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顏良君不敢多問老祖宗的事情,他老人家能輕易馴服雀雀的神梳,就已經坐實了他已經和雀雀有道侶之實,等他想說了自然會說開,無需多問。

獨孤或将路煙的法器收入袖中,“你要的丹藥已經送去你宮中。”

“多謝老祖宗。”顏良君說罷又取出個白色小瓶子:“這是納元神丹,雀雀如今剛剛回歸仙身,弟子恐她無法駕馭這神器,勞煩祖宗替弟子将此丹也轉交給她。”

納元神丹極耗費心力,而且需要練丹之人的血。

顏良君脾氣冷,也不愛管閑事,這麽心疼路煙是因為多年前路煙上天宮診治,和她一見如故,之後屢次替她打抱不平,離開之前還特意去找了泠祯那寶貝徒弟的麻煩。

泠祯神位高,只比老祖宗低兩輩,即便如此也已是三界上神,在仙山說一不二,無人敢違抗他的命令。泠祯極是維護徒弟,也只有年紀輕輕卻比他輩分更高的路煙敢訓斥他那寶貝徒弟了。

如今小雀雀遇到劫數,被封印了記憶,怕是已經不記得她了。

得知路煙和獨孤或已經有過道侶之實之後,顏良君突然改變了閉關的計劃,送別獨孤或之後,就徑直離開正天門,去了凡間大秣王府。

路煙剛從宮裏回來,一進門就看到一位仙氣飄飄的大美人,美人眼神溫柔,怎麽看怎麽舒心,特別是她額間的紅痣,瞅着似曾相識。

映紅擔心雀雀連顏良君也忘了,便在她身後小聲提醒:“這位是顏良君,當初你還未幻化成人形之前,虧得她的丹藥醫術悉心照料,你才能順利修成人形的。”

除了主上,這世上對雀雀最好的莫過于這位顏良君上了。

顏良君見到小雀雀,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心疼地抱了抱她,紅着眼說:“好孩子,你受苦了。”

雖然路煙的輩分和獨孤或同輩,三界衆仙都要喊她一聲“祖師奶奶”,可畢竟她還是個巴掌大的小雀雀時就被顏良君照顧到成年,當時顏良君還不知道路煙是九天神女的孩子,一直都把她當成老祖宗的愛寵在照料。而且顏良君年長路煙許多歲,路煙也一直都是以“君上”稱呼顏良君。

顏良君抓起路煙的手,仿佛又回到了雀雀還小那會兒。

這只小雀雀天真仗義,很得她歡喜,那時她就把雀雀當成自家閨女一般疼愛,要不是天道不允下凡探視,否則就會影響雀雀渡劫,她哪能等到現在。得知路煙已經和老祖宗有過親密關系,這才敢前來。

“我聽聞玄鳥族那只老烏鴉篡改了你的歷劫命簿,為了讓你徹底忘記老祖宗,竟然做出那等龌龊事情。未來那地方是人待的麽?多虧老祖宗動用陰陽鏡,将你的歷劫命數重啓,否則還不知道要折騰你到幾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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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煙沒有經歷過父母的疼愛,但她能分別善與惡,就像現在,她可以從這位陌生的美人姐姐身上感受到真正的擔心。可能是吃了獨孤或太多的真氣珠,現在的辨別能力愈加明顯。

顏良君看着路煙漂亮的小臉,還和以前一樣水靈動人,不愧是養在老祖宗座下的,這滿滿的靈氣修為看樣子很快就要突破第二層了。

欣慰道:“你許久沒去仙山天宮,不如随我一道去瞧瞧?”

顏良君明裏邀請路煙去仙山天宮,實際另有打算。

路煙沒看出來,映紅卻是看在眼裏。

獨孤或功法無邊,跟他有過道侶之實有朝一日必然也會突破修為。雖說老祖宗是個冷情冷欲的人,就怕次數太多,到時候小雀雀會承受不住這一身的修為。

老祖宗是神族,但他修為逆天,他的功法必須鳳凰族後人才能祛除魔氣,運用不得當很容易走火入魔,連老祖宗自己都運用不好,這只小雀雀就更不可能消化掉了。到時候三界必定受到影響,雀雀自己也會被反噬。

顏良君苦修醫道煉丹術,當初嫁給泠祯也是為了互相督促,只可惜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否則她定是早已經研制出了取代鳳凰族血液的丹藥。

她一眼看出路煙身體裏蘊藏的都是獨孤或的真氣,想帶她去仙山天宮清心靜氣,又怕老祖宗知道後會誤以為她嫌他真氣不純淨,這位祖宗脾氣躁,容易不高興,于是才找了個借口說是游歷。

映紅:“雀雀,你去瞧瞧吧,天宮近來又有許多好玩的神獸,特別是顏良君上宮裏頭的獨角獸。”

本以為雀雀還不認得她,可能會拒絕,沒想到她一口應下,“我不會飛,你能帶我上去嗎?”

顏良君忍俊不禁,她果然還和小時候一樣怕飛,一定要挂在老祖宗身上才肯去天宮。

從前老祖宗不許旁人靠近,直到殷夫人将小雀雀送到他身邊,三界衆神就經常碰到踮起腳尖管老祖宗要抱抱的小姑娘。

創世之神何等尊貴冷傲,哪怕是後來沾染了魔氣元神險些散盡,重新歸來他也未曾向任何人低過頭讨過一粒真氣珠,但憑自己的強大功法療傷自愈,實在教人佩服。

顏良君第一次見獨孤或在路煙面前彎下腰,伸手将她抱起來的時候,險些以為自己眼花了。

路煙感覺自己變小了,應該是又被幻化成鳥兒了,然後就聽見美人姐姐說:“走吧,本座帶你去天宮。”

初次到仙山天宮,路煙看什麽都驚奇,為了不丢紅楓林老祖宗的臉,一路上都是內心稱奇,臉上鎮定得仿佛她常來。

她抖了抖一臉的毛,瑪德,裝了一路才想起其他人好像看不出她的表情。

看到繞大殿騰空的仙鶴,吃了一個多月窩窩頭的路煙陷入沉思:也不知道拔了毛紅燒來吃味道怎麽樣,清蒸肯定不咋地,腥味重的都得先腌一下。

仙鶴:嘎嘎嘎嘎。

全跑了。

路煙:居然是鴨子?那就更好了,烤着吃,刷一層蜂蜜,美滋滋。

路邊的蜂王:……

嗡嗡嗡嗡,全飛走了。

奇了怪,它們怎麽都有點怕她。

看到大殿門外蹲守的神獸,路煙心想這應該不能吃,編兩塊軟布放在背上騎着飛應該還不錯,就是不太安全,容易墜機。

見到養心大殿門外那一層紅色結界,那道光蔓延至天際,像紅透了的番茄,路煙摩拳擦掌,不知道戳破那玩意兒會不會爆漿。

顏良君一靠近養心大殿就覺得無比壓抑,而她身邊的小雀雀居然一點不适感都沒有,不愧是老祖宗的女人,連仙鶴神獸都受不了這赤焰,她瞧上去竟然是還想用小爪子去戳一下?

“別動,雀雀,那個不能碰。”顏良君按住路煙躍躍欲試的小爪子,搖頭說:“老祖宗正在裏頭療傷,若你戳破了結界,赤焰會反噬你的修為。”

路煙回想曾經有一次獨孤或在溶洞裏閉關,她用嘴拱破過他的結界。

不過那時他的元神還沒回歸本體,也有可能功力沒那麽強。路煙聽話地縮回了小爪子,站在顏良君肩膀上跳來跳去。

顏良君:“你且先不要化作人形,免得多生事端。”

小雀雀周身都是老祖宗的氣息,老祖宗似乎還沒有要公開兩人的事情的打算,如若被仙家們發現了,她是将雀雀帶上天宮的人,第一個被責問的便就是她。

顏良君将路煙帶進自己的宮殿,打開清心靜氣池,将小金絲雀放在手心,眸色溫柔:“好孩子,你現在聽我口令,我說什麽你就照着念,知道嗎?”

仙女姐姐說什麽都對,路煙點頭如搗蒜。

顏良君運功為路煙清洗了身體裏的赤焰,這時有仙侍進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顏良君叮囑路煙在池子裏再多泡一會兒,就腳步匆匆地出去了。

路煙泡在池子裏,感覺到源源不斷的清涼氣息灌入身體,突然能理解獨孤或為什麽喜歡泡澡了。被灌了一肚子真氣,她感覺自己都快要炸開了,現在這麽一泡是真的酸爽。

門外傳來争吵的聲音,路煙豎起鳥耳朵,聽出其中一個聲音是顏良君。那麽溫柔的仙女居然在罵人?

路煙撲騰了一下小翅膀,從池子裏跳出來,小爪子踩在地板上一步一個腳印,最後落在門框上,她探出腦袋去,看清了顏良君跟前的男人。

那個男人周身仙氣,容姿缥缈,看上去矜貴溫潤,眉宇間冷冷清清,應該不是普通修仙者。

顏良君別過臉拒絕跟他說話,男人卻扶着她的肩膀迫使她與他對視,語氣咄咄逼人:“你要怎樣才肯接受今寶?難道你非要把這件事鬧得三界皆知,萬一鬧到老祖宗那裏去,今寶就沒命了!”

顏良君推開男人,冷笑道:“她有命沒命與我何幹?我是你泠祯上神的妻子,你沒命我可以豁出性命去救你,而她不過是個陌生人,本座憑什麽要幫她?”

泠祯上神?

原來這位就是那個護徒弟如寶貝的傻逼男人啊靠!

路煙通過獨孤或的鏡子回憶到雀雀的一些往事,“劇情”曾提到過泠祯上神這個名字,因為所作所為實在太過于傻逼,因此路煙對這人記憶深刻。

泠祯突然感覺面前的女人很是陌生,失望道:“你明知道老祖宗疼愛雀雀便将她帶上天宮,你早不帶晚不帶,偏在今寶即将為老祖宗護法的時候帶,你居心何在?你就是想讓她替你出這口氣是不是?你可知道老祖宗随便一句話就可要了今寶的命!阿顏,你何時變得這般歹毒了?”

顏良君感覺心被紮着疼,強忍着眼淚,莞爾一笑。

路煙隔着很遠都能看到她臉上的絕望。

顏良君笑了笑,沉默許久後,擡眼輕描淡寫道:“是啊,雀雀是老祖宗的愛寵,只有她敢說你那寶貝徒弟。你二人朝夕相對師徒情深,我這個做妻子的卻難見你一眼,你的寶貝徒弟說什麽便是什麽,她善良,我惡毒,她那般純真無邪,所有人都寵着她愛她,如此,我自然妒意橫生,此番帶雀雀上天宮,便是要讓她替我出頭,除掉你的寶貝徒弟……”

“啪——”一聲,鎖神鞭發出脆響。

泠祯手指間白光閃過,迅速收回法器,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顏良君面色蒼白,大聲質問:“你憑什麽封印我的法力!”

泠祯冷聲道:“你且先好好反省反省,等什麽時候想通了,本座再解開你的封印。”

“為了一個陌生的女人,你可以冷落我無視我封印我的法力,是不是接下來你就要同她雙修助她成神?呵,泠祯上神,小仙果真是歹毒之人,就算修成了仙身也成不了神,更無法幫上神提升修為,如此,你我二人便前往三生石,解除婚契,各走各路吧。”

泠祯眼中怒火滔天:“今寶才不過成年,你也是受人尊敬的君上了,竟同個小孩這般計較,你把本尊當成什麽了?簡直不可理喻!”

“你把她當孩子,她是否把你當成師父?!你處處維護她将她藏在身邊可是你知道你那個寶貝徒弟的所作所為嗎!”

“今寶年幼無知駁過你的面子,你不也打傷了她給過她教訓了嗎?現在那孩子見了你就害怕,你究竟是怎麽為人師母的?哪怕将半分對雀雀的關懷用在今寶身上,這孩子也不會懼怕你成那樣!”

泠祯擔心争吵聲音太大被路煙聽見,揮袖關上了大殿正門。

路煙正探頭探腦,沒想到殿門突然被一陣風扇過來給關上了。

日,腦子被門夾到了!

是哪個煞筆啊!

顏良君也擔心被路煙聽了去,壓低聲音:“她算個生麽東西也配跟我家雀雀相提并論?別說了,本座嫌惡心!你同那個女人一樣惡心!”

“她還是個孩子!”

“我呸,我同她一般大時已經嫁給你為妻,你現在跟我說她那般年紀還是個孩子?呵,可真是師徒情深,怕是那女人永遠在你心頭都是長不大的孩子吧!等她為你生兒育女之後,希望你也同樣将她當作孩子一般疼愛!到時遭三界恥笑我定是為尊上鼓掌喝彩!”

“夠了!沒想到你如此的冥頑不靈,本尊今日定是要讓你認清自己……”

路煙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矯正脖子後,迅速化成人形,攔在顏良君跟前,“你兇夠了沒有?你以為你是教導主任呢?還冥頑不靈,這形容詞反彈給你!”

“雀雀?”

路煙瞥了眼這個傻逼豬腦子男人,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在心裏罵他傻逼豬腦子,反正很久之前就是這麽罵的。

“你敢動她一下,我讓你元神俱滅你信不信?”路煙不是在唬人,她現在還真有這本領。

獨孤或說過,她腦後的簪子只要沾了她的血,就可以毀掉任何道行的神,看這孫子應該是個神。

以上內容是路煙從鏡子裏看到的。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管不管用,不過撕逼的時候必須當成管用。

她抽出發簪,做出毀天滅地的姿勢:變,你變啊,變劍啊!

路煙沒變出來,只好假意自己還沒開始施法,把受傷倒地的顏良君扶起,“君上沒事吧?我一會再幫你收拾他。”

顏良君:“雀雀,你方才喚我什麽?”

“君上?”路煙有點懵,為什麽她看上去好驚訝的樣子,走之前映紅交代要這麽喊的啊。

豬腦子傻逼好像很震驚她的出現,要麽就是被她裝逼的那句話給震懾到了,反正這會兒安靜如狗,正皺起眉頭将她看着。

路煙給他瞪回去:看尼瑪呢?滾啊煞筆!!

泠祯察覺到路煙身上的氣息,感到難以置信,開口道:“雀雀,你身上——”

顏良君打斷他:“雀雀已與老祖宗有過道侶之實,但老祖宗并不願現在公開,我勸你不要四處散播,特別是你那個寶貝徒弟,嘴沒個把門的。到時出了什麽事,本座定不會饒了她。”

泠祯默了默,再次看向路煙,改口道:“你為何會到天宮來,凡間的歷練不是還未結束麽?”

咦,這孫子認得我?

管他認不認識,打老婆的都是渣男!

路煙揚起下巴,給渣男表演了個尖酸刻薄的惡毒女配樣:“我家或哥哥到天宮辦事情,讓我上來陪陪他。怎麽,天宮你家開的,本雀不能來?”

泠祯看出雀雀對他的敵意,沒想到被封印了記憶她還是願意護着她,“你如今歷練還未達成,不宜在天宮久留,來,本尊送你回去。”

他話音一落,路煙就被鎖住了雙手。

我靠( ‵o′)凸

身體不由自主地往正天門移動,路煙嘗試用靈力解開,怎奈何這泠祯是上神,她如今只是個仙身還沒飛升成神。

居然幹不過這貨,就很氣!

顏良君氣得吐出一口血,扯住男人的袖子央求:“你放開雀雀,她還不會運用真氣,剛在我浴池中靜養真氣還未回籠,這樣捆着會傷了她!我願意自罰閉關,往後不再碰你徒弟一根頭發!”

啥?不能用靈力嗎?

路煙趕緊放棄掙紮。

泠祯閉了閉眼,将腳下的女人拉開,幽幽嘆道:“阿顏,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路煙聽見渣男在說教仙女姐姐,憤怒得頭發絲兒都要炸了,用不了靈力只能靠嘴輸出:“我日尼瑪你個鐵憨憨你放開老子!煞筆東西訓尼瑪呢!個出軌的王八羔子你憑什麽罵她?惡心惡心臭傻逼!獨孤或救我啊!!”

泠祯低頭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輕輕搖頭,她竟将乖巧的雀雀教成這般樣子了,轉頭看向罵罵咧咧的小雀雀,勸道:“老祖宗正在閉關,救不了你,乖乖回去靜修,歷練成功之前少來天宮。”

路煙:“修你麻痹個傻逼!不許欺負她聽見沒有不然老子弄死你!”

泠祯搖頭,“你歷練還未成功修為尚且不足,連神簪都還駕馭不了,要拿什麽弄死我?”

“拿我啊。”

慵懶的聲音傳來,空氣中彌漫着淡香,那香氣讓所有靈根的生靈都為之壓抑痛苦,雲層随着那股香氣的襲來被染成豔紅色。

萬裏之內,天宮衆仙紛紛閉殿門避難,靜心打坐不敢外出走動,唯恐被赤焰吸噬了修為。

紅衣少年疊影重重,一層層絢爛紅影從養心臺而出,閃瞬即逝,最後停留在煉丹爐前殿。

除了路煙,所有人都難受地捂住了胸口。

獨孤或頃刻間閃現在路煙跟前,朝她遞出一只手。

天宮周圍已是夜空,星辰美輪美奂,少年精致的眉眼足矣讓星塵失色。

路煙身上的鎖神繩悄然褪去,被獨孤或收入袖中。

泠祯見法器被收走,神色微變卻未多言,雙手交疊,舉手齊眉,朝紅衣少年作揖行禮:“弟子拜見老祖宗。”

——這波英雄救美不是閃現,是傳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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