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周娴坐在自己凳子上，拖着下巴認真看着屏幕上的資料，自言自語：“先前沒想到，Aim的代碼會設計得這麽難……”
旁邊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我也沒想到，原來升級系統還要看代碼啊。”
“……”
周娴擡頭，看到是何紀，怪不得這群猴子突然安靜了。
周娴連忙站起來，匆忙之間差點碰翻了水杯：“何總。”
何紀的表情比她還要迷茫：“還好我想起來有事情過來一趟，不然我都不知道，周組長對這項目八字還沒一撇啊？”
那你也敢在公司大BOSS面前提？
周娴小聲道：“何總，任何事情都是從無到有的啊……”
何紀瞪了她一眼，剛要罵她，又想起先前自己的“狐貍精”理論，瞄了一眼她紅撲撲的臉，想象着商璟言面對這張臉時，是不是會把持不住？
何紀覺察自己腦補得有點厲害，他咳了一聲：“算了，這事情現在板上釘釘無法回頭，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周娴唔了一聲。
何紀看着屏幕半晌：“打算從哪方面開始？”
他問的自然是系統升級的事情。
周娴頓了頓：“我要是說還沒想好，你會不會打我？”
何紀沉默一瞬，無事般拍了拍衣服上根本沒有的灰塵：“我倒是不會打你，不過可能會考慮取消你的季度獎。”
周娴委屈巴巴：“不要啊何總，我會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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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就好。”何紀掃了一眼周圍，“到時候給你安排幾個助手，我也算努力了。”
“……”
張亮不知何時把腦袋湊過來：“何總，我也想試試Aim升級，考慮一下我呗。”
何紀翻了翻Aim的材料，眼皮都未擡：“上次你把客戶導航到荒山野嶺裏去的事情忘了？你手上沒活了？”
就在上周，有人投訴他們的導航系統有問題，追究下來是張亮那個模塊的問題，不過好在馬上修複了，給客戶賠了個紅包，沒出事。
張亮撓了撓頭皮：“那是失誤，天才都會有失誤的嘛。我手上的項目下周就收尾了，您放心，我會認真做Aim的。”說着用胳膊碰了一下周娴，讓她幫忙說話的意圖很明顯。
周娴其實也希望張亮幫忙，因為他是整個部門裏唯一一個算是靠譜的了。
“何總，我也覺得張亮挺合适的。”
何紀點頭：“行吧，你是組長你說了算，反正到時候項目提成也是組長分。”他對她擠擠眼，走了出去。
頓時，周娴覺得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都若有若無黏在了她身上。
誰都想吃大鍋飯參與Aim，到時候或多或少都會有提成，但是分少了分多了都會有人不高興，她想一碗水端平，就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想當項目組組長的，安安分分幹自己的活，不參與其他事情，這是很多中庸人士的想法。
周娴看着何紀的背影，心裏做了個鬼臉。
不愧是老江湖，輕松一句話，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她，他倒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周娴一下午都沒什麽事，電腦裏的新計劃書寫了一半，又被她删掉。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決定今天放過自己，準時下班。
但是臨下班前，何紀突然讓她去辦公室。
她以為是商量Aim的事情，沒想到是讓她替他去一個應酬。
“不好意思，今天我要開家長會，你去替我一下。”何紀一邊收拾着，一邊毫無歉意地交代她，“不用你做什麽，跟着喝酒就行了。你今晚沒事吧？”
你都這麽說了，我還敢有別的事嗎？
而且，他料定她已經單身，也沒什麽約會，看來是逃不掉了。
周娴哦了一聲，看着他麻利地收拾着東西，說道：“何總，像您這樣事業有成，還有個成績這麽好的女兒，真是讓人羨慕啊。”
何紀一笑，擡起頭，眼角微微起了褶子：“行了別拍馬屁了，我走了啊，晚上打車回，路費我給你報銷。”
“好嘞，你也路上小心啊。”橫豎都要去了，不如給領導留個好印象，周娴狗腿地跟着他出去，“對了何總，地點在哪裏啊？”
何紀已經走到電梯門口，回頭又交代了一句：“這個不用你操心，等會坐商總的車去。”
？？
周娴腳下一打滑，差點摔了一跤。
電梯到了，何紀一條腿已經邁進去，朝她揮了揮手：“給領導擋擋酒，不過別喝太多，回來路上自己當心啊。”
最後一個字說出來時，電梯門已經關上。
周娴跑過去時，只能看見迅速往下降的紅色數字。
她瞪着眼，所以，今晚要跟商璟言一起去應酬？
其實商璟言不是經常出來應酬，但是今晚是跟合作公司UT的領導吃飯，一個并不大的公司，但是背後勢力非常強硬，這次也是上頭點名要他們跟坤商簽訂戰略協議，和UT合作，只有利沒有弊，陳帆實在為難，只能拉着領導親自應酬。
一個月前就預定好的地方。
陳帆叫了幾個平時說得上話的得力助手，等商璟言忙完，就一起去了。
商璟言下樓時，擡眸看了一眼随行的，清一色穿着正裝的男人，唯獨角落裏一個地方矮了一截，他蹙了蹙眉，原來是周娴。
她穿着公司的工作套裙，白色的襯衫，黑色半裙，臉上化了淡妝，沒有程序員的呆板模樣，倒是有點幹練。
商璟言收回目光，這才想起何紀跟他請假去開家長會了，說找人代替，沒想到找的是她。
黑色商務車駛過來，等商璟言坐進車裏後，一衆高管們才陸續上車。
黑壓壓一片，頗有點黑社會大佬帶人出去幹架的氣勢。
無法否認，職場上女性有着比較突出的性別優勢，從公司到聚餐地點的短短十幾分鐘車程，已經有人不停地對周娴不露聲色地獻殷勤，商璟言下車時，看到後面的車旁，有人在車門外扶了一下車門頂。
随後，周娴下車，對那人笑笑，看口型，估計是說着謝謝之類的話，臉上笑容甜美，卻帶着拘謹。
他瞥了一眼，看到獻殷勤的那人是分管投資的裴副總。
旁邊的陳帆剛從副駕駛位置下來，見到這一幕，馬上回頭去看商璟言，後者倒是沒什麽表情地進酒店了。
UT的人早就到了，見到坤商集團的人出現，笑着過來寒暄。
周娴略顯尴尬，她又不是領導，不敢過去握手，只能走在隊伍最後。
雙方一陣寒暄連帶着互相吹捧後，陸續落座。
她走在最後，裴總轉過身對她招了招手：“來，小周。”示意她坐旁邊。
周娴連忙擺手：“裴總，我是替何總來的，坐後面就行了。”
UT的幾人不清楚狀況，跟着瞎起哄：“裴總，我們也很想跟周小姐坐一起啊。”
“我比裴總瘦，周小姐坐我這裏吧！”
“……”
周娴一時不知怎麽拒絕，好在陳帆及時過來解圍，半開玩笑說道：“各位，小周可是今晚我們唯一的女将，當然給她安排了座位。”
陳帆這麽一說，自然沒人反駁，裴總悻悻地閉了嘴，不過眼神老往她身上瞄。
周娴感激地對陳帆一笑，但是沒想到陳帆帶她直接去了面對門口的正中間位置。
商璟言的旁邊。
寬大的紅木桌子旁，他一個人坐着。左右邊的位置都空着，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煙火味兒，透着一股乾坤在手的帝王氣場。
他就這麽坐在那兒，這架勢讓人覺得他是來開會的，而不是吃飯。
也許是覺得熱，他早就脫了黑色外套，随意搭在旁邊的梨花木衣架上。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襯衫，袖子随意卷到手肘處，層層疊疊，看不清幾層。
他身上有很淡的木檀香味，清淡，幹淨。
他就這麽慵懶地坐着，這個角度自然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只是從頭到尾沒說話，眼裏沒什麽情緒，只是平淡地看着周娴。
站在旁邊的周娴：“……”
坐他旁邊？這還不如坐裴總那兒呢！
周娴暗自猜想，他旁邊一個座位肯定是陳帆的，另一個，誰也不敢坐。
亦或者其實公司的這些副總都想坐，只是礙着這麽多人，不方便表露得這麽明顯而已。
倒是陳帆給周娴這一安排，輕而易舉化解了這股莫名其妙的暗流。
周娴在他左側位置坐下，對他狗腿地笑了笑：“商總，晚上好。”
剛才來時跟他坐的不是同一輛車，這才是今晚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商璟言靠在椅背上，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眉眼微斂，看不真切臉上的表情。
只聽他低聲問：“何紀呢？”
周娴愣了愣，瞪大眼睛：“他說跟您請過假了呀，去開家長會了，您不知道嗎？”
商璟言指尖在高腳杯座上微微滑動，不動聲色地問：“不知道，他書面請假了嗎？”
“這我不知道啊……何總他沒有說這麽具體。”
周娴心裏漫上一股同情，原來副總們也挺不容易的，應酬本就是工作日之外的額外工作，這還要書面請假啊？
她看了商璟言一眼，這人看着衣裝革履人模狗樣的，卻也掩飾不了他萬惡的資本家身份！連小孩子的家長會都不放人家去，真是黑心奸商！
服務員開始上菜，商璟言想說點什麽，轉頭時看到繃着臉、表情極其嚴肅的女孩，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看了一會兒，沒放心上。
這種年紀的小姑娘想一出是一出，總喜歡把喜怒哀樂放臉上。
剛才還對着那幾個禿頭笑眯眯的，現在又是鬧哪樣。
商璟言心想着，輕飄飄掃了一眼桌面，難道是這裏的菜不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