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商璟言在飯局上話不多，除了談到明年的項目說了幾句，就不再說話。
UT這次帶隊過來的是他們集團一把手，幾次想從他嘴裏套點有用的消息，然而都被商璟言輕飄飄岔開了。
其他人見狀，心知今晚只能是純粹地喝酒了，于是抱着不要命的覺悟，往死裏喝。
于是，才開席5分鐘，在座的人就陸續過來給商璟言敬酒，苦了陳帆，不停地起來擋酒。
周娴看陳帆一直在忙前忙後，電話也很多，剛坐下就開始喝酒，她心裏微微同情他，自覺在旁邊不好傻坐着，于是趕緊吃了幾口熱菜，就主動加入了戰局。
兩分鐘後，周娴已經喝了兩杯。
直到頭開始暈，她才發現高估了自己。
夾了幾口菜進嘴裏，發現舌尖都有點苦了。
沒吃幾口，有人走過來笑道：“周小姐看來很有實力嘛。”
周娴擡頭，認出這是剛才介紹的，江西分公司的王總，一個油膩的中年人。
其實她略有反感，但是畢竟是UT的領導，周娴站起來，下意識用手背捂了捂發燙的臉，抱歉一笑：“我不能喝的，王總，今晚已經是我……超常發揮了。”
這下意識的動作看得王總一愣，女孩纖細白皙的手指襯着微微發紅的臉頰，居然透着一股淡淡的媚意。
王總下意識咽了口口水，随後跟她碰了碰酒杯。
周娴無奈，只能又抿了一口酒，實在喝不了，剛要放下杯子，王總突然伸出肥嘟嘟的手抓住了她手腕：“嗳小周，你和其他人都喝完了，怎麽跟我就喝一口，不夠意思啊。”
周娴忍着惡心去撥開他的手：“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喝不下了。”
王總非但不退讓，反而在她手心抓了抓，周娴只覺得像吞了只蒼蠅，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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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帆見她臉色不對，适時走過來，拉着王總道：“王總，小周她今晚是替何總來的，我跟你喝。”
別看陳帆瘦削，但他用的是巧勁，一下就把王總拉開。
王總被迫放開周娴，跟陳帆打太極：“既然是替何總來的，那要把何總的份兒喝完是不是？”
陳帆二話沒說，表情淡然拿起一個空杯子，倒了點白酒，一仰而盡。
旁邊有人瞎起哄：“好！”
“再來一個！”
周娴看着陳帆又被灌下一杯，忍不住有點擔心。
她朝旁邊的商璟言湊過去，問他：“陳總……他酒量怎麽樣？”
商璟言也喝了不少，眼底有點薄紅，但是很清醒。
他看着她，想了想，也低聲道：“比我好。”
男人欺近，更凸顯他身上的木檀香味。
周娴有點恍惚，她點了點頭。
木檀香味又近了些：“你擔心他？”
周娴謹慎地控制着跟老板之間的安全距離，笑了笑：“沒有，他那麽厲害，我不擔心。”
是她多慮了，陳帆喝了這麽多還能跟人談笑風生，可見酒量深不見底。
商璟言坐直，扯了扯領帶，讓服務員倒了杯茶水，随口問：“Tar的事情怎麽樣了？”
周娴雖然腦子有點暈，但是一聽到工作的事情，頓時打起精神：“有點頭緒了。”
其實她已經努力用下級面對上級的語氣說了，只是因為酒色的浸染，聲音帶了點沙啞，聽起來很性.感。
商璟言瞥了她一眼，女孩面若桃花，肌膚吹彈可破。
他看着她：“什麽頭緒？”
周娴似乎想說什麽，又猶豫了一下，最後又像是下定了決心，咬了咬嘴唇問道：“商總，如果您以前的上司聯合同事一起來整你，你會怎麽做？”
商璟言幽幽看着她：“我還沒畢業就開始創業，沒有過上司。”
“……”周娴默默翻了個白眼，自己當老板了不起啊？
商璟言根本不用思考：“你是說夏志琛？”
周娴沒想到他喝多了腦子還這麽清醒，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他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輕叩着桌面：“你現在想怎麽做？找機會把人揪出來再昭告天下，嗯？”
周娴沉默了，這人總是能一眼看出別人的心思，是不是她這樣的小丫頭在他眼裏是沒有秘密的，什麽事兒都能從臉上看出來？
商璟言饒有興致地看着她：“被我猜中，不高興了？”
周娴搖頭：“沒有。”
“沒有就是有。”
“商總還真是懂女人心思啊。”
商璟言笑了笑：“所以到底有沒有？”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她覺得今晚的商璟言話有點多，也格外有耐心。
就連帶着他的眉眼……都有點蠱惑人心。
周娴只能回答：“有一點吧……”
“別人欺負你，你反擊，甚至十倍償還，這都不是難為情的事情，別覺得人家會以為你小雞肚腸，有時候，商場就是戰場，找到機會就該把事情做絕。”他眼角微揚，“再給你一個機會，說說看，你會怎麽做？”
受到鼓勵，周娴很謹慎地思考了一番。
旁邊是衆人的談笑聲，可是周娴卻完全聽不見，她思考着如果換做是商璟言遭到同事背叛，他會怎麽做？
顯然剛才的回答太幼稚，如果迅速收集證據把對方揪出來，那麽只能會是打草驚蛇。
但是她目前手上有點東西，真的能證明這不是單純的意外。
而這些人為什麽要搞出Tar事件，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麽呢？會不會Tar事件很有可能只是導.火.索？
周娴努力讓自己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
就像試衣服，要站得遠一點，才能看得清。
她微微眯起眼，回憶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
時間不短不長，卻發生了很多事：菲卓被收購、夏志琛離職、捆綁帶走部門經理、Fern先前在樓梯口的那個電話……
所有的一切，看似很亂，卻又隐晦地指向一個方向。
似乎有一只手，在幕後緩緩推動這件事情。
周娴勐地擡頭，對上商璟言的眼睛，後者也在用探究般的眼神看着她。
而這個眼神，讓周娴意味到，商璟言此刻心中所想與她應該大差不差。
她捏着茶杯的指關節有點發白。
周娴極力平複着心跳，用不确定的眼神示意他，商璟言微微一笑，示意她說。
“我明白了，商總。Tar的事情不宜聲張，我會盡快處理完，把手裏的事情全部收尾，開始做新項目。這樣才能看看……他們究竟想如何。”
商璟言彷佛并不上心，只淡淡說了句：“不錯，想明白就好。”
周娴想了想，低聲問：“您……不怕他們繼續做對公司不利的事情嗎？”
商璟言目光看向不遠處互相灌酒的衆人，他嗤笑一聲：“就憑他們？”
周娴默默喝了口茶，這是屬于食物鏈頂端生物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場。
土撥鼠瑟瑟發抖.JPG
周娴非常狗腿地拿起酒杯敬他：“商總，謝謝您。”
商璟言沒有動作，笑着問：“謝我什麽？”
有些話不宜說得太明白。
周娴眼珠一轉：“謝您這麽和藹可親地教我呀。”
看了那麽多宮鬥劇，原來在您面前，都是過家家呀。
商璟言沒有過多談論這個話題，酒杯似乎勉為其難地跟她碰了下，抿了一口，道：“下次放聰明點，人家在背後陰你都不知道是誰，在職場就要戴好面具。”
周娴瞅着他：“那您戴面具了嗎？”
商璟言眯了眯眼：“你說呢？”
周娴臉上有點喪：“商總，您又給我出難題啊……”
跟這樣的人說話既輕松也累，輕松的是大家都是聰明人一點即通，累的是，只要他想說得模棱兩可，對方就完全摸不清他的套路，腦細胞真心不夠用了……
商璟言彷佛在給她出難題的過程中找到了樂趣：“這個問題不急，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我。答錯了扣獎金。”
“……”
周娴掏了掏耳朵，覺得這話有點耳熟。
哦對了，下午的時候何紀剛對她說過……
眼前光線一晃。
商璟言晃了晃酒杯，突然說：“對了。”
她“啊？”了一聲。
“再提醒你一句。”
周娴只好做乖巧聆聽狀。
也許是燈光和環境作祟，商璟言看着她略低頭的樣子居然有點妩媚。
這個角度能看到她嫣紅的嘴唇，因為剛喝了酒，面若桃花。
多一分就顯得情.欲，少一分就顯得有點……蠢。
而現在，因為等着他說話，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商璟言不動聲色地放低了聲音，夜色的浸染讓他的聲音籠罩了一層暗啞：“你剛才說，是你的上司和同事合起來坑你，這個假設有點問題。”
周娴有點懵：“……嗯？”有什麽問題？不就是夏志琛和Fern麽？
面對他深幽的目光，周娴腦中突然靈光一現：“你是說，還另有其人？”
“沉思純和某個公司的人達成了某些交易，但是你放心，我正在調查。”
周娴瞪大了眼睛，一個女人的影子在腦中慢慢浮現。
“您是說，沉思純也摻和了一腳？”
商璟言沒說話，似是在默認。
她也太倒黴了吧？！
周娴有點生氣：“您也太不厚道了，為什麽不跟她解釋清楚呢？她還在莫名其妙地吃我的飛醋？”
商璟言沒想到她一會兒就調轉槍頭朝自己，微微眯了眯眼：“什麽醋？”
“她明顯是誤會我跟你的關系了，你應該跟她說清楚。”周娴微微斂起剛才的茫然，氣鼓鼓道，“這一次兩次的，誰知道她接下來還會做什麽？我可不想哪天因為被情殺上新聞。”
可能是聽見某個詞，商璟言眸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凝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