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太子與錦城将軍

——蟾宮月…

——蟾宮月?

——蟾宮月!

當姬晏、容慕、桓籬的名字相繼從澍玉公主口中說出後,在最後一個名字前頓了頓,看了容蕪一眼,竟然真的念出了這個名字!

“大姐姐…太,太好了…”容蕪激動地攥緊容瑩的手,發現瑩白的肌膚已經被她捏紅一片也不舍的松開。

容瑩聽後也是松了口氣,露出欣慰的笑容。

“也不知阿蘭去了哪裏,真想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她!”謝纭眼圈紅紅的,掏出絹帕抿了抿。

“既然結果已經出來,也該派人将消息傳到城邊,着手安排相迎之事了。算着時辰公子們也當從南山回來了,我已在街邊位置最好的酒樓訂了位,姑娘們可想去親眼見一見夾道相迎的盛況?”澍玉公主若有所思地掃過幾人,繼而轉頭笑着道。

這一提議自然獲得衆姑娘的強烈歡迎,一行人結伴出了公主府坐上馬車,低調地前往酒樓。

申時,有人來向澍玉公主來報道公子們的馬隊即将入城,姑娘們立即坐不住了,紛紛走到窗邊向外張望着。宮人早已将大周公子榜的結果張貼在了公示欄中,仿佛狀元探花般立刻吸引了百姓們得眼球,裏裏外外圍了不少人。大周公子評選風聲傳出已久,此時終于公之于衆,不少人激動的議論紛紛,聽說公子們就要進城了,街道兩邊已是人滿為患,甚至連京畿衛都臨時派軍出來維持秩序。

這種等待的時刻最是讓人焦心,姑娘們一邊要維持着儀态,一邊禁不住微微探身向城門方向看去,氣氛緊張的連說話的人都極少。

“來了!來了!”人群中忽然爆發出陣陣歡呼聲。

“哪裏?在哪裏呢!”一聽到動靜,姑娘們再也顧不得許多,擠身睜大了眼,生怕遺漏了什麽。

還沒見到公子們的影子,便率先看到原本站的筆直的城門軍,忽然垂頭朝着一個方向行着禮。

但當當先馬匹奔馳而過時,圍觀的百姓們包括樓上的姑娘們都愣住了。

沒有想象中的少年風流、英氣勃勃滿載而歸。一隊馬隊進了闵京城後一路不停,中間還護着一輛馬車,馬上的人有些風塵仆仆的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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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哥二哥…”容瑩忽然抓緊了容蕪的手,容蕪也看到了前面幾人當中有容慕和容芥

的身影。

馬隊在人們的注視下呼嘯而過,待反應過來後很快就消失在街盡頭。感到氣氛不對,就連圍觀的百姓們也屏着聲沒敢像往常那樣擲果投花。

“公主殿下,這是…怎麽回事?”

司馬妗皺眉,招來小太監打聽。

“回公主殿下,據說是公子們在南山遇到了晉國太子和錦城将軍的人馬,雙方都遭到了刺客襲擊,不巧晉國的錦城将軍突然舊疾複發昏迷過去,混亂間庾邝公子英勇替太子晉擋了一劍,公子晏也負了傷,現在正趕往太醫處救治。”

小太監講的聲情并茂,仿佛親眼所見般生動,卻将姑娘們吓的花容失色,竊竊私語有的還小聲啜泣出了聲。

一片慌亂中,司馬妗忽然高聲喝了一句:“都勿慌張!”見人群安靜下來,這才正色對小太監道,“妥善安排姑娘們回府。備馬車,我要進宮。”

“是。”

此時的司馬妗也無心情強作好臉色,肅着神情在姑娘們的殷殷目光中昂首走下酒樓上了馬車。她一離開,姑娘們便再無顧及,紛紛交頭接耳起來,權勢大一些的人家早已派出了家仆去打聽事情經過。

容蕪對上一世評選大周公子榜那日發生了何事沒有一點印象,如今也被突如其來的災禍驚的半晌沒有回過神來,見容瑩已冷靜地向随從交代完畢,這才問到:“大姐姐,太子晉的人馬為何會出現在南山?”

容瑩與謝纭道過別,帶着幾位妹妹繞過略有混亂的人群,下樓上了已經侯在門口的馬車,待緩緩駛動後,才輕嘆一口氣解釋道:“前兩天聽大哥說過以太子晉為首的晉國來使已進入了大周邊境,按照通報來說應還有四五天才能到闵京城,我也不知為何今日會在南山遇見他們…”

“他們是偷偷來的?”

“既然刺客傷到了公子晏和庾二公子,應當面臨的敵數不會太多,以此推斷太子晉身邊或許除了錦城将軍外并無大部分随軍同行。”

容蕪不解問到:“堂堂一國太子,為何外出身邊不見人?”

“或許是身邊跟着錦城将軍比較安心吧。”

“那位錦城将軍…很厲害嗎?”

“很厲害。”容瑩鄭重地點了點頭,“晉國兵力強盛一直被我國所忌憚,其中錦城将軍可當之為晉國之護牆。”

在這之後,馬車中就陷入了一片沉默,直到在昌毅侯府門口停下後,容蕪這才輕輕自言自語道:“受傷的人…不會很嚴重的對吧…”

容瑩沒有立刻回話,擡頭兩人視線相交片刻,像是在對自己講的一般喃喃道:“嗯,不會很嚴重的…”

***

容蕪游歷回來第一次見到姬晏,就是在三日後對晉國使臣設置的接風宴上。

自從那日出事到現在,容慕和容芥基本沒有在府中待過,就連容瑩也是不見身影,容蕪想打聽發生了什麽也找不到人。

此時只見他一身莊重的暗繡紋朝服坐在上方位置,身姿筆直如玉樹芝蘭如往常無二,并看不出有受傷的跡象,心中也安心了許多。

似是感受到了視線,姬晏朝這邊回過頭來,與容蕪相遇時微微一怔,看到她一雙澄澈明眸中的擔憂,眼眸漸漸半眯起來,加深了目光焦灼。

直到把她看的轉過臉去,白皙的脖頸上一片緋紅,姬晏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嘴角不為人注意地輕輕勾起邊。

“看見什麽有趣的了?”庾邝從身後走過來,一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姬晏回頭看見他,微微皺眉問到:“你的傷勢如何了?今日只是個宴請,你不必…”

“不礙事,小傷而已。”庾邝笑着搖搖頭,表情無奈地左右看看,嘆口氣道,“都是家妹不放心,非要他們這般跟着,倒像多嚴重似的…”

“公子慢些坐,當心桌角。”左邊的侍從并不理會主子的抱怨,依舊一臉認真地攙扶着坐了下來。

“我自己可以…”

“公子,請直起腰來,小的好給您背後加個靠墊。”話還沒說完,右邊的侍從又恭敬道。

“……”

庾邝無可奈何地坐直了身子,因為他此次為太子晉擋箭傷在了肩口,雖位置較偏,但紮的卻深,行動起來不甚方便。

姬晏收回目光,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淡淡道:“既然來了,還是注意些的好。”

身子輕輕靠在了後面的柔軟的靠墊上,庾邝舒服地輕喟一聲,閉上了眼睛。

聽着周圍隐隐細語,享受着特殊優待,身邊坐着的是大周公子第一人公子晏,庾邝的思緒仿佛飄到空中。

他終于坐到了這個位置,在萬衆矚目的上方,可以接受來自他人尊敬敬慕的目光…

上一世,他只能擠在府中衆家眷中,聽着母親和妹妹說着女人家的家長裏短,遠遠看着那與最出衆的公子們舉盞談笑的兄長是如何耀眼。

如今,這個位置是他的了,一點點箭傷算什麽?哪怕是用爬的,他也要爬着過來!

等等…

前面那個背影是?

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眼前原本漆黑的一片忽然透出一絲微弱的光芒,映襯出一個熟悉的背影。

這個背影他看過了太多次…是…

——大…哥?

庾邝啞着嗓子失聲喚出來。

身前的背影緩緩轉了過來,正是庾邵,他一言不發,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

——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說話呀,你為什麽不說話?!

庾邝情緒漸漸激動起來,身子往前一撲,卻突然被什麽給橫腰攔住。

“公子!公子您醒醒!”

“咳…”庾邝捂着胸口咳嗽起來,一口氣吐了出來,接着大口喘着氣。

——剛剛…是做夢嗎?已經很久沒有夢到大哥了啊…怎麽今日忽然…

“你的身體如此虛弱,還是回去休息為好。”姬晏向他遞來一張手帕,再次建議道。

“不…不用…”庾邝松開緊皺的眉,在侍從的扶持下重新直起身子靠回了墊子上,“我沒事…”

姬晏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言,只是安靜地喝着自己的茶。

一時無言,大殿中陸續人多了起來,不少人都會看向他們的方向交談着什麽。

姬晏一向是吸引視線的焦點,今日托了受傷這一話題的福,庾邝也成為了人們議論的中心。

接過侍從遞來的茶水一杯而盡,庾邝擡頭看了看空空的龍椅和旁邊特殊設置的貴客席,第一次從這麽近的角度看去,比想象中的還要宏偉啊…

自嘲地笑了笑,庾邝輕吐一聲氣語氣輕松道:“還說我呢,公子晏也受了傷,為何今日也忍痛出現了?”

姬晏垂着眸,修長的手指輕輕點着杯口,一下一下的,許久後,就在庾邝以為他不會開口了忽然傳來:“沒什麽,我就是來看看有些人究竟能鐵石心腸到什麽程度。”

庾邝心中奇怪,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再問,殿內就先安靜了下來,陛下與太子晉一行從中心禦道前後走了進來。

衆人向陛下行禮。

各自重新落座後,容菱伸着脖子瞄了幾眼,小聲嘀咕道:“這位晉國太子生的好生魁梧…”

“噓——”容瑩輕輕扯了她一把,輕輕搖了搖頭。

待禮官宣布開席後,殿內氣氛漸漸緩和下來,容瑩這才側過頭來解釋道:“晉人尚武,太子晉的樣貌可是晉國人人推崇的呢…”

“呀,他們怎麽這樣…”容芬也驚訝地捂着嘴道。

“肯定是沒見過世面呗!要讓他們見到公子晏,還不知得多麽驚為天人呢!”

“這可是你孤落寡聞了阿菱。”容瑩不贊成地搖搖頭,“晉國的錦城将軍便有‘美姿容’的稱謂,傳聞見過他的人無不為之傾倒。”

“我不信,哪裏有人會比公子晏還好看的?”容菱不以為然地哼道,“再說了,他這一來就舊疾突發病倒了,一個病秧子怎麽帶病打仗?看樣子他的傳聞都不可信嘛…”

容瑩無奈地搖搖頭,放她自己想象去了。

座前,大周陛下與晉國太子交談甚歡,兩人對太子晉人馬為何提前出現在南山,以及晉國太子險些在大周地界遇害默契地只字不提,好像只是再正常不過的外使接見。

“朕已為錦城将軍派去了最好的禦醫,太子不必擔心。”

“多謝陛下,錦城這次病的突然,怕是要在這裏多叨擾些時日了。”

“這是應該的,禮部也有所準備。”陛下說着看向了禮部尚書,卻見老臣有些為難地走上前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行禮道:“回陛下,晉國馬球名聲甚遠,原本安排的是為太子殿下開辦一次馬球賽的…可如今我國有公子受了傷,晉國的錦城将軍還在昏迷,恐怕…”

陛下的臉色瞬間有些不好看了,太子晉哈哈笑了笑緩和氣氛道:“哈哈有勞陛下費心了!馬球在晉國是婦人孩童皆會的游樂,若真能領教下大周的球術也是求之不得的!”

“這有何難?就算在大周,也有馬球不輸于晉國的姑娘們在!”

“澍玉?!”

“父皇!”澍玉公主司馬妗對陛下笑了笑,轉頭高聲對太子晉接話道,“不如就由太子殿下親自遠處一支隊伍,晉國大周的公子哥都任你選,來與本公主的隊伍比上一場可好?”

太子晉好笑地挑眉道:“公主的意思是…與女子相比?”

“如何?太子殿下剛說了在晉國馬球是男女皆玩的游樂,難道其實內心裏看不起女子的?”

“公主言重了,公主金枝玉葉,晉不敢造次。”

“那就是怕了?”

“澍玉!”

“哈哈哈哈!”太子晉搖搖頭,對陛下道,“陛下,看來晉是不得不答應公主殿下了…”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太子晉只當是滿足大周公主的一時興起,依舊玩笑問道:“不知公主的隊伍都有何方高手?”

“本公主的隊伍嘛…高手必然是有的,但若全是高手多沒意思?當然還得有美人…”司馬妗說着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飄向了下方,幽幽道,“到時候,還望太子殿下憐香惜玉,手下留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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