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高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樓的,也不知道最後他要走照片說幫他問問其他人的時候陳跡和他說了什麽,他只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急切的想要見到宋意禪。
“高謹,你怎麽在這兒?不是回家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高謹靠在病房門口的牆壁上,仰頭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雙手緊握成拳一下一下有力的叩擊着牆面。一向成熟穩重的高醫生,此時一身居家便裝緊皺着眉頭站在哪裏,讓路過的一衆醫護人員都不好意思打擾他,默默的走開了。
宋意禪也是眉頭緊皺着各種不如意,剛剛她親自去了一趟樓上的兒科想問一下是否有新床位騰出來,哪裏知道護士長偷偷告訴她,一早就一張新床位,她本想安排茶茶轉進去的,結果主任過來說是給別人預留的,不能住進去。
氣得宋意禪不知道說什麽好,但是誰叫她現在有求于人呢。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去找了兒科主任,還态度誠懇的請求她幫忙安排一張床位,結果一向和善的人突然變了臉,還把宋意禪教訓了一頓,說什麽所有患者都是平等的,別想着走後門搞特殊......
真是賊喊抓賊,要不是想到以後茶茶的病還要繼續麻煩她,宋意禪真想撕破臉和她理論理論。
她自己因為床位的事兒心情不好,垂頭喪氣的下樓來,沒想到門口又碰見去而複返的高謹,同樣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讓她不由得想到是不是茶茶病情有什麽意外。
“你這表情肯定沒什麽好事兒,是不是茶茶的病又有什麽變數?還是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意禪......”高謹開口叫了宋意禪名字,卻怎麽也開不了口告訴她接下來的話,只得頓了頓,開門讓她先進屋,“先進去吧,我有話和你說。”
“你這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可別吓我,天塌了還有個高的頂着呢。”
宋意禪開了句玩笑,想緩解一下緊張嚴肅的氣氛。哪知道走在她後面的高謹一進屋,立即将門反鎖了,拉着一頭霧水的宋意禪往窗邊走去。
宋意禪哪裏知道他這突然的動作是想幹嘛,而且力道還很大,抓得她胳膊很疼,本能的開口掙紮,“哎哎哎,你幹嘛,疼啊。”
即使高謹明确表示喜歡宋意禪,但是也會紳士的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像今天這樣的舉動,以前是絕對不會發生在他身上,況且還是宋意禪态度不明确的時候。
不過今天的高謹反常得讓宋意禪覺得害怕,他不僅沒有理會她的掙紮,直接将人拖到了窗邊,還謹慎的藏在牆角,拉開窗簾一角往樓下看了看,那樣子,十足的偵探附身。
因為窗外太陽很大,茶茶睡覺一直怕光,所以宋意禪臨走的時候将窗簾幾乎拉嚴了,此刻高謹突然掀開一角,金色的光芒立刻鑽進來,将兩人的黑影投影在白色的牆壁上,那美麗的剪影,讓人有一瞬間的失神。
宋意禪想,或許,從來沒有非誰不可。又或許,她該給自己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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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謹......”宋意禪本來想說要不然我們試試吧,雖然我不保證一定能夠愛上你,但是我想給彼此一個機會,俗話說夢想總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他們也一樣,沒試試怎麽知道合不合适。
可是宋意禪剛開口,心裏想說的話還梗在喉間,高謹已經轉身掏出照片遞給宋意禪,臉上的神色肅殺急切,宋意禪甚至能感覺他雙手在顫抖,“意禪,你先看看這照片,上面的人是不是你?”
自己所有的勇氣估計都用在了這一刻,宋意禪不想半途而廢,更不想去看他所謂的照片,可是他的樣子,又讓她不得不慢慢的低頭,将視線慢慢的從他的臉上轉移到他手中的照片中。
但是高謹不知道,這一刻他錯過了什麽。
照片拍得很模糊,但還是能夠清晰的看清兩人拉扯的動作,宋意禪心裏大概知道高謹為什麽會這麽反常了。
上次是僥幸沒人調查陸堯突然大出血的原因,他事兒後也沒有追究,但是這次,她曾經一直害怕的事兒終于還是發生了。
宋意禪沒有任何辯解,也沒有去接那照片,只是看着。然後放松了緊繃的身體,将喉間的話吞回了肚子裏,認命的閉了閉雙眼,再擡頭,她眼神裏淡然的樣子讓高謹覺得害怕。
“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
果然,宋意禪承認了,沒有高謹預想的絲毫辯解,而她此刻淡然的樣子更讓他抓狂,煩躁的伸手爬了爬頭發,高謹急的在原地轉了兩圈,最後還是回到原地,認真的盯着宋意禪雙眼,語氣沉重篤定的告訴她,“意禪,你沒有推他。”
“不,高謹,我确實推了他。”
“意禪。”高謹不由得提高了聲音,眼神無意的看到茶茶似乎有所動靜,還是立馬放低了音量,“我不管當時發生了什麽,你只要記住,你沒有推他,你們只是老友見面握了個手而已,其他的都交給我。”
宋意禪知道高謹想保護她,從她帶着茶茶回到a市第一次在醫院見到他,已經兩年多過去了,他始終如一的站在她身邊,無論發生什麽事兒都會第一個為她出頭,即使明知道這樣是犯法的,還是想要拼死保護她。
他的這份情誼,宋意禪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也很感激能夠遇見他,大概她現在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不連累到他。
外科的高謹,永遠都應該是市醫院的神話,一如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
“意禪,我的話你到底聽明白沒有,現在絕不是意氣用事兒的時候,你要為茶茶想一想......”,宋意禪不說話讓高謹覺得害怕,怕她做出什麽傻事來,所以才用她最在乎的茶茶提醒她。
但是宋意禪之後的表現卻很正常,雖然依舊沒有表現出害怕緊張,但是至少會對時局審時度勢,還會開玩笑讓高謹放輕松。
“雖然我推了他。但是就一張照片而已,能夠證明什麽?即使真的有視頻證明是我推了他一下,那也不能證明我有謀殺他的意圖,你說是不是?”看高謹認同的點頭,宋意禪突然站定,嚴肅的看着他,“萬一我真出什麽事兒,以我們兩年多的交情,你一定舍得錢幫我請律師的吧?”
“嗯,我會認真考慮考慮的。”
高謹也是一時昏頭了,現在被宋意禪這麽一打岔,反而輕松了許多,兩人還無聊的開起了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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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一向人多嘴雜,天還沒黑,陸堯的事兒已經被編了好幾個版本在醫院傳得沸沸揚揚。
陳跡高高興興的出去,垂頭喪氣的回來,癱倒在高謹辦公室的椅子上,意志消沉的開口問他,“你今天不是休息,怎麽還沒走?”
高謹手裏看着陸堯的片子,頭也不擡的回答陳跡,“陸堯是我的病人,他還沒醒我哪兒敢走。”
“啧啧,我們高醫生一如既往的認真負責啊,真是多少年都改不了你這脾性。”
“幹嘛要改,這樣難道不好嗎?”高謹放下手中的片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雙眼睛帶着精光,直勾勾的坐在陳跡對面看着他,“不是說有視頻嗎,查清楚事故經過沒有?”
一說到這個陳跡就郁悶,揮了揮手讓高謹別提了,白跑了一下午,“嗨,別提了,哪有什麽視頻,當事人都沒拍到一個,剛剛申請了查看來往車輛,看看會不會運氣好有行車記錄儀拍下事發時的一幕吧,如果沒結果,那只能等當事人清醒過來了。”
高謹聞言放心了一半,思索了片刻,起身給陳跡倒茶,裝作不經意的問他,“這樣的案子,如果真有人不小心推了,那最後會怎麽處理啊,反正我總覺得說謀殺有點兒誇張了。”
“我也覺得小題大做啊。”陳跡接過高謹倒得茶,大大的喝了一口之後才開口,“但是沒辦法,上面的吩咐只能照辦,如果最後證明真有人推了,那就要看主觀意圖和客觀因素了,當然了,最重要還是當事兒人的态度,萬一人家不願意追究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陳跡後來又被叫走了,但是他的話卻一直留在了高謹的心裏。
傍晚的時候高謹打算去看看陸堯,在路上接到了茶茶的電話,聽她的聲音,應該是瞞着宋意禪偷偷打過來的,問起了陸堯的情況。
陸堯畢竟和茶茶一個病房,況且現在醫院已經謠言滿天飛了,高謹不疑有他,三兩句安慰了茶茶,然後囑咐她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還有檢查要做。
茶茶低落的挂了電話,高謹想到她憋着嘴不願意想起檢查的事兒的委屈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真是小孩子啊,這麽任性。”高謹感嘆了一句,将手機收回兜裏,轉身向重症監護室走去。
剛一過拐角,icu門口熟悉的身影讓他愣了一下,在她發現自己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快速追了上去,大聲了喊了她名字,“宋寧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