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好玩的小崽子
發言的覺醒者被他那句“二十倍作業”吓得哆嗦了一下，強自安慰大佬他這是在開玩笑，而後在衣擺上擦掉手心的汗水，硬着頭皮繼續打字：“源界是我們覺醒者的大本營，前輩你們總歸也是要回源界的，而這樣做可以輕易攬到很多錢。”
他發送完這句話，突然感覺到有一滴溫涼的液體滑落到了眼中，使他的眼睛一陣刺痛。他下意識地閉了閉眼，這才察覺就是剛剛那一會兒功夫，他已經緊張出了一頭冷汗。
深吸口氣，他睜眼準備再次打字，但當目光落在了窺天鏡上的時候卻突然傻住——等等，這個背景畫面怎麽看起來不太對？？！！
與此同時一道帶着調侃的嗓音從他背後傳來：“小家夥你打字太慢啦，本座大發慈悲決定給你一個當面解釋的機會。”
覺醒者：……
啊啊啊啊啊！！！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一點都不想要這猝不及防的面基啊！
誰來救我啊啊啊！！！
他兩眼一翻，差點吓暈過去。然而就在即将倒地的一瞬間，突然有一只手探過來揪住他的衣領殘忍無情地把他搖回神。
暈暈乎乎地把眼睛翻回來，立刻就對上了國師大人那張俊美不凡的妖孽臉。
某人：“……”
只見國師翹着唇角俯視着他，之前由于是狐貍形态而看不太出表情變化的臉此時格外有沖擊力——四分好奇六分戲谑，沒有多少惡意，卻因為那毫不加掩飾的嘲弄而讓人無法不去懷疑他到底好奇的是什麽。
韓陽皓随手把人丢在板凳上，微笑道：“你想做什麽？或者說……”他意味深長的目光緩緩掃過縮在牆角從他出現開始就僵成石雕的衆人。
“或者說，你們想做什麽？”
覺醒者一二三四五六七：《吶喊》.jpg
是的，在這屋裏的覺醒者遠遠不止一個。當韓陽皓開啓空間通道來到這裏時，他就察覺這裏除卻發言的那位以外，還有另外七個覺醒者，若是再算上附近百米方圓內的，那就足有有二十多個。
Advertisement
顯而易見，這并不是一次突發奇想，而是群體性有預謀的計劃，這位發言的小朋友則是被推選出來“念臺詞”的倒黴蛋。
這其實并不算出乎預料。
正在韓陽皓那邊陷入了一時寂靜時，季文淵已經安然回到了自己的屋內。雖然此時他和韓陽皓共用的窺天鏡已經被帶着跑到了十萬八千裏外的覺醒者聚集地裏，但通過留下的靈魂印記季文淵卻依然能夠知道那邊正在發生的情景。
他也已經看到了那邊被窺天鏡照映出來吓得臉色蒼白的覺醒者小崽子了。
窺天鏡無法穿透世界壁壘，那麽報名了這個補習班的覺醒者就一定會跟着他們一起降臨到這個世界。而既然都已經在同一個世界了，那不如順便抱個團互相取暖？之前彈幕那麽冷，多半的原因就是各個覺醒者組成了私下的小團體，把想說的話直接進行了線下吐槽。
至于當面說點什麽？他們是不敢的。
季文淵給自己添了杯茶，垂眼看着那蒸騰而起的白霧沉默着沒有再動。
正像他早就知道的那樣，覺醒者看似相同，實則分為兩類：躺贏的幸運兒和自行崛起的“弑神者”。這兩者之間，幸運兒就仿佛生來就低了一頭，面對弑神者戰戰兢兢，下意識的就想要依附于強者。但是弑神者卻絕不希望有個誰像寄生蟲一樣黏在自己旁邊吸血，頭一次遇到只能算自己倒黴，但若想把自己當長期飯票，那不出手宰了那家夥才是真好脾氣。
幸運兒們從一開始就被覺醒者群體排斥，更糟的是，雖然他們人數多，但若算力量，卻是弑神者這一方“少數”占了絕對優勢。
這也就導致當吃過悶虧的覺醒者老油條恐吓幸運兒時，這些年輕單純的小崽子根本沒有能力抵抗，也沒有勇氣頂嘴。
長此以往，幸運兒團體對正統覺醒者的恐懼就仿佛刻入了骨子裏，或多或少，但無法避免。這恐懼就像成為了本能，即使他們并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幸運兒們依舊會感到害怕。
季文淵聽着那小崽子紊亂的呼吸聲，端起茶杯慢慢啜飲一口。
幸運兒的本能恐懼是他們最重的枷鎖，逼得大多數徹底沉淪，但卻也有少部分由此生出了強烈想要變強欲望——這指的便是如今加入直播間裏的那些小家夥。
他們也察覺了自己在觀看直播的過程中太過拘束，現在多半就是在努力尋找解決的辦法。
而他們商量出來的辦法就是躲藏到人群之中。
強者慣于獨行，而弱者卻總能從抱團和看似遙遠的距離中汲取安全感。即使明知這種行為其實毫無用，也無法抑制自己想要去追求那一點點慰籍的本能。
正是這種想要崛起，卻又無法擺脫弱者心理的情況使得這教學任務變得越加麻煩。
教，容易。
教好，難。
足足五分鐘的沉默過後，那個覺醒者小崽子終于克服了上課開小差被班主任當場抓包的恐懼，顫抖着開口：“那那那個，韓前輩，我……我們覺、覺得只有這麽幾百個人看直播，太冷清了，就、就、就覺得……”
“行了。”韓陽皓突然打斷他，“不用找些拐彎抹角的理由了。”
季文淵聽出他聲音裏不易察覺的厭煩，微微一怔，不由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窺天鏡上，透過那面鏡子觀察韓陽皓的神情。這人之前還是一臉“欺負小崽子很有趣”的模樣，誰想只是幾分鐘的功夫就徹底變了态度。
韓陽皓臉上沒了那一直挂着的若有若無的笑，抱臂冷淡道：“我知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聞言屋裏的八個覺醒者都抖了抖，而那個直面國師大人的小家夥更是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只是盯着那滾金邊的白色衣擺半晌發不出聲。
“連接源界網絡，我沒有意見。但是你必須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小崽子詫異地睜大眼睛，目光向上瞟，卻依舊在看到韓陽皓的臉之前停住了。只有季文淵看清了韓陽皓眼底的冷意，那雙漆黑的眼睛此時深沉無光，就想黑洞般透露出致命的危險感。
他生氣了。
“第一個問題，你要怎麽解決世界壁壘的問題？”
小崽子深吸口氣，顫聲道：“窺天鏡無法穿透世界壁壘，那是因為窺天鏡為了追求低消耗而自降了感應級。現在我們一共有三百多人，加起來平攤一下，這其實很容易就能負擔了。”
然後你們也可以順勢離開這個小世界，離我們這兩個“危險源”遠一點？
看吧，為了那一點點無用的心理安慰，寧可付出珍貴的源力也在所不惜。
韓陽皓眼底的冷意消失了一點，唇邊卻又浮現了一點笑意——那種譏嘲的、充滿惡意的笑。
“第二個問題，源界與這個世界之間的二十倍時間流速差距，你要怎麽解決？”
小崽子小心翼翼道：“我可以讓我手下的公司推出全息技術，悄悄将源界人類的腦神經運轉速度調快，這樣他們就不會覺得是在看快進了。”
“你在源界有個科技公司？”韓陽皓挑眉，“那第三個問題，你，怎麽解決語言不通？”
小崽子：“呃……”
衆覺醒者：……好問題。
所謂源界，其實并不是說它的等級高，裏面的生命有多強。事實上，源界裏的人類沒有異能、不會修仙、徒手打不過黑熊，拿槍還容易打歪。但是它特殊就特殊在，這是個沒有世界壁壘的世界，也就是說窺天鏡的信號在這裏不會受阻隔，時間流速也和宇宙标準時一樣。
當然“源界”這只是覺醒者們的稱呼，當地的本土人類管它叫“地球”。
就拿源界來說，那裏一個星球的語言種類就已經多不勝數，更遑論不同世界之間的語言差異？
但是越折磨越堅強的小崽子并沒有被吓住：“我可以研究實時語言翻譯系統！”
就在他憋着氣開始闡述自己的計劃時，一只墨狐已經悄悄鑽進了季文淵的屋內，輕車熟路地趴到了他腿上。
季文淵垂眼看着這漆黑的小毛團，修長的手指輕輕點着小狐貍的腦袋，溫聲詢問：“你不開心？”
墨狐甩了甩尾巴，良久才壓抑道：“沒意思。”
季文淵知道他這話沒說完，于是沒有插話，只是靜靜地替它梳理被風吹亂的毛發。
“那些傻白甜心裏根本沒把我們當成同類，”墨狐低聲道，“他們怕我們，就像兔子面對老虎的恐懼。這簡直讓我的成就感少了大半。真算起來，恐怕還沒有凡人有趣。”
季文淵的動作微微一頓，随即嘆氣：“你不喜歡，那就交給我解決。”
聞言，墨狐的耳朵尖抖了抖，突然一扭頭叼住了季文淵搭在自己背上的手指。他又圓又黑的眼睛直直盯着季文淵，半截粉色的小舌頭就從齒間探了出來，輕輕舔舐他骨節分明的手指。
季文淵眼神平靜地回視，心底卻像是被小羽毛撓了一下。
墨狐的身體在白光中拉長，轉眼間一名披散着黑發的美人就出現在了他腿上，口中還輕咬着他的手指，聲音含糊，狹長的眼裏笑意卻十分明白：“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了，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