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非親生子
夜風拂動長廊下的琉璃鈴铛,發出清脆悅耳的輕響,鳳疏谌嘴角噙着笑意,繼續剛剛那未完的話,“在你回京之前,黎老夫人一直在暗地裏找一個人,一個女人……”說到這裏他故意停了一下,“這個女人就是當年接生黎文杭的穩婆。”
接生黎家大少爺的穩婆?找穩婆的意思是……難道說當年黎文杭出生的時候出了什麽事兒?聽鳳疏谌話裏的意思,這件事好像跟黎老夫人被害的事情有關,而害她的人正是黎府裏的人,所以……要殺死黎老夫人的人就是黎文杭?黎家唯一的兒子?究竟是為了什麽樣的事情,黎文杭要不惜殺死自己的親祖母?或者說,那根本不是他的親祖母?
長安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測……
“黎老夫人找到了那個穩婆,然後她說出了當年黎文杭出生的秘密……”長安喃喃道:“能讓黎文杭不惜铤而走險殺了黎老夫人,看來這個秘密一定事關重大,難道說……黎文杭不是黎家的血脈?”
鳳疏谌聞言輕笑着點了點頭,他的長安向來很聰明,“黎文杭的确不是黎家的孩子,當年黎夫人買通了穩婆,騙黎家的人說黎文杭是早産,可事實上,黎文杭是足月生的。她為什麽要讓穩婆撒這樣的謊呢?很顯然一定是因為日子對不上。當年她懷上黎文杭的時候,黎丞相剛回京不久,如果黎文杭不是早産的話,那就說明黎夫人在黎丞相回京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
長安聽着鳳疏谌的話,神情卻有些恍惚,眼前仿佛晃過當年父親離開自己時的模樣,就在那不久之後,自己知道父親有了一個兒子……現在想起來真是諷刺,他那麽想要一個兒子,到頭來,這唯一的一個兒子卻不是他的親骨肉,他心裏會是個什麽滋味兒呢?
“你希望把這件事告訴黎丞相嗎?”鳳疏谌想,或許長安能借這件事報複一下黎丞相。
長安卻是漾起了一抹似諷似悲的笑意,“我想,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鳳疏谌聞言卻是疑惑地看着長安,“可黎老夫人不是還不能說話?”言罷,他似有所了悟般地‘哦’了一聲,“你是故意騙他們的。”
長安啊,長安,你還是那麽心軟,你之所以故意隐瞞黎老夫人已經可以張口說話的事實,不還是為着她的性命着想嗎?所以你在離開黎府的時候才會故意在黎丞相的身邊停留。鳳疏谌當時只看到長安似乎對黎丞相說了句什麽,她的聲音很輕,他什麽都沒聽見,但是他現在知道長安對黎丞相說了什麽,她對他說黎老夫人已經能開口說話了。
長安看着遠處的燭火,眼神迷離,語氣中帶着些悲涼,“不知道黎丞相這個時候在想些什麽,他會不會想起那個……”說到這裏,她猛地停住了,仿佛是大夢初醒一般,她迅速斂了眸光,沉了聲音道:“交易的事情,我會遵守的,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回去休息了。”
看着長安轉身離開的背影,鳳疏谌久久站在原地,五日,五日之後自己該拿什麽來留住她呢?是該好好謀劃一下了。不過,剛剛她沒有說完的話……黎丞相會想起什麽?總覺得她剛剛的語氣有些怪怪的。
長夜漫漫,偌大的黎府仿佛平靜如往昔,可是,在僻靜的後院小閣樓裏卻正上演着熱鬧非凡的戲碼,黎芷羽不知道父親為什麽要大半夜地把自己、母親和哥哥叫到這裏來,她從來沒有在父親的臉上看到這樣令她懼怕的神色,究竟發生什麽了?
……
本打算第二日就離京的長安,卻因為跟鳳疏谌做了交易,不得不在京城多留五日。不過正好,她可以趁這個時間見一見那個讓映雪見色忘友的男人。
正如她所料,古映雪一大早就攜着一身的怒氣急吼吼地找了過來,見到她的面,就涼飕飕地開口道:“躲得了初一,你還躲得了十五嗎?說,昨天究竟是怎麽回事兒?你究竟得了什麽毛病,一個大活人誰的身子能冷成那個樣子?你一定有事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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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剪下一支秋海棠插入玉色的瓷瓶中,一邊緩緩開口道:“是,有一件事我的确是一直瞞着你的。當年落水之後,我的身體落下了病根,受不得涼,如果受了涼,就會像昨天那樣。”說着,她緩緩擡起頭來看着古映雪,“我只是怕你跟雲姨擔心而已。”
“不會死的吧?”
長安噗嗤一笑,“當然不會,你幹什麽咒我?”
古映雪仔細端詳了一下長安的眼睛,這才撇撇嘴道:“你要是騙我的,我也看不出來,你騙人的功夫可比你的醫術高明多了。”
“你也不逞多讓。”長安笑道,然後便是把手中的瓷瓶擺在一旁的石桌上。
古映雪的目光随着長安而動,這時才注意到長安的腳邊還趴着一只小奶狗,不由地蹲下身去歡喜地摸它的小腦袋,“咦,這小東西哪裏來的?倒是挺可愛的,不如送我吧?”
長安聞言歪頭想了一下,開口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已經養死了一只烏龜、兩只翠鳥、三只兔子……以及無數條金魚,真是作孽啊,我可不想讓這個小家夥命喪你手,你也高擡貴手,放人家一條生路吧。”
古映雪聞言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急着轉移話題道:“哎,我跟你說件事啊,我今天在來的路上,竟然聽見有人在議論昨天在黎府發生的事情,就是黎芷羽推你下水的事情。我估計你很快就會成為京城的名人了,而那個整日假惺惺的黎芷羽,她的名聲也要臭得不能再臭了。真是解恨啊,黎芷羽的假面具就要被揭開了,看她還能嚣張多久。”
長安卻是心有疑惑,按理說,黎丞相為了黎芷羽的名聲,恐怕已經嚴令禁止自己府中的人傳這件事了,太子自然也不會說出去,至于六皇子鳳颢啓嘛,他也不至于會主動跟丞相府交惡。昨天剛剛發生的事情,今日一大早就傳開了,顯然是有人故意而為。
長安纖白的手指輕輕拂過那秋海棠的花瓣,眸光流轉,心中已是了然,除了他還有誰呢?鳳疏谌,你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