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梨花盛放

婚禮定下這天。

婚禮沒什麽複雜繁瑣流程,不過是做一場戲給所有人看。

一場本應聖潔的婚禮,此時就好像是一群人精心準備的一場慶典,以兩個身份特殊的人為主人公,借此昭告與此相關的所有人——兩家從此結為姻親,而後,引出各種有的沒的利害關系。

清早,顧缱绻起床的時候,負責為她化妝打扮的人就已經到了,一群人迅速忙活起來。

而愈到這種關鍵時刻,梅泓麗就愈不會放松警惕。

她依舊帶着身邊那些保镖似的人,看似關心,實際則是一刻也不松懈地對顧缱绻進行監視。

她依舊打心底裏篤定,顧缱绻就是個嬌生慣養、固執又倔強的小孩,絕不會這麽輕易屈服,早晚要鬧出幺蛾子來。

不過,顧缱绻看起來倒是始終平靜。

只是,在最後,她看着那條潔白的婚紗裙子,微微有些怔愣。

腦海中思緒翻湧。

她忽然想起媽媽。

媽媽生前,一直愛穿白色的裙子,高潔、空靈。

從前,顧缱绻對長大的唯一期盼,就是有朝一日,能像媽媽那樣将白色裙子穿得那麽好看。清風拂過,裙邊伴着雪白的梨花飛舞,美得讓人難以忘記,一次次在夢裏将這樣的場景重現。

也想起陳星落。

想起,他給自己挑過一件白色的裙子,說自己穿上很漂亮。

于是,長大的期盼又多了一個,就是可以在未來某個特殊的日子裏,穿上一件像眼前這樣特殊的白裙子,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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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這個,顧缱绻笑了笑,回過神,說不清對一會兒的婚禮到底是不是期待。

江洵,全市最豪華的酒店——頤華園。

頤華園距市中心稍遠,卻占據不小面積,采用精致典雅的中國古代建築風格,除了氣派恢宏的建築,就是園林般的庭院,湖光山色,廊橋曲折,如同古代貴人的別苑,環境清雅幽靜又不失奢華。

頤華園有專門承辦婚宴的地方,是一幢長方體、如同古代樓閣的建築,起名“連理堂”。外界看起來古色古香,裏面則是十分敞亮華麗的大堂,坐落在靠近後山的地方。

建築周遭,是一圈護城河般的人造流水,諸多廊橋連通內外。

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一大早,婚禮拱門就被支起、各種鮮花等裝飾裝點好,一切安排妥當。

四處是人忙前忙後,周到地将各位尊貴來賓迎進大堂、就坐,等待婚宴開始。

待所有來賓入場完畢,大堂各扇門被關上,只有一直待在梅泓麗身邊的那些人,以及酒店中的工作人員在走廊上看守。

外面一下子清靜下來,顧缱绻随後乘車到達。

婚禮流程很簡單,沒有接親,甚至沒什麽歡迎新娘的儀式。不知道是梅鴻麗怕出問題,刻意删去了這些環節,還是覺得大堂裏的人各個身份尊貴,不便去做這些。

于是,顧缱绻到達後,只是面對緊閉的大堂正門,周圍有許多梅泓麗安排的人看着她。

隔着厚重的門,隐約聽見裏面傳來婚慶的音樂。

一會兒,婚禮将會在主持人的主持下進行,而對于梅泓麗來說,自己唯一的用處,大概就是一會兒在宣布新娘進場時進場,而後,像木偶人一樣将一系列流程走完吧。

……

與此同時,酒店正門的公路上。

一列長長的跑車隊伍呼嘯而過,斑斓的色彩與分外誇張的造型,一路上吸引了無數注視而來的目光。

每一輛車的前蓋、後視鏡與車頂處,都裝飾有素麗的花團,一看就是婚禮車隊。

只是,最後面還跟着大排警車。

在接近目的地時,車隊速度減緩下來。

“天呢,今天這麽多人結婚嗎?剛剛才看見一隊車進去。”

“可能是什麽好日子吧……”

“但如果沒記錯,今天頤華園好像只有一場婚禮?”

“為什麽還有警車啊?”

……

這一片地區人偏少,但到了頤華園門口,路人則多了起來,大家看見車隊議論紛紛。

車隊在頤華園大門處停下。

保安和為首跑車副駕駛上的人簡單确認了一下,便将一隊車放進了院子。

另一側,聽見方才路人的議論,陳星落默默把車窗關上。

在車隊被放行後,他踩下油門繼續前進,只是車速放緩許多,他咕哝一句:“感覺我像個司機。”

“哪有專業司機把車開那麽快的。”副駕駛上的男人呵笑一聲,依舊很散漫地倚在車窗上,“來的時候,後面的車都要跟不上了。”

“我、我也覺得你開太快了……”後座上,一個穿着婚紗的女子扶額,跟着吐槽,“我都快暈車了!”

“我這不是怕來不及嗎?”陳星落無語。

副駕駛上的男人依舊淡定,“沒關系,現場不是有我們的人嗎?一切都會按原定計劃進行,就算遲到,主持人也知道該怎麽拖延。”

說罷,他又轉向後方,看了眼坐在後車座上的女孩,向她确認情況是不是還可以,“林杳杳,你可千萬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啊!今天要結婚的是你,一會兒是要進大堂完成整個儀式的,你可別暈了或者吐了。”

“我知道!”林杳杳吐了吐舌頭,“不過就算那樣,要怪也要怪陳星落。”

莫名其妙給自己扣了口鍋的陳星落:“……”

找到連理堂,這裏的構造設計不是一般合他們心意,一隊車直接沿人造河将整座建築包圍起來停好。

而後,車門同時升起,諸多人從車上下來。

梅泓麗為防止意外狀況發生,事先沒少下工夫,安排了不少人看守在大堂內部各個地方,尤其是顧缱绻身邊,卻沒在意外面。

此時,只有幾人注意到外面似乎發生了什麽,匆匆走出。

一出來,他們就看見陳星落等人。

看着他們那砸場子般的氣勢,還有其中一位竟穿着婚紗的女子,幾人似乎反應過來事情不對,立即拿出保镖的态勢攔到陳星落等人面前,氣勢洶洶詢問他們來幹什麽的。

陳星落有些好笑,拍拍為首者,挑眉道:“搶婚,聽過沒?我們來搶婚的,順便把你們真正的新娘子給送過來。”

明顯感覺到陳星落的挑釁,對方極度不爽地撸起袖子,似乎是想要動手。

原本坐在副駕駛上的男子見狀,上前攔下梅鴻麗的人,面上倒沒多少惱怒,而是始終挂着淡淡的微笑。

而最致命的,是他身邊還跟着幾名穿警服的人。

對方見後有些震驚,不敢再做出什麽過分舉動。

“不用太着急,”男子看穿後,笑意更甚,淡淡開口,“你們對我妹妹做出的種種事,大家現在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清算。當然,關于我們家,還有更多更複雜的事,你們這些人都是某個女人種種行徑最有力的證據,所以,今天這兒的人一個也別想走。”

輕描淡寫地放完一通狠話,顧缱绻的哥哥——顧影綽看了眼陳星落,“你先帶林杳杳進去。”

“嗯。”陳星落點點頭,帶着林杳杳及身後部分人往大堂裏走。

再沒人敢将他們攔住。

……

梅泓麗跑出來的人被控制住,此時的她全然不知,還坐在大堂裏一臉微笑,應酬着各式各樣的來賓,一切看起來都沒什麽異樣。

沒多久,婚禮開始的時間到了。

背景樂切換,堂內安靜下來。

主持人在聚光彩燈下走到臺上,聲情并茂地說起主持詞。

門外,顧缱绻依舊在等待。

在主持人聲音響起的那刻,她感覺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下一步邁出去的話,腳下到底會是橋梁,還是深淵……

直到,聽見主持人在說完開場白後,十分鄭重地高聲宣布:“……在這個喜慶非凡的日子,我們迎來謝航先生和林杳杳女士的結婚慶典。下面,讓我們有請新娘入場!”

隆重的背景樂奏響,場內無一絲其他聲音。

即使隔着一扇厚重的門,站在外面,也仿佛能感受到裏面瞬間冰冷凝固的空氣。

而在另一個女子名字響起來的一瞬,顧缱绻如釋重負,轉過身。

轉過身後,她看到,許多人正朝這裏走來。

原本在她身邊的那些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很快被過來的人推開,爾後被警方控制住,來不及反抗。

關于梅鴻麗的事,他們每個都是很有力的證人。

在捕捉到某個熟悉人影後,顧缱绻扔掉捧花,飛奔而去,和另一個穿着婚紗的女子擦肩而過。

一邊,顧缱绻飛撲到陳星落身上,要不是她身體很輕,陳星落一定會因承受不住而跌坐在地;另一邊,酒店的服務生們面色平靜,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為林杳杳打開大堂的大門,随之一起趕來的伴娘團和花童歡快地跟在後面。

一切都銜接的那麽自然,又那麽恰到好處。

一切都在瞬間全然變了味道,但一切,又好像再正常不過。

大堂裏,聽主持人念新娘名字時念出了另外一個,梅泓麗瞬間變了臉色。

她看向身邊的謝董事長。

男人滿臉陰霾,沒什麽舉動。

“謝董事長,請問這是什麽意思?”梅泓麗盡力克制着自己,諷刺又好笑地問。

對方如一座石像,沒有反應。

“謝董事長,請問這是什麽意思?”梅泓麗又問一遍。

男人依舊不答,梅泓麗卻坐不住了。

她愈起身,卻忽然感覺肩膀被什麽東西給用力壓住,她錯愕仰起頭。

只見,是一張肅然又冷漠的陌生面龐。

藍牙耳機中不斷傳來嘈雜的聲音,是林景南和付帥在嚷嚷個不住——“拱門換掉了,就是這東西他媽的怎麽這麽難搞啊!”“這個舊的要不要留下來,到時候落哥和小祖宗結婚的時候,咱們把新郎名字給換一下就行……”“你是不是有病?”

杜緋緋那邊也吵得不行:“新娘名字能換的地方都換好了,大堂裏怎麽樣?你們那裏,時間點沒什麽問題吧?”

陶樂多忍受着這群不專業人士發出的種種噪音,手上力道很大,淩厲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對她道:“女士,這麽多人呢,我勸您還是不要鬧得太難看、好好地坐在這裏看着就好。”

更何況,有的是事在後面等着您呢,陶樂多在心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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