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到了賽區樓下,保姆車還未到。估計是當成冠軍的點來接。

隊員情緒都很低落,但也沒表現出來。

邬淮揚就那樣筆直地站着,背影清瘦落寞。突然他俯下身去,将頭深深地埋在了黑色外衣之下。

袁霖無措地站在身後,其他隊員也不知所措地站立着,他們無法說出一個字去安慰隊長。因為他們本身表現得是那樣的差勁。

夏夜裏的風有些涼,吹過來,姜年年只感覺從腳趾到頭發絲都冷極了,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目光所及之處是邬淮揚黑發的頭部,而那只修長好看的手輕輕地搭在黑發上,些微稀碎的黑發随着風吹過一下一下地搖晃着。

他在哭嗎?可他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吶,怎麽會這麽輕易地就哭泣?

姜年年心縮成皺巴巴的一團,疼極了。而全身的血管也似乎凝固了起來,使他感覺不到一點溫暖的氣息。

可她真的好心疼好心疼啊。

縱使她也已經止不住眼角的淚滴。

看着他的黑色背影。姜年年上前幾步走到他身前,俯下身伸出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頸窩。

冷冽氣息撲面而來。眼前的男人擡起了頭,漂亮深邃的雙眸直直看着她肩上的一縷黑色長發。

姜年年幾乎是哭泣着說:“邬淮揚,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喜歡你啊,非常非常喜歡,容不下其他任何人的喜歡,容不下你拒絕的喜歡,容不下你難過的喜歡。”

“所以,你為什麽要這麽輕易就難過?”

“我這裏,難受哇。”她努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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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的男人微微動了動,然後伸出雙手,雙手緊緊地懷抱住她。

他望望天,難過又高興,可還是在努力地克制顫抖的雙手。

他輕輕緩緩地開口,聲音低醇帶着說不出的沙啞:“年年,我愛你。”

修長的手指抽動,他擡起頭來,用手指極為細致認真地揩去了她眼角星星點點的淚滴。

漂亮得可以入畫的眉眼中映入眼底的只有她真誠的雙眼。

輕薄而蒼白唇輕啓:“表白的話應該交給男生說。

姜年年,我非常喜歡你啊,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姜年年含着淚,輕輕笑,使勁笑,使勁點頭:“我願意呀。”

邬淮揚聽到她輕輕軟軟的尾音,心中漾起無限柔軟,他喜歡她的小姑娘啊,縱使她有時嚣張肆意,有時又膽怯畏首,有時也讓他頭痛難耐。

可他就是喜歡啊,很喜歡,喜歡到為了她可以克制那麽久把喜歡深埋心底的喜歡。

他伸出手寬大的手掌,溫柔地撫摸着她的柔順的黑發,随後長睫毛微微顫抖,輕輕阖眼,他吻上了她的眼睛,薄涼的唇沾上了她溫熱的淚水,鹹鹹澀澀的味道在口中逸散。

姜年年背脊一僵,左眼覆上清涼溫潤,淚水被他吻了去,她無法動彈,只是閉上了眼,身體被他環繞,溫暖清冽的氣息萦繞着她,她的手撐在他的胸膛之上,觸感是緊實的肌肉,輪廓線條都帶着性感,她也可以感到他鎮定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溫和有力。

周圍的兄弟都開始撓頭咳嗽,別扭地把頭背對着他們轉過去。

許久。袁霖試探性喊了句:“三哥?”

邬淮揚低啞着嗓子應了聲:“嗯。”

“轉過來吧。”

衆大小夥子才又轉了身,只見他們老大和年年十指緊扣,臉上挂着淡淡的笑。

而這場比賽似乎并不會這麽輕易地将他們打敗。

邬淮揚擡頭看了看今晚的月色,不禁将右手中的小手掌握得更緊,他淡淡開口。

“回家。”

“好好想想為什麽失敗,明天挨個回答。”

保姆車已經停靠在路旁有一段時間了。

隊員們這才又恢複了點生氣,紛紛貓腰上了保姆車。

邬淮揚沒上車,徑直打了輛出租車。和姜年年上車後,他熟練地報出了姜年年家的地址。

臨市離深圳約莫兩個小時路程。

姜年年臉頰微微紅燙,又覺詫異:“你怎麽知道我家地址?”

邬淮揚目光掠過前方街燈人影,淡淡回答:“去過。”

那些她在EF當輔助的日子裏,他曾不止一次地開車在她家附近轉了好幾圈,每晚都可以看見她下班回家的身影,便又掉頭獨自開回家中。

那些日子的想念深重,不知不覺間竟已過去了半年光景。

姜年年心頭一暖,手指收了收,将他握得更緊。

空氣中是彼此安靜的呼吸,窗外繁華車流穿行而過,燈火與燈火交錯。

許久。

姜年年靠近他的耳邊輕輕說:“你要是難過,可以說出來,不必勉強。”

邬淮揚聞言側了頭,直直凝視着她的雙眼輕輕開口:“并非難過,只是恨自己沒能早點看清合夜的計謀。”

姜年年聞言驚訝地擡眸:“什麽計謀?”

邬淮揚比了比,無所謂地笑:“四分之一決賽的時候,他技能沒點滿。”

“先讓我們輕敵,最後再打我們措手不及,讓我們從高處跌落,嘗嘗失去的痛苦。”

姜年年心頭一怔,張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只見邬淮揚伸手扣了扣眉心,輕輕緩緩地說:“不過也不必憤怨,因為我們之間的确還差着一段距離。”

“冠軍戰隊必然有其冠軍戰隊的實力。”

姜年年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繼續努力的。”

邬淮揚扣住她的手腕,輕輕柔柔地握住。

“回去好好睡個覺。”

他的俊朗的臉上帶着點疲憊,眼眸低低深深地看着她,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窩裏打出一圈陰影。

姜年年點點頭。

他攬過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姜年年到家已是十一點過後了。

一進屋,就看見她家母上大人一臉笑容地坐在門口的木凳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姜年年右眼皮跳了跳,總覺得她媽這樣的表情沒什麽好事。

然後就聽見她媽開口:“快交代。”

姜年年莫名其妙:“交代什麽?”

姜母臉上的笑快要溢出:“剛剛樓下的小夥子是誰?”

姜年年扶額,模糊開口:“朋友。”

“是普通朋友還是好朋友還是男朋友,普通朋友可以發展成男朋友,好朋友也可以發展成男朋友。”

姜年年放下挎包,徑直朝自己房裏走,卻被她母上大人攔住了去路。

姜年年雙手合成作揖樣:“媽,您就放過我吧,我好累,我要睡覺。”

姜母不死心:“我放過你,你明天給我帶個男朋友回來瞧瞧。”

姜年年可不想這麽快就被她母親知道她談戀愛了,否則以後就沒有休停的日子了,她還受得住,就怕邬淮揚麻煩。

于是開始打哈哈:“好好好,我去睡覺了。”

她母上大人還不放心,又逮着她一頓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心靈雞湯開始灌。

姜年年打着哈欠:“嗯嗯嗯。”

一眼瞥見路過的狗蛋。

“诶,媽媽媽,狗蛋今天談戀愛又被抓教導處了。”

姜母一聽,調轉矛頭,逮住了想跑路的狗蛋。

狗蛋大呼:“年獸!”

姜年年幸災樂禍地溜進了房間,鎖了門。

點開一款旅游APP 咬咬牙,給她媽報了個十五天國內游。

這才放心睡去。

只不過這一覺并不大安穩,她夢見自己拿着自己擅長的英雄公孫離被合夜的馬超按在地上摩擦,打到她懷疑人生。

夢中自己醒了過來,灌了一大杯白開水,心跳急促,安慰自己:“還好這只是一個夢。”

忽而鬧鐘的鈴聲響起,她艱難睜開眼,才發現原來夢境中的是真實發生的。

就在昨天的世冠總決賽上,她和合夜單獨對線,被打得慘不忍睹。

心中暗暗對自己狠了心,心想她總有一日會讓合夜成為手下敗将。

洗漱好,正準備去俱樂部,卻收到了公司的短信,讓他們暫時休息兩天。

姜年年內心有點疑惑。為什麽比賽輸了,公司反而還放了假?

她想發個短信給邬淮揚問問,轉念又作罷,昨晚他應該很累了,或許現在還在休息。

還是不打擾為好。

直接給耳朵打了個電話。

鈴響一分鐘後耳朵接起。

“喂,年年。”

耳朵的聲音很微弱,有點不确定帶着小心翼翼。

姜年年右眼皮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還是鎮定開口:“耳朵,怎麽了?”

聶耳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輕柔小心開口:“公司現在出了點狀況。”

姜年年心頭跳得厲害,內心忐忑:“什麽狀況?”

聶耳手心浸出細密汗水:“市場融資失敗,whale高價回收了我們的kpl席位。”

姜年年詫異:“怎麽會?”

他們雖然沒拿到冠軍,但好歹也是亞軍啊,怎麽會落到連kpl席位都被回收的地位。

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使了什麽手段。

想到此處,姜年年只覺心口憋着一口氣,不吐不快。

“合夜為什麽要這麽針對我們?”

聶耳膽顫小心回:“可能是遇見對手了。”

可是怎麽會,他們明明還有很大差距,要超過whale也絕非短時之力。

難道是因為他忌憚他們,或是他在害怕?

可是這位冠軍選手,kpl史上最具價值選手怎麽會懼怕他們?

姜年年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雖說她只在昨天在賽場上見過他的真面,他本人看上去一表人才,斯文儒雅,戴一副黑框眼鏡,并不像會有什麽壞心之人。

可是,他的不加點,他的陷阱,又讓姜年年覺得自己的推斷不成立。

或許外表只是假象,而合夜是一個功利心極強的人。

姜年年長久地沉默。

聶耳在電話那頭,內心不安到了極點。

她試探開口:“年年?”

姜年年嗯了聲。

聶耳小心翼翼:“過幾天戰隊就解散了。”

“周諧師兄他現在已經回學校開始做研究了。”

姜年年內心悲拗,怎麽會?這麽快,他們的路就此走到盡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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