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從前山上有一個小尼姑,她喜歡趁下雨的時候溜進林中,脫掉鞋子,光着腳丫去踩濕濕軟軟的青苔,并在上面轉個小圈。她為這個秘密樂此不疲好多年。”
“從七歲到十六歲,她每次下雨都會趁方丈不在的時候去林間的那一塊青苔寶地裏踩踩她的小可愛,在她七八歲的時候她時常摔成一個小花貓,然後悄悄回到寺廟,後來她漸漸掌握了秘訣,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在青苔上轉圈而跌倒了。”
“直到十六歲生日的那一天,她在青苔上轉圈,還想着跳只舞慶祝自己十六歲了。十六歲,這個年紀是她在那些個話本子裏看見山下女子婚嫁的年齡。”
“是可以喊別人夫君的年齡啦。她跳了幾步,眼睛在林子的四處溜着走,忽然腳下一滑,她整個人摔到了滑膩的青苔上,她疼極了,手和衣服上全都是夾着草的泥。”
“她對剛剛看見是那雙眼睛讨厭極了,因為是那雙突然冒出來的眼睛讓她心神皆晃,讓她一個踉跄摔了跤,還摔得狼狽至極,像狗啃泥。”
“可是下一刻,那雙讨厭眼睛的主人就從一棵樹後現了身,他神色倨傲,一雙漂亮的眸子如同含着清泉般透亮,他好看又高傲。”
“清清冷冷的聲音‘笨死了。’含着特有的少年感,小尼姑在地上氣惱地擡頭看了一眼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漆黑的眼珠轉動着,憤怒都寫進了眼睛。只是那雙眼睛太過真誠,倒讓在人間煙火中長大的少年心頭微微一顫,讓他嘗到了心動的錯覺。”
“可這又有什麽用呢,她是個小尼姑,是個永遠不可能嫁人的尼姑呀。”
姜年年看着櫻花,輕輕講述,她的聲音很溫軟,有撓人耳朵的舒服感。
邬淮揚一直靜靜地傾聽,櫻花随着若有若無的風飄落,在空中劃動出漂亮的弧線,最後停落在他的袖口。
突然姜年年收回視線,對上他思量的目光,她輕笑開口問:“喂,會不會覺得我講得很無聊啊?”
邬淮揚在思考,他在思考這兩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家庭背景,或許少年有一個不俗的背景,而小尼姑除了單純一無所有。
他大約得出了結局,最後小尼姑大抵是傷心的,而那少年或許風光無限娶了哪家的千金,又會在白發蒼蒼時偶爾回憶起讓自己心動過的小尼姑,指着小尼姑的畫像對自己的很多兒孫說“這是我的白月光。”一生大抵安穩。
但也悲劇。
姜年年又問了一遍,用手肘抵了下邬淮揚。
邬淮揚從思考中抽出,回:“你應該是想講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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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淡淡地講出了自己猜想的結局。
姜年年愣了會,這人能不能有一點感情?悲劇被說得這麽風輕雲淡。
她撇撇嘴:“怎麽會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嘛。”
她照着遠處青山比劃了會:“少年叫何青山啊,朗朗如日月之懷。”
“小尼姑叫小苔,微末如青苔。”
“少年自從知道了她是這座山上寺廟裏的小尼姑後,就常常溜到山上欺負她,抓毛毛蟲吓唬她,可是小尼姑不怕哈哈,小尼姑抓了個比他抓的毛毛蟲大幾倍的大蟲子來吓他。”
“少年見了後,臉色蒼白,但還是直直站立着不跑,維持着最後的膽量。”
“小尼姑笑得呵呵的,拿着拿着巨蟲四處跑。”
“少年的破壞欲突然就上來了,他努力克服了對巨蟲的恐懼,走進她,然後伸出修長的手指捉落了小尼姑的尼姑帽。”
“想象中的光頭并沒有在眼前展現出它光滑的亮澤,相反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漆黑如墨的長發。”
“直直凝了他的視線。”
邬淮揚點點頭:“嗯,意料之中。”
姜年年想拍死他。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帶小尼姑下山了,帶着自己的劍和小尼姑一起游歷了許許多多的山山水水。一方佩劍,一方為歌;一方吟詩,一方為舞。”
“他們相伴了十年。”
姜年年食指比在一起“啊,十年,整整十年。”
“那麽快樂的時光啊,想來應該都是有蜂蜜般的甜。少年離了家族紅塵,握住了心愛姑娘的手;小尼姑離了寺廟和自己喜歡的少年入紅塵游山水,多好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有光,亮晶晶的。邬淮揚看見了,心底泛過柔軟。
他輕輕開口:“嗯,想談戀愛?”
姜年年看見他真誠的眸子,臉忽然有點燙,急忙回:“別誤會,想談也不會找路岩的哈。”
邬淮揚微微笑了笑:“嗯,我知道。”
姜年年囧:“唉,不說了,直接說結局吧。”
“最後小尼姑病死了,少年成了大将軍,忽有一日夢見小尼姑,小尼姑說自己喜歡櫻花,大将軍便一路威風而來,親自走到這座山頂,親手植下這一整片櫻花林。”
“離開時,下起小雨,雨輕輕敲過山石,轉瞬跌入塵土,消失無影。”
“将軍想到了自己的小尼姑,她也不見了啊。”
“他走近山口的石碑用劍刻下‘雨空’二字後離去。”
“他說‘人亦如雨,走時皆空’。”
這個故事是她昨晚查到的小傳說故事,描寫催人淚下,她哭死了。
姜年年覺得自己有點沒出息,講到這眼睛裏的淚意又忍不住。
“将軍後來青雲直上,他卻沒再娶過任何人,因為啊,他知道是小尼姑在保佑他祝福着他啊。”
邬淮揚看見了她眼角的淚滴,終究情感抵過了理智,他伸出手指擦去了她眼角的小淚滴。
姜年年愣住,扯出一個笑:“我就是想問,現在還有這樣的愛情嗎?”
“至死不渝……”
一生一人。
她停了聲音。
邬淮揚抱住了她,溫暖的懷抱,熾熱的氣息,姜年年身上披着他的衣服掉落,她手在空中顫抖。
半晌,她從嗓子裏擠出一絲聲音:“……你什麽意思?”
邬淮揚低低啞啞的聲音傳來“你所感到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
感到我的愛,就是愛你。
他對她繳械投降。
櫻花做了背景,山風唱過山間。
君子朗朗如日月之懷。
大抵世間也有這種愛情吧,惟願一生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姜年年和邬淮揚一起去山裏的寺廟拜了柱香。
姜年年閉着眼,很虔誠的模樣。
邬淮揚淡笑,微微側頭,待她許完願,輕聲問:“許了什麽願啊?”
姜年年眼睛轉了轉,笑着回:“許願我們戰隊拿下世冠賽冠軍啊。”
其實許願的是邬淮揚是她的将軍哈哈。
邬淮揚揉揉她的頭,輕笑:“現在是下班時間,不必抖機靈。”
姜年年狡黠地笑:“嘿嘿,好吧,我就許願我要有一生一人的愛情。”
邬淮揚拍了拍她頭頂站起身,朝外走,好看的眉眼已是笑意溫柔模樣,輕輕回:“會有的。”
我的小姑娘你不要着急啊,一輩子那麽長,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或許以後退役浪跡天涯又何嘗不可呢?
在世冠賽前一個月EG的所有隊員被拉到了臨市訓練中心,開始了瘋狂集訓。與路岩約定好的PK也被暫時擱置。
不停的練習,密集的比賽,一種看不見的硝煙彌散開來。
岳玉最近有點壓抑,家裏出了點事,他奶奶去世了,最近打游戲一直心不在焉,老是失誤。
邬淮揚也沒說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好好緩緩情緒。
姜年年在這一個月裏,射手又陸陸續續多了幾個能拿得出手的英雄,一般大局是能夠穩住了。
陳星上單一直很穩,倒也沒出什麽叉子,每次抗傷都是隊伍最高,成績也不俗。
周諧輔助得無微不至,加血沉默擋傷,樣樣不少,就是團隊的貼心小棉襖,不過小棉襖最近挺悶的,因為他想耳朵了。
戀愛中的男人,來這兒就是滿臉不情願。啧啧,姜年年腹诽。
她也想耳朵,不過耳朵每天一個電話,頻率高到她不想了。
惟有這一段時間是在心無旁骛地訓練,她和邬淮揚一起并肩作戰,配合默契都達到了很好的合點。
團隊現在主要戰術是41分推,圍着射手打輸出,姜年年打了這麽久,也差不多适應了節奏,不過還是堅持沒拿一紅。
所以現在基本上是雙核心陣容,射手和打野,成績都很亮眼。
目前團隊比較擅長的陣容有後羿劉邦。
姜年年下路帶線,其餘四人一級的時候開始報團入侵野區,四級開始小龍戰。姜年年兵線吃的多,經濟也就高,補刀到位,基本上五分鐘後是全場最高經濟,迎來一個強勢期,然後開始配合隊友瘋狂輸出,暴擊率打坦克都沒什麽問題。
邬淮揚打野也會抓緊這個時間點發育,刷野清線,沒人和他搶,最後迎來雙核心強勢期。
推塔拿大龍,一局的節奏基本就穩了。劉邦帶淨化大招無法打斷,這也是陳星最近練的一個點。
岳玉和姜年年的搭配是虞姬墨子,有控有傷害,打得對面疼不能還手。
雙核打法打到爐火純青的時候,集訓也結束了。
坐上回程的大巴,姜年年坐在靠窗的位置,身邊是邬淮揚,他應該有些累了,抱着背包,頭微微低着,鴨舌帽搭在臉上,就那樣睡了,睡得安靜自然。
透過窗戶灑進來的陽光,停留在他的嘴唇上,嘴唇便顯得紅中帶着粉的可愛。
姜年年忍不住,伸出手指去碰了碰。唔,好軟。
車廂裏歡笑打鬧,氣氛活躍。
有人問姜年年“年年,你找男朋友嗎,我們這這麽多帥哥诶。”
姜年年抱緊自己的背包,看了看身旁的人,認認真真回答:“不找你們。”
“哈哈哈哈哈。”
爽朗笑聲,酣暢淋漓。
目前離世冠小組賽開幕只剩一周時間,夏天開始展示它的魅力,短袖短褲,雪糕冰淇淋,及陽光下飛舞的塵埃,熱浪裹挾的城市。
一切的一切都注定,這個夏天不會簡簡單單。
俱樂部收到了任務,賽前直播犒勞粉絲。
姜年年和邬淮揚連麥直播。
然後他們遇見對面樓的混蛋渣男。
姜年年面上笑得好看極了,心裏咬牙切齒說:“路岩,你等着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