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沒想到宋小姐還記得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倩，目前是陸堯先生的私人看護。”
這人曾是建築公司幫陸堯請的看護，宋意禪見過兩次，只是後來建築公司将她解雇之後宋意禪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不知怎麽一晃成了陸堯的私人看護。
“難道你也是陸堯安插的人？當初那一切又是他自導自演的好戲？”宋意禪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切看起來是真的卻并不一定是真的，而有的看似漏洞百出不合情理，卻又實實在在是真的。
看着眼前的人，想到月前的那一切，宋意禪已經徹底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了。
楊倩完全聽不懂宋意禪的話，她當初離開陸堯之後就和建築公司劃清界限了，之後又找了一份看護的工作，也是在那家醫院，只是病人是一個中年大媽。她當初離開的時候給陸堯留下了聯系方式，一方面是因為愧疚，因為她幫着建築公司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另一方面是因為愛慕吧，那樣耀眼的男人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所以也沒有期望他會聯系自己。
後來在康複室裏見過一次，沒想到陸堯還記得她，光這一點就讓楊倩欣喜若狂了，但是也只是覺得奇妙而已，并沒有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能夠得到他的垂青。
結果沒隔多久，她突然接到了陸堯的電話，讓她辭了工作他打算聘請她為他的私人看護，看給出了優厚的報酬。說實話，那個數目對于從小生活在溫飽線的楊倩而言具有巨大的吸引力，所以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陸堯。
而所謂的私人看護，只是名義上的職務而已。快一個月了，她更多的工作是幫陸堯跑腿，咨詢，找人......
只是她一直不明白，身體好好的陸堯為何要為骨髓配型的事兒操心。只是經過這一晚之後，她想自己已經有了答案。
但是這是陸堯自己的私事兒，既然他想瞞着眼前的人，那一定有他的道理，楊倩也不想去随意插手別人的生活。
“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這是你的手機和外套，陸先生交代過你醒了就給他打個電話通知他一聲，還讓我轉告你，孩子沒事兒，要你放心。”楊倩将宋意禪的東西遞給她，一五一十的将陸堯臨走前的吩咐轉告宋意禪。
不管真真假假，宋意禪也不想和她理論了，接過她手裏的東西，邊起身收拾邊問她，“陸堯人呢？”
“陸先生兩個多小時之前接了電話就出去了，司機已經在樓下等着你了，你可以從這部電梯直接下去......”
電梯直接到了地下停車場，司機宋意禪還記得，他們應該見過兩次了。第一次是陸堯找她過去談判，當時開車的就是這人，而第二次就是幾個小時前在陸氏樓下，由此可見，陸堯很信任他。
上了車，宋意禪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司機卻已經直接開出了地下停車場，宋意禪才想起要給陸堯打電話。
“茶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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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堯那邊很嘈雜，宋意禪甚至聽到了打鬥聲，但是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們沒事兒，小李會帶你去醫院的，我們直接在那邊彙合。”
“是不是茶茶出什麽事兒了？我過去找你們......”
“我已經在路上了，兩個孩子都沒事兒，只是睡着了，為了以防萬一帶他們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陸堯說完就挂了電話，宋意禪不放心，又給宋寧婵打了電話，響了好一會兒她才接起來，“寧寧，陸堯說找到茶茶和戎戎他們了，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你放心吧，孩子沒事兒了。只是陸堯......”宋寧婵頓了頓，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算了，我們到時候見面再聊吧。”
只要女兒沒事兒，宋意禪就放心了，而宋寧婵話中的猶豫她沒有那麽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了。
車子一直往醫院方向行駛，顯然司機早就被陸堯交代過了目的地。宋意禪突然好奇，想要問問他到底住在哪裏？
“大晚上的，謝謝你了。”宋意禪真心實意的說出了感謝的話，即使他是陸堯的人，畢竟人家和她毫不相幹。
“您客氣了，這是老板的吩咐，我做好分內之事而已。”司機明顯沒有想到宋意禪會和他搭話，愣了好一會兒才不好意思的回答。
“對了，還有上次的事兒，還沒有謝謝你呢，本來想離開的時候再一并道謝，沒想到後來你先走了......”
知道宋意禪指的是什麽，只是老板特意交代過的，要是穿幫了估計自己也就完了。所以司機只是點了點頭，沒接宋意禪的話，他實在不擅長撒謊。
作為閑聊，宋意禪又打聽了一下他是不是本地人，姓名，今年多大了雲雲，最後問他，“小李，那你不是本地人，住在哪裏呢？這麽晚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老板在哪裏我就在哪裏。”對方不疑有他的回答，說話之後才發現自己露餡了，尴尬的不再開口。
“既然這樣，所以那晚你根本沒有離開，是陸堯故意的？”宋意禪就知道不會有這麽巧的事兒，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走了，而且還那麽巧沒接電話，原來真是陸堯搞的鬼。
看實在瞞不下去了，小李只好踩了油門加速，繼續裝作什麽也沒有聽到的樣子。
“陸堯是不是耍了什麽陰謀？你不回答我也沒關系，待會兒我自己問他去，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果真不假......”宋意禪生氣，也懷疑陸堯是不是在背後做什麽手腳，擔心他又要和她搶女兒。
“你誤會了......”過了好一會兒，小李才小小聲的回答，一副做錯事兒的樣子，“把你留在那裏是我的主意，不關老板的事兒，我只是想讓你們有機會好好談談而已，我不知道會讓你如此生氣......”
那晚宋意禪剛下樓，陸堯就讓他派人跟着她送她回去保護她的安全，但是跟了陸堯快五年了，兩人呆在一起的時間比任何人都多，所以陸堯的故事他甚至比程天雅還了解。
在小李看來，陸堯并不是不愛宋意禪，只是母親最後凄慘的結局讓他對愛情變得謹慎，甚至小心翼翼，不敢承認自己真的愛上了誰而已，因為怕首先受到傷害。所以他才糾結，才逃避，卻又常常彷徨後悔，回憶起過去，一遍又一遍的和他講訴那一段往事兒。
而這麽多年的不聞不問，恰是因為愛得太過深沉。
小李想，或許兩人真正有機會共處一室靜下心來好好談談，那麽兩人會有機會認清自己，解開誤會，甚至破鏡重圓。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老板能夠幸福，因為他真的不想往後一輩子聽他不煩其煩的再一次提起那段往事，提起那個他或許愛過又或許不愛的女人。
所以小李通知陸堯宋意禪折返回來的事兒，并且勸他們好好的談一談，至少讓他有機會弄明白自己到底有沒有愛過。然後陸堯就真的同意了，電話響起的時候其實他在車裏躺着睡覺，故意沒有接的......
雖然效果不甚明顯，但是老板心情好了很多他還是感受到了的，只是他忽略了宋意禪的感受......
“你的主意？”宋意禪大驚，“你知道我們什麽關系嗎就瞎出主意，弄不好要死人的好吧？”
“對不起......”小李只有真誠的一次次的道歉。
他那麽認真的樣子，反倒讓宋意禪不好意思了，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兒，她也沒什麽損失，所以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到了醫院，下了車，小李下車給宋意禪開門，再一次鞠躬給她道歉，吓得宋意禪趕緊走了。
根據宋寧婵的短信，宋意禪很快找到了他們。茶茶和戎戎都沒事兒，看見宋意禪跑過來，還未靠近，茶茶就已經哭着叫她要她抱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媽媽在這兒呢，不哭了，沒事兒了......”宋意禪抱着茶茶，一個勁的安慰着她，說着說着母女倆一起哭了起來。
而一邊的馮戎，原本坐在馮致遠懷裏，看見她們抱頭痛哭之後，擡頭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說，低頭抱着馮致遠脖子，小小聲的問他，“爸爸，我這次很勇敢吧？”
馮致遠看着旁邊母女情深的畫面，再看了眼一直處于失神狀态的宋寧婵，更緊的将馮戎抱在懷裏，拍了拍他後背安撫着他，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抱着馮戎起身離開手術室，并且親了親他小臉微笑着肯定的回答他，“嗯，戎戎很勇敢，不僅保護了妹妹還保護了自己，爸爸以你為榮。”
而全程處于昏迷狀态的茶茶壓根兒不知道自己發生了驚險一幕，她哭只是因為氣氛太過肅穆，只是因為想念媽媽，只是因為......
抱着她的陸堯身上鮮豔刺目的鮮血......
而宋寧婵的震撼和困惑，只因最後一刻，陸堯舍身救了她，沒有絲毫猶豫，沒有任何解釋......
馮致遠不知道抱着馮戎去哪兒了，手術室門外的三人，除了茶茶偶爾的抽咽，靜默得仿若空無一人。
宋意禪想要問問事情得經過，想要問問反常得寧寧發生了什麽事兒，想問為什麽好好地大家會呆在手術室門口。然而她還未來得及開口，一直坐在她懷裏的茶茶就輕輕扯了扯手臂，小心翼翼的再一次開口問了她曾經站在這個地方問的同樣的問題，“媽媽，叔叔會死嗎？”
宋意禪恍然驚覺，難怪一直覺得缺少了什麽，原來是陸堯，和她約定醫院彙合的陸堯，始終不見身影，而手術室的燈依舊亮着，宋意禪強忍着胸間的沉悶梗意，轉頭希翼的看着宋寧婵，“他人呢？”
兩人都知道她口中的她指誰，直到宋寧婵沉默的指了指依舊亮着燈的手術室，宋意禪才恍惚開始回憶，短短數月，這是陸堯第幾次進入手術室。
而好像，最終都是因為她造成的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