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本身就睡得不踏實，沒過多久，宋意婵就手腳酸麻的起來了，一擡頭，看見高謹也坐在對面，趕緊低頭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和他打招呼，“你值夜班這麽辛苦了還過來，趕緊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沒什麽問題的。”
“沒什麽問題？”高謹佯裝吃驚的問她，口氣裏像是打趣的成分，更多的卻是為了試探她，“我剛下來的時候就茶茶一個人在，你手機也沒人接，這萬一出點什麽緊急狀況的話，叫你一個人沒問題才怪。”
宋意婵聞言狐疑的拉開抽屜，拿出裏面的手機一看，果然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高謹一個人打的，時間顯示一點多，正是她出去的時候。
“真對不起，衣服沒兜我就沒帶手機，看茶茶在睡覺就調成了靜音，本來想給她買點吃的很快就回來，沒想到遇到點兒事兒耽擱了一下，讓你擔心了。”
“這是你的錢包，進來的時候看到敞開着放那兒，幫你收起來了”高謹說着把錢包遞給了宋意婵，忍不住擔憂的開始問她，“我看你臉色不怎麽好，睡着了都還在哭，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沒事兒，做夢夢到小妹了。”宋意婵将錢包接過放回包裏，趁機低着頭掩飾自己心裏的難過，小小聲的回答高謹的話。
放個錢包而已，高謹看宋意婵搗鼓了很久，知曉她現在心裏估計不好受，他猶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看到她妹妹的事兒告訴她，因為明顯能看出兩人現在關系不如想象中好，高謹擔心說出來之後反而更惹宋意婵傷心。
但是明明見過這個人卻又假裝沒見過不告訴她真相，高謹又覺得心裏過意不去，特別是想到她睡夢中都還在哭着喊妹妹的名字的樣子，高謹心裏就不是滋味兒。
心裏百般思慮之後，高謹決定還是告訴她。畢竟是親妹妹，即使兩人之間有再大的誤會也有斬斷不了血濃于水的關系，況且有個至親之人在旁邊陪着，她想必不會如現在這般艱辛。
高謹心裏還在自我說服着，宋意婵見他半天沒說話，放好包包擡頭一看，見他正盯着自己愣神，眼神裏卻沒有光，明顯是在想其他事兒。
作為外科醫生，高謹絕對是敬業專業的，他們的工作要求他們必須精神高度集中。自打認識他以來，宋意婵幾乎沒見過如此明目張膽發呆的他。
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高謹條件反射的抓住了她手臂，回過神來的兩人都有點尴尬，高謹倒還好，宋意婵簡直覺得臉都丢盡了，不經意的收回手臂，站起身假裝忙了起來，“你想什麽呢這麽出神，叫你也沒聽見。”
“我在想，你都長這麽漂亮，你家小妹肯定也差不到哪兒去。”
高謹順勢将話題再次引了回去，宋意婵果然沒有察覺，想到宋寧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語氣中不無驕傲的告訴高謹，“你錯了，寧寧可比我好看多了，我記得她從上幼兒園開始，就有許多男生喜歡她，初中的時候還有人在我們家門口攔着給她表白的，只是她性格比較男孩子氣，最後好像還把人家男生說哭了。”
一想到宋寧婵小時候的趣事兒，宋意婵嘴角的笑意就怎麽也忍不住，好像回到了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
她的笑容對于高謹而言，無疑是對他決定的最大肯定。佯裝很感興趣的樣子，好奇的讓宋意婵證明一下，“你說的我都好奇了，有她照片嗎，給我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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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謹讓宋意婵拿照片，第一是為了将自己要說的話不漏痕跡的透露給宋意婵，第二也是為了再次确認自己沒有看錯人，要不然對于宋意婵而言就是二次傷害。
宋意婵不疑有他，将錢包再次打開拿出裏面的照片遞給高謹，“再過半個月就是她二十四歲的生日了，這是十七歲的時候拍的，一轉眼都七年了。”
高謹接過照片，認真仔細的再次和記憶中的人進行對比。雖然七年過去，但是宋寧婵的容貌并沒有多大變化，倒是身上的氣質變了不少，但是高謹能确定，自己見到的肯定是宋寧婵，宋意婵口中的妹妹。
“她是你妹妹啊？”高謹不着痕跡的看了宋意婵一眼，吃驚的指着照片上的人給宋意婵看，“我在醫院見過一個人，和她長得很像，現在想想，很有可能就是照片上的寧寧。”
“真的？你真的見過她？在哪裏？你确定沒有看錯？”宋意婵有點激動，語無倫次的抓着照片讓高謹看清楚，那種本來已經絕望卻又看到希望的感覺，真是讓人難以言表。
宋意婵那高興激動的樣子，讓高謹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她現在真的就缺家人給予的陪伴和鼓勵。
拉過椅子将宋意婵按坐在上面，高謹也順勢坐在了她對面，雙手搭在她肩膀上讓她冷靜下來，“意婵，你先別激動聽我說，我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那就是你妹妹，而且你想過沒有，如果真是她的話，為什麽這麽久了她都沒有去找你，所以......”
高謹的意思是想讓宋意婵做好心理準備，免得結果讓她失望之後她承受不住打擊。沒想到宋意婵壓根兒不在乎那些，激動的拉着高謹的手讓他看照片，“肯定是她的，我知道是她，其實我起先在樓下有看見她背影，只是她一會兒就不見了所以我沒找到，你這麽一說我确定就是她，一定是她......”
“那她為什麽不來見你，還有茶茶，你們畢竟是一家人。”
高謹直言不諱的說出自己的疑惑，宋意婵頓了頓，慢慢的将照片放回錢包夾層裏，高謹等了好久，她才緩緩的開口，“她不願意找我是因為......她恨我，還有茶茶，她還不知道她的存在......”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再怎麽說你們都是親姐妹，沒有解不開的心結，她現在也回到a市了，你也不要擔心了，好好照顧自己，給她點兒時間，她一定會來找你的。”
宋意婵的故事高謹或多或少了解一些，看她低沉失落的樣子，只能出聲盡量安慰她。
茶茶醒來的時候的已經下午四點了，距離宋意婵和陸堯分開過去了兩個半小時。不僅來換藥的護士問過宋意婵，就連高謹離開的時候也順口問了一句，宋意婵都表示和他不熟沒看見他。
醫院裏的廣播找人也播放了好幾次，陸堯依舊沒有出現，他的看護一早就被建築公司撤走了，醫院沒法，只好調取了他失蹤時段的監控。
監控顯示他一點十三分離開醫院，然後就不知所蹤，也一直沒有看見回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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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門口發生車禍，警方在接到報警五分鐘之後出動警員到達了現場。由于患者傷勢過重，警方第一時間将人送進了就近的醫院進行搶救，而兩個涉事司機也被第一時間控制住。
不過司機一直喊冤，說自己沒有違規駕駛，是那人自己撞過來的，聯系到最近的熱議話題，向民警一口咬定是碰瓷的。
另外一個涉事黑色小轎車的司機更是覺得冤枉，還找來了律師團，說車子突然失控撞向了旁邊的轎車，他們要追究汽車制造商和代理商的責任，而旁邊的傷者和他沒有絲毫關系，他願意賠償被他撞損壞車輛的一切損失。
由于兩次撞擊，傷者渾身是血陷入昏迷，涉事司機怕出人命，極力推脫自己的責任，一口咬定自己嚴格遵守了交通規則，對方是碰瓷的。
“碰瓷？你有見過碰瓷碰到這份兒上，差點把自己交代出去的？”
顯然辦案民警對于司機的話不予采納，但是采訪了周圍的目擊者，好幾個人聲稱看見傷者和一個女人有發生過争吵，而且雙方好像還發生了肢體沖突。
周圍的人也不敢肯定，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添油加醋的将事故現場描述成了一場情殺，最後涉事司機被帶回警局接受調查，事故車輛也被拖回了交警大隊做勘察。
頂着頭上的灼灼烈日，負責的民警調取了好幾個可能拍到事發地的監控錄像，但是很遺憾不是設備故障就是監控死角，唯一一處拍到兩人的都是隔很遠的地方，看不清臉，只能确定事故發生時确實有一位女人在現場，而且和傷者有過短時間的交談。
因為在路邊上車流的遮擋，并不能肯定事故和女人有直接關系。但是無論如何，找出視頻中的女人變得尤為重要。
手術室門口有警察一直守着，看見一個身着警服的人過來，立馬起身敬禮，“陳隊......”
陳跡揮了揮手讓他坐下，看了眼緊閉的手術室，轉身坐在他旁邊，“進去多久了？”
“兩小時三十五分鐘。”
“傷者的身份确認了嗎？”
“根據他身上穿的衣服，我們肯定傷者是這家醫院目前的患者，第一時間走訪和詢問了住院部的值班護士，她們回答有一名男性患者在下午一點十三分從醫院失蹤，根據照片對比，确認傷者就是醫院失蹤的患者，名叫陸堯，二十九歲，a市人。”
陳跡聽了報告之後琢磨了一會兒，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腳尖出神，“既然是醫院失蹤的患者，那他的主治醫生呢？有沒有提供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主治醫生叫高謹，事發時候他已經下班了，醫院給他打了電話，他正在趕過來的路上。”
“高謹？外科的？”
看身邊的人點了點頭，陳跡只能感嘆無巧不成書，剛準備掏手機出來打電話，遠遠的就看見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幾十年的兄弟，陳跡第一眼就認出了來人，将手機默默的收了回去，站起身等着來人走近。
“你怎麽在這兒？”高謹看見陳跡站在手術室門口，本能的開始皺眉，因為他的出現表明了沒什麽好事兒發生。
“這案子我負責。”陳跡指了指手術室的方向，拉着高謹坐下，習慣性的掏出煙想遞給他，看高謹無語的樣子，才一拍腦門想起來，這裏是醫院，“看我這記性，對了，那個叫陸堯的，是你的病人？”
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高謹也有點納悶，還奇怪怎麽這陸堯三天兩頭的出事兒，是不是真惹到什麽仇家被人報複了，因為算上這一次，這半個月來他已經是第四次進手術室了。
“剛電話裏沒聽清楚，他和你的案子有什麽關系？”
“唉，就一起小交通事故。”陳跡看高謹嚴肅的樣子，忍不住拍了拍肩膀，“你別這麽嚴肅嘛，就他被車撞了，本來一開始只是刮了一下，沒想到後來又一輛車失控從側面撞了上來，然後他就這樣躺進手術室了。”
陳跡雖然輕描淡寫的樣子，但是高謹知道陸堯傷勢肯定很重。本來背部的傷口還未完全愈合，現在又添新傷，怕是......
高謹不敢想象後果，只能沉聲問陳跡，“車禍，那應該是交管局的事兒，你出現在這裏......”
“你以為我想啊，隊裏懷疑這是一起謀殺案，讓我過來看看情況。”陳跡說着掏出幾張照片遞給高謹，“你看看，照片上的女人你見過嗎？”
怎麽可能沒見過，即使看不清臉，因為距離原因畫面也很模糊，但是陸堯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宋意婵。想到下午臨走之前他還問過她看到陸堯沒，宋意婵說沒看見，現在想來，她是撒謊了。
不過看兩人的動作，想必她和這起事故有直接的聯系，只是她為何要撒謊呢？
陳跡看高謹眉頭緊鎖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中起了疑心，碰了碰他胳膊，開玩笑的問他，“我就問你見過照片上的女人沒，你想什麽呢？”
“沒有。”高謹将照片還給陳跡，“陸堯從住進醫院開始一直是看護照顧，沒見陌生人來找過他，而他的看護就在今天上午已經被撤走了。”
“這麽巧一撤走看護他人就出事兒了，還真是邪乎。好吧，沒見過就算了，你說的這情況我們會去調查的。”
高謹知道自己撒謊了，在沒有了解清楚情況之前，他不敢貿然告訴陳跡實話。而且，茶茶還在醫院，宋意婵不能有任何意外。
但是宋意婵遲早會有人認出來的，高謹還在考慮着該如何解決這件事兒，一個警察興沖沖的跑了過來。
陳跡不高興的罵他，“急什麽急什麽，這裏是醫院，要安靜知道不。”
“陳隊，有重大發現......”
他的話讓高謹整顆心懸到了半空中，陳跡卻興奮的跳了起來，拉着他往外走，“快說，啥發現。”
“有人打電話過來，說他手上有事發時候的視頻......”
而樓上的宋意婵，正細心的喂茶茶吃飯，将宋寧婵小時候的趣事兒講給她聽，對樓下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