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榮耀（上）
韓陽皓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才下載完畢那集紀錄片。
正在折騰洗碗機的傑格萊恩斯被他逮過來摁在旁邊強制觀看, 年輕的覺醒者滿心MMP無處吐槽：混蛋！！！老子才不想看你倆隔空秀恩愛！！！
韓陽皓：“季先生馬上就要出場了, 你期不期待？”
傑格萊恩斯表情肅穆, 字正腔圓：“特別期待！”
韓陽皓淡定自若地捏起咖啡杯押了一口, 将笑憋住了：“哦，好巧, 我也很期待。”
傑格萊恩斯：巧個屁！！！老子一點都不期待！混蛋！啊！等老子打得過你了立刻把你按在仙人掌上揍！！！
第二集紀錄片承接着第一部講述, 由于沒看過第一集，兩人對于梅爾德隆親王的隐退、第二位異能者議會議長卡奇納的一生、亂黨暴動、機甲禁令等一系列發展都沒有多大感觸。
直到第57分鐘。
【“議長閣下, 這是新一批基因融合胚胎的成功名單。”
已經接近暮年的卡奇納眼角有着細紋，這讓他端正硬朗的五官看上去柔和了幾分。他停下手中工作，接收了那份詳細資料打開細看，一入眼的便是那最上方被重點加粗的名字。
“季文淵……”卡奇納喃喃出聲, 重複看了數遍後擡頭對助手笑道，“這名字倒是沒見過，看着是多用了幾分心。”
助手笑道：“是，聽說尹涵院長親自在随機姓名庫裏挑了很久。”
卡奇納聞言有點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尹涵這家夥……”
他放下終端，思索片刻後道：“這個孩子，重點關注。等他滿五歲後如果表現得足夠出色，就通知親王冕下。”
助手微微一怔，表情有些異樣：“您是說……”
“親王冕下已經等不了太久了。”卡奇納說道, 頓了頓, 又開口，“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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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的表情更加奇怪，似是難過, 卻也夾雜着期盼。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行了個禮退出辦公室。
場景随着他退出房間的動作漸漸黯淡，而後略顯嘈雜的人聲緩緩響起，畫面也随之恢複明亮。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極其廣闊的大廳，屋頂、牆壁皆由啞光金屬制成，高達近百米，在明亮的吊燈照耀下有種莫名震撼的氣勢。而就在那打磨得光亮的黑色石質地磚上整整齊齊排列着數百張長桌，上千人正圍坐在桌邊進食。
他們有男有女，發色各有不同。年歲最小的幾桌人看上去不過五六歲大，最年長的那桌卻已完全是成人的形貌。豐盛的食物擺滿了長桌，他們小聲互相聊天，言語間隐約能聽見“帝國周年慶”之類的字眼。
突然，一道細微的腳步聲響起。
年長者率先察覺動靜，瞬間停止議論看向一個通道，而其餘桌的人也逐漸發現異常。嘈雜的人聲漸小，很快完全停止。
所有人都看向那個傳來腳步聲的通道。
大約數十秒後，一名身穿黑色作戰服的男子出現在畫面中。他表情平靜地掃視一圈，揚聲道：“季文淵，你出來一下。”
聲音在的大廳裏回蕩，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某處——那裏一個黑發的年幼孩童正從一堆小豆丁中冒出頭來。
這男孩有一雙極其漂亮的深藍色眼睛，五官無一不精致。也許是因為年歲尚小，他的瞳孔清澈透亮，仿佛盛滿了星光，即使沒有什麽表情也依舊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男孩抿着唇走向那男子，表情看上去有點緊張。】
畫面突然定格。
傑格萊恩斯正看得入迷，見此情形頓時傻了傻，反應過來後扭頭瞪向旁邊的韓大佬，立刻發現此人正目光炯炯地放大定格的畫面，将那個小男孩的三維影像完整剪輯下來保存備份，然後動作行雲流水地再次按下播放鍵。
傑格萊恩斯敢怒不敢言：MB，此人絕對有毒！
【男孩走到男子身前，只見那男子低頭看他，原本嚴肅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略一點頭便帶着他再次從通道離開。
待兩人走遠，大廳裏瞬間嘩然，衆人的表情全都激動又不敢置信。
“天哪！那是總教官！”
“季文淵居然被總教官叫去了！不知道是什麽事？”
“季文淵我認得！他是那個全科目評分A的學霸！”
“先烈啊，我活了快二十年都沒被總教官單獨點名過！”
……
兩人停在了一扇虛拟感應門外。
黑衣教官恭敬對門內道：“親王冕下，季文淵已經帶到。”
過了兩秒，門內傳來一道低沉而輕緩的沙啞男聲：“讓他一個人進來吧。”
黑衣教官于是退後一步，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示意他進去，而後轉身離開。
季文淵回頭看了看教官，繃着一張小臉向感應門邁出步伐。他的身體如同穿過水流般進入了房間，身後的門依舊完整，而他卻已經能看見那位端坐在首位的老人——這也是原本室內唯一的人了。
老人笑着，灰色的眼睛裏神色柔和。他摸了摸男孩的腦袋，将一粒糖放入他手裏，問道：“你叫季文淵？”
男孩捏着糖，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兩秒才認真行禮道：“是的，親王冕下，很榮幸見到您。”
小小的孩子明明才到坐着的老人胸口，行起禮來竟也像模像樣。老人被他逗笑了，誇贊道：“真是個好小夥子。”
停頓片刻，笑容淡了幾分，眼底卻漫上了幾分不甘與落寞。他再次開口時的聲音有點滞澀，卻越顯決然：“我相信，未來的榮耀将屬于你。”
數百年前，他在無數人面前宣誓為帝國帶來和平，但是他卻沒有做到。
躲藏在陰影中伺機而動的亂黨、盤踞在城池外瘋狂繁衍的異獸族群、內部争權奪利的不協調聲音……太多太多阻礙絆住了他的腳步，他即使竭盡全力，也未能将一切隐患根除。
而他現在已經老了，再也沒有鎮壓一切的力量。
但是新一代的天驕正在成長，他看見了未來，終會有人代替他将諾曼帝國推向輝煌。那時不會再有戰争，不會再有人倒在血泊中痛苦哀嚎，不會再有無數悲傷……
只可惜他看不到了。
季文淵回到大廳時，有些人已經吃完了，放下刀叉坐着聊天。他們看見季文淵後聲音略微停頓片刻，而後便又恢複正常。
黑發男孩爬上高腳椅，一眼就瞧見自己碗中那兩根雞腿。他邊上的紅發男孩嘿嘿笑着邀功：“文淵你看，我替你搶了兩根雞腿！”
季文淵看了看雞腿，又看了看那紅發小子，然後再次低頭看了看雞腿，憋出來一句：“謝謝。”
諾曼帝國的母星上異獸是極大的能量來源體，但是低等級的異獸血肉還能食用，高等級的大多數卻只能拿去提煉藥劑。因此出于能量利用效率的考量，也只有他們還是低級異能者時能有口福了。
然而大概是他的面癱臉太具有欺騙性了，他熱愛雞腿的紅發朋友并沒有察覺他其實更喜歡油炸去殼蝦。
紅發孩子得到感謝後一臉滿足，啃完自己碗裏的雞腿後還依依不舍地啜吸骨頭。
坐在季文淵對面的褐發男孩看不下去，嘲笑他：“吉爾你又舔雞骨頭，簡直惡心死了！”
紅發男孩吉爾立刻習以為常地反嗆回去：“季田你這都不懂！吃雞腿不舔骨頭這種吃法是沒有靈魂的！”
兩人互相拌嘴半晌，突然齊齊把火燒到了季文淵身上：“文淵你支持誰！”
季文淵：“……”
他默默咬碎了正叼在嘴裏的雞骨頭，咽了下去。
周圍的小豆丁們眼神驚恐：！！！
先烈哇！這裏有個人仗着自己異能等級高向我們炫耀鋼牙！
時光飛逝，畫面一轉，那黑發的男孩已經成為翩翩少年。
身形拉長的少年五官依舊精致，只是那雙清澈明亮的圓眼睛已經拉長，少了幾分幼年的無辜懵懂，隐約看得出成年後冷峻的模樣。
“這次綜合考核，精神力控制項目第一名：季文淵，評分A+！第二名……”
“空手格鬥項目第一名：季文淵，評分A+……”
“初級機械維修理論考核項目第一名：季文淵……
“戰地槍械組裝……”
底下坐着的少年們聽見那永恒不變的一大串“季文淵A+”聽得直翻白眼。
“這個變态學霸腦子到底怎麽長的？”
“這麽多年了，他居然依舊保持着全A的記錄……我想死。”
“我就知道第一名的加餐獎勵又是季文淵的。哎，和他同一批真命苦。”
坐在季文淵身邊的紅發少年忍不住湊過去悄悄問道：“我的天，文淵你不會又要全A+吧？”
少年季文淵于是也湊過去小聲道：“其實現在學的都很簡單啊，看一眼就會了。”
紅發少年于是皺着臉錘了他一拳，季文淵也不惱，反而咧嘴笑了。
“要我說，吉爾你就是自己找虐。”旁邊一個懶洋洋支着下巴的褐發少年小聲吐槽。
“季田你是想被我揍成田雞嗎？”
“滾，你空手格鬥也就才B，說得好像打得過我一樣。”
“嗤，你不也是B，得瑟啥！”
“我明明是B+！”
成績發放完後，一群少年唰的全圍到了季文淵身邊，七嘴八舌問道：“季文淵季文淵！這題是怎麽解的呀？”
“季文淵，基礎格鬥術有什麽竅門嗎？”
“季文淵……”
人群的包圍中，黑發藍眼的少年神色溫柔，耐心地一一解答。此刻的他仿如被衆星拱衛的皎月，從容不迫，風華無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