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00章啦撒花! (1)
我已經連續日更100天啦!嘤嘤嘤被自己感動了!
100天裏我不僅收獲了家養小天使的愛,更收獲了很多野生小天使,謝謝你們,愛你們麽麽噠!
下周的榜單輪空了,沒有任務了,于是在這個關榮的日子裏我決定放自己1-2天的假~最近每天都加班到□□點鐘,回家也就十點了,寫文的時間越來越少,我卻越來越熱情。但是日更的壓力還是挺大的,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這裏,還要感謝各位大萌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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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文數據奇冷,到完結前肯定都是免費的,v不v啥的我不在乎,但是因為沒什麽人看,一度還是很沮喪的。多虧了各位天使和萌物的鼓勵,讓我從冬天熬到春天,又滿懷希望走向夏天,走過心靈的低谷。約好了,以後也要一直在一起噢!我會繼續努力寫有意思的故事,你們要一直陪我噢!QWQ
☆、賭場
最終,石聆還是抵不過五公主的糾纏,被拉着出了門。
五公主屈尊将貴視察百姓生活,可惜石宅裏除了花花草草就是賬本算盤,五公主看不懂也不想看,索性拉着石聆出門玩逛街。
Shopping果然是增加女孩子親密度的最佳利器,古今通用。
一家胭脂鋪,一家布莊,一家金樓逛下來,石聆對這位五公主的脾氣秉性也終于摸透了些許。
整體的情況其實不複雜。
五公主的生母容妃是江南一門沒落世家的女兒,在宮中不是特別受寵也沒有被不待見。容妃娘娘秉着高調做事,低調做人的精神,一路升到一宮之主位,又勉強算是站了陳貴妃的隊。懷上五公主後容妃知足地退居幕後,将一線争寵席位讓給了其他年輕的嫔妃,她則安心撫養五公主。
景仁帝子嗣稀薄,只有三個公主和兩個皇子,其中一個是陳貴妃所出,不過還不到一歲就夭折了。也因此,景仁帝盡管對當今的太子有許多不滿,但礙于就這麽一個繼承人,加上太子的母族強勢,也并沒有做什麽。
五公主上面的兩個姐姐都已經出嫁了,如今宮中就她一個小輩,同齡的年輕女孩子都是景仁帝的妃子,也就是她的“小媽”,自然玩不到一處去。
于是五公主寂寞了。
她寂寞得到處找“朋友”,可是她一介高高在上的公主,與各家千金也不是很合群,固然也有人接近她恭維她,但是五公主偏是個對精神境界要求很高的人。她想要朋友,但也不是來者皆收。
這個時候“石琮秀”這個名字出現了。
她先是從陳貴妃處聽說了這位“財神娘子”的傳奇故事,又在升平公主府上聽到石琮蕊對石聆的诋毀,兩相比較之下她突然很想親眼見見這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而在百花宴上,她終于見到了石聆本人,石聆的膽大妄為入了她的眼,于是單方面愉快地決定——她們是朋友了。
這樣看來,五公主的心路歷程也不是那麽突兀,但很遺憾這些石聆一點兒也不知道,所以在石姑娘眼中,這個從天而降的閨蜜真些猝不及防。
以及,這個性子,居然和郡王府那位世子有些異曲同工之妙——這大概是皇家人的通病。
走到第四家店的時候,石聆停下腳步。
“……五姑娘。”石聆斟酌了一下在外面的稱呼,又看了看頭頂的牌坊,“您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五公主點頭。
“知道呀?賭坊嘛。”
石聆也點頭:“知道就好。”
說完,石聆在五公主身前走進去,和門口的夥計說了什麽,又遞了些銀子過去。就見夥計樂呵呵地迎了二人進門,招待殷勤。
“二位第一次來我們賭坊吧?快請進,請進,二位先到雅間坐,我叫人給二位介紹我們這兒的玩法。”
五公主對夥計驟然轉變的态度很是好奇,她問石聆:“你跟他說了什麽?”
“我說,我們姐弟初來乍到,預備玩上兩把,但是我們不知道這裏的規矩,所以想找個視野好的地方觀摩一下。”
五公主見石聆表情淡定,沒有一點兒糾結和為難,不由道:“你不攔着我嗎?這裏可是賭坊,我是不該進這種地方的。”
石聆道:“你也不該出宮找我。”不也還是來了?
五公主嘴巴抿了抿,有些像被指出錯誤的孩子,扭捏片刻,她吞吞吐吐地道:“雖然出宮也是錯,但是進賭場這個錯更嚴重些,被發現的話,你也會受連累的。你真的不攔着我嗎?”
石聆看她:“我剛才問你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你說知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為什麽要攔你?”
五公主怔忪,随即一笑。
“我來找你果然是對的。”
她突然挽住石聆的胳膊,好聲承諾道:“我聽說賭場裏可好玩了,不過你放心,我只看看,不玩。”
這是她新交的朋友,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錯連累別人。
石聆颔首:“好。”
五公主歡歡喜喜地挽着石聆上樓,在夥計的指引下進了一個視角極好的雅間兒,這裏應該是供貴客休息的地方,屋內并沒有賭具,反而布置得典雅古樸。石聆出手大方,五公主衣着不凡,夥計很有眼力界兒的給上了最好的茶,又請了個嘴甜的夥計來給他們講賭場的規矩。
五公主興致勃勃地聽着,聽到有趣處還沒形象地拍桌大笑。好幾次她看見夥計用來演示的牌九骰子都幾乎被勾得目光發直,可她當真做到了她所說的,只看,不玩。
夥計早看出五公主是個姑娘,還是個想什麽都寫在臉上的姑娘。他們賭坊在京城很有名望,環境比起外面那些烏煙瘴氣的小賭坊好上許多,常有世家千金扮成公子模樣來看熱鬧,也有随着男人一起來玩的。因而,小夥計一看到五公主就知道這是塊肥肉。
可是萬萬沒想到另一個女孩子卻這般難對付。
五公主都已經躍躍欲試了,只欠同伴推上一把,可是旁邊的小姑娘卻穩如泰山,面不改色,目不斜視,似乎對他們的游戲一點兒也不感興趣。在這樣的氣壓下,本來興致勃勃的小姑娘也漸漸地蔫了下去。
這位想必是姐姐吧?夥計想,可能是挨不過妹妹的懇求,答應待她出來見世面,卻又得使出手段來管着,不許妹妹惹禍。
尚不知道小夥計已經腦補出了許多場世家大族姐妹相争的戲碼,石聆徑自對着骰子出神。
她其實也沒在想什麽,就算是雅間,外面也很吵,不是适合思考問題的地方,可是又沒什麽事情可做,鋪子還給王煥了,她也答應了陪五公主出來見世面。
一時間還不太适應腦子閑下來的感覺。
心裏靜了,周圍的聲音就特別清晰,石聆突然站起來,吓了五公主一跳:“琮秀?”
石聆掀開雅間的簾子,走到天井邊,這裏可以縱觀整個賭坊,在人群中,他看到了一個不算陌生的影子。
五公主見狀,也跟着出來,随着石聆的視線看過去。
下面似乎起了些争執,被圍在中間的是個寶藍衫子的公子,看穿着不像寒門子弟。只他此刻臉色通紅,似乎十分窘迫,雙手攥得緊緊的,顯然正在接受內心的煎熬。
夥計何等機靈,不等石聆開口,便已經吩咐人下去問回了緣由。
“姑娘,這位公子是賭輸了,身上的錢不夠了。”夥計猜測着,這姑娘突然關注此人,興許是認識的?
石聆果然道:“這種事,一般你們怎麽處理?”
這是要代為墊付了?
夥計笑吟吟地道:“一般是報出府邸,我們拆人去府上取銀子。可是這位公子似乎不願意說出府上,您知道……賭場有賭場的規矩,所以,我們不能讓他走。”
“就算他承諾之後會送來也不行?”
“這……”夥計為難地道,“沒有先例。”
石聆卻不贊同地道:“可是你們這樣做,驚動了他家裏人,他以後恐怕再也不會來了。”
那夥計以為石聆是在勸他,心說到底是小姑娘,還是天真。賭場的規矩哪是他一個人說得算,那是積年累月流傳下來的,因人而立,卻不會因人而破。況看着公子的穿着和氣質,怕也是實在無法才踏足這樣的地方,本就不會再來第二次的。
“姑娘,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五公主早就不耐煩了,她有些同情那人群中的公子,道:“琮秀,你認識他?他欠了多少錢,我們出……”
後一句是對夥計說的,卻被石聆攔住。
“他都玩了什麽,怎麽輸的?給我說說。”
五公主和夥計皆是一怔。
說說?
怎麽個說說?
幫不幫,一句話的事,怎麽還要問清楚前因後果呢?這姑娘倒是什麽意思?
韓世清覺得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刻莫過于現在。賭坊的夥計雖然目前還算客氣,但是明顯耐性已經耗得差不多。等對方查出他的身份,自然就會放他離去,然後去韓家要錢。可想而知,若知曉自己在賭坊欠了銀子,即便好說話的大伯母也決計不會幫她說話的,更不要說最厭惡這些下九流的二伯母。他既然做了,就有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只是一想到母親又要為他擔驚受怕,便覺得心中發疼。
是他無能。
他沉默的工夫,幾個夥計顯然也不耐煩了:“這位公子,您是繼續玩呢,還是走呢?要是不玩了,咱們這賬可得結了。若是手頭緊,沒關系,咱們賭坊從來不會幹得理不饒人的事,您說出府上住址,立下欠條,您就可以走了,改日我們登門去取。”
“我……”韓世清嘴巴開合了幾次,卻是說不出口,“我住……住……”
“公子,您可別為難我們。”見韓世清結結巴巴,夥計的臉色也陰了些,“咱們小本生意,禁不起賒賬,不比您富貴出身,不在乎這幾個錢。到底想怎麽,您還是痛快地給個話,別叫別的客人也等您不是?您要是吱聲,我們可就開局了。”
這是準備用別的門路查韓世清的身世了。
雖然韓家三房的公子平日裏深居簡出,不比大房招搖,但是京城世家子弟就這麽些個,都在一個圈子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就說這在場的,也不是沒有人認識韓世清,家底兒這東西,他是瞞不住的。
韓世清臉色由青轉白,他絕望地閉眼,道:“我是韓——”
“誰說我們不玩了,繼續玩。”
一個熟悉的女聲自身後響起,韓世清身體一僵,回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看着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某人。
作者有話要說: 休息完畢,我回來啦。
謝謝小天使們的留言,好愛好愛你們!我要加油!
☆、刺激
衆人尋聲望去,見人群中走出了一個女孩子,年齡不大,但是舉止沉穩,神态氣質都與賭坊這地方格格不入。
“這位姑娘是……”
“自然是客人,多嘴。”石聆身後的夥計瞪了他一眼,随即對石聆客氣地道,“姑娘想玩什麽?”
石聆向前走了兩步,和韓世清站在一起。
“我和這位公子是一起的,他剛才玩的是什麽?我們繼續。”
“石姑娘,你不必如此,我……”面對石聆無甚情緒的眼神,韓世清竟然覺得自己比方才更要煎熬,他強忍着難堪,道:“石姑娘,叫您見笑了,只是,可否借些銀子應付眼前,待回去後,我必奉還。”
“不用。”石聆并沒有多看他,反而越過韓世清,走到賭桌之前,“我賭錢不需要銀子。”
這話讓周圍人不禁一愣。
“小姑娘,你這是說你從來沒有輸過了?好大的海口!”
“就是,就算運氣好,也得有本錢吧,不然誰跟你玩?”
石聆看了那說話之人一眼,也并沒有多犀利,坦坦蕩蕩的眼神,那人卻突然就啞了聲,好似慫了一般。
不過是好事之人,并不是真的要出頭,何況石聆穿着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見石聆看過來,那人生怕被記住,自然就蔫蔫兒地躲在人後了。
石聆收回目光,對着桌面的大小字樣一指:“這個簡單,我只會玩這個,開始吧。”
開始?開始什麽?
那公子已經輸的血本無歸了,小姑娘一站過來就要繼續,拿什麽繼續?你到底懂不懂規矩啊?敢情方才在樓上講的那些都是白搭,她根本是左耳聽右耳冒。
夥計幹笑了兩聲,道:“姑娘,方才說過了,這是需要本錢的。這位公子方才已經輸了。”
他說得很客氣,他還沒說韓世清不只是輸光了,還欠了賭坊許多。
韓世清只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少年顯然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合,臉色已經紅得要滴血了。
“韓姑娘,賭博不是好事情,這次都是我的不是,你不要為了我……”
“為了你?”石聆看他,“怎麽會是為了你?只是我自己想玩罷了。”
說完,不待韓世清開口,她自荷包中掏出一張銀票拍在桌上。
“碎銀子不多,這是三百兩銀票,你們看夠嗎?”
“夠夠夠!”夥計一看眼睛都值了,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着喜悅,“坎子,開開開!務必讓姑娘玩得盡興!”
“好咧!”叫做坎子的夥計正是方才催韓世清的那個,也是這一桌的莊家。此刻他一掃之前的恹恹神色,精神抖擻地一盅扣主骰子,起手間便是天花亂墜地搖來搖去。
因這邊的事,其他桌也早圍了過來,此刻賭場安靜異常,耳邊盡是噼裏啪啦骰子聲。石聆豎起耳朵仔細聽了半晌,就見坎子雜技似的耍了幾個花式,将蠱中響亮地一扣。
坎子心中得意,擡起頭剛要說話,卻見石聆緊緊地盯着他,神态認真,平靜中居然還隐隐地有些贊賞和崇拜。
這……坎子剛想要開口嘚瑟的話反而有些說不出口了。
這些花架子,內行其實是不屑一顧的。這個小姑娘一看就是第一次來賭坊這樣的地方,她到底行不行啊?待會兒輸了可別哭鼻子,對他們賭坊影響不好。
“咳,要開了要開了啊,買大買小,買定離手!”
并沒有規定別人不許下注,但是出了剛才的事,這桌人看熱鬧的人遠遠多于上手的,因此只有伶仃幾個人湊熱鬧下注。
石聆看了眼桌面的局勢,五個押大,三個押小。
石聆略作思考,随即問韓世清:“押什麽?”
韓世清一愣,左右看看,最後才确定石聆是在問他。他心頭一緊:“我……我不會的。”不然怎麽會輸得血本無歸。
石聆“啊”了一聲,似乎才反應過來,随即低聲道:“我也不會。”
她不會!
她居然就這麽說出來了!
韓世清張大嘴巴,剛萌生的一點點希望就被石聆這麽輕描淡寫地掐碎了。這個姑娘,在她眉頭都不眨地押下三百兩銀子之後,她居然跟他說,她不是胸有成竹,她根本就不會!
“石姑娘,你……”
“既然我們都不會,就聽其他人的意見吧。”石聆于是把銀票一推,到了大的一邊,還好像很認真似的跟韓世清商量,“他們看起來經常玩,肯定比我們懂些。”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似的,其實還不就是看哪邊人多久押哪邊?
這麽随便,叫莊家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坎子給了石聆一個友善的微笑,利落地揭開蠱中,看都不看地道:“七點,小!”
現場一片嘩然,陪同地夥計和莊家都笑成了花。
莊家忍不住道:“姑娘,承讓了。賭之一字,輸贏皆有之,還請放寬心。”
石聆看着桌上的銀票和其他賭徒的碎銀被收走,情緒上依舊沒什麽波動。聽了莊家的話,她居然還很贊同地道:“你說得對,有輸有贏才叫賭,只贏不輸的話,就不是賭,是千了。”
她還知道“千”?
坎子的臉有些黑。
任何一個莊家都不愛聽別人說自己出千的,他就算真出了也會賴皮,更何況剛才那局,真是他的運氣,是他的手法和本事,被人質疑當然會不高興。
“姑娘,願賭服輸,賭博本就是個刺激的事,可不能輸了就說別人出千。我們賭坊誠信經營,贏大把銀子的人大有人在,大家都可以作證。”
當然,沒人說話。
賭場哪有不黑的,你黑了人家那麽多錢,這時候還指望賭徒能支持你?連石聆身邊的夥計都覺得坎子腦袋進水了,要不怎麽能說出這麽不靠譜的話。
尴尬只持續了一會兒,打破沉靜的人是石聆。
“你說得對,賭博就是要有贏有輸,這才刺激,不可能總是贏,也不可能總是輸。”石聆擡起頭,眸子亮得讓莊家心裏一怵,小股年夠淡定地道:“可否請問,你們賭坊賭大小的記錄是多少?”
“連十一局,大。”坎子沒好氣地道,“當時也有人不服,賭坊給他檢查了骰子,他沒話說,認輸了。這人啊,運氣不好,什麽都有可能發生,小姑娘你可別賭氣。”
“就是說,十一局以內,連續大或小,都是正常的?”石聆問道。
她語氣自然,沒有任何賭氣和諷刺的味道,倒像是真的在求知。
坎子也就點點頭,随即又搖頭:“也不能這麽說,這個,說不準的。”便是他這樣的老手,也不能做到百發百中,骰子裏的确有些玄機,但是不能太準了,否則被人檢查出來,他們賭坊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十一局那次,真的是意外。
“好。”石聆說着,自荷包中又掏出兩張銀票:“六百兩,繼續。”
一陣沉靜之後,賭場中頓時爆發了激烈的喧嘩,幾乎連賭場門口的路人都感受到了今日賭徒們異常的熱情。
石聆的這番“壯舉”顯然将今天的劇情推向了□□,一個滿臉通紅的公子,一個出手大方的小姑娘,雲淡風輕地擡手就是數以萬計的銀兩,這在賭坊中也不是很常見的事情。
韓世清早已吓壞了,他顧不得禮教地拉住石聆的胳膊:“石姑娘,不可,這是個無底洞,你萬不可一時氣急就……”
“小姑娘,你這銀票不會有問題吧?”夥計忍不住懷疑,誰出門帶這麽多錢。
“這是泰和商行的票子,你可以檢查。”石聆被懷疑了,也沒有不高興,她看起來就像個乖巧的孩子,說話也是一板一眼,“我今日陪一個遠道而來的貴客出門,所以多帶了些銀錢,想要招待她。”
說着石聆又拿出一打銀票,約十張,一色地一千兩起,三百兩面值的是最小的,已經沒有了。
衆人嘩然,細品着石聆的話。
遠道而來,那是沒怎麽逛過京城了;貴客,自然要好生招待。
這樣一來,小姑娘身上多帶些錢財倒也說得過去。
可是,這并不是“一些”,這是整一萬兩銀子,這個小姑娘到底是什麽人?
“可以開始了嗎?”石聆這次看也沒有看莊家,直接把銀票壓在了“大”之上。
夥計和莊家面面相觑。
刺頭兒——兩個人交換着眼中的信息,不約而同都浮現出這三個字。
這個小姑娘,可能的确是第一次玩這種游戲,但是她一點兒也不傻,相反,她精明過頭了,她有錢,可以慢慢地,一點一點的拿出來。她現在一股腦地拿出來,既給他們造成了壓力,也頗有些不耐煩的意思,她是在表明她的目的。
夥計和莊家都是老人兒,自然明白石聆打得是什麽主意。
賭大小這個游戲,其實是賭場裏最簡單,資金流動性也最強的游戲。賭場裏的黑幕許多,但是這一項更多時候只是助興,因為實在沒什麽技術含量,就是瞎貓碰死耗子,所以金額也不太大,因此反而相對公平。
這也是為什麽韓世清會選擇這個。
但是同時這個游戲的弊端也很清晰,它的結果選擇性十分狹窄:要麽大,要麽小,沒有其他了。輸贏概率各百分之五十。那麽——只要你有錢,你一直一直将籌碼壓到同一樣上面,你的贏面還是很高的。
絕大部分人把賭博看做一次性的事件,但是石聆把它看做連續性的投資。
第一次押大,三百,輸了,她會再押六百;
第二次押大,六百,輸了,她會再押一千二;
第三次押大,一千二,輸了,她會再押二千四……
以此類推,越往後,錢越多,而莊家連投小的概率卻越來越小,石聆贏的概率越來越大,錢數累計越來越多……贏面就這樣越來越靠近石聆。
石聆如今把錢都拿出來,就是告訴他們:我準備了幾萬兩跟你們玩,也許還有更多,我今天不贏是不會走的,你們玩得起就繼續,玩不起就趕快喊停吧。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那個其實是聖彼得堡悖論。
感謝羊子的火箭炮和梅花小柒柒、小紅帽的地雷=3=
☆、服輸
賭場的夥計和莊家面面相觑。
這個小姑娘,看着文靜秀氣,沒想到居然是個刺頭兒。
夥計這會兒才明白,方才他們的人對那位公子不客氣,小姑娘是特意來給那公子找場子了。問她和那公子是什麽關系,她還說不熟,另一個女孩子說借他錢,她也不回應,讓他們還真以為這兩個人關系不怎麽好。
原來根本不是這樣。
她不借錢是因為她不需要,她要的是,賭場怎麽拿得韓世清的錢,怎麽還回來。
夥計和莊家心知肚明,若是平日裏,來了這樣大手筆的客人,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可偏偏這客人只玩賭大小。若是叫她這麽将錢翻倍押下去,莊家最後會越來越被動,他們當然也可以用一些手段一直贏下去,只不過在場的人太多,不乏一些老江湖,若是被識破,賭場的名聲便毀了。
真是麻煩。
夥計給坎子使了個眼色,坎子了然地點點頭。
“姑娘,您真的要繼續?”坎子問道。
石聆認真地點頭,又問:“怎麽,不行嗎?不讓我玩了嗎?”
坎子讪讪一笑:“哪能啊,賭場沒有把客人往出趕的道理。那我就繼續了。”
坎子于是繼續吆喝,買大買小,買定離手,來來去去都是那兩句,石聆已經聽熟了。又是一陣天花亂墜的架子,輕聲脆響,蠱中落地,敲擊着賭徒的心髒。
緊張,刺激,興奮;
貪婪,欲望,期待。
賭桌上有一個小世界,這個世界由欲望組成,交織着金色的夢境,浸泡着美麗的□□。
“開!”坎子一吆喝,擡手,揭盅:“五點,小!”
韓世清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他手緊緊地攥着,看着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前的石聆。女孩子單薄的肩膀因張望而前傾着,韓世清一低頭就能看見她的表情,連抿一抿嘴唇都沒有,她的神态輕松而自然。什麽也沒說,石聆抽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推向“大”的一頭。
“繼續。”
連一點顫音都沒有,更不會猶豫。
她身側的夥計臉色卻不好看了。
石聆沒有回頭,所以她看不到夥計正在狠狠地瞪坎子,而坎子則一臉欲哭無淚。
這回真的不是他,是這小姑娘運氣不好哇!
他自然也知道不能任小姑娘這樣翻倍地砸下去,盡早結束賭局才是,可是他方才就只是随手一搖,沒用半分巧勁兒,三顆骰子,兩二一幺,就這麽穩穩當當地躺着,他想反悔,大庭廣衆之下也沒機會不是?
難不成,小姑娘運氣不好,他還得故意輸給她?
他坎十三苦練了多年的一手賭技,是為了贏得漂亮,難道還是為了輸得得意嗎?
無奈地又喊了一聲開局,坎子這次問都沒問石聆,揚聲道:“繼續!”
“開!小!”
“兩千兩,繼續。”
“開!小!”
“四千兩,繼續。”
石聆淡定的加碼,好似財富取之不盡用知不覺,那叫一個財大氣粗。夥計卻快要哭了,他看向坎子的眼神已經由勒令變成了哀求。坎哥,坎爺,你引以為傲的手段呢?你跟一個小姑娘叫什麽勁兒?叫你底下高貴的頭顱輸一次,就這麽難?
坎子哭笑不得:“姑娘,還要玩啊?”
石聆笑了:“玩啊,我還沒贏呢。”
得!姑奶奶,算你狠!
這會兒若是輸了,不過就是這一桌兒今兒不賺不賠,若是繼續讓小姑娘加價下去,真讓她熬到第十一二局贏回來,幾百萬兩的銀子可就不是鬧着玩的了。賭坊內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小姑娘一看身份也不一般,鬧成那樣,沒有必要。
于是,坎子一咬牙,手裏運了鼓巧勁兒,一搖,一扣。
一點兒花架子都沒有,看起來就是随手這麽一下。但是行家卻明白,這才是真工夫,這才是江湖人稱“坎十三”的拿手絕活。
“開!”
一瞬間,衆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小小方寸間的賭桌上,三顆骰子,二五一三。
“十三點,大!”
随着莊家的宣判,韓世清覺得自己仿佛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
衆人不由自主地爆發了一陣歡呼,石聆被吓了一跳,左右張望了下,又看看坎子灰敗的臉色,也露出些欣喜的神情:“我贏了嗎?”
“您贏了!贏了!姑娘好手氣!”夥計連忙賠笑。
桌上零零散散加上石聆的銀票已經累積到八千兩。
石聆也笑了,一雙平日裏沉靜如水的眼眸此刻彎成一彎新月,模樣乖巧可人,說出來的話卻叫夥計心髒差點停了一拍。
“好,那繼續吧。”石聆把贏來的錢全部往“大”字一推,“我還要贏。”
韓世清驚得說不出話,而坎子此刻臉色已經黑了。
這個小姑娘,真是太過分了。
他都已經讓她贏了,她怎麽還得理不饒人?她又不會賭,她嚣張什麽啊,她不就是有錢嗎?有錢了不起啊,就可以欺負人啊?
坎子氣得臉通紅。夥計一見情形不對,忙道:“姑娘!姑娘真有興趣,要不要玩些別的,這總是壓大壓小的,沒意思。”
“別的?”石聆搖搖頭“可是別的我不會。怎麽,大小今天不能玩了嗎?”
夥計正為難,坎子卻一拍桌子:“不玩了不玩了,我今日還有事,要告假,這桌停了,你想玩,去別桌吧。”
說完,坎子就依攏東西,當真是要收了。
石聆漏出些遺憾的神色:“別桌沒意思,你走了,我也不玩了。”
一句話成功地又讓坎子吐了口老血。
怎麽,欺負他欺負上瘾了?
專挑老實人欺負是不是?
有錢就可以這麽任性,有錢是不是真的很了不起啊!
石聆沒再看他,只是默默地收了八千兩銀子,跟韓世清低聲說了兩句什麽,便走了,用背影回答了他。
——有時候,有錢,真的很了不起吶。
也多虧五公主挑中了這麽一家大賭坊,若是一般的小賭坊,如他們這等嚣張的賭法,怕是沒法全須全尾地走出來。
一出門,五公主便迎了過來,她打量了一臉劫後餘生的韓世清一番,笑道:“這位是……”
韓世清拱手:“在下韓世清。”
“韓,你是韓侍郎家的人?”
韓世清苦笑:“慚愧。”
韓侍郎是他的親二伯,但是此刻,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他是武公子,我的朋友。”石聆介紹道。
“對!我是琮秀的朋友,我們可要好了!”聽到“朋友”二字,五公主眼睛一亮,“怎麽樣,琮秀,你有沒有幫韓公子出氣?”
“明知故問。”石聆無奈。
她叫五公主先走,本是怕賭場出爾反爾,把皇室中人卷入危險。結果這姑娘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卻硬是看完了熱鬧才走,這會兒又等再門口裝“偶遇”,演技還特別浮誇。
五公主幹笑了兩聲,道:“琮秀,你這一招,如果繼續下去,豈不是能一直贏到錢?”
石聆卻不理會,轉過身來,對韓世清道:“韓世清,你可有什麽話想說?”
五公主皺眉:“怎麽突然這樣嚴肅?”
石聆道:“今日之事,不過是碰巧罷了。若你在別的賭坊,若是玩了牌九或者其他什麽,我都沒有辦法幫你。你在韓家非嫡非長,若是這事鬧到韓府,你今後的處境會如何,你可知道?”
韓世清垂眸,神情凄楚。
他對着石聆深深一禮,誠摯地道:“多謝石姑娘出手相助。”
石聆将這一禮受了,沒有避讓。
對于韓世清這種人,她若客套,反而讓他心裏更難受。
嘆了口氣,石聆道:“可是有什麽難處嗎?”
她百花宴之後便搬回了自己的宅子,之後與韓氏一族再無接觸,也沒有見過韓世清,所以并不知道韓家出了什麽事。
韓世清斟酌幾許,覺得眼下大概也只有石聆會不計前嫌,幫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