第19章 星星墜落

“你不會覺得我在編故事吧?”顧缱绻小聲咕哝着,“我也覺得有點離譜,但這都是真的。我現在覺得和你熟悉才告訴你,可你不信就算了。”

陳星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顧缱绻繼續解釋:“我也不知道抽煙到底什麽樣,哥哥知道那樣不好,所以抽的時候都背着我。但我偷偷瞧見過,知道要把它點燃,讓它燒起來的話,它就會散發出奇特的味道……”

“……”

所以,這就是你在我家玩火的理由麽?陳星落語塞。

他默了會兒,心想傻子不愧是傻子,又有些心疼和好笑,遂拍拍顧缱绻腦袋,“我怎麽不信,我不信過你嗎?”

他也想安慰安慰顧缱绻、說點什麽來着,可張張口,卻又不知道到底說什麽好。因為沒什麽安慰人的經驗,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顧缱绻鼓足勇氣和陳星落說完心裏話,像只撒了氣的皮球,伏在欄杆上,低低地嘆口氣。平時像個小孩,這瞬間倒是老成得像歷經了滄桑。

她想了想,繼續咕咕哝哝地說:“我哥他可好了,我的小裙子都是他挑的,我想吃什麽也都會給我買,我犯錯了他也會偏袒我……”

卻被陳星落打斷:“我不會嗎?”

“……”顧缱绻頓了下,沒理他,繼續說,“哥哥還會親自做些好吃的給我吃,還會彈吉他給我聽……”

陳星落深吸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他越聽這些話越覺得刺耳,且忍不住要怼,“我,不會彈吉他嗎?”

“……”

“我在說我哥,你置什麽氣啊?”顧缱绻終于發現不對,很不滿地從欄杆上直起身,瞪了陳星落一眼,忽然感覺他怪怪的。

她只是在跟他說些舊事,他開始還好好的,可突然就像只河豚,一碰就鼓出一身刺。

“什麽?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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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麽?”陳星落躲開顧缱绻逼視的眼神。

“你好像,在吃醋吧。”陳星落愈躲閃,顧缱绻卻愈探查到什麽般,小聲地說。

陳星落:“……”

“吃我哥的醋。”顧缱绻繼續說,語氣愈發篤定。

“……”

兩人間安靜下來,只有操場的嘈雜不斷傳來。

“算了,快上課了,我得走了。”陳星落忽然說一句,轉身就走。

也不知道為什麽,自顧缱绻某句話出口,他就覺得芒刺在背,一刻都不想在顧缱绻身邊多待。好像身上沾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多待一秒,就多一秒可能被她看出什麽。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人家明明在說親哥,他卻像被什麽梗住了一樣,渾身不自在,非要沒頭沒腦地怼上那麽兩句。

顧缱绻慢慢轉身,看着陳星落背影在走廊上漸漸遠去,有些無語。

“小陳,莫名其妙。”

……

晚上回到家,顧缱绻像昨天一樣,背着小書包,屁颠屁颠跟陳星落上到二樓。

兩人本該準備各自回屋,但陳星落進了自己房間後卻沒立即關上門,而是看着外面的顧缱绻,好像有話要說。

“……”

顧缱绻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地主盯着一名偷菜慣犯,不知道他下一步行動是什麽,但已經防備起來。

自大課間後,兩人間氣氛就變得十分微妙。

放學後坐車回家的整個過程,陳星落不再樂此不疲地逗着顧缱绻玩,而是緘默得一言不發。顧缱绻以為他累了,也沒什麽話想跟他說,就将腦袋靠在車窗上睡了覺。

而現在,顧缱绻看着站在門後、卻遲遲不肯進房間的陳星落,覺得無比疑惑,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他:“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陳星落眼裏暗了暗,似乎下定了決心般,問她:“來不來我房間?”

“……?”

“我彈吉他,給你聽。”

“……”

“好……吧。”顧缱绻弱弱地答應了。

不知道陳星落為什麽如此心血來潮,但不聽白不聽。

沒一會兒。

坐在陳星落書桌前,顧缱绻晃着腿,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着電腦顯示屏上的小裝飾,也就是,自己當初送他的見面禮。傻憨憨的鲶魚和小黃雞,怎麽看怎麽不搭調,卻越看越滑稽得可愛。

記得這個小玩意,可是自己當時在禮品店裏,精挑細選好久才決定買下的。老板也極力推薦,說給小男生送這個,準沒錯。

陳星落坐在床邊,沒立即開空調,任房間窗戶繼續開着。

夏夜溫柔的風,就不斷從一旁輕拂進來,流淌過發絲,順肌膚滑下,舒服又惬意。

顧缱绻知道陳星落有個吉他,甚至,那把吉他就一直被挂在他屋裏牆上,很顯眼。只不過,她一直以為那是個裝飾品罷了。

現在,陳星落把它取下,埋頭試着音。

陳星落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吃了什麽,腦子會糊成這樣,晚自習破天荒去吃顧缱绻親哥的醋;現在又這樣,鬼使神差邀請這位小祖宗來自己房間裏,說要彈吉他給她聽。

他估計自己會永遠記得,在他問完“來不來我房間”後,顧缱绻那雙眼睛瞪得有多大,裏面的吃驚又有多明顯,如同在問——“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

“我,我彈了啊。”試好音,陳星落說。

聲音卻莫名帶着顫。

顧缱绻:“……”

她回過神,收回玩着顯示器上小裝飾的手,越來越覺得今天的陳星落很反常。

她看向他,并很真誠地發問:“陳星落,你為什麽這麽緊張啊?你是不是最近在學校裏有什麽表演,在拿我練習啊?”

又想了想,“可是,昨天早上,你當着全校人演講都能脫稿,我覺得說得很不錯,也沒見你這麽緊張呀。”

陳星落吞了口口水,忍無可忍,“……閉嘴。”

顧缱绻鼓了鼓嘴,不再吱聲。

沒一會兒,陳星落埋頭撥起弦,吉他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

他沒問顧缱绻她哥以前給她彈的是什麽曲子,也不太想問,只是自己想了首很好聽的。

《櫻花櫻花想見你》,是首歌來着,不知道顧缱绻聽沒聽過。他自己從前經常聽,倒是很熟悉,将曲子彈出時,腦海裏還會不自禁把歌詞過一遍。

謝謝,一直都最喜歡你。

我是星星,會永遠看着你,守護着你。

……

聽着樂聲,顧缱绻慢慢沉醉進去,眼睑垂下,眸裏像窗外的星空,表面沉沉的一層,暗裏風起雲湧。

直到——

“陳星落,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彈什麽吉他?你明天不上學麽?你不會吵到绻绻嗎?”

“……”

“……”

吉他聲戛然而止,兩人同時愣住。

帶着奪命三連問,幾秒後,姜泠毫不客氣地一把拽開陳星落房門,看着坐在床上的他,眼裏帶着火。

只是,目光再稍微偏轉一點,姜泠又看到了正坐在書桌邊乖乖聆聽的顧缱绻,眼裏的火閃了一下,瞬間滅得半絲火星都不見。剛才還繃着的一張臉,瞬間就舒展成一張無可挑剔的笑顏——“绻绻,睡不着呀?”

繼而又一瞪陳星落,“落落,你好好彈!”

“我不彈了!”陳星落氣得把吉他往旁邊一扔,可繩子還挂在脖子上,差點把自己勒得當場去世。

“不彈拉倒。”姜泠去拉顧缱绻,“绻绻,咱們睡覺去,明天還要上學呢,以後再聽啊!”

“喔。”顧缱绻悶悶地應一聲。

“沒有以後了!”陳星落一拳砸到床上。

紀月眠搬離宿舍,顧缱绻午休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整個人都精神很多。

也沒再在學校裏遇到什麽事,努力适應新環境、認識新同學。就是在班裏時,總免不了挨同伴紀月眠幾個白眼,她也不在乎。

終于,熬過六天,迎來了巡禮一中一周難得一天的假期。

因為周天休息,所以周六放學沒有晚自習,陳星落提前和顧缱绻說了自己要打籃球,并囑咐她,可以在班裏寫作業等自己,或者,讓司機叔叔先開車回家,他之後再自己回去。

顧缱绻聽後,撇撇嘴,這說的都是什麽話啊。

她不是小學生,也不可能那麽不厚道,會自己坐車回去而不等他吧。

于是,周六晚上,顧缱绻沒有單獨留在教室裏寫作業,也沒有先走,而是不太情願地,和杜緋緋一起去操場上圍觀陳星落他們打籃球了。

其實,顧缱绻懷疑,就算陳星落不說,杜緋緋也會主動拉自己看籃球的。

因為,她不是一般有經驗,還沒放學就已經收拾好書包,甚至,督促自己也提前收拾好。

下課鈴一響,這位優秀的運動會短跑冠軍立即拉起自己手,火箭般沖出教室、直奔操場,成功占據下籃球場邊緣的前排位置。

此時,籃球場邊不過稀稀疏疏幾人,很多人還沒來得及過來。

陳星落下來得也很快,才剛放學、還沒什麽人跑出教學樓,他就已經和付帥、林景南二人說着話,走到樓梯最下面了。

大概因為打籃球,他今天沒再穿那件夏季校服白襯衫,而是為了應付學校檢查,帶了秋季校服外套。

此時,他單手将校服外套和書包提在肩上,身上是件短袖T恤,幹淨也陽光。

忽然,陳星落眼光一掃,無意落在正站在操場邊的顧缱绻身上,和她對上眼。

驚訝一瞬,嘴角忽然向上扯起,他完全無法抑制住這個突如其來地笑容。

正和陳星落說着話的付帥和林景南見這反常一幕,本很驚奇,不知道這人為什麽突然就笑起來了,簡直不能再詭異。但順着陳星落目光一看,兩人見到了正站在操場邊的顧缱绻後,瞬間什麽都懂了,也跟着笑起來。

顧缱绻趕緊收回目光,裝作若無其事。

心想,靠,這個人不會以為自己在巴巴等着看他打籃球吧。

但令顧缱绻有些驚喜的是,打球的人共占用兩個球場,這邊球場是男生,另一邊是女生,女生裏就有陶樂多。

并且,兩個球場間放着一溜打球的人的東西,因此沒站旁觀者,視線越過去沒什麽遮擋。

顧缱绻發現,陳星落這人不好好打球,眼睛老是往她這瞟。

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在看他打球,省得臭屁,因此,一直努力望着正在遠處球場打球的陶樂多。

杜緋緋當然是來看男生的。

只是,她看着看着,忽然俯身到顧缱绻耳旁,叫了她一聲——“喂,绻绻。”

顧缱绻回神,“怎麽啦?”

杜緋緋神神秘秘的,“就是,你有沒有聽說過,有個方法,可以判斷出來一個正在打球的人喜歡誰呀?”

顧缱绻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但順着問:“什麽方法啊?”

杜緋緋忍不住樂了,“就是,據說一個人在打球時進了球,他之後看的那個女生,就是他喜歡的人。”

又解釋,“因為表現得好,所以當然希望被自己喜歡的人看見,于是,就要這樣确定一下。确定一下,喜歡的人是不是在看自己。怎麽樣,是不是很有道理?”

顧缱绻沒聽過這個。

消化之後,她眼睛不自覺睜大,好像發現了什麽。

“是吧是吧?”杜緋緋看顧缱绻這反應,以為她懂了,很開心地說,“但是,我發現,陳學長他更厲害,打球的整個過程都不怎麽看球,幾乎一直在看你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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