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2：改變

此時再多麽不願意接受離別，該來的總會來，就在都還在相互依依不舍的情況下，有的人早已出發去往人生的另一階段。學校裏早已是一副喧嚣的情景，大學生的畢業季終于還是如期的到來，即使比往年晚了那麽一些，就在大家還在寝室裏哭哭啼啼之時、為屢屢面試而愁眉不展時，只有顏珊自己是沒有在這個環境中。

走在校園裏的顏珊和唐琪，顏珊不時看望那邊如火如茶進行的校園招聘，心中有些許的慘然，唐琪看着她，說：“怎麽，顏大小姐也有點兒徒增傷悲了？”

顏珊說：“自己去争取一個機會，得到後心才會感到飽滿吧。”

唐琪看向招聘區，笑了笑，“這些選擇并不就是心中那份期待，他們要的不過是一個生存的機會，一個不會讓自己挨餓受凍的機會。”

顏珊并沒在這個問題上再多說什麽，她從心裏知道，關于選擇自己一直就沒有，不是沒有選擇權，而是自己害怕去選擇，如今早都習慣了他們所做的安排，早已是故步自封的狀态。

見她沒說話，唐琪詢問道：“顏烨為你安排去哪個國家？”

顏珊回答：“英國，顏烨說它是一個有豐富的文化和藝術所圍繞的地方。”

唐琪眼中閃過一絲憂傷，強顏歡笑地說：“确實是一個不錯的地方，那裏的時裝在國際上也是久負盛名的。”

“你呢？還是打算去法國？”

“不了，我就打算留在這裏，哪裏也不去了。”唐琪向前跑了幾步，背對着顏珊說着，确認她看不到自己的此刻勉強的表情才慢慢停下。

顏珊一下呆住，追上她問道：“為什麽？你不是說過法國有你最愛的專業。”

顏珊看到她第一次露出如此惆悵的表情，不知該如何是好，怔怔地看着她，只看她呼了一口氣輕巧地說：“前幾年是他們舍不得我，如今是我舍不得他們了。”

眼裏包着就要流出的眼淚，心裏終于有了那種分開的感覺，顏珊情不自禁的抱住她，緩緩地在唐琪耳邊說：“我舍不得你。”

唐琪聽到她這麽一說，心中也不免有些難過，抱得更緊地說：“我也是。”

顏珊帶着有些哭腔的說，“本以為我們只會隔一個英吉利海峽。”

唐琪拍了拍她的背，見她眼淚早已奪眶而出，用手擦掉她眼角的淚，對着她笑了笑說：“親愛的，答應我過去以後每天還是要那麽地快樂。”

“我會很想你的。”她說。

唐琪搭上她的肩膀，輕松地說道：“你又不是一去不回頭，別搞得生離死別一樣。”

見她沒有說話，唐琪眨了眨眼說：“放心，你的未來老公，我保證會給你看好。”

聽到這句話，顏珊才一下子停止了哭泣。

唐琪繼續說道：“你們的婚期定了吧？”

“嗯，從英國回來以後。”顏珊說。

唐琪拉着她的手往校門口走去，取笑地說：“至少得有三年吧，你不怕他耐不住寂寞？”

見她又沒再說話，忽然間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只要給她提到對關于姚政宇的問題她都是有些拒絕回答的意味，總感覺最近他們之間似乎有了距離感。

真是白天別說人，晚上別講鬼，唐琪剛剛還在想他，正想再問點什麽，就看見後座車門打開，某人從雪白的Maybach走向這邊。

走來的人身着一身正裝，唐琪曾對顏珊說過，他穿什麽衣服都好看，就是一件普通襯衣在他身上也無法遮住他與生俱來的氣質，他天生似乎就是擁有這一切的人。

姚政宇走近她們，自然地一把攬過顏珊，看着她說：“商量完畢業晚會節目了嗎？”

顏珊點點頭說：“已經商量好了，年後等策劃方案就會開始安排時間彩排。”

“你也需要參加演出，要跳舞？”姚政宇皺了皺眉。

唐琪忽從姚政宇手裏一把扯過顏珊，看似驕傲地說：“當然了，她這幾年一次表演都沒有參加，都最後了總要留下一些回憶吧。”

“你知道，我和你爸爸都不喜歡你參加這樣的演出。”他說。

顏珊察覺到他有些不悅，放開唐琪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一角，略帶撒嬌地說：“只是一個畢業晚會而已，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姚政宇看着她這個樣子很是受用，心也軟了不少，淺笑地說：“僅此一次。”

順勢牽住她的手。

唐琪聽着兩人的對話，瞧着顏珊剛那副模樣，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嚴肅謹慎的姚政宇碰上看似淡漠的顏珊居然也會有這樣妥協的一面。如果她沒有感覺錯，他的情緒全受她牽扯，而她只會對他說低聲細語。

顏珊轉身面對思緒早已遨游太空的唐琪說：“我們先走了，後天見。”

唐琪朝他們笑了笑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唐琪望着他們的背影，看着車子消失自己才慢慢地走向另一邊的公交車站。

地上還是有些積水，空氣中也帶有一股濕潤的味道，看來昨晚那場雨下得挺大的。坐在座位上的唐琪出神的看着車窗外，表面看起來像是發呆，心中卻想着近期發生的一切，爸爸的生意失敗，家裏的資産早已悉數被銀行收回，如今自己早已從當初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跌落到了谷底。在那麽冷的天氣裏公交車窗戶關得死死的，車裏面的悶熱和各種異味讓唐琪有些反胃。

現在誰也看不出這個穿戴整齊幹淨的女孩肩上背着的是一個限量版的女包，她曾經活得那麽自信、那麽驕傲，就因為這一場的變故自己就什麽都沒有了，再也沒有透支的信用卡可以随意刷，也不會有專車接送，更不會有什麽party再會邀請她，她見到玻璃窗上映射出臉上的表情是多麽的沮喪。

公交車停靠在一個小街巷口處，随處可見的垃圾和追逐瘋鬧的孩子，還有一些罵罵咧咧的聲音，她厭煩這一切，可自己此時也必須得去忍受。

走到家門口就聽到媽媽和爸爸又在為了什麽在争吵，不知從哪裏聽說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此刻唐琪對說這話的人佩服的真是五體投地。自從上個月搬來這裏以後，隔三差五總能聽到媽媽埋怨爸爸，爸爸忍了一次又一次以後也終于爆發了，見唐琪進門以後，才收住聲音。

“琪琪，今天有沒有和顏珊說說我們家？”唐媽媽走到門口問。

唐琪一臉不耐煩地說：“你們真是夠了，憑什麽要別人來幫我們，別人欠了我們家嗎？”

唐媽媽委婉地繼續說：“你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就是要在這種時候可以相互幫助。”

唐琪大吼道：“那爸爸的朋友怎麽不幫他一把，哪至于在我這裏動什麽腦筋。”

唐爸爸聽到女兒這句話，心裏一陣陣痛，手握成拳頭狀，一副隐忍的表情，不停地敲打桌子，唐琪見狀心裏不打一出氣來，“瞧你現在那沒出息的樣。”

說罷直接繞過媽媽徑直走進小房間，砰的一聲将門重重關了過去。唐琪在倒在床上開始哭泣，想着曾經的那一切，親眼就見到這一切都不複存在，猶如一場夢，外面的爸爸不再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曾幾何時那個眼睛都長在頭上的母親變成如今一副巷中女人的模樣，原來環境真的可以改變一切。

哭累了唐琪就睡了過去，等再醒來發現天都已經黑了。打開卧室那昏暗的燈，看着屋裏還沒有整理的包包和衣服，心中更是一陣凄涼，此刻自己只會掉眼淚，和外面的父母并沒什麽兩樣，都在等着別人拯救自己。心裏想到自己不願意對顏珊開口說，就是因為自己的自尊心就不允許去求他人，難道自己不能重新開始嗎，用自己的雙手去重新擁有這一切。

門外響起敲門聲，聽到媽媽說：“琪琪出來吃飯吧，有件事情爸爸媽媽要和你商量，媽媽保證我們絕對不會吵架了。”

唐琪打開門，看到坐在飯桌上的父母，他們這個月真的一下蒼老了許多，自己剛剛還那麽的不懂事，想着都覺得愧疚，父母并不是天生就要給自己創造安逸生活的人，他們給了自己生命，至于人生的路理應自己去走才對，自己剛剛怎麽會做那樣的事情。

唐琪走到飯桌一邊順勢坐下去，張了張口說：“爸爸媽媽，對不起，請你們原諒我的不懂事。”

唐媽媽一臉驚訝的看着女兒，“琪琪，你瞎說什麽，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

“媽媽，不是的，我不夠理解你們，是我太任性太不懂事了。”唐琪說。

唐媽媽聽完女兒這麽說伏在唐爸爸胸口上開始掉淚，唐爸爸一手拍着她的背，眼裏也是閃着淚光，他發現女兒真的長大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說：“琪琪，爸爸媽媽決定去新加坡投奔你小姨去，雖然和以前比還是會有落差，但……真的也是一個機會，養活你們應該還成。”

聽見爸爸這麽說，唐琪說道：“你們去吧，我要留下來。”

唐媽媽一聽，立馬握住唐琪的手，說：“琪琪，和爸爸媽媽一起走吧，你留在這裏誰照顧你？”

“我已經那麽大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見女兒如此堅定，唐爸爸和唐媽媽相視一望達成了共識，同意她留下。唐媽媽破涕而笑，說：“來，快吃飯，菜都涼了。”

飯後唐琪乖乖地幫助媽媽洗碗擦碗，忙活了好一陣，爸爸在一旁看這對歡快的母女，心裏突然間就輕松了不少，雖然生意的失利，但好在他的妻子和女兒都還陪在他身邊。

難得的一個夜晚，漆黑的天空有幾顆星星高挂在天空一閃一閃的，似乎在對自己訴說什麽，唐琪望着窗外淺淺地一笑，心裏默默地說，以後自己要努力過好每一天。

為了給爸媽湊足飛機票錢，也讓家裏稍微寬裕一些，唐琪把自己的包包和首飾拿了出來，“媽，明天就把這些都送去二手店裏換些錢吧。”

“琪琪，這些都是你最喜歡的，你自己留着，媽媽已經老了也用不上，媽媽那些就可以了。”唐媽媽說道。

“一起拿去吧，我以後再也沒有機會需要這些東西。”唐琪眼中黯然。

唐媽媽一邊緊緊地握住女兒的手，一邊說：“還會有機會的，琪琪你還那麽年輕，還有很多機會。”

唐琪看着媽媽笑了笑，讓她不要擔心自己。

幾日後，爸媽去了新加坡，唐琪回到家看到這個房子再也沒有那麽的擁擠，剩下的只有自己。那些錢爸媽買了機票，還有的錢他們交了一年的房租給房東，剩下的他們也沒拿走多少，大部分都留給了自己。

唐琪站在陽臺上，吹着冷風，看着手中的存折，那些冰冷的數字深深刺痛她的眼睛，曾經的一切就真的煙消雲散了。心底悄悄地發誓，她，唐琪，曾經的那些日子就當一把火燒掉了，以後她會比以前過得還要好，必須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