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道危險之氣悄然散發,花琰漸漸逼近花月,眼眸中帶着明顯的嚴峻和怒意,這樣的花琰并不少見,卻從沒讓花月見到過。
花月淡定地咳了一聲,後退了一步,道:“幹嘛?”
花琰臉上怒意分明,聲音卻聽不出喜怒,他冷冷道:“夜色正好,一起去看看你那至交好友如何?”
雖然是在詢問花月的意見,可花月覺得花琰已經下定決心要去了,而且可能攔都攔不住。
果然,沒等花月回答花琰便徑自走了出去,留下花月和拓跋容白兩人面面相觑。
半響,花月道:“七王爺要不要一同去?”
聞言拓跋容白一愣,看都沒看花月,頗為優雅的翻了牆回去,只留下了一句話。
“今日夜色挺好的,本王就不去打擾你們兄妹的雅興了。”
花月臉色有些怪異,看了看沒有月亮的空曠夜空,七王爺莫不是個傻子吧。
花月看了看已經走遠的花琰,只得跟上,到時候便随機應變好了。
夜鴉沉着聲音道:“喂,南風院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花月沒有理他,倒是跟在身後的若然弱弱的接了一句道:“公子莫問了,只管安心便是,以前小姐總說,那是個好地方。”總比被王爺打死強吧。
夜晚的京城似乎要比白日裏要熱鬧一些,街上人來人往,盛裝打扮的女子,相貌俊俏的書生,還能聽到些雜貨商人叫賣吆喝的聲音,四方噪音傳來,花月掀開簾子望去,果然不同于江南的繁鬧。
前世她是個藏于黑暗的人,每日躲避着仇家的追殺,帶着一身的傷去執行任務,連她自己都嫌棄自己,生活在黑暗的人總是很厭惡黑夜。
各種顏色的燭光映在花月的臉上,第一次她覺得黑夜居然能夠這般美麗,這也是第一次她不再懼怕黑暗,身邊傳來花琰的氣息,花月覺得有些安心,這般想着,許是有花琰在身邊吧。
花月看着窗外有些出神,突然一只修長的手出現在視線中,花琰将窗簾拉了下來,淡定地把花月的頭給掰回來。
花琰沉聲道:“不許看!”
“為什麽?”花月覺得花琰有些莫名其妙,她不過是看了一下,能有什麽事不成?
“沒有為什麽。”花琰冷冷道。外面多不安全,他才不要自家妹子喜歡上這些東西。
花月不再說話,花琰明顯是有些怒了,要是以前的花琰定然會說聽話,這次突然這般,花月都摸不透。
在持續的怪異氣氛中,馬車适時地停了下來,只聽見阿魁的聲音道:“王爺,大小姐,到了。”
還沒走出轎子便聽到了許多不可描述的聲音,花月彎着腰一愣,尴尬地看了看端坐的花琰,看着他越來越黑的臉花月很識相地趕緊下車。
一只腳剛踩在地上,花月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嬌柔造作的聲音,緊接着一只手伸來攀上花月的肩膀,花月朝身側一躲,那人的手落了空,花月擡眼冷冷地瞪着來人。
那人穿着一身紫色的外衫,單件裏衫,并不是規規矩矩的穿着,而是袒着胸膛,走路姿勢風騷得很,不用看臉都能感覺到那股外露的騷氣。
擡眼看清那人的臉時,花月嘴角頓時有些抽,面前的這個人難道不是女人?濃妝妖嬈萬分,眼眸輕輕一動便風情萬種,是個男的都會心動。事實證明,男的造作起來真沒女人什麽事。
那人看起來似乎和花月很熟,被花月甩開了也不氣餒,一步一搖地走近花月,聲音充滿了誘惑,“這段時日月兒去哪歡快去了,難道把南南給忘了不成?可別忘了咱兩......”
花月本來還不太确定這人是不是南風院的老板樓南風,這下倒是可以确定了,看着他還想繼續說下去花月冷冷打斷道:“樓南風,今日本小姐來是給你送個人的。”
樓南風一愣,花月怎麽突然轉了性子,以前的花月可是熱情如火,今日這是怎麽了?難道跟他玩起欲擒故縱的游戲不成。
想到這裏樓南風嘴角勾了勾,指尖輕輕劃過花月的手背,捏着尖音道:“叫我南南,明明以前月兒你很喜歡這樣喚奴家的,現在月兒這般奴家會當作是月兒你的欲擒故縱哦。”
花月:“......”怎的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
花月看了一眼轎子,花琰沒有絲毫動靜,再看了一眼面前這個風騷的樓南風,雖然不知道以前花月都做過什麽,但定然不是什麽花琰樂意知道的,要是再讓他抖出更多的事,估計今晚花琰要動家法了。
思至此,花月三兩步上前,對着樓南風扇了狠狠地一巴掌,花月極怒道:“竟敢對本小姐動手動腳的,你是個什麽東西!”
樓南風一愣,這樣的花月還是頭一次見,聽到花月問話,內心不由得酥了三分,一雙眼睛化作癡心模樣,對花月擠眉弄眼,妖嬈造作,嬌羞道:“小姐曾說過奴家是您的心肝小寶貝,剛說過的話月兒轉身就忘記了,果然是有了別的男人就忘了南南。”
花月眼眸一頓,這朵爛桃花她是無力保了,花月看了一眼樓南風,清冷的眼神中竟有那麽一絲同情。
“夠了!”馬車裏突然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
花月和樓南風同時一頓,紛紛轉頭看向馬車,花月最後同情地看了樓南風一眼,轉身向花琰走去。
樓南風正處于震驚狀态,攝政王居然同來了,而他剛剛還不知死活的道出了許多和花月的事,很明顯那都是他逢場作戲的,當不得真。樓南風欲哭無淚,對待一個寵妹狂魔的攝政王,他腸子都悔青了。
樓南風眼睜睜地看着花琰優雅的從馬車上下來,對上花琰冷冷的眼神,樓南風不禁直了直身子,一副嬉皮笑臉和妖媚狀态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着一步步走近地花琰,樓南風額上冷汗直冒,就在花琰伸出手的時候,樓南風忍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聲哭嚎,肝膽俱裂,“王爺贖罪啊,剛剛小的認錯人了,沒想到有個女客人和令妹長得如此之像。”
花琰直盯着樓南風,卻是同花月道:“月兒,你覺得這人說的是真是假?你是否來過這裏。”
聞言花月擡眼看了花琰,今晚他只穿了一身單薄的長袍,夜晚有些涼風,吹過花琰的皮膚,可花月覺得,此刻的花琰比寒風更冷。
雖然花琰是寵愛妹妹,可是這必須在花琰的容許範圍內,有些事情花月若是去觸碰便是花琰的逆鱗,而這次的事情便是個很好的例子。
花月瞬間反應過來,冷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樓南風,花琰何其聰明,從剛剛三言兩語中就已經猜測到花月和樓南風的關系,作為一個顯赫的攝政王,可能最不喜的就是有人向他撒謊。
花月此時若是應了便是承認和樓南風的關系,若是不應,便是撒謊,況且花琰已經看出端倪了。
思緒不過一瞬,花月像是無關自己,淡淡道:“回琰哥哥的話,月兒的确來過這裏。”
聞言花琰眼中一抹意外閃過,他絲毫沒想到花月會承認,畢竟以往的月兒要是做了壞事定然會想方設法隐瞞,或者是找他人背鍋,花琰怪異的看了一眼花月,這小姑娘今日莫非要玩什麽把戲?
“那面前這位便是你的至交好友了?”
花月不緊不慢解釋道:“這個地方是麗兒妹妹帶月兒來的,月兒本不想來這種地方,可是麗兒姐姐似乎很喜歡這裏,經常約月兒來,而且當時月兒也不好拒絕,只好同妹妹一起來。而且聽聞南風院老板文采素好,月兒想着學習一番,所以才和老板如此熟悉的。”
為今之計只有瞎掰了,反正花琰不可能真叫秦麗兒來證明,所以只好委屈一下秦麗兒了,花月心裏暗暗想着。
花琰思忖着,沒有說話,看着花月半響,見她一臉認真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花月又道:“還請琰哥哥明察,月兒真的沒有做出那些傷風敗俗之事。”做沒做只有原主知道,反正她确實沒做過。
聞言花琰對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樓南風道:“大小姐說的可是真的?”
樓南風急忙道:“是真的,千真萬确,大小姐很喜歡詩文歌賦,時常讓小的給解釋,小的用這院子擔保,和大小姐只談詩文歌賦,不談風花雪月。”
樓南風在心底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別的不說,就說着詩文,大小姐肯定是都背得熟透了。
樓南風心底得意了一把,他這院子那可是什麽類型都有,書生之類的極多,偏偏以前月兒小姐就好這一口,時常和那些書生‘研究詩文’,聽得他都倒背如流了,要是攝政王真的考驗月兒小姐,那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月兒,都說說你學到了什麽?”
花月擡頭對上了花琰審視的目光,花月眼中一片坦然,嘴角微翹,前世她的姐姐蘇茯可是鼎鼎有名的才女,花月時常跟在其左右,不說別的,詩詞歌賦也是會了那麽一點點。
在花琰的凝視中,花月不緊不慢道:“煮豆燃豆萁,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首詩是當年花月學會的第一首詩,當時她年少,恨極了蘇茯,恨極了蘇父的不公,她使出了計策讓蘇茯受了一點傷,那是蘇茯僅僅是擦傷了手臂,可蘇父卻要了蘇苓半條命,那一次要不是她命大,怕是真的活不過來了。
想到此花月心中的恨意升起,報仇她也曾想過,可是重活一世,花月很珍惜這一切,現在尚且活得小心翼翼,還談什麽報仇。
花琰眉頭一皺,花月在讀這首詩的時候有種感同身受,花琰思忖了半響,終于察覺出了有些不對勁。
面對面的兩人,心底卻是各想其它。氣氛頓時有些怪異,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這氣氛。
“南風院的人統統都滾出來!本侯爺倒是要看看是誰誣陷我家女兒,是誰膽敢毀了麗兒的聲譽!”
所有人紛紛望去,秦侯爺帶着秦府一幹人衆氣勢洶洶的朝南風院而去,看樣子是要拆了這院子不可。
“月兒你怎麽在這裏?”身後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
花月望去,此人身穿紫色蟒袍,不過論其氣度不比花琰的十分之一,那人看到花琰,不由愣了愣,下馬拱手道:“攝政王。”
花琰嘴角泛着冷笑,正巧上次月兒那件事還沒找他算賬,花琰冷冷道:“二王爺怎麽也在這裏,莫非是有那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