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被貶
鳳瑤挑選的那封書信,送往了禦史的書案上。
禦史拟好奏折,上早朝時呈遞給皇上。
朝堂上,皇上并未表決。下朝之後,傳召幾位朝中重臣前往禦書房議事。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公主的去處已經定奪。
秦容回到府中,神色格外的凝重。若非今日禦史谏言,他未必會知言官竟是榮王府的人。
秦冰冰惴惴難安,她恰巧那日約見鳳瑤,鳳瑤當日裏便遇刺,她怕會被鳳瑤誤會是她。早已等候在書房外,見到秦容連忙迎了上去:“父親,昨日鳳小姐遇刺……”
秦容擺了擺手:“已經查出來,那是安敏公主所為。”
秦冰冰一怔,心卻是落了下來。
“你今後避着鳳瑤,莫要輕易與她為敵。”秦容長嘆了一聲,原本他還在為國師對相府的威脅耿耿于懷。可今日他為了維護鳳瑤,就算是皇朝公主都不放在眼中,倒覺得這是他的處事作風。
秦冰冰不明就裏:“父親,安敏公主派人刺殺鳳瑤并未得逞,兩家都是皇室血脈,想必鳳瑤忍氣吞聲了。”眼底有着諷刺,那般不遺餘力的打壓相府,無非是不将他們放在眼中!
欺軟怕硬!
秦容冷笑了一聲:“皇上有意将安敏公主送去他國和親,言官稱公主非完璧,恐怕對方認為是羞辱他們,會惡化兩國邦交。雖是一方小國,卻是骁勇善戰,此時不能添亂。”頓了頓,秦容面色怪異的說道:“言官稱史上有公主淫亂後宮,因是皇室醜聞,為正皇室威儀,被貶為庶人。”
秦冰冰錯愕的說道:“安敏公主被貶為庶人了?”那麽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從雲端跌落泥濘,她怎麽能接受?
秦容點了點頭。
雲初啊,不能小觑。今日言官所言,字字直擊皇上的軟肋,将他說服。
安敏公主罪不當此!
秦冰冰面色發白,手指緊緊的絞擰,他為了鳳瑤不惜與皇室做對,更何況區區相府?
她與鳳瑤結仇的事情,不敢對秦容說出口。
“父親,若是女兒嫁進蕭家能緩解了相府的危難,女兒答應了。”秦冰冰心死如灰,轉身抹去眼角的淚水,匆匆離開了書房。
……
廣序殿
安敏公主面目猙獰的撕扯手中的聖旨,她不相信父皇會對她如此決絕!此事她已經交代清楚緣由,自己是受害人,為何會被貶為庶人?
這也便罷了,竟還将她指婚給侍衛長陳江!
不!
不是真的!
“本宮要去找母後!”安敏公主推開映紅,跌跌撞撞的要找皇後。
映紅跪在安敏公主面前,眼淚滾落了下來:“公主,奴婢找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讓您好自為之,多加保重!”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這是皇後娘娘給您的銀子,交代您不可去勞煩國舅爺。”
這是斷絕了關系!
安敏面無人色,凄惶的跌坐在地上,她做錯了什麽,淪落到如此的下場!
堂堂公主成為一介庶民,嫁給一個粗鄙之人,倒不如死了幹淨!
安敏公主拽着殿內飄飛的紗幔撕扯下,懸挂在梁上,眼底閃過一抹決絕:“映紅,本宮不在了,他們也不會難為你。你去找母後,她許會念在我識時務的份兒上,給你一個好去處。”
“不要!”映紅淚眼婆娑的抱着安敏公主,搖了搖頭:“公主不要,難道您就這樣死了,讓害您的人過的逍遙自在?奴婢打聽好了,是鳳玉散播的消息。您是為了她才會得罪了國師,如今她卻落井下石,未免太不近人情!”
安敏面色驚變:“你說什麽?”自從消息傳開,她不曾想過這件事如何傳出去,原來竟是她!
“公主,咱們險些着了她的道!替她除掉了鳳瑤,如今咱們的境地也難為,自然對付不了她,豈不是讓她順心如意了?”映紅咬緊了牙根,憤恨的說道:“您雖然今後是庶民,對付她卻還是可以。說不定等風聲過去,皇後娘娘會将您接回宮。”
安敏公主眸子裏閃過一抹暗芒,計上心來!
“映紅,替本宮更衣。”安敏公主滿目陰霾,她不甘心就這樣被貶,母後不願幫她,無非是怕受到牽連。但是有一個人,若是他願意,定能夠幫助她!
映紅見她想通了,連忙擦幹淚水,替安敏公主整裝。
安敏公主獨自一人去了瓊華殿。
石韋見到安敏公主并不詫異,恭敬的說道:“公主來得不巧,國師閉關了。”
安敏公主俏麗的面容閃過一抹怒容,可她如今有求于人,按捺住性子:“今日本宮有急事要見國師。”
“公主讓奴才為難了,國師昨夜便閉關……”石韋話未說完,便被安敏公主打斷,怒道:“本宮雖然被貶,可依舊能夠處置你!”
石韋面色微變,殿內傳來一道飄渺如煙的聲音:“請她進來。”
安敏公主冷哼了一聲,并非她想在國師面前蠻橫,可若不如此,恐怕見不着他。
快步走進大殿,安敏看着屏風上的暗影,眼裏掩不住的失望,每回見他都是相隔着一道屏風。寥寥幾次得見真容,還是在國宴之上。今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安敏公主緊緊地捏緊垂在身側的手,跪坐在鋪墊上,目光有些發癡的看着那道清隽秀逸的身影,穩定心神:“安敏冒昧拜訪,實是有一事相求。刺殺鳳小姐并非安敏本意,是被鳳玉拿那件事威脅,這才違背了心願。懇請國師看在安敏一時糊塗的份上,替安敏平息這次危難。”
雲初慵懶閑适的翻閱着手中的典籍,偶爾提筆批注,若是鳳瑤在便會發現這本是她找不到的那本典籍。
“愛莫能助。”
安敏眸光黯然,這種結果她早已預料到,但是心存一絲僥幸。
“國師大人,您是因為沈家的事,所以才會這樣對我?此事這麽輕易,我靜心想起來,才知道這不過是給人做了出頭鳥。雖然是鳳玉出謀劃策,但是我了解她并沒有這份心智。僅憑我的身份與她的計謀,并不能拉倒沈大人,恐怕她身後有人。”安敏将這件事如實說了出來,希望雲初能夠念在這份兒上,能夠高擡貴手。将一枚令牌從屏風底下塞進去,低聲道:“這是當初鳳玉讓我與對方接頭的信物,讓沈大人定罪的是這個人,但是我從來不曾見過。”
雲初拿着錦帕包裹着令牌放在眼前端詳,晦暗的眸子深邃似海,一眼望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