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結局
一道光穿透了時空, 不知來處, 瞬息出現在了霍德的眉心前。但是就在它即将穿透霍德的頭顱之時, 卻突然靜止不動了。
所有人都無比驚愕地看着這一幕。
那個東西漆黑無光, 似僅僅是一枚黑色彈珠,但就在它的周圍, 無數空間扭曲折疊, 此時被定格在空中就如畫卷中被頑童塗抹變形的污漬一般突兀滑稽。
然而沒有人敢笑。
霍德死死盯着這個差點奪走自己生命的東西,咬牙切齒:“超密度量子遷越星核?”
阿爾臉上的表情終于不複之前的從容自信。他松開了暗暗鉗制霍德的手, 僵硬地轉頭看了一眼定格的微型黑洞,而後又看向季文淵。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異常,只有季文淵在剛剛那一瞬間突然全身都開始向外滲出血珠。他湖藍色的眼睛此時已經變成了偏深的藍紫色,而眼白則完全變成了血紅色, 看上去滲人無比。
季文淵表情依舊平靜,他盯着阿爾緩緩道:“我在季衍禹的體內蘇醒,本只打算緬懷故國,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已經很久沒有人能讓我這麽生氣了,阿爾,你是千年來唯一一個。”
星網彈幕區靜了幾秒,有人茫然地問:“他是什麽意思?”
沒有人回答,但是下一秒, 所有人都看見, 一個模糊的虛影突然從季衍禹的身體裏剝離開來,全身是血的人原地倒下,而前邁出一步的虛影卻漸漸凝成實體——說是實體, 但陽光卻不能照出他的影子,甚至在衆人的感知中他也是完全不存在的。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
這是個穿着黑色作戰服的男人,身材比例堪稱完美,身高完全不比阿爾矮,雕塑般俊美立體的五官卻遠遠将所有人壓得黯淡無光。他純黑色的發絲襯得皮膚更白,一雙深藍色的眼睛深邃宛如無盡星空,能讓人不由自主迷失其中。
他神色和剛剛的“季衍禹”并無差別,卻因為那減少了幾分柔和的五官而平添無窮冷意,一股難以描述的壓迫氣勢讓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幾乎喘不過氣。
在白塔聯邦,沒有人會認不出這張臉。
“他……是季文淵冕下還是季海耀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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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年前,季文淵力排衆議強行推動開發異能輔助藥劑和生物外骨骼裝甲,用四百餘年為諾曼帝國斬出一條光明大道;在他退位後,季海耀接過了他手中的劍,徹底蕩平異獸之災,開啓了諾曼帝國最鼎盛的輝煌。
在任何一本講述諾曼帝國的歷史書上,這兩位議長都是無法不去提及的輝煌豐碑。即使有人沒有認真學習這段歷史,但近十年來,白塔聯邦的高層卻不斷在或強制、或推送給民衆觀看紀錄片《諾曼帝國》。
三集紀錄片,一共六小時,其中有一小時十二分鐘屬于季氏議長。
季文淵就像個普通人一樣漫步上前,擡手去觸摸那個微型黑洞。他的手輕而易舉穿過了扭曲的空間,那個被定格的黑洞就好像喪失了所有威力,就這麽被他捏在手中。
“嗡——”
黑洞悄然湮滅,一股恐怖的風瞬間從他的指縫間漏出來,街邊的樹木全都被連根拔起。阿爾站立不穩,被吹得後退數十步才勉強抵抗住這風暴,堅實的地面被他踩出一個個深坑;然而除他之外,餘下等級更低的霍德三人——還有跟拍的攝像機卻分毫沒有受到波及。
季文淵收攏的五指微微張開,一股恐怖的能量波瞬間爆發,卻只是沖着天空而去,将萬裏內的白雲驅散得一幹二淨。星網的基站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所有信號,但很快又重連,可所有人都已經震驚到麻木,只會呆呆看着直播裏的場景。
“你知不知道,在母星使用黑洞武器是必死的重罪。”季文淵放下手,再次看向阿爾。
阿爾滿頭冷汗,咬牙不答話,暗紅色的眼睛裏閃爍着兇光。
季文淵擡步向他走去。
他的腳步明明悄然無聲,卻重得好似能踏碎星辰,一步步踩在阿爾靈魂上讓他眼前一片空白。
最終,季文淵停在了阿爾面前,沉聲說道:“現在給你最後一次認錯的機會。”
阿爾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眼裏仿佛翻湧着血海:“我錯了嗎?”
季文淵看了他一會兒,也笑了:“果然,你這種人,偏執、固執、自私,死不悔改。你這種混賬真是丢我們這些先輩的臉,諾曼帝國最大的恥辱就是讓你當上了議長。”
“恥辱?”阿爾抗着精神壓迫挺直了脊背,傲然道,“我是帶領帝國取得輝煌的中興之主,沒有人能用這個詞诋毀我。”
季文淵淡淡道:“即使我是季文淵也不行?”
聽見他這句話所有人都差點尖叫出聲。
這可是季文淵啊!諾曼帝國的傳奇議長!但重點是,他早已經被确認死亡三千多年了!
曾經科學家們提出過一個猜測,認為當一個人的精神強大到某個地步,這個人就能夠脫離肉體存在。但是這個理論久久無法被證實,直到今天,一個自稱季文淵的人出現在衆人眼前!
阿爾聽見這個名字瞳孔收縮了一下,很快反駁道:“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整容成這副模樣來裝神弄鬼!你憑什麽證明?”
季文淵說:“就憑我可以一只手捏死你。”
阿爾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有勇氣是件好事,小孩。”季文淵眼神冷漠,“但是嘴硬不認錯就很丢人了。”
阿爾表情扭曲,身周突然爆發出無比炙熱的烈焰,卻在瞬間被季文淵壓制回去。寒冰迅速凍結了他的四肢,讓他一動不能動。
“我不服!你憑什麽只針對我!”阿爾徹底崩潰了,瞪着季文淵吼道,“當初想要統治帝國的是亨頓,幫亨頓為惡的是高等異能者培養院的教官!你個老怪物為什麽當初不阻止他們,現在卻突然冒出來針對我?”
季文淵表情未變:“針對你?你哪來這麽大自信。”
“你明明就是……”
“閉嘴。”
阿爾瞬間噤聲。
季文淵緩緩道:“你既然還是不懂,那我就告訴你為什麽。”
“無論亨頓有多少野心,他也只是個沒有多大實權的研究院院長,要将異能圖紋推行下去必須要通過監察院、異能者議會、國會的層層審批。我看見很多人,尤其是圖紋研發的初期參與圖紋植入的人,他們身上的圖紋沒有加上精神幹涉回路。那麽在精神幹涉圖紋被加上的時候,就沒有人看出來激活紋理的改變嗎?甚至退一步講,精神幹涉圖紋早已不是秘密,為什麽在審批的時候就沒有人發現?”
“因為長時間的和平讓諾曼帝國的高層懈怠了。”季文淵自己回答道,“所以或早或晚,戰争總會爆發,即使後果不會像現在一樣沉重,但總是會有的。這是每一個帝國的宿命,用血洗去污垢續命,或是被不斷增加的垃圾壓垮。這種事不應該由我們這些長眠于白塔的人來插手,所以我不阻止亨頓。”
季文淵停頓了片刻,又道:“而給你們灌輸歪曲理念的教官,當然也該死,但同樣不應該由我們懲罰!監察院發現不了,國會發現不了,異能者議會居然也發現不了!我不知道他們中是不是有人被收買了,但總不可能每一個人都像瞎子一樣無能!”
“而你,阿爾。是你在推波助瀾,借諾曼帝國內亂來趁機反抗亨頓,奪了他的位置。”
阿爾突然憤恨開口:“我難道不該反抗嗎?難道我就該像傀儡一樣被亨頓控制才好?”
季文淵冷然回答:“當然不是。但你反抗有很多種方法,你卻選擇了對諾曼帝國傷害最大的路,甚至在奪完權後你還直接叛國!你年幼時的确被灌輸了糟糕的思想認知,但你既然懂得反抗,那就證明你已經有自己的思想意志了。然而你沒有報複亨頓和教官,卻選擇用無辜百姓的生命堆積出白骨王座!”
他見阿爾似是想要再說什麽,立刻又道:“不過直到此時,我依舊不想管。”
阿爾的眼睛微微瞪大,眼神有點迷茫。
季文淵繼續說道:“這一切,都可以算作政權涅槃的代價,我可以接受。但是你現在想做什麽?用獨裁者政權吞并聯邦!你就仗着自己成為了唯一一個九級異能者,仗着聯邦不想開戰來欺壓堅守初衷的聯邦!你榨幹跟随你背叛的人們的財富将自己堆上了九級,然後卻要帶着他們走向滅亡!”
“你胡說!在我帶領下的星耀帝國才能走向輝煌!”
季文淵冷笑一聲:“好,就算你說的沒錯,那你死後呢?”
阿爾瞪着眼睛不說話。
“越強的異能者活得越久,但即使你能活一千年,你也還是會死。”季文淵說道,“獨裁者的統治只要超過兩代,就必然會帶來一場內部戰争。諾曼帝國的皇室有遠見,自己讓權了,但看你的樣子是死也不會這麽做的。”
季文淵總結道:“所以我沒有針對你,我只是在阻止你在将來必然會導致的災難。”
“我之前沒有去星耀帝國看過,也不了解你。”他說,“我以為能當上帝國議長的人總會有點理智的,可惜我錯了。”
“對你這種敗類,就該讓你知道——別想做壞事,因為所有帝國先烈都會監督你。”
阿爾眼神慌亂,但還是死撐着不認錯。
季文淵解開了禁锢他的冰:“為了不讓星耀帝國陷入混亂,我不殺你。現在你老老實實滾回去将戰争隐患抹除,不然,微型黑洞下次就會出現在你的腦子裏。”
阿爾表情屈辱,一言不發回到星艦上離開了母星。
季文淵沒有再和其他人說話,一擡手卷起地上的季衍禹轉身消失。
一直在旁邊當背景牆的霍德三人直到此時才敢動彈,霍德眼神尤其複雜——他想起了多年前那個陪自己喝酒的神秘人,如今看來正是季文淵。
而星網上的觀衆們也逐漸回神。
【我的爪子現在還在抖……】
【別想做壞事,因為所有帝國先烈都會監督你……我覺得以後沒人敢做壞事了。】
【卧槽,徒手捏爆黑洞,九級異能者有這麽強?】
【我一定是看了假實況轉播,這特麽是電影片段吧?!】
【季議長!!!】
【我三觀都要碎成渣了好嗎?】
【為什麽不直接殺了那混蛋啊!!!】
【帝國先輩既然還在為什麽不守護帝國!我的家人都死在三十年前的分裂戰争裏!】
【啊啊啊居然真的有鬼的嗎???】
此時,引發了所有人熱議的季文淵已經悄悄回到了西澤的房間,将那個依舊在昏迷中的倒黴小子從天花板上放下來——之前擔心有人查房,他就用屏蔽器和磁力網将人固定在天花板上藏起來。
季文淵拔下刺在他太陽穴上的尖刺,而後帶着季衍禹的身體離開。
他回到了季衍禹家裏,早已等在那的韓陽皓立刻迎了上來,低頭看看血人季衍禹,道:“這麽張揚,可不是你的風格。”
季文淵一邊将人丢進私人醫療倉裏一邊解釋道:“這樣能震懾一下腦子裏都是漿糊的統治者。”
韓陽皓笑了起來:“那你還要在這裏逗留嗎?換個身份也不是不行。”
“不用了。”季文淵平靜道,“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以後就不用再回來了。”
“那我們現在就走?”
“等一會兒。”
韓陽皓意外地看見他拿出窺天鏡,好奇湊過去一看,就見畫面上一個衛兵正對季文淵之前僞裝的士兵本人告白:“西澤,我……我喜歡你……”
西澤大大咧咧地一擺手:“別提這個我們還是好兄弟。我不想結婚的!”
凱裏:QAQ
季文淵:“……”
啧,情況果然有點糟。
韓陽皓挑眉:“我的天哪季先生!你居然在那一個月裏趁機勾搭小男生?你可憐的、獨守空房的伴侶要吃醋了哇!”
季文淵:“……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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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覺醒者聯盟總部。
“兩位小友,好久不見了。不知你們可看見了老夫的徒兒?”天機道人和藹地打招呼。
韓陽皓也和藹可親地回答:“看見了啊,那位熱情的小友自願留在小世界裏幫我善後呢。”
天機道人幹笑:“哈哈,是嗎,嗯,若間他一向很熱情。”
等天機道人走後,站在吧臺後的高壯調酒師走過來,将一杯溫開水遞給季文淵,而後神神秘秘對兩人道:“嘿,你們聽說了嗎?最近那些‘米蟲’集體發瘋,總想着傍上我們這些老資格當寄生蟲。嘿,也不看看自己哪有那麽大魅力能讓我們把生命分出去。光是我知道的,已經有好幾十個被宰了。”
聞言季文淵看了一眼身邊的韓陽皓,沒有說話。
韓陽皓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季文淵的玻璃水杯,漫不經心道:“是嗎?那他們還真是活該。別提那群掃興的家夥了,來,季先生,幹杯!”
季文淵眼神無奈。
韓陽皓一臉無辜地示意他快喝。
“……幹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