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ACT21|果然還是勇者造的孽
魔王與侍衛長站在一起時，經常給魔王一種床頭繪本中畫着的父女在雜貨店買東西的畫面感。
繪本在魔都的雜貨鋪中就有出現過，內容不定，因為是給小孩子閱讀的，大多是一些具有教育意義的小故事，魔王曾經在雜貨鋪中讀過幾本，內容都十分有趣。
不過不清楚為何，雜貨鋪老板不願意将它們出售。
魔王殿中自然是沒有這種東西，書房堆積着魔法書以及其他一些學術書籍，偶爾才能看見幾本放松用的小說。辦公室則被文件所堆積，成天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對于偶然間看見的小故事，魔王還是十分喜歡的。
其中一本繪本上的父親的背影，與侍衛長極其相似，只不過在繪本中的小孩角色并不是女兒，而是兒子。
絞盡腦汁都記不起兄長當時手中的繪本上講述了一個什麽故事，魔王只能在記憶中搜尋讀過的故事，偶然記起其中一個，不由得怔怔地望向處理好她的傷口後，再次挑起篝火照亮四周，與騎士們交流着的侍衛長。
“……”
思路逐漸清晰了一些，她揉揉被地上的蟲子襲擊的手臂，傷害是肯定有的，但血量一點都沒下降，這八成也是“它們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生物”這個說法的證據之一吧。
創造魔法僅能創造一些小生物，出現的同時自然也屬于這個世界，那麽它們就肯定會有血條，所以比起騎士長的看法，魔王還是認為怪鳥統領的說法比較讓人信服。
……怪鳥統領……
魔王思路斷掉了。
周遭一片黑壓壓的，白雪都沒能掩蓋過黑暗，特別是……在雪地逐漸變黑的現在，倘若眼睛沒有适應黑暗，現在肯定處于兩眼抓瞎的狀态。揉揉眼睛，魔王看向前方。
“魔王大人，騎士長位置在距離這北方不遠的大型魔法陣中央，據他們所言，在解散騎士軍隊命令他們以小隊形式散開前，從世界樹過來的瑪姬已經與那些東西開始戰鬥了。”
侍衛長走回來，踩着被黑漆漆的液體滲進的雪，停在魔王面前，身後跟着的應該是小隊隊長，其餘的人則站在遠方默默打量着她。
發覺這點後，魔王深呼吸壓下一些複雜的情緒，現在考慮怪鳥統領說的那句話已經不重要了，首先是該怎麽解決北方的問題。
一開始只是為了找到在北方出現的寒流源頭，現在看來問題十分嚴重——魔王軍的兩大主力，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損傷了大半，剩下一小半中一部分被散開，另一部分留在了魔法陣中心生死未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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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那是一個連魔都騎士長都無法解讀的魔法陣，面積龐大到有魔都大小。它的中心則是造成寒流原因的許多未知生物，以及遠從東南方跨海趕來的瑪姬們。
“請問您的決定？”
“……帶路吧，去騎士長的所在地，本王還需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将情緒波動撫平，魔王平靜地看向打量着自己的幾人，“不過在那之前，請解釋一下你們為何會與人類同行。”
魔王踩了踩雪地上的枝葉。
被寄生的宿體是魔族，無論是從他的同伴的反應或是魔王分析出來的一點信息，甚至是現在她都能直接感覺得出來，站在那邊四人中背着大劍的男子身上有着與勇者差不多的味道。
這是一個人類。
“這真是英明的決定，魔王大人。”與人類走在一起的魔族的确容易遭到懷疑，帶隊騎士為魔王的決定暗自興奮之餘開口解釋，“這位是薩爾鎮的主線任務人，鑄造師。因為薩爾鎮因為此次事件受到了十分嚴重的破壞，所以我們接到騎士長大人的命令保護他不受傷害。”
帶隊騎士眼底閃過一絲光亮，細聽他的回答中還帶着感激的語氣。魔王掃過其餘幾人，也都帶着或多或少的興奮。
……興奮的原因是因為他們能夠回到戰場上嗎？魔王猜測着，将手臂放下，挺直腰板向前走去：“主線任務？”
“是的，在勇者到達薩爾鎮的時候他将作為接應人帶領勇者進行任務，能夠殺死魔王大人的‘勇者之劍’也是從他手中誕生的。”
帶隊騎士的解釋明顯将這位鑄造師擺到了與魔王對立的角度上，她腳步一頓，仔細打量了一下騎士的表情，見并無異處則又低下頭慢慢向鑄造師方向走去。
他們對能夠回到戰場為魔族盡一份力，表示了心中的激動，而對這位與魔族對立的角色卻施以保護者的姿态，直觀點思考魔王只能得出一種結論——
他們忠誠于魔族。
……真是令人欣慰的一個結論。魔王心情有點複雜。
“知道了，鑄造師先生願意同去嗎？”
“魔王……大人都親口要求了，我還能說些什麽呢，”鑄造師一怔連忙回答，眼神飄來飄去不知落在哪片樹葉上，有點心虛，“任您處置。”
“那就走吧，侍衛長，”魔王敲定了結論，擡起頭看向身後的侍衛長，遲疑幾番，還是張口問了句，“……你去嗎？”
“……？”侍衛長難得皺起了眉頭，面帶不解地回望着魔王，表情赫然表明了他不理解魔王這樣問的用意何在，“當然。”
“……嗯。”
魔王意義不明地應了一聲，低頭戴上了鬥篷的帽子，燈籠魚搭在肩膀上發出微弱的光芒，眼睛适應了黑暗後在森林裏行走就沒什麽大問題了，拍拍衣服她向騎士點點頭示意他在前方帶路，希望能在天亮以前到達吧。
魔王向布滿烏雲的天空望去，而後偷偷地看了眼走在斜後方的侍衛長。
魔族中只有他跟女仆長，是在二周目突然出現的角色，雖然出現的比較遲，…但絕對是魔王在魔族之中最為熟悉的人。
她已經不想再回到一周目中那個空曠又陌生的魔王殿，也不想面對沒來由地對自己忠誠的那些子民。
魔王想要的只是能像勇者與魔法師那樣，能夠友好交流的同伴罷了。
——
一行人在森林中趕着路一路向北，路上幾乎沒有碰到什麽奇怪的東西，偶爾經過的一些野獸在看到魔王後也很自然地繞道而行，一切都十分順利。
雖說這個小隊并沒有怪鳥統領的速度，但在天亮以前到達魔都騎士口中的位置問題不大。想到這點，魔王突然回過頭看着緊跟着自己的侍衛長。
剛剛被那奇怪的寄生蟲給奪去了注意力而忽略了突然出現渾身浴血的侍衛長，在他沒什麽大礙的神色下也暫時放了下來。此時魔王突然想起跟他同行的勇者并不在附近，打量着周圍逐漸厚起來白色，猶豫幾番還是問道：“侍衛長，勇者先生呢？”
“……”侍衛長沉默了一會兒，“他迷路了。”
“哈？迷路？”魔王放慢了點腳步，不可思議地反問，“……怎麽迷路的？”
暫且不說作為隊長應有的熟記地圖的能力，侍衛長本身也是方向感極強的人，有他帶路都能迷路，魔王揪着眉想象着勇者走丢的畫面，難道是侍衛長走太快？還是走的路比較奇怪？
“對，我們一開始在附近被怪鳥攻擊，對于反常的怪鳥勇者很感興趣，想去巢穴看看，不過他在前往巢穴的過程中走丢，之後屬下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
無法想象身為勇者小隊中的萬年隊長的角色會迷路，魔王覺得他的隊友肯定過着很可憐的日子，像是魔法師啊魔法師啊還有魔法師啊，她是怎麽容忍得下這樣一個隊長的？
魔王發現對于勇者小隊中的成員，自己只知道一個魔法師。
看樣子侍衛長一身血跡就是在那時候沾上的吧，怪鳥統領說的勇者襲擊侍衛長這之中可能有什麽誤會，也許是正好被她撞見與怪鳥糾纏的一幕然後勇者手滑砍向了侍衛長……這樣子？
這種猜測魔王自己都不太相信。不過侍衛長的回答沒有什麽問題，想着魔法師在跟着勇者迷路十多年了怎麽都該有些手段找到他才是，魔王也就将剛剛還同行着的兩人放到一旁，拍了拍落在自己腦袋上的雪，準備加快腳步……
轉過頭時，卻見前方的騎士扒開一叢高高的灌木叢，回頭一本正經地看向這邊，灌木叢上堆積的雪“啪嗒啪嗒”地散落在地，制造出了一點聲音。
“勇者？魔王大人，勇者到魔都來了？”他抽出劍将灌木叢砍出一條小道，同時疑問着，因為看不見表情魔王無法猜測他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問出這個問題的。
對鑄造師毫無敵意的魔都騎士應該不至于對勇者反應這麽大吧？雖說勇者好像比較讨人厭，但他們的本質都是人類才對。
猜測着騎士的用意，魔王沉默着點點頭，回頭越過侍衛長看着後方閑閑地跟上的鑄造師，本只是随便一瞟，卻見他的表情從一直以來的心虛突然變成了忿忿不平。
就好像勇者燒了他家一樣。
……火魔法魔法師肯定有研究過，只是她在燒房子之前肯定會先把勇者燒掉，這點魔王還是能夠确信的，因為魔法師長得就像會那麽做的人。所以應該不是勇者燒了他家，……或者說，勇者一周目根本沒去過薩爾鎮吧？
勇者已經惹人厭到沒見面都被讨厭了？魔王不确定地回過頭，視線還停留在一旁的紅白色果實上時就聽自己前方的騎士開口。
“你們兩個……跟鑄造師一起去吧。”
他看似随意地指了兩個人，魔王再次順着他的手指回頭，鑄造師面色扭曲地看着魔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身旁的兩位騎士倒是畢恭畢敬地将手放在胸口對她鞠了一躬，帶着鑄造師向着原路離開了。
“……？”魔王帶着詢問的目光看向帶隊騎士。
“鑄造師是薩爾鎮的主線任務人，為了迎接來到薩爾鎮的勇者，晝夜不分地到城外等待着他。長年累月不論刮風下雨下刀片，然而勇者卻忽略了主線任務直接前往魔王殿……”
就算身為魔族的騎士都為鑄造師的痛苦經歷而不忍，魔王想象了一下，果然還是勇者造的孽。
“……走吧，應該快到了。”
嘆口氣，魔王擡起腳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