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六十一集
他們坐上車,一路朝前行駛,仿佛沒有終點。
白心問:“蘇老師,我們要去哪?”
“約會。”他耐心解釋,聲音放的很輕。
白心心髒驀地一跳,帶着暗暗作祟的期待感,目視前方。
她鎖住了每一寸景物,依靠視力分辨出那些特別的建築物,總在想蘇老師會帶她去哪裏約會?是去吃西餐還是中餐?
很快,車就停在了一間建在半山腰的大排檔門前。
由于深夜,山裏風大,人不算多,燈火比星光還耀眼。
他帶着白心坐在門口的桌上,點了兩杯橘子什錦冷飲,又進門點了幾樣時興的河鮮。
白心難免有些失望,她原先都想好了,還以為蘇牧會帶她去高雅的西餐廳,而不是在随處可見的大排檔撸串。
畢竟她穿了一身漂亮奪目的晚禮服,不是運動服。
但她能說什麽?指責蘇牧不懂女人心嗎?
算了,能吃就吃呗,何必矯情。
這裏的河鮮是由專人放在鐵板上碳烤的,有服務員端來了爐子,在上面烤起河蚌,還有海裏的生蚝以及一些海魚。
蘇牧遞給她小勺子,方便她挖紅豆冰沙吃。
白心悶悶不樂,戳冰沙的力度都小了許多。
她說不上來那種落寞感,倒不是嫌食物價格便宜,只是期望落空了,難免不好受。
蘇牧瞥了她一眼,說:“這裏的河鮮很有名,比西餐廳的好吃很多。”
“我沒說想去西餐廳……”白心臉紅了,兩頰火辣辣的,是被人戳中了心思的尴尬感。
“而且,我覺得這裏的風景很好,我想帶你來看看。”
白心一愣,勺子戳歪了,濺出一點碎冰到手背上,風一吹,涼飕飕的。
她側頭,面朝黑駿駿的深山。
果然,一眼就能望到底,是整個黃山區,點着燈火,如同銀河星火隕落,鋪就整片大地。
她看癡了,之前那一點小女孩情緒都消弭不見了。
“喜歡?”蘇牧輕聲問她。
“嗯,很漂亮。”她由衷贊嘆。
四下很黑,他們被深藏在暗處,只有火爐那一點熏紅的炭火亮着光。
服務員夾起一個加了孜然與秘制醬料的河蚌擺在白心的碗裏,用小刀挑開肉,說:“這位客人,吃蚌肉的時候,蘸一蘸我們店裏特制的芝麻油加米醋,味道很好。”
白心聞言,夾起邊沿有黑焦色的蚌肉,裹入辛香四溢的醬料裏,再塞到嘴裏。
她被酸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一陣兒過後,那種鹹香的口感讓她的唇腔都發炸。蚌肉的料味很重,但被芝麻香刺激以後,一下子激發出那股鮮味,刺激人的唾液腺。
實在是好吃。
白心想拿什麽菜比喻,想到了鹽焗蝦,又想到了羊肉串,但都比不上這一家烤河鮮的三分之一美味。
“好吃。”她心滿意足,險些淚流滿面。
這世上,唯美食和愛不可辜負。
她吃了很多,炭烤出來的河鮮味道恰到好處,不會因為高溫将肉質燙的很緊,也不會只過了一會兒煙,沒熟帶有腥味。
吃的興起,她還喊了一杯奶啤,想到蘇牧滴酒不沾,這種含有酒精的飲品就不讓他嘗試了。
“喜歡吃,可以多吃一點。”蘇牧幫她剝蝦殼,在這一點上,他倒是顯得細膩溫柔。
白心吃飽喝足了,跟着蘇牧坐車下山。
她昏昏欲睡,撐着頭,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車上有颠簸,她時而睜開眼,時而又昏睡過去。隐約間,她看到一抹黑影蓋在她身上,額頭擦過一點溫熱。
是蘇牧,趁她睡,吻了她。
白心睡醒時,蘇牧已經在廚房忙開了。
她一時不備,又被蘇牧抱到了自家睡覺。這讓她不免聯想到了叼着崽子進窩的老狐貍。
果然啊,蘇牧就是這類人。
白心吃了早點就去上班了,離別時,還是沒讓蘇牧如願以償,連個吻都不給他。
下午,白心被王師兄勒令跟着警隊去案發現場——又有了新的案子了。
根據小林的轉述,死者是恐怖小說家,是猝死的,報警的人是死者妻子的親妹妹,他的妻子正在外地旅游,一時間趕不回來。
白心檢查以後,得出初步的結論:死者在前幾日的休息不好,有熬夜的傾向,身體極度疲勞。長期熬夜會誘發心律失常、心髒早搏從而突然暈倒,再加上高溫的環境,體內血黏度增加,血中含水量下降,導致血栓疾病的發生,就容易猝死。
所以,這是意外的死亡事故,而不是他殺案。
白心摘下手套,正要離開。
小林突然湊上來,說:“沒想到他就是那個最近在《子不語》寫連載文的大貓。”
“大貓?”
“恐怖小說家,最近寫《附身》的那個,我有看他的連載文,這下好了,他不寫了,我成坑底冤魂了。”
白心斜了她一眼,說:“正因為有你這種不體諒作者的小迷妹,所以你家作者大大才會勞累猝死的。”
“別,可別給我戴高帽子,”小林連連擺手,突然又神秘兮兮說,“你知道人受到驚吓也會猝死嗎?”
白心當然知道,特別是針對一些有心髒疾病的人,恐怖片宣傳海報下還貼着禁止入內。
她又說:“我懷疑啊,大貓是被吓死的,而不是累死的。”
“瞎說什麽呢!”白心被她吓了一跳。
等到了車上,她又湊過來八卦兩句:“是真的,我看過雜志社采訪稿,是大貓親口說的。”
白心還是不信,小林只能翻手機,給她看那篇采訪稿。
她點開那篇報道,上面的确是采訪編輯和一名自稱“大貓”的作者的對話——
“采訪編輯:聽說您本人最近就在黃山區居住是嗎?
大貓:是的,和太太一起買了一間房,就是最近很有名的兇宅哦,死了一戶人的那一間,由于房價便宜,所以就直接定居在這裏了。
采訪編輯:噢,這樣啊,您有遇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嗎?
大貓:其實是有的,別被我吓到。我常常在洗澡的時候,感覺身體有東西進來,有種被暖暖的一層膜包裹的感覺,就像是……被鬼附身。
采訪編輯:啊?!可怕,居然真的有這種事?這是您創作《附身》的原因嗎?是實地取材的嗎?
大貓:沒錯,我寫的都是真實的。”
白心的心髒咯噔一下沉了底,頓時毛骨悚然。
附身,顧名思義就是有什麽外來物附身到了活人的身上。
真的有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嗎?
小林心有餘悸:“別不信,這種事情很懸的,我雖然學醫,但我可沒說我不信那玩意兒,不信可以,但至少敬畏神明吧。”
白心點點頭,內心五味陳雜、百感交集。
下班時,她特意和小林借了雜志來看,《附身》這個故事說的就是一對小夫妻買了一間兇宅,從而引發的一系列鬧鬼事件。
她看了幾頁,就再也不敢看了,那種難言的恐懼感時時刻刻萦繞在她心頭上,驅之不去。
看來這兩天晚上,白心有必要和蘇老師同睡了。
她握了握拳,去蘇牧家吃晚飯。
蘇牧還沒煮好飯,在廚房裏忙裏忙外,偶見白心出神,便低聲問:“我很好看?”
“不是。”她內心話是:少自戀,沒在看你。
“口是心非。”
白心說不過他,只能跳過這個話題,另起別的話頭:“蘇老師,你相信人會被附身嗎?”
“附身?”他停下手裏攪蛋的動作,轉過身來,一雙黑眸死死鎖住了她。
“沒錯,附身,就是像什麽孤魂野鬼附在一個人的身上。”
“哦,”他反應淡漠,并不好奇,許久,才接着道:“1782年,英國有一名女子聲稱被死去的奶奶附身,還留下了均分家産的遺囑,但法院判定這是一種詐騙手法,不予受理。而1999年,國內的某個三線城市也有人因為玩‘前世今生’這種招魂游戲,而導致被死去的嫂子附身,在親哥哥送給她治療感冒的藥物服送時,說出了‘為什麽害死我’這種話,後經查證,女子的大嫂的的确确是被兄長謀殺。”
“所以,附身是存在的?”
蘇牧曲指,抵住眼鏡往上扶了扶,溢出黯淡的光,他啓唇,又道:“這些都只是傳言,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所以無法構成事實。”
“那你知道我今天去驗屍的案子嗎?”
“略有耳聞,聽徐警官說了。”
“你怎麽看?”白心猶不死心。
蘇牧側頭,挑眉,不解問:“不該問你怎麽看嗎?”
“他是猝死的,但他沒有心髒疾病,所以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就勞累而死。”
“但他還是死了,驗屍報告宣稱猝死。”
“沒錯,”白心深吸一口氣,問:“不過,人受到驚吓也有可能會猝死,你覺得他是不是看到了什麽?據說那間房還是兇宅。”
“這麽感興趣?”
“我只是好奇。”
“哦。”
蘇牧放下了手裏的工作,他坐到椅子上,風輕雲淡說:“想知道他是不是被附身了?”
白心誠實地點點頭。
“很簡單。”
她眼前一亮,“你有辦法?”
“親我一下,我就幫你。”
蘇牧擡眸,冷靜地看着她。
他坐的位置并不遠,那股冷冽的薄荷清香迎面而來,漸漸地籠罩住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國內的事件是真的。。就發生在我身邊,那個女人被送神經病院了,然後天天自殺,自殺到一半突然醒了又喊救命……
有點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