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你也有點神尊的樣子!身為九天神尊,大庭廣衆之下跟你這個一把年紀的女徒弟摟摟抱抱成何體統!?”路煙冷聲罵回去。

雖然正殿門前連只仙鶴都看不到,但她聞得到周圍許多生靈的氣息,說明藏着不少人在看熱鬧。

泠祯:“今寶來自凡間,此前又遭人欺壓因此性子懦弱,她在這世間無親無故,弟子難免厚待一些,對她只有師徒之情,并無他意,還請祖師奶奶明鑒。今日她許是為老祖宗護法失誤,才會引來老祖宗不悅,都是弟子的錯。回去以後弟子定會責罰她。”

路煙被這男人的腦回路氣笑了,說得好像顏良君在這世上就有親有故似的!

自己的老婆不疼,對一個陌生女人倒是心疼得緊,什麽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路煙斜睨二人一眼,滿眼都是厭惡:“責罰?你怎麽責罰,抱起來親還是摟着哄?哈哈,你簡直就是個煞筆,不配為神!”

“雀雀!”泠祯徹底被激怒,也顧不上什麽長幼禮法了,“你自幼在泠祯宮出入,本尊待你如兄長一般,即便後來證實你是神女之女,本尊也不吝同阿顏一道尋找救治你的方法。如今你得了老祖宗垂愛,莫非就忘了救命之恩,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瑪德,他說的很有道理,她現在這個樣子确實有點狐假虎威,不夠威風不怎麽飒。

可是她還沒歷劫成功還不是神,靈力多到爆炸可都被她運用得一塌糊塗。

路煙摸了摸腦後發簪,如果用簪子刺他,應該可以吓唬這個狂妄無禮的渣男,但是萬一沒用好把他給戳死了怎麽辦?到時候還得獨孤或替她收拾爛攤子。

她掏出随身攜帶的小本本,悄悄背過身去查閱天宮律法:沒有正當理由未經公開審訊就用上古神器誅神要遭天譴——這行不通。

要怎麽樣才能擺出高高在上又不失風度的棒打鴛鴦呢?

路煙收好小本本,扭頭看向那朵白蓮花,小白蓮雙眸含淚,好不可憐,路煙轉頭不屑地對泠祯道:“救我的人是顏良君上,與你何幹?就你這德性還想當我大哥,我呸!本雀沒有你這樣是非不分的傻子兄長!”

她手中的簪子幻化成佩劍,發出冷厲寒光,倏地刺向今寶,割掉了她頭上的發帶。斷發掉在地上,長發披散下來,那張清純的小臉平添妩媚,怎麽看都不是什麽孩子。

泠祯眼裏的今寶卻始終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和多年前他将她帶上天宮時一般無二,見路煙這般狂勃無禮,泠祯面若冰霜:“雀雀,你休要欺人太甚!”

“不就是個小白蓮花,值得你與我為敵?好吧,既然你這麽堅持,那我就讓你死心。”路煙施展靈力飛向養心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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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祯追上去攔住她的去路:“你要做什麽?”

“我要去找老祖宗借鏡子,讓你好好看看你這個寶貝徒弟的真面目!”

“不可!老祖宗的陰陽鏡動用一次就會損傷他老人家的仙體,萬不可随意動用!”

“讓開!”

“雀雀,你莫要胡鬧!”

泠祯知道路煙如今雖然手執兩件上古神器,但她歷練還未結束根本運用不好,即便他再用仙術她也奈何不了,可老祖宗剛才那話耐人尋味,說不定真與她做了道侶,那情根說不定也是為她而動。

他可以掌管九天衆神,也包括神女之女。

可若雀雀是老祖宗的未婚妻,他是斷然不敢再動手的。

泠祯勸道:“老祖宗近來仙身極弱,你不要再去擾亂他的心境了。”

路煙心裏雖然很氣,但比起獨孤或的身體,她還是寧願冷靜下來。路見不平一聲吼,首先也要掂量自己的能力。

今寶無辜地看向路煙:“我究竟是哪裏得罪了你,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就算你要為顏良君上出頭,那也應當以理服人才是呀!”

“你閉嘴!”路煙聽見這白蓮說話就心煩。

渣男渣得明明白白還好,這種撒比男的腦子有坑,被白蓮婊哄得團團轉你跟他說什麽他都不信不聽,還怪你不懂事無理取鬧這他媽才是最氣人的。

“泠祯,我問你,你處處維護你徒弟,那顏良君呢?她又做錯了什麽,憑什麽要把本該屬于她的愛意分給一個陌生女人,因為她不願意割愛所以就是自私自利,你就責備她,憑什麽?”

泠祯辯駁道:“她生而為神,理應愛護衆生愛護小輩。”

真夠博愛的。

行吧。

“凡間蝗災,民衆苦不堪言,你生而為神,是不是應當愛護衆生?”

“是!如若衆生需要,本尊定當全力以赴。”

“那好,衆生現在需要你的寶貝徒弟去處理蝗災,你應是不應?”

“本尊可以代為前去。”

“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愛護衆生,怎麽就沒教會你徒弟?還是說平時教的都是別的呢,泠祯上神?”

泠祯猜到路煙這麽生氣應該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天道封印根本壓不住老祖宗的真氣,說不定雀雀已經想起了她曾經和今寶的恩怨,才會這般激動惱怒。雀雀素來心疼阿顏,可她并不知道阿顏平時是怎麽排斥今寶這孩子的。

泠祯嘆息一聲,“雀雀,別鬧了,雖然你輩分高,但你和今寶同樣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倘若有人欺負你,本尊也是會替你評理的。平日裏你們兩個打打鬧鬧且不礙事,但如今你也明白老祖宗對你的心意不止凡間夫妻那麽簡單,一旦今寶惹惱了他老人家,她可是會沒命的呀。”

今寶抓住師父的袖子扯了扯,含淚嬌聲說:“師父,今寶不想獨自去凡間。”去了就見不到師父了。

泠祯只覺得路煙此番是想把今寶騙去凡間,這丫頭詭計多端,而今寶又生性懦弱,見了誰都想去讨好,還不知道會怎麽被欺負。

他語氣極為堅定,拒絕道:“本尊親自去。此番定當處理好民間蝗災。”

“不必了。你就留在天宮陪伴你的寶貝徒弟吧。”

經此一試路煙算是看出來了,泠祯對徒弟的這種維護的程度已經到了是個女人都無法忍受的地步。也不知道顏君這些年是怎麽忍下來的。

路煙替顏良君不值,這師徒情深真夠倒胃口的。

“泠祯,你記住了,君上讓你明日午時去三生石,不愛就放手,別吃着碗裏瞧着鍋裏。”

想到顏良君方才的眼神,泠祯心一沉,臉色也極陰沉:“解除婚契這件事她已經提過許多次,鬧鬧脾氣罷了。雀雀,這是我與君上之間的事情,此事你不要插手。”

路煙火大道:“我還就插手了。兄弟,你為你徒弟付出了幾百年的疼愛,把原本屬于她的時間用于陪伴你的寶貝徒弟,那麽她呢?她受傷難過時你在哪裏?你娶的是她,她需要你的時候你守護着你的徒弟。你就一傻逼,腦子被門夾了的傻逼玩意兒,配不上她。”

“路煙!你夠了,我不許你罵我師父!”

今寶清脆的聲音響起,她突然惡狠狠瞪着路煙,猛地朝她撲過去。

路煙沒想到裝可憐的白蓮花會突然黑化,腳下正禦着劍,而且她并不熟悉禦劍,毫無防備地被推得向後仰去。

今寶是泠祯唯一的徒弟,泠祯修為頗深,他的徒弟功力自然不會弱到哪裏去。

她這一下幾乎是用盡全力,直接把路煙推進了洗練池。

這洗練池本是泠祯宮用來洗練神器的仙池,水中有水銀蔓延,毒氣不是一般仙體能承受得了的。

泠祯心裏咯噔一聲,急忙飛向洗練池。

路煙掉進去洗練池的下一刻就感覺額間有什麽東西湧動,癢癢的,像是要破膚而出。

她聽見泠祯斥責徒弟的聲音:“他還未回歸神位!你糊塗啊!”

今寶被這一幕吓哭了:“我不是故意的,師父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到她那麽弱,一推就……一推就掉下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毀她元神啊!”

顏良君擔心路煙被那師徒二人算計,去而複返,沒想到就看見路煙被今寶一掌打進洗練池。

她美眸冷冽,咬牙重重地給了今寶一耳光:“賤人!雀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師徒二人都得給她陪葬!”

泠祯這次終于沒再維護徒弟,顫抖着雙手捧起靈力發散已然變回原形的小金絲雀,“先去泠祯殿,救雀雀要緊。”

“無需你幫忙,本座的醫術不比你差!”顏良君推開他,“有這功夫貓哭耗子,倒不如替你的寶貝徒弟準備後事!”

路煙覺得五髒六腑都被大火灼燒了一遍,熱得像是要爆炸了。

她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

感覺身體裏有兩股氣流在湧動,眼皮子好沉,剛睜開一會兒就又困倦地閉上了。

腦子裏有許多畫面,像放映電影一樣快速閃過,有沉重的,也有快樂的。

畫面中有漫天紅楓葉,有面色蒼白的清冷少年,有一道道色彩斑駁的彩虹。

紅衣少年眉眼精致,抱着她飄向紅楓林,親手布下無數道彩虹。

他似乎就要出遠門了,臨別前叮囑她:“我此去凡間大約需要數日,你乖乖待着,哪兒也不許去,聽見沒?”

她輕哼:“沒聽見!聾了,我也要去。”

顏良君溫和的聲音穿插進來:“瞧你這小傻子,好了別哭了,老祖宗過幾日便會歸來,距離你歷劫尚有段日子,那時他定會回來送你的。”

“他不要我了,他一定是去凡間找別的女孩子渡情劫去了!實在可氣,我這便下界找他去!”

“別鬧,老祖宗哪有什麽情劫,他可是創世神尊,天道都要讓他三分。此番他下界是為了尋找鳳凰族後裔療傷,哪有什麽別的小姑娘呀,你不要胡思亂想。”

“可是我還是不放心,他那麽好看,別的女人一定會設法撩撥他的!萬一他的記憶封印忘了抵抗怎麽辦!萬一他……他被別人親了怎麽辦?!啊啊啊不行我等不了了。”

“你怎會這麽想老祖宗呢?放心吧,就算下界轉世也不會随意與女子接觸。我查過了,老祖宗此番去的是他們獨孤氏,天選生母是六道畜生,身世悲苦惡毒,出生在那樣的氛圍中是無心情情愛愛的。”

“我還是不放心嗚嗚嗚,他萬一被別的那人摸了可怎麽辦?為什麽別家哥哥都醜,或哥哥就長成那個樣子,将來定是情敵無數就更不好追了,我好氣呀啊啊啊!”

“怕什麽,你二人有緣,是拆不開的,只待時機罷了。好了,本座先回泠祯宮,神尊近日身子不适,我要好好替他調養,過幾日再來看你,可好?”

“嗚嗚嗚,好。君上慢走,我送您去彩虹橋。”

接着她又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

“小雀雀,要不要我帶你去凡間找老祖宗呀?他就在未來世界歷劫,如今身邊美人如雲,啧啧,老朽帶你瞧瞧去?”

“你是誰啊?不去,我家或哥哥讓我在紅楓林等他,他喜歡聽話的姑娘,我不能走。”

“啧,聽話的姑娘?老祖宗身邊聽話的姑娘多了去,不差你這一個。”

“少騙人,祖宗不近女色,連我都追不到,更何況凡間那些胭脂俗粉!你少鬼扯,你是何人,報上名來,少在這裏挑撥離間,我精着呢!”

“如此,那我便只能用別的法子送你去啦。”

“去哪裏?我不去,我要在家等或哥哥回來,唉?你這老烏鴉——”

……

斜陽照進顏良宮,稀薄日光灑在榻上奄奄一息的少女臉上。

小姑娘五官絕美,黑發雪肌,只是此刻沒有一絲生氣,連呼吸都極淺。少女的皮膚幾近透明,如同坐在她旁邊的紅衣少年臉色一般。

紅衣少年擡起少女的下巴,低頭覆上她沒有一絲血色的唇瓣。

指尖在她額間虛虛一點,将她從夢魇中解救出來。

路煙感覺自己腦容量快要不夠用了,腦子裏被強行加載了一段記憶,搞得她頭痛欲裂。

但是——為什麽做個噩夢還能夢見獨孤或跟她接吻??

再睜開眼,獨孤或那張妖孽面孔放大在眼前。

路煙眨了眨眼,以為自己又眼花了,試探性地開口:“祖宗?”

獨孤或沒理她,垂眼看着她恢複血色的嘴唇陷入沉思。

還是那張死人面癱臉,果然是眼花了。

但見獨孤或那雙細長的黑眸格外專注,像是陷入了迷茫。老祖宗何時這樣茫然無措過?讓他茫然的人早就墳頭草三丈高了。

這波是在做夢無疑了。

惱火,三天兩頭的xi做夢,還都跟真的似的——我該不會得了神經病吧!?

【神經病也會傳染?不至于吧?可是吃完這祖宗的口水後我才變神經病的啊……說不定真是被他給傳染了,日了狗。】

路煙回想起新加載的那段記憶,再看獨孤或這張臉就有了不同以往的情愫。

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鬼使神差的就脫口而出:“唉,或,談戀愛不?”

獨孤或擡手在她額上探了探,手指涼涼的好舒服,他正要收回手,就被路煙擡手按住,“會摸就多摸一會兒。”

獨孤或:“燒傻了?”

可能因為修為高,獨孤或的皮膚特別好,手上皮膚也細膩,摸起來好滑,路煙像個小流氓一樣抓着他的手捏來捏去。

她靠過去,往他懷裏鑽,聞着他身上的香氣心曠神怡:“傻倒是不覺得,就是有點渴。”

獨孤或感覺自己又被這只小雀雀輕薄了,不過如今她已經是個大姑娘,怎地還這般不知羞,冷着臉将手指塞進她嘴裏,“喝。”

路煙輕輕嘬了一下他的手指,擡眼沖他抛去一個媚眼,含糊不清道:“祖宗,搞道侶不?”

獨孤或微愣,垂眸看她的眼睛。

入喉是清涼甘甜的泉水,這場景似曾相識,不久前獨孤或好像就這麽喂她喝過水。

對上那雙已經變成琥珀色的眸子,路煙瞳孔放大,吓得魂飛魄散——窩日不是做夢!

好了,那對師徒的作用沒了,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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