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莫微微一挑眉:“七折。不能再多了。”

老板伸出胖胖的手指頭:“九五折。我的最低價嘞!”

“七折。”

“九五折。”

“七折。”

“……九折!”

“七折。”

“八五折!八五折可以了哇!”

“七折。”

老板徹底暴走:“這位公子哥你真心想買嗎?你看你女朋友這麽喜歡,你也不能絕了我的路對不對?我總得賺一點對不對?你只給一個成本價,讓我以後可怎麽活的哇?八折,八折不能再低了!”

江承莫點了點玻璃展臺,依然是雷打不動:“七折就是七折,一分也不多。”

“……七五折!”

江承莫往上一寸拽住宋小西的手心,回頭:“我們走。”

老板從後面揮舞着手臂:“好啦好啦,七折就是七折!就這麽着就這麽着!”

江承莫回過頭來:“早這樣不就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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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西暈乎乎地看着他付錢,把那對耳墜收到她包裏,然後在老板一溜聲的歡迎下次再來中轉身就走,宋小西在他身後踉踉跄跄地跟着,總算有了空隙說話:“你砍價的功夫也太狠了吧?”

“你要是天天跟人談判原材料價格,你也能修煉到這程度。”

“可談判桌上你對着的都是人精!你看看那老板的手指頭,再看看你的,你跟個大媽一樣為難人家,你于心何忍?”

江承莫嗤了一聲,偏頭看看她,動動嘴唇,想說點兒什麽,最終又沒說。

宋小西跟着他走了一會兒,突然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件事來:“不是說黑珍珠有真有假嗎?你就不鑒定一下?”

江承莫眯起眼看看毒辣的太陽,再看看周圍,慢聲說:“你這兩顆不用看了,肯定是假的。”

宋小西停住腳步,仰頭瞪着他:“假的你還買?!”

“難道最先要刷卡的不是你?”

“……”

江承莫說完徑自尋了個臨時休息位坐下來,宋小西跟着小步跑過去,他把墨鏡摘了架在衣服上,瞥了她一眼,不再理會她。

宋小西這回噎了半晌,再開口時說得很是心虛:“我又不是真的要買,我在刷卡前肯定是要讓他當着我面拿那些儀器鑒定一下的……”

“這話我從你嘴裏聽過不下十遍了。”江承莫拿零錢買了兩杯冷飲,說,“每回在旅游區你都至少會說一遍。”

“……”宋小西梗着脖子說,“那你跟他砍價也砍得太溫柔了吧?幾千塊買兩顆假珠子,回頭讓沈奕知道了他會笑掉大牙的。”

“你不讓他知道不就得了。”

“……”

江承莫眼睛也不眨,繼續毫不手軟地打擊她:“還有,其實你一點也不适合這兩顆耳墜。回家以後你把上面那顏色拿點溶液洗洗,說不定下面那層原色倒會比較适合你。”

“……”

宋小西對海南的潛水和漂流都沒有興趣,兩人一天只繞着酒店方圓幾公裏內轉,最後轉來轉去,轉到了最無趣的飯店裏吃飯。

客觀來說,這兩天江承莫的表現很是可圈可點,最起碼比之前要好上許多。他在酒店裏陪她一塊兒悶着的時候,宋小西跟他打牌,意外地發現自己只要不是惡趣味的時候,就總是在出奇的好運氣,不管是五子棋飛行器還是撲克牌,即使眼看勝利無望滿手爛牌,到頭來也總能混成一個贏字。

但是如果她的某些興致上來,要求玩脫衣游戲,就總是江承莫在贏。他們兩個玩這個已經許多次,不成文的規矩已經形成。所以當江承莫坐在沙發上冷眼看着宋小西搜刮出行李箱裏的所有襪子,一層一層套到兩只腳上,每逢輸一次就脫一只,一上午過去宋小西脫完兩腳整整一十六只襪子然後伸個懶腰說餓了要吃午飯的時候,他也總是把牌扔到桌上,很忍耐地一句話都不說。

等到了兩人出來,江承莫表現也尚可。雖說他總是時不時毒舌,但每次涉及到具體事情上又總是不會含糊。比如說宋小西還沒來得及說出渴字,只是稍微覺得嘴巴幹的時候,他便已經轉身去了小店裏買來水遞給她;再比如說她還沒感覺到熱但又覺得自己很快就會感覺到熱的時候,他會奇跡般地從她的手提袋內摸出一個電動小風扇出來,宋小西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把那東西塞進去的。

其實這些事以前兩人一起旅游的時候江承莫也都是這麽做,然而這一次卻又有隐約些微的不同。宋小西覺察得到但描述不出來,只好默不作聲繼續嚼着鮮嫩的海魚肉。

江承莫吃東西比宋小西優雅,也更速度。他很快便擱下筷子,開始通過手機翻閱新聞。宋小西看看他,他沒有擡頭,過了一會兒踹踹他,這回他擡起頭來。

“你還記得你給我的那只保險箱吧?”

宋小西自己從家裏獨立出來後,江承莫有一天給了她一只很小巧的保險箱。然而只是看上去小巧,因為外面有厚厚的金屬包着,所以宋小西只是抱了一小會兒便支持不住将它擱到了地上。

上面的密碼盤有些特別,由二十六位字母組成。江承莫對此的解釋是:“鐵皮是沈奕倒騰的,密碼鎖是我弄的。”

“你從耳機發展到研究密碼鎖了?你要當電工匠嗎?”宋小西彎下腰瞅瞅密密麻麻的鍵盤,一時眼暈:“密碼是什麽?”

“cptbtptpbcptdtptp。”

“……”宋小西面無表情地仰望他,“這麽長鬼才記得住呢。”

江承莫則是面無表情地俯視她:“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的首字母。”

“……”

見他挑眉,宋小西便接着說:“前兩天它壞掉了,要不你再送我一個?”

江承莫看她一眼:“哪裏壞了?”

宋小西清了清嗓子,說:“你威脅我分手的當天晚上,我把它掏空了去種仙人掌。後來仙人掌死了,它的密碼鎖也給水淹壞了。”

“……”

“所以說,”宋小西正色,“你以後要是再敢威脅我的話……”

江承莫截斷她的話,嗤了一聲:“然後你想怎麽樣?”

他的語氣莫名其妙的危險,宋小西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剛剛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膽量頓時抖了抖,像個漏氣的熱氣球:“然後保險箱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江承莫又看她一眼,擱下水杯,捏了捏袖口,語氣慢條斯理,輕描淡寫:“反正到頭來吃虧的都是你。你随意。”

晚上兩人回酒店,宋小西已經走不動,賴在原地要求江承莫背她回去。江承莫聽罷扭頭就走,宋小西在他身後呻吟了一會兒,見沒有效果,改為哭聲,見他還是不肯回頭,立刻哭得撕心裂肺的大聲。

江承莫這回終于冷着臉走回來,仿佛每個毛孔都在冒着冷氣,開口則是更大量的冷氣:“上來。”

宋小西擦擦沒有一滴眼淚的眼角,站起來,蹭過去,然後摟住他的脖子,一口氣撲上去。

江承莫的袖口她拽過許多次,胳膊抱過更多次,連大腿前些日子都已經抱過,然而他的後背宋小西這還是平生頭一遭體驗。

宋小西摟着他脖子的時候,還能聞到一股清爽香水氣息,順着清涼的風似有若無地嗅進鼻尖,極清淡,又難以忽略。

宋小西覺得自己都能想象得到江承莫未來的模樣。幾十年後的他八成會像個英國紳士那樣,拄着文明杖,腰佩懷表,一身保守古典的手工西裝,一絲不茍,目光如炬,頭腦清醒,并且整潔如昔,絕對不會讓身上任何地方沾染一點哈多的毛發。更加古板,也更加傲慢疏離。

江承莫如果樂意的話,心細如發這個詞也是可以用到他的身上的。左纖和他交往的時候,宋小西親眼見過他給她端茶倒水拎包遞大衣,當她在太陽底下撥手機的時候,他還會為她用手指和身子遮擋住直射下來的陽光。

當時宋小西總覺得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完美男友,而左纖則是個不折不扣的完美女友,于是她想破頭都想不到他們兩個既然結合了為什麽又要分手。

宋小西緊了緊他的脖子,他微微偏頭,她便說:“你當初為什麽要跟左纖分手呢?”

江承莫又把頭轉回去:“以前我不告訴你,現在你以為我就會了?”

“……那好吧,”宋小西咬了咬牙齒,“那下一個問題。你怎麽就知道我跟李唯烨不會訂婚呢?”

“你不是确實沒訂婚麽?”

“那也不代表你就……”

“既然事實擺在眼前,那我就是知道。”

宋小西幾乎想掐住他的脖子狠命搖:“這兩者哪裏有什麽關系嗎?!”

兩人終于慢悠悠地走到酒店門口,宋小西從他的背上爬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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