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惹人眼紅,學着燒玉米粥炒菜,洗衣服收拾屋子,雖然弄的亂七八糟,但她自覺盡心了,實在是沒那個技能,只能天天煮個粥,她倒是想炒菜,奈何秋淑媛不讓她糟蹋,看她幹活秋淑媛就叨叨,跟個老太婆似的煩人。

兩人一天不吵嘴天都不會黑。

宓妃覺得自己很大度,看在她勞累幹活的份上,不與其計較。

這一日,黃昏日落,穆宏毅從村委會回來手裏捏了兩張表就來了大隊部,這個點,徐誠正從井裏提水,秋淑媛摘菜,杜麗紅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宓妃也沒閑着,正拿着針給徐誠補衣服。

經過這麽多天的吵鬧,宓妃終于找到了一件自己能做并且秋淑媛和杜麗紅都不能企及的工作了——繡花!

然而此時此刻,誰也沒那麽閑的蛋疼要在衣服上繡花。

也只有徐誠給個面子,拿出自己破損的襯衫來給宓妃打發時間。

穆宏毅的目光從宓妃手裏的那件襯衫上移開,冷淡着聲兒道“你們都跟我進來。”

說完就進了辦公室。

大隊部三間大平房,靠裏一間大的,中間砌了面牆又開了一扇門,讓男女青年分別住了,另外兩間則與其相鄰着。

宓妃覺得她竟還挺想他的,當然,就算是一只咬了她一口的小狼狗,幾天不見她也會偶然挂記一下的。

這麽想着,宓妃放下針線襯衫,颠颠的跑了進去,随後徐誠等也走了進去。

辦公室裏,穆宏毅坐在辦公桌前,手邊壓着兩份表格,宓妃瞧着穆宏毅這麽冷酷的樣子心裏不得勁,嘴巴撅着已然能挂油瓶,也不知在跟誰生氣。

徐誠搬了個長板凳放在辦公桌對面,三女一男排排坐下,徐誠看着穆宏毅道“穆支書你有什麽事兒說吧。”

“上面下來了返城名額。”話落,穆宏毅頓了一下看着四個人的反應,徐誠、秋淑媛、杜麗紅都欣喜萬分,只有宓妃臉上不見端倪,好像雲裏霧裏渾不在意似的。

穆宏毅心想,最壞的就是她了,裝的這樣無辜,腹內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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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宓妃卻在想,這個壞蛋真以為占了她的便宜,她就啞巴吃黃連不做聲了嗎,等着吧,逮着機會有你好看的。

☆、28.鍘了他

“太好了,我們是不是都能返城?”徐誠高興的問。

秋淑媛往前微微探頭瞥見穆宏毅手掌下壓的兩張表格,心裏就是一沉。

杜麗紅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是有限定名額嗎?”

宓妃直接站起來伸手去抽,穆宏毅反手将宓妃的小手壓在大掌底下,擡起眼皮冷撩她,“這是你能亂動的嗎。”

宓妃感覺到他手掌的幹燥和粗糙,臉蛋一熱擡起另外一只手使勁拍打,“你松開。”

穆宏毅抽走表格扣放到一邊,也放開了宓妃,目光看向徐誠,“這一次上面總共分給上梨村兩個名額,其中一個是徐誠的。”

穆宏毅又看向秋淑媛和杜麗紅,“也就是說,你們三個人只有一個名額,你們三個只能走一個,村委會決定七月十五號之前你們誰幹的活多,誰表現的好誰得這個名額,但是如果你們三個人裏頭有誰自動棄權也是允許的。”

“其中一個是徐誠的是什麽意思?”秋淑媛問。

“就是你們心裏想的那個意思,說太明白了就沒意思了。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件事,你們出去吧,宓妃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秋淑媛和杜麗紅的目光一下都落在了宓妃身上,宓妃笑嘻嘻的看回去。

“圓圓,這事應該是我爸媽的主意,我馬上往家拍電報,争取把我這個名額讓出來,先讓你們女孩子回城。”徐誠誠懇的開口。

杜麗紅緩緩站起,若無其事的問,“支書,那你知道下次返城名額什麽時候下來嗎,第一批走了之後第二批什麽時候能走?”

“不清楚,總得安排完第一批回去的青年們的工作才好召回第二批,但城市裏工作就那些,總得緩和個一二年吧,這是我個人的思考。”

“還給安排工作啊。”杜麗紅笑,“支書,既然沒事了那我回去了,我那堆髒衣裳還沒洗完呢。”

穆宏毅點點頭,另外加了一句,“返城申請書你們都要寫。”

“知道了,支書。”

秋淑媛若有所思的看了穆宏毅一眼轉身也走了出去。

徐誠警惕的瞥了穆宏毅一眼,對宓妃道“咪咪,徐誠哥就在外頭打水,有事你就叫一聲。”

穆宏毅笑望徐誠,态度友善,“你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徐誠讪笑,“沒有沒有,你別誤會,那我出去了。”

徐誠走出門口,特意把門推的更開。

該走的都走了只剩宓妃坐在長板凳上和穆宏毅大眼瞪小眼。

“你留我下來做什麽,我是不會求你的,你死心吧。”宓妃狠狠瞪他一眼。

“你不想返城?”穆宏毅眸光泛着黑,壓低聲音,瞅着宓妃惡劣輕笑,“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如果你想返城,我‘掃榻相迎’。”

一霎,宓妃羞惱的“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你休想,我是不會向你屈服的!”

“真有骨氣,那我倒要看看,等徐誠走了,秋淑媛也走了,你怎麽生存。”穆宏毅将表格鎖進抽屜,站起身往外走。

宓妃愕然。

這就完了?不逼了?

走到外頭,穆宏毅笑望宓妃,“你出來,我把門鎖上。如果你改變主意了我随時都能答應你的條件。”

洗衣服的杜麗紅,摘菜的秋淑媛驀然擡頭看向穆宏毅和宓妃。

宓妃愣了一下,一剎那反應過來穆宏毅的奸計,氣的跺腳,“你卑鄙!”

穆宏毅将院子裏三個人的神色盡收眼底,沒有解釋,鎖上辦公室的門後徑自走了。

徐誠攥緊的拳頭松開忙拉着宓妃問,“咪咪,他都跟你說什麽了?”

“他、他……”宓妃切齒,咬下道“沒說什麽。”

趁着徐誠拉着宓妃說話,秋淑媛追着穆宏毅跑了出去。

杜麗紅看了看宓妃和徐誠,又瞥了一眼秋淑媛離開的背影,繼續彎腰揉搓衣裳。

大隊部外,秋淑媛攔住穆宏毅的去路,“你難道真想放宓妃回上滬?我不信我看錯了你。你留下宓妃和她說了什麽,你幫我,我幫你,我們之間的結盟還算數嗎?”

看着眼前這個固執又自作聰明的女人,穆宏毅沒那麽多對待宓妃的耐性,扯了扯嘴角就扔下一句,“你真幼稚。”

秋淑媛僵在原地,臉色青了紅,紅了又青,雙拳一握就沖回了大隊部,“咪咪,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個穆宏毅不是個東西,你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話。”

院子裏,宓妃擡頭看向惱羞成怒狀跑回來的秋淑媛,也氣呼呼的道“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對你意圖不軌,你知道?”秋淑媛驚詫的連怒氣都忘了,她一把扯住宓妃的胳膊,義正言辭的警告,咄咄逼人,“宓妃你聽着,你絕不能為了得到回城名額出賣自己,你發誓!”

宓妃甩開秋淑媛,羞惱不已,“你胡扯什麽。”

徐誠也很生氣,“圓圓你怎麽了,你別那麽粗魯的拉扯咪咪,有什麽話好好說。不就是回城名額,我說過了,我會拍電報回家,讓我爸媽想想辦法,我會把名額讓給你,你一個,咪咪一個,我不會虧了你們任何一個,你別急。明天天一亮我就去鎮上郵局拍電報。”

聽了徐誠的話,秋淑媛焦躁的內心已經平複許多,“對不起咪咪,我剛才、我……”

杜麗紅把衣裳狠狠往水盆裏一摔,帶着哭腔扔下一句“你們三個真不把人當人看”就跑回了屋。

徐誠又是歉疚又是煩躁,使勁抓了一下頭,“都是那個穆宏毅鬧騰的我找他去。”

宓妃也惱了穆宏毅,一把拉住徐誠,“我去,他就想我去求他,恨不得我給他磕頭認罪,哼,我就算不回城也不妥協。”

“你們都不許去,他的目的就是咪咪,我們不能中他的計。”秋淑媛冷靜下來堅定的道“他真以為他一個小小的大隊支書就能只手遮天了,徐誠哥,今天太晚了,我看你明天就去找找村主任,穆宏毅的大娘剛把賽金花婦女主任的職位頂了,村主任肯定和他不對付。”

徐誠點頭,“這主意好。圓圓你快炒兩個菜,剛才咱們把麗麗得罪了,得跟人陪個不是,畢竟競争名額她也有資格,我剛才說話太急把她給傷着了。”

“行,咪咪你來給我幫忙,別就想吃擎的。”

宓妃輕哼了一聲,“剛才急的發瘋的也不知道是誰。”

“是我、是我,誰叫徐誠哥憐惜你這個弱小處處護着你,想着你,和着你是那精貴的玫瑰牡丹我就是那路邊的雜草是吧。”秋淑媛白了宓妃一眼。

徐誠被說的臉紅,搓搓手道“我也來幫忙,不管怎麽說,今天這個消息也是個好消息,值得咱們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小河邊上一個火星點一閃一滅,一閃一滅,遠遠看去像鬼火,近看卻是穆宏毅站在河邊抽煙。

“穆宏毅,你真是越來越出息了,這麽卑鄙的話都說得出口,枉你還是肩挑過金星的人。”

他不知道站在這裏喂了多久的蚊子,腳底下的煙頭快有半盒了,可他心裏還是躁戾的難以平息。

當又抽完了一根,他往煙盒裏摸卻摸了個空盒,狠狠往地上一擲,轉身,“噗通”一聲就跳下了河。

河水緩慢湧動,他一個猛子紮進去,直到快憋死的時候才浮了上來。

“嘩啦”一聲如白魚出水,他狠狠抹了一把臉。

大隊部裏,一頓飯吃的默然無聲,收拾幹淨了桌子,杜麗紅先拿出了紙筆趴在桌子上開始寫返城申請書。

徐誠一看這架勢知道是把杜麗紅得罪死了,忙道“麗麗,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時就是看圓圓着急也跟着急了,我是有口無心。”

杜麗紅板着臉,頓了下筆頭繼續寫,“不經意說出的話才是真心話,在你心裏早把那兩個名額包圓了吧,一個給秋淑媛,一個給宓妃,呵呵。”

“麗麗,你聽我說,我……”

杜麗紅擡頭諷刺的看着徐誠,“我聽着呢,你說呀,說不出來了吧。”

杜麗紅目光掃向和徐誠站在一起的宓妃和側身歪在床上的宓妃,“我收到家信,我爸說我奶奶病重住院了,快要不行了讓我請假回去,可村裏趕着麥收,我忍着沒說,現在有了光明正大回城的機會,我不會棄權,我只求大家公平競争。”

說到公平競争,杜麗紅的目光直接定在了秋淑媛臉上,“我自問論勤快肯幹我不輸你秋淑媛,至于宓妃,宓妃,你不會走歪門邪道吧,大家可都是知識分子,我自問如果我是你,我做不出那種丢人的事情。”

宓妃“嚯然”坐起,小臉冷若冰霜,氣勢迫人,“一個秋淑媛,一個你,個個用話逼我,仿佛我已經打定主意走歪門邪道似的,你們誰再胡扯一句,信不信我今晚上就去找他。原本我對回不回城沒什麽想法,既然你們都那麽想要那個名額,我不攪合攪合真對不起你們。”

杜麗紅和秋淑媛都讪讪起來,秋淑媛轉身找出紙筆占據了桌子的一角也埋頭寫起來。

宓妃比着她們,也找出紙筆開始寫。

徐誠一個頭兩個大,也不說話了,找出信紙琢磨明天拍電報的措辭。

秋淑媛看着徐誠的舉動笑了一下,輕聲提醒,“徐誠哥,我覺得這個字可以去掉,一個字一毛錢呢。”

拿着鉛筆在紙上胡亂畫了畫,宓妃覺得沒趣,知道競争名額的那個條件自己達不到,真動起歪腦筋來,故意給杜麗紅和秋淑媛添堵,“要論幹活我真幹不過你們倆,要不然我偷偷去找穆宏毅好了,沖他撒撒嬌又沒什麽損失。”

杜麗紅和秋淑媛一同“呵呵”宓妃一臉。

“咪咪,你再說這樣的話,徐誠哥生氣了。”

“說着玩的嘛,誰讓她們倆拿話擠兌我。”

瞥見秋淑媛和杜麗紅寫的申請書那麽情真意切,感情飽滿,宓妃撇了撇嘴,用鉛筆畫起畫來,不一會兒紙上兩個小人就躍然紙上,宓妃一邊畫一邊嘿嘿笑,笑的坐在宓妃左右兩邊的秋淑媛和杜麗紅都歪過頭來看,一看宓妃畫的一個小人正拿了狗頭鍘鍘另一個小人的腦袋都噴笑。

“咪咪,你再畫一個我,我要狠狠踹他幾腳,什麽玩意敢耍我。”秋淑媛央求。

“我不,只能本公主鍘他,踹他,你們都不行,你們這些庶民,哼。”

秋淑媛氣笑了,一指頭戳她腦門上,“哦,你是公主,我們就是庶民,燒包。”

徐誠看着兩人和好也跟着放松下來,“這樣多好,我最不願意看見你們倆鬧壞了。”

秋淑媛臉上的笑收斂下來,繼續埋頭寫字。

秋淑媛忽然的冷場讓徐誠摸不着頭腦,心中感嘆,女人心海底針吶,不知道他又哪句話說錯了。

☆、29.跳河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宓妃睡的迷迷糊糊就覺得床在輕微的晃,她一下就吓醒了,還以為床要塌,驀地睜開眼卻看見秋淑媛正拿着勁兒,小心翼翼的下床。

宓妃放松身子躺回去,有點惱意的咕哝了一句,翻身又睡了。

秋淑媛長吐一口氣,蹑手蹑腳的掀簾子往外走。

對面杜麗紅也掀簾子露出了頭,兩女相視,微有尴尬,但都心知肚明對方的打算。

“你起這麽早啊。”秋淑媛先發制人。

“你不也是嗎。”杜麗紅用手指當梳子在腦後紮了個馬尾,“我下地了。”

秋淑媛不甘落後,搶先挑了一把好用的三股鐵叉,“我也下地。”

杜麗紅有些上火,但把情緒壓了下去,選了那把用起來有點軸的兩股鐵叉,秋淑媛前腳出門她後腳就跟上了。

這兩人搶先表現,拼命幹活,宓妃一覺睡到開工的哨子響才打着哈欠從床上爬起來,卻發現屋裏安靜的落針可聞,“圓圓姐?”

咦?

宓妃去杜麗紅那邊看了看發現蚊帳裏空空如也。

一個人站在屋裏愣了會兒神,宓妃忽然想明白了這倆失蹤的原因,瞬間掐腰大笑。

隔壁的徐誠聽見笑聲敲了敲牆,“咪咪,你們那邊幹什麽吶笑的那麽開心?”

“徐誠哥,圓圓姐和麗麗姐半夜就下地去了,你說好玩不好玩,為了争搶那個名額,她倆真拼。徐誠哥,我餓了,你做早飯給我吃。”宓妃拿上自己的臉盆和毛巾出了門。

“這倆人真胡鬧。”徐誠忙爬起來穿衣服褲子,從屋裏出來,看見宓妃在石臺子洗臉又問了一遍,“真是半夜就下地了?”

宓妃想了想,搖頭,“我也不确定是什麽時候,反正我一醒就剩我自己了。徐誠哥你快做飯去。”

“還做什麽飯,你跟我走,咱們去地裏看看她們倆去,別出什麽事兒。”徐誠一拉宓妃就往外跑。

宓妃很不大情願下地,然而麥收已過,現在是點玉米的時節,她要還不幹秋淑媛就要活劈了她了。

地裏,社員們已經準備就緒,等着人齊開始幹活了,一般搭配是,男的挖坑女的往裏下和好農藥的玉米種子。

看見徐誠拉着宓妃的手跑過來,穆宏毅眯了下眼,轉身對着排隊站好的一大隊社員們講話,“你們看見那兩塊點好的玉米地了嗎,那是秋淑媛、杜麗紅這兩個女青年幹的,這種行為是值得表揚的,但是我還是要警告一下你們,你們半夜下地膽子可真大啊,就不怕狼下來把你倆叼走了。”

秋淑媛和杜麗紅并排站在社員前面不以為意,秋淑媛态度敷衍的看着穆宏毅,“穆大隊長你說錯了,我可沒半夜下地,我天蒙蒙亮來的。”

“支書,你教訓的對,是我們考慮不周,往後肯定不這麽幹了。”杜麗紅好脾氣的認錯。

“杜麗紅,你的态度很好,這說明你沒白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你現在已經被教育的很好了,我會向村委會提提你的良好表現。”

“謝謝支書。”杜麗紅大喜。

秋淑媛氣的胸腔鼓脹,暗怪自己不該和他硬碰硬。

穆宏毅一吹哨子,“開工。”

社員們兩兩分散開,一人兩攏開始點玉米。

徐誠拉住秋淑媛和杜麗紅教訓,“你們倆怎麽回事,有沒有安全意識,為了回城你們倆連命都能豁出去是吧。”

杜麗紅沒理他,甩開手就去找搭檔幹活。

“徐誠哥,你趕緊去鎮上發電報去吧,別耽誤了我幹活。我都說了,是天蒙蒙亮的時候來的,沒有危險,我也珍惜自己的小命好不好。”秋淑媛把徐誠往外推了幾步,催促。

徐誠嘆息了一聲,扭頭走了。

宓妃站在地頭上眼睛跟着穆宏毅轉,鼓着腮幫子氣嘟嘟的。

“別看了,我跟你說,我昨晚上想了一夜,越想越覺得那人陰險,他就是想讓你自動自覺的跳入他給你挖的陷阱裏去,再順便挑撥咱們幾個人的關系,我告訴你,你可不能上當。你過來,你挖坑我下種子,累死我了,我得歇歇。”秋淑媛一邊捶打自己的腰背一邊把三股鐵叉塞宓妃手裏。

“你的前半句我認同,後半句不認同,挑撥不挑撥的,為了那個名額,你和杜麗紅也得撕,這不就半夜偷偷下地掙表現了,你還偷偷下床,生怕把我吵醒了。”宓妃不屑的睨秋淑媛一眼。

“你怎麽這麽讨厭,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還要我教你嗎,也就是我還能繼續和你做朋友,換個人早記恨你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呀,又沒冤枉你們,我是多麽誠實的孩子啊。”宓妃得意的笑起來。

“是是是,你誠實,宓妃,我發現你比以前鬼多了。”一點都不好糊弄了,“下腰,挖坑,好好幹活。”

拿着鐵叉宓妃覺得還挺新鮮的,看別人怎麽挖坑她也怎麽挖,秋淑媛提着裝種子的鐵桶開始指揮,“你沒吃飯啊,挖深點,你這坑挖的,一下雨就把種子都彈出來了。”

“你別叨叨行不行,我本來就沒吃飯。”

“我也沒吃,我空肚子都幹了那麽多呢。”

“你活該。”

挖了一會兒坑宓妃就覺得手掌發疼,停下一看手掌都紅了,宓妃呼呼的給自己吹吹。

“別那麽嬌氣行不行,快幹,你看看人家都把咱們扔下一大截了。”眼看杜麗紅那組幹的那麽好,秋淑媛急了,“祖宗,我挖坑你下種子行了吧。”

兩人互換,秋淑媛挖起坑來就利落多了,宓妃抓一把泛着刺鼻農藥味的種子往坑裏扔,扔一把屏息一次,表情十分嫌棄。

“一個坑裏兩三個就行,宓妃你幹活能認真點嗎,給我把多餘的撿起來。”秋淑媛深呼吸幾次才把暴躁的情緒壓下去,“你馬上給我撿起來。”

宓妃煩死她了,發脾氣把鐵叉一扔不幹了,“你自己弄去吧。”

秋淑媛氣的不行,“幹活吶,你上哪兒去,你給我回來。”

宓妃只覺手被農藥燒的疼,眼圈一紅就嗚咽起來,一邊走一邊哭。

秋淑媛火氣上湧一把拉住宓妃不讓她走,“宓妃,你是怎麽回事,割麥子你不能割,好,你過敏你情有可原,我忍了,現在點玉米你又不幹,你真還把自己當大小姐了,誰慣的你這臭毛病,你給我回來繼續幹活。”

宓妃也惱恨的厲害,想也沒想,擡手就給了秋淑媛一巴掌。

“啪”的一聲打的正在點玉米的社員都往這看,秋淑媛多要面子的一個人,宓妃敢打她,她也不會白白吃這個虧,把鐵叉一扔就還了宓妃一巴掌。

相比宓妃,秋淑媛算是“人高馬大”的體型,她幹農活也練出力氣來了,一巴掌打下來沒有留任何力氣,直接把宓妃打的暈頭轉向。

宓妃內裏是嫡出受寵公主的魂,當衆被一個她認為是庶民的秋淑媛打了,傷的不僅僅是尊嚴,更是對她極大的侮辱和沖擊,而秋淑媛打了一巴掌卻并沒有停,積攢日久對宓妃的不滿一齊爆發,理智喪失,對宓妃,專沖着她的臉抓撓。

宓妃吓懵了,她是真正的紙老虎,抱着自己的頭臉就尖叫起來。

“穆宏毅救我救我。”

穆宏毅和自己的小侄女合作點玉米撂下了宓妃這組老遠了,忽然聽見宓妃慘烈的叫聲,他擡頭一看,扔下鐵叉就跑了過來,一把抓住秋淑媛行兇的手腕狠狠将她撂在地上,目光如能殺人,秋淑媛打着冷顫想,她此時已千瘡百孔。

宓妃緊緊抓着穆宏毅的前襟,臉深深藏在他的懷裏,呼叫聲停止,穆宏毅卻沒聽到她的哭聲,只感覺到她在瑟瑟發抖。

穆宏毅攥了一下拳頭,沒有擁抱她,沒有安慰,只杵在那裏像一面牆一樣任她躲藏逃避。

“你看什麽看,你一個大老爺們要打我嗎?你來呀,我不怕你。”秋淑媛張揚着,昂着臉,一副欠揍樣兒。

穆宏遠擋在秋淑媛跟前,“哥、哥,你要冷靜,咱不打女人哈。”

“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宓妃忽然脫離穆宏毅的懷抱,尖聲喝罵,罵完扭頭就跑。

穆宏毅垂眸嗤了一聲,“都看什麽看,繼續幹活。”

王美鳳把穆宏遠從秋淑媛跟前拉走,“這女人太潑了,你往她跟前湊什麽湊,仔細回頭你堂哥捶你。”

秋淑媛把社員們對她的議論和嘲笑都看在眼裏,聽在耳裏,她強抑着淚水,撿起三股叉使命的幹活。

杜麗紅勾着嘴笑了一下,埋頭幹活。

遠處就有一條河,就當穆宏毅忍耐着擔心,沉冷着臉幹活的時候,忽的遠處就傳來了驚呼聲,“有人跳河了——”

穆宏毅心髒一緊,扔下鐵叉撒腿就往河邊跑。

☆、30.破涕為笑

穆宏毅跑到河邊,當先就看見袁衛民和趙狗剩正探着腦袋往河裏看,穆宏毅心裏一顫看向水面,水面上就剩一個水渦在波瀾,他猛的就跳了下去,深紮入水。

看見穆宏毅跳進去,袁衛民心裏“咯噔”一下子,碰碰趙狗剩的胳膊,“我、我剛才也沒說什麽是吧。”

趙狗剩咽了一口口水,驚慌慌的看着袁衛民,“哥,你、你調|戲她來着。”

“我有嗎?”袁衛民否認,“沒有吧,我就沖她吹了個口哨,誰知道她就跳河了,這可不賴我。”

“不是,哥,你要摸人家臉人家才跳的。”

“胡扯,是你攔着她不讓她走,她沒路走才跳的河。趙狗剩,你別推卸責任,就是你。”

趙狗剩快哭了,“哥,你不能這樣哥,哥,難道你怕了穆宏毅,你要是怕了他,我替哥你背下這個黑鍋也行。”

“他娘的,誰怕穆宏毅了,我怕他個鳥。”袁衛民一梗脖子。

就在這時候趙狗剩猛的抱頭蹲了下去,秋淑媛在袁衛民背後,脫下鞋子就砸了過去,破口大罵,“你們這兩個王八蛋!”

秋淑媛彎腰一邊撿土坷垃一邊砸袁衛民和趙狗剩,一邊砸一邊罵,“缺德帶冒煙的,你們怎麽不去死啊,我告訴你們,宓妃要是淹死了我跟你們沒完。”

袁衛民的娘賽金花忙跳出來,“你幹什麽吶,你憑什麽砸我兒子。”

“我砸你兒子怎麽了,我還砸你呢,什麽狗娘養的畜生,見天偷雞摸狗,調戲婦|女,都是你們沒教育好,我砸死你個老娘們。”秋淑媛一手一個土坷垃往賽金花身上招呼。

“你罵誰呢小騷|貨。”當下賽金花和秋淑媛就扭打到了一起。

王美鳳這個婦女主任忙喊社員幫忙,“都別看了,快把她們拉開,會游泳的都下水,救人要緊。”

這麽半天了人還沒救上來,袁衛民心虛的直冒冷汗,袁二牛一扯袁衛民的胳膊,“蠢貨,你還不趕緊跑。”

“爹,真不賴我,我真沒幹什麽。”袁衛民哭喪着臉道。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趕緊跑你姐那裏先避避風頭。”袁二牛把聲音壓的低低的猛推袁衛民。

穆長勝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這父子倆的背後,“跑,想往哪兒跑。”

袁二牛擡頭一看陰沉着臉的穆長勝,心裏“咯噔”“咯噔”直跳,陪着笑臉道“大爺,你看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是吧。”

“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就讓他在這等着,人沒事最好,人要是死了,你們就等着償命吧。”自家長孫那什麽硬脾氣,他想娶的女人要是真淹死了,誰也跑不了。

村裏會水的年輕人不少,眼見人還沒浮上來,下餃子似的往水裏跳。

水下,穆宏毅終于看到了被水草纏住了腿已經不會掙紮了的宓妃,當看見她了無生息的,慢慢的倒下,穆宏毅“嘩啦”一聲就沖了過去,使勁揪扯水草,可盛夏時節水中水草長的茂盛,竟是越纏越緊,這時候來了兩個幫忙的,一看這情形都急忙來揪扯水草。

片刻,穆宏毅抱着宓妃浮出水面,急急游上岸。

秋淑媛臉上被抓了幾個血道子,一見宓妃上岸就擠了過去,穆宏毅根本不管是誰,将靠近的人都一腳掃開,吼道“都給我讓開,騰出一塊空地,別擋了空氣。”

穆宏毅把宓妃放平就開始給她做人工呼吸,秋淑媛被掃倒在地急忙又爬起來,“你別碰她,我來。”

“滾。”穆宏毅厲喝,吹了幾口氣後又按壓宓妃的胸腔。

熾烈的陽光照着大地,袁衛民不停的抹汗,雙腿直哆嗦,抱着袁二牛的胳膊直叫“爹”。

又過了一會兒宓妃吐了口水出來,穆宏毅絕望的眼神一變,當機立斷把宓妃翻過背來擱在自己的膝上,一掌一掌的拍打。

見此,秋淑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圈泛紅,張嘴就罵,“作死的,你要是現在死了,徐誠哥就恨死我了,不省心的死丫頭,差點就真死了吧,你活該,你趁早死了算了你,我也省心。”

水吐了一灘,宓妃四肢漸漸能動了,慢慢睜開了眼,當看見眼前這些穿戴陳舊打着補丁的社員時,宓妃“哇”的一聲痛哭起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聽着這生機勃勃的嚎哭聲,穆宏毅身軀一松坐到了地上緊緊抱着宓妃,輕輕拍打着她的背脊哄道“別哭了,你會回去的,會的,我保證。”

人群裏的杜麗紅聽着這話眉頭微擰,“支書,趕緊送回大隊部換衣裳吧。”

夏天穿的薄,宓妃一身濕漉漉整個身子曲線都勾勒出來了,“宏遠,把你褂子脫給我。”

“哦哦。”穆宏遠沒猶豫,三兩下脫了褂子遞給穆宏毅,穆宏毅把宓妃一裹站了起來走向袁衛民。

袁衛民心肝俱顫,聲色俱厲,“你想幹什麽,她不是沒淹死嗎,我哪兒知道她那麽不撐玩笑,我就是和她開了個玩笑,不是我,是趙狗剩擋着路不讓她走她才跳河的。”

穆宏毅進一步袁衛民退兩步,兩個大腿哆嗦的走形,“爹,爹,你趕緊跟他說說,我不是故意的。”

“沒出息的東西。”袁二牛老臉一皺巴羞愧的捂臉。

賽金花掐腰往袁衛民跟前一擋,“怎麽着,把我撸下來還不算,你還想打我兒子啊,你姓穆的咋這麽能呢。”

王美鳳冷笑,一把把賽金花扯出來,“你扯什麽姓穆的姓袁的,你兒子把人逼的跳河,這可不是你一句‘不懂事’就能糊弄過去的了,依我說,你兒子早該被教訓一頓了,你們說是不是?”

女社員們此起彼伏的說“是”。

“上次你兒子偷看我在河裏洗澡,要不是他跑的快,我非得剁了他不可,宏毅,你使勁的揍他一頓。”

“揍他,揍他。”

深受其害的社員們有志一同的讨伐。

袁衛民咽了口口水,“啊”的一聲竟先動了手,穆宏毅側身一躲的同時一腳踹向袁衛民的腿窩,袁衛民一瘸跪地,随後穆宏毅一腳踹袁衛民背上,袁衛民“嗷”的一聲慘叫。

“娘,娘啊。”

賽金花心疼的直抽抽,沖進去往穆宏毅腳下一趟撒潑打滾,“你打死我算了,別打我兒子。”

原本因為瀕死之際回不去而傷心絕望的宓妃看着穆宏毅打袁衛民,賽金花躺地上打滾忽的破涕為笑。

見宓妃回緩過來,還笑了,秋淑媛擡手就擰宓妃的耳朵,“他們欺負你,你不會大聲喊人嗎,你傻不傻竟然跳河,啊!”

宓妃呼呼叫疼,“我不和你好了,你別擰我耳朵,走開走開。”

秋淑媛松開手,“你怨我嗎,不是你先動手打的我嗎。”

“誰叫你一直兇我。”

“你老實幹活我會兇你嗎。”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嫉妒我,專門往我臉上抓,你現在裝什麽好人。”宓妃看見秋淑媛臉上的血道子哈哈大笑,“你遭報應了吧,要抓我的臉,自己的臉反而被抓破了。”

“沒良心的,要不是為了你我會和賽金花打架嗎。”秋淑媛沒好氣的瞪人。

“那你打過賽金花了沒有,有沒有替我狠狠的收拾她一頓。”宓妃忙問。

“我怎麽會輸,我把她的頭發薅下一大把,你待會兒看看她的頭皮是不是禿了一塊。”

宓妃見她一副鬥戰勝佛樣兒撇了撇嘴,“那可不,你這麽潑又這麽壯實,誰能打得過你。”

“咱們在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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