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嗷~~

疼痛突如其來,蕭琰張口驚呼。

就在他啓唇的一剎那,一條香滑軟舌迅速滑了進來,攻城略地。

林珑眯着眼睛親了一會,覺得時候到了,擡手到他胸膛上,霸氣一推。

蕭琰就被推倒了,仰躺在床上,俊顏微紅,雙目半合,粉唇被親得水亮晶瑩,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樣。

林珑單手撐床,俯身過來,仔細打量粉嫩可口的食物兩眼,滿意點頭,然後用空着的手在半空中打了個響指——床帳應聲落下。

就在林珑覆過來的一剎那,蕭琰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

一夜旖旎,一室生輝。

紅燭搖曳,天明方歇。

林珑餍足地舒了口氣,玉手挑開紗帳,目光向外探去。

旁邊的蕭琰頂着一身青紫,滿背抓痕,仰望着帳頂雙目發直,顯然還沒從**餘韻中回神。

林珑瞧了眼龍鳳燭,龍燭燭火明滅,顯然已經燃到底,而鳳燭還有一小節。

“看來我要你活得久。”林珑很滿意。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聽得蕭琰愣了半天,好一會見林珑盯着龍鳳燭,想着二燭寓意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

不行,他不能先死,要一起死才行。

生同床死同穴,一時一刻也不要分開。

蕭琰運足內力對着龍鳳二燭吹去,燭火哪抵得住勁風,齊齊而滅。

這下可以一起死了,蕭琰得意地看向林珑。

無聊!林珑瞥他一眼,背過身睡覺。

到底是誰先挑起來的,他哪裏無聊!蕭琰對着林珑的後背悶悶不樂。

“哎!”蕭琰沒忍住,伸手戳了林珑後背一下,還在糾結之前的問題,“你……那些手段,是在哪學的?”

又是這個問題,林珑不禁頭疼,天馬上就要亮了,能讓她好好睡一覺麽!

睡眠不足導致心情不太好的林珑直接丢回去一句:“驽馬也好奇千裏馬為什麽能日行千裏。”

蕭琰:O(≧口≦)O

她是在說他笨麽!

☆、80.婚後日常(一)

睡上沒一會,門口就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世子,世子妃。”是秦嬷嬷的聲音。

林珑起身,雙手撐着床榻迷糊了半晌,發覺不是自己常住的林府,入目皆是大紅,才恍然明白自己已經出嫁。

做了人家的媳婦就不能随意了,晨昏定省,侍奉公婆,主持中饋,很多事情要做。

蕭琰被林珑起身的動作吵醒,他眨眨眼睛,目光一片清明,白日裏的蕭琰又恢複他那清雅如玉的君子模樣。

他轉轉眸,視線落在床榻裏側的背影身上,背影婀娜纖細,後頸細膩白皙,憶起昨夜掌心覆在上面的觸感,心頭微蜇,然後便升騰起一陣暖意。

以往他做事總提不起勁,覺得沒意思,因為太過聰慧,又年少自負,難免自視甚高,看不起一切。這種高傲經年累月地發展,就導致他現在略有些變态的性格。

一方面掩飾僞裝自己,并對此樂此不疲;另一邊方面又厭煩這樣的自己,面具戴久了,就會覺得累。一種深徹入骨的寂寥彌漫心頭,他渴望有一個人能理解他,與他旗鼓相當,鬥智鬥勇。

少年時,他曾幻想過世上存在這樣一個對手,他們亦敵亦友,縱橫捭阖,晝夜酣戰。然後有一天,這個對手終于出現了,他卻沒有少年時那種桀骜戰意,只剩滿目溫馨。

想與她□□添香,賭書潑茶。

蕭琰身材高大,長手長腳,這樣往床邊一躺,将下床的路完全堵死。林珑看了半晌,覺得自己這樣下不去,于是回頭去看罪魁禍首。

禍首已經清醒,鳳目清亮,精壯的身軀只着一件輕薄亵衣,隐約可見亵衣下結實流暢的肌理,以及有力的四肢。

倒是生得一副好身板。

林珑只看了一眼就回了頭,微微羞赧,調整好情緒後,又轉過頭盯着看。

這樣的男色可不常見,還是自家的,當然要正大光明地看。

蕭琰原本恣意自然的神色在林珑灼熱的目光下,漸漸僵硬起來,再聯想到昨夜的瘋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娶回家一個色女。

不過,他心情怎麽就這麽興奮呢。

二人從床上起身,林珑低頭瞧了瞧自己微帶褶皺的寝衣,開口換人進來。兩只都是自小呼奴使婢長大的,對他們而言,奴婢就是延伸的手腳,沒有什麽需要避諱。

房門打開,魚貫進來兩列侍女,手上托着托盤,擺放二人衣飾。

林珑走到屏風後換衣,只有丁香跟過來,她一向不喜旁人觸碰自己,所以日常穿衣都是丁香一人服侍。至于秦嬷嬷,她是不做這種事的,連今日的敲門也只是因着初到王府,丁香心中惶恐,束手束腳,才請秦嬷嬷過來催促。

只是……蕭琰這個金尊玉貴的世子殿下怎麽還不動作。連他身邊的大丫頭,寒泉棘心也只是乖乖靜立一旁,沒有靠近。

原本寒泉是站在丁香身側的,兩人俱是世子世子妃身旁的大丫頭,身份相當。可沒想到,進門之後,她就跟她不同步了,只有自己走到屏風後面。

還不熟悉王府規矩,丁香惶恐不已,以為自己哪裏做錯了,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悄悄擡頭看向林珑。

林珑也有些納悶,蕭琰大爺似的坐在床邊,既不自己動手穿衣,也不讓侍女過來,難道是在等她服侍麽。

想到這,她陡然一驚,突然意識到确實應該是她服侍。

意識到這一點,林珑揮了揮手,示意戰戰兢兢的丁香先退到一邊,然後轉過屏風走到床邊,伸手拉蕭琰起來。

寒泉和棘心雖然都低頭垂目,但卻将眼前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自打上次花娘意圖爬床之後,世子就不喜女子貼身服侍,連寒泉都近不得他的身。

現在見世子妃輕易便靠近世子,心中頓時升騰起一股澀意。

棘心壓下酸澀,瞧瞧偷瞄林珑,她是第一次見林珑,果真美得驚人,更難得是周深那股氣韻,清冷而潇灑。

憶起韓語,她偷偷将兩人在心裏作對比,發現果然是林珑略勝一籌。

想想也是,能在歷史上名垂千古的女子,怎麽可能平常。

☆、81.婚後日常2

将蕭琰拉到屏風後面,林珑看了眼拿着托盤的侍女,侍女不明所以。

丁香暗中着急,笨啊!這種腦子是怎麽混到世子身邊伺候的。

好在沒讓丁香着急太久,那侍女就看明白林珑眼神的含義,托着托盤走到屏風邊上,林珑拿過托盤上雪白的裏衣給蕭琰換上。

到底是訓練有素的王府下人,有了第一人動作,其他侍女就相繼上前,外衣、腰帶、靴子……一件件送到林珑手邊,配合默契。

蕭琰也是乖乖的,讓擡手就擡手,說低頭就低頭,衣服穿得十分順利。很快,就被裝扮一新,绛紅長袍勾勒得他人面如玉,風流別致,照往日的溫潤中又多別添了一抹豔色。實在好看得緊。

林珑很滿意,看着眼前的蕭琰,總有一種裝扮芭比娃娃的感覺,恨不得一下子将所有好看的衣裳都給他套上。

這種眼神太灼熱,與往日的清冷完全不同,蕭琰一下子就害羞了,他有些受不了這般灼熱的視線。掩飾性地輕咳兩聲,撐着侍女送上來的拐杖,矜持又刻意地走出屏風。

屏風後面只剩下林珑,她順利地換上衣服,又在丁香的服侍下淨面洗漱,梳頭塗脂。蕭琰在次間等了好半天才看見裝扮一新的林珑。

初始的驚豔過後就是等待的不耐煩,他微微抱怨:“怎麽這麽慢。”他兩刻鐘之前就收拾好了。

對于戀愛,對于婚姻,蕭琰太青澀了,熱情有餘,卻耐性不足,根本不習慣等人。林珑不想慣着他這個臭毛病,憑什麽她耐心服侍他穿衣,他卻連多等她一會都坐不住。

聽到蕭琰抱怨,林珑擡眸視線清淡一掃:“若不是服侍世子穿衣,我還可以再快一些。”

這麽說是怪我喽!

蕭琰臉色不渝。

林珑身後的丁香心髒都快吓出來了,不是吧,剛成親就吵架!

寒泉棘心二人也俱是噤如寒蟬,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棘心雖然盼着世子和林珑感情不好,但卻不希望世子發火。

誰知道他會把氣撒在誰什麽?

不過,這位新來的世子妃膽子也太大了吧,居然當面頂撞世子,啧啧,棘心幸災樂禍。如何如此看來根本不用她出手,世子妃就能自己把自己作死。

就在棘心幸災樂禍之時,林珑突然開口:“我願意服侍世子更衣,世子卻不願意等我。”說到這,還小小地嘆息一聲。

她語調悵惘,聲線動人,這樣婉轉地服軟,抱怨似的撒嬌,令蕭琰心頭立時一軟,而後便是滿心愧疚。

男子漢大丈夫愛護等待自己的妻子本是應該,他實在太過小肚雞腸。

蕭琰這個人腦子轉得非常快,他一方面愧疚,一方面立刻意識到林珑話語中的不滿,他家的這位夫人,性子又冷又霸道,脾氣又大又堅持,十分得難搞。

“你們先下去。”蕭琰看了一眼丁香等人,決定先打發掉閑雜人等。

等人都下去,蕭琰往林珑的方向蹭了蹭,目光落到林珑臉上,試圖緩和氣氛:“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

林珑撫了撫袖口,回了句:“當然,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繁瑣,耽誤時間了。”

這個壞女人,居然這麽計較。

蕭琰坐在榻上,長腿曲着,明明是恣意舒展的姿勢,卻帶有一絲僵硬,怎麽看怎麽狼狽,“廚房今個炖了冰糖燕窩。”他擡眼看向林珑,目光讨好。

怎麽辦?一個大男人居然眼神濕漉漉,可愛得像只小狗,讓林珑全無抵抗力。

她原本的氣勢在蕭琰這樣的目光下,一點一點消退,最後無奈的點了下他高挺的鼻子,道了句:“原諒你了。”

林珑的指尖微涼,卻軟得不可思議,那觸感在鼻尖上一掠而過,讓蕭琰心中莫名溫軟起來,他愣愣地看着林珑,整個人都沉浸在那般無奈寵溺的目光中,失了神,跑了魂。

過了許久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一直傻愣愣盯着對方,頓時羞赧起來,連耳根都漫上紅暈,頭也別扭地扭到一邊,視線無處落腳,最後只能盯着牆上的畫卷,強迫自己數上面的字。

蕭琰根本不知道自己這副樣子有多可愛,通常人都有些惡趣味,比如欺負含羞草,逗弄小正太,或者欺負容易害羞的少年。

見蕭琰這般可口的模樣,林珑心裏的惡趣味也鑽上心頭,她往前走了幾步,逼近蕭琰。

“你剛才在看什麽?嗯?”

二人一站一坐,站立的林珑需要蕭琰仰頭才能看見,已經努力仰頭,偏她還用指尖勾着他下巴。林珑垂落的發尾也湊熱鬧在他勃頸處若即若離。

好癢,喉結滾動,蕭琰控制不住地咽了口口水,性感得無可救藥。

林珑低頭,突然在那喉結上親了一下,然後翩跹退開,若無其事道:“讓侍女進來服侍吧,嘗嘗冰糖燕窩如何。”

居然挑逗完了就跑,蕭琰磨牙,好想抓回來扔到床上。

簡單用了一點燕窩,二人去王妃處請安,今天是林珑拜舅姑的第一日,秦、王府人口簡單,秦王不在,就只有秦王妃一個,剩下側妃妾室什麽的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蕭琰帶着林珑往外走,二人俱是生得一副好模樣,站在一塊郎才女貌極為相配。

“王妃住在濟福堂,我們一塊過去,王妃性子和善,極好相處,你不用怕。”操心的世子大人擔心老婆緊張,出言安慰。

可惜,老婆有點不領情。林珑瞥了他一眼,道:“在祁縣時,王妃最疼我。”

秦王妃楚氏出自将軍世家,為人爽朗,不拘小節,最是容易相處。說起來她和秦王這門親事還是她指的婚,當年楚氏戀慕秦王,且蕭則有意鞏固秦王在邊疆的威勢,娶了楚将軍之女最合适不過。

楚氏和秦王這些年琴瑟和鳴,夫妻相敬如賓,日子倒也過得去。唯一可惜的是,當年明豔驕傲的少女如今已經變成溫和淡漠的婦人。

二人一路向濟福堂走去,遇到的丫鬟婆子皆是恭敬行禮,眼角餘光悄悄打量這位新進門的世子妃。

等林珑走過來,一些小丫頭開始議論。

“不是說,世子妃出身低麽,依我看那身風儀氣度比郡主都要耀眼。”郡主是龐側妃之女,也是王府唯一的小娘子。

“閉嘴,沒規沒距,豈能随便議論主子。”

“我就是說說。”

聲音漸漸遠去。

蕭琰領着林珑進了濟福堂的門,堂屋裏已經滿是人。

見二人進來。屋裏一靜。

蕭琰徑直走到秦王妃跟前行李:“母親。”

林珑小媳婦似的跟在後面,行動間風儀動人,大氣磊落,只眉目收斂,帶着一絲新嫁娘的羞澀。

秦王妃身旁的龐側妃忍不住打量,半晌後滿意點頭,果真是王妃挑出來的人,除了家世略低,品貌風儀态無一不是上佳。

林珑給秦王妃敬茶,秦王妃本就喜歡林珑,又見兒子面色怡然,從進屋開始,目光就不離林珑,可見心裏是喜愛她的。

兒媳品貌皆佳,命格貴重,兒子又喜歡,秦王妃哪裏會不滿意。

慈愛地接了媳婦茶喝下,又賞了一對羊脂白玉的镯子。

接下來就是認親戚了,秦、王府人口簡單,只有一房,沒有什麽叔叔伯伯之類的親戚。只有兩個側妃,一個庶妹,兩個庶弟。

“這兩位是龐側妃、江側妃。”秦嬷嬷介紹。

林珑行半禮。

說起來,側妃也是妾,不過是上了玉牒而已。

再之後是庶弟庶妹過來給林珑見禮。

先過來一位藍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面目青澀,“長嫂。”他躬身行禮。

林珑還了半禮,将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送出。

然後是朱陽郡主,朱陽雖是庶女,然秦、王府只有這一個女孩,極為得寵,聖人便格外開恩,賜下封號。

“嫂子真好看。”少女活潑機靈,一湊到林珑面前,便直了眼,傻傻盯着。

“不許胡鬧。”秦王妃嗔了一句,語氣卻不重,可見平日裏也是極為寵愛朱陽。

朱陽調皮地對秦王妃伸了伸舌頭,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臉頰滾圓,杏眼烏黑,面目精致,看起來像是一只大娃娃,可愛得緊。

最後過來的是江側妃所出的三郎,三郎今年才虛歲五歲,胖胖一只,左路勉強算穩當,奶聲奶氣過來行禮看得林珑心都化了。

她最喜歡小孩子了,送上見面禮後,沒忍住伸手摸了摸胖娃娃的腦門。

胖娃娃皺了皺眉,有些不高興,不過修養極好,小小的一只人已經懂得克制情緒,接過禮物之後,奶聲奶氣道謝:“謝謝長嫂。”

☆、82.嫁妝1

敬茶之後,林珑留下,其餘人都散了,連蕭琰也被秦王妃趕了出去。

待人一走,秦王妃就趕忙詢問林珑:“你和大郎相處如何?”

“世子待兒媳極好。”林珑眸中含着一抹羞澀。

雖然早就猜到蕭琰喜愛林珑,但得到确切答案還是叫秦王妃松了口氣。自己肚子裏蹦出來的孩子秦王妃心裏能沒數麽,別看蕭琰一副溫文爾雅君子如玉的樣子,待誰都溫和有禮,實則骨子裏面傲着呢。

給他挑媳婦,容貌、品性、才情一個都不能差,差一點他都不滿意。

外表随和之人,其實骨子裏最有主意。

當初千挑萬選挑中韓語,那丫頭也是容貌才情品性無一不好,可惜父母不靠譜,她的兒子也是他們敢嫌棄的麽,給臉不要臉。

別看秦王妃端着一副端莊慈愛的面容,其實內裏已經抓狂,化身狂暴女巨,揪着韓語父母一頓胖揍。

左勾拳,右勾拳,無影腳,哼哼哈嘿!

遺傳之神奇,蕭琰的悶騷愛裝性格可算是找到源頭。

得知小夫妻和諧,秦王妃也就不多留林珑,借口疲累就把人趕了出來。

林珑帶着人慢慢往厚德堂走,她身邊還是丁香那幾個丫頭,至于林老夫人新給的嫣然和阿俏,因為處事太過小家子氣,林珑就丢給秦嬷嬷調、教去了。

“娘子……”丁香湊到林珑身邊,想襯着世子不在,談談歸置嫁妝的問題,“嫁妝已經入了小庫房,您看看,什麽時候歸置一下?”

嫁妝?

林珑蹙眉,她還沒見過嫁妝單子呢,只接過一次甄靈送來的信,說是大家想為她盡心,湊了些嫁妝。還有娘親李氏偶爾的念叨,說是京師物賤,一點點銀錢就能買上許多東西。

想來就是甄靈那一幫人搞的鬼。

不僅如此,甄靈墨硯等還通過林父林母之手送來許多陪房,因為當時在林府,又有蕭琰的人在暗處,多有不便,她也就沒理會這些事。

如今嫁進王府,蕭琰總不能在自己家還安排暗衛,而且她安排自己的配房也是光明正大,如此倒是少了許多桎梏。

“你看着安排吧,有不懂的事就請教秦嬷嬷。”林珑開口。

丁香和秦嬷嬷齊齊應是。

林珑回到厚德堂時,蕭琰已經不在次間,而是去了書房。

在這種大家族裏,哪怕是新婚夫妻,也有沒有時時膩在一塊的。

剛進了次間坐下休息,桃枝就過來通報,說是寒泉棘心等過來拜見世子妃,她們都是蕭琰身邊的侍女,說起來,在王府衆人眼中,比丁香等地位還要高些。

林珑喝了口茶,淡聲:“讓她們進來吧,”

沒一會,就進來六位身着秦、王府統一婢女裝的少女,俱是高挑清秀,落落有姿儀。

“你們都叫什麽?”林珑語氣溫和。

寒泉最先開口:“回世子妃,奴婢寒泉,是世子身邊的一等丫頭。”

輪到棘心了,她簡直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來,腦子蹦出各種宅鬥情節,一水的主母打壓俏丫頭。

怎麽辦,她生得這麽好,世子妃會不會嫉妒,會不會不容她。歷史上的林後可是位厲害的主,自己能鬥過她麽。

勉強壓抑緊張,棘心鎮定回道:“奴婢棘心,是世子身邊的一等丫頭。”她微微擡頭,不敢讓林珑看清自己全貌。同時心高高提起,連呼吸都停滞了。

這一動作當然瞞不過林珑,她可是個高手,不過林珑納悶的是,自己有那麽吓人麽,怎麽将人吓成這般。

緊張窒息的棘心等待着林珑讓她擡起頭來,電視上不都是那麽演的,主母讓俏丫頭擡頭,盯着俏丫頭的臉蛋神色陰晴不定,心裏恨得要死,眼光複雜幽暗,盤算着怎麽除掉俏丫頭。

不過可惜,棘心注定要失望了,因為林珑只是點點頭,連目光都沒多給她一瞥,直接看向下一位。

接下來是劍心、劍意、劍雨、劍雪四個二等丫頭。

聽完介紹,林珑賞了些東西,就讓六人下去了。

直到出門時,棘心還是愣愣,世子妃居然這麽輕易就放過她了,沒有半點刁難。

她表現得實在太明顯,導致有人看不下去。

劍雨語氣嘲諷,她十分看不上棘心自恃容貌,瞧不起別人的模樣,真以為自己是天仙呢。

“你也不睜大眼睛看看,世子妃身邊的丁香生得都比出衆,還有阿俏和嫣然姑娘,哪裏比你差。你的容貌在世子妃眼中也就是尋常罷了,收回你那些彎彎繞的心,別的丢人。”

棘心被說中心事,臉色紫脹,一時下不來臺,狠狠地瞪了劍雨一眼,甩袖離去。

見狀,劍雨哼了一聲,神情愈發不屑。

幾人都以寒泉為重心,棘心走了之後,剩下四人都看向寒泉,目光忐忑:“寒泉姐姐,我們要怎麽做。”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們也不是傻的,眼見着世子對世子妃的寵縱,知道從現在開始,自己的身家性命就都掌握在世子妃手中。

但世子妃到底是個什麽性情誰也不知道,而且從前她們幾位在厚德堂都是拔尖的,現在居然空降丁香等壓她們一頭,一時适應不了這種地位落差感。

如果世子妃是個世家大族的嫡女也就罷了,偏偏她出身寒微,那個丁香桃枝什麽,誰知道以前是個什麽貨色,現在居然要壓在她們頭頂。

想想就忍不住憋氣。

寒泉哪裏看不出幾人心中俱是憋着一口氣,開口提醒:“那是世子妃。”一句話就能決定你們生死的主子。

無論她過去是什麽出身,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世子妃,是你們的主子。

聞言,幾位劍字輩的二等丫頭,神情俱是一凜,明白勢不如人,不過心底到底是意難平。

氣氛正壓抑着,劍心突然開口:“聽說那位丁香姑娘正在給世子妃整理嫁妝,咱們去幫幫忙吧。”話語裏掩飾不住的惡趣味。

一聽這話,其他人頓時心領神會。

誰不知道世子妃的底細,哼,一個寒微女子能有什麽嫁妝。

既然心裏不順,就去看看熱鬧吧,權當是散心。

寒泉當然明白幾人的心思,她雖然覺得不妥,卻也知道幾人一時還轉不過這個彎,嘆息一聲,“記住你們的身份,凡事不可太過。”

這便是同意了。

幾個劍眼前一亮,笑嘻嘻擁着寒泉:“姐姐放心,我們自有分寸。”

☆、83.嫁妝2

“聽說世子妃的嫁妝有一百二十擡呢?”劍雨故作吃驚的語氣。

“哇,好多。”劍心瞪大眼睛,神色嘲諷無比,“你們說裏面會不會都是些石頭啊,粗布什麽的。”

“瞎說!”劍雪作勢打了她一下,語氣仿佛很嚴肅,“怎麽說也是世子妃啊,怎麽能拿這些東西糊弄人,最起碼也是喜餅喜糖填充。”

劍雪話音一落,衆人就嘻嘻哈哈大笑起來,樂不可支的模樣。

大家夥一起嘲諷吐槽上司實在是一件讓心理生理全都滿足的樂事,就仿佛現代職場那些受了老板的氣又不能反抗的小白領,只能背後吐槽嘲諷老板,或者紮小人咒罵,這些不過是不甘情緒的另類釋放而已。

四人結伴去了厚德堂的小庫房,丁香手持嫁妝單子正站在庫房門口認真清點。此刻陽光正暖,細碎的暖陽照在她身上,仿佛在她周身鋪了一層碎金,連羽睫都透着暖融金色,身上是一襲與衆人同樣款式的暗青長裙,本是樸實無華的侍女服飾,然穿在她身上卻生生提亮了眉眼,仿佛天上仙子。

四人愣了好半晌神才将将回神,回神過後,心中又是一翻盤算。丁香生的這般模樣,肯定是世子妃為世子預備的通房,原本想要給她個下馬威,收拾收拾的四人頓時歇了心思。

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世子妃也許會自恃身份,不好跟她們一般見識,但同是丫頭的丁香就沒那麽多顧忌了,而且還是一個注定未來能吹世子枕頭風的丫頭。

“丁香姐姐。”劍心嘴甜,甜甜蜜蜜地湊上來,揚着一副笑臉,“我們過來看看有什麽能幫忙。”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好心來幫忙,丁香即便心裏知道她們是來看笑話的也不好打發出去,畢竟是世子身邊的丫頭。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何況現在娘子立足未穩。

“有勞幾位姐姐。”丁香比四人笑得更加虛心和善,但接下來的話卻不輕不重地打了下四人的臉,“幾位姐姐來的正好,正巧我嫌棄這幾個小丫頭笨手笨腳呢,幾位姐姐也知道,這些都是禦賜,還有世子為娘子準備的禮物,俱是珍貴無比,她們笨手笨腳地弄壞了,最後吃挂落的還是我。”

哼!出身低又如何,我們娘子可是聖人賜婚,還得世子愛護,幾個卑賤的丫頭也敢挑釁,活得不耐煩了。

聞言,四劍面色立時一僵。

能在世子身邊伺候,都是從幾十個上百個丫頭中脫穎而出的,雖然不乏自己的小心思小不甘,但絕對識時務。可能一開始有些轉不過這個彎,但慢慢的也就明白自己所處位置,第一時間調整心态。

如今聽了丁香的話,四人雖然依舊抱着嘲諷看笑話的心思,面上卻一絲不敢表露,一個個乖巧得不得了。

丁香對四人的态度還是很滿意的,溫和地安排四人去負責禦賜之物以及世子前些陣子送給林珑的奇珍異寶。她自己打理林父林母來京師後出外采買之物。

劍心等人慢慢往庫房深處走,突然傳來劍雨的小聲驚呼:“哇,你們看那個恭桶,好漂亮。”

剛剛被丁香打臉,劍雪正心氣不順,她本來脾氣就不太好,如今聽見劍雨驚呼,心頭突然竄出一股火氣:“喊什麽,一驚一乍的,不過就是個恭桶,你好歹也是王府裏面的二等丫頭,別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似的,一個恭桶也讓你驚訝。”

“真的好漂亮啊。”劍雨弱弱反駁。

“閉嘴。”劍雪越加不耐煩。

眼見着兩人要吵起來,劍意終于開口,四人中她年紀最大,也最穩重,說話也有分量:“好了,吵什麽,劍雪你也是,自己心氣不順,拿劍雨出什麽氣,她什麽性子,咱們相處十幾年了,難道你還不清楚麽。”

劍雪撇撇嘴,心中不服氣,不過到底是給劍意面子,沒出聲。

正當三人氣氛緊張之時,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一邊的劍心突然道:“軒庭居,這恭桶居然是軒庭居打造的。”

“什麽?”三人齊齊一驚,趕忙跑過去。

劍心指着恭桶底下小小的一行字:軒庭居制。

正如珍寶齋在首飾鋪中的首屈一指地位,軒庭居在家具中也是龍頭老大,不知道有多少權貴趨之若鹜。

前些年,聽說齊家嫡長女出嫁,就是在軒庭居打制的家具。就這一套軒庭居出産的家具讓齊家嫡長女在婆家極有臉面。

“軒庭居不是幾個月前就閉門謝客麽?”劍雨弱弱發問。

說完,她又仿佛意識到什麽,突然驚呼:“難道說那時候起,軒庭居就在為世子妃打制家具了?”

沒人理會劍雨,四人中間出現一種罕見的靜默,誰也沒有出聲。

一股羞臊情緒湧上心頭,劍意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對世子妃的嘲諷一瞬間全呼在自己臉上。

她們有什麽好驕傲自得的,不過就是個卑賤的婢子,世子妃哪怕出身再低,也是正正經經的世族女子,是貴女。

她們呢,不過因着是秦,王府的丫頭,服侍世子,就自覺身份矜貴。可世子妃還是世子明媒正娶的正妻呢,豈不是更要自矜。

一股窒息的氣氛籠罩在衆人頭頂,仿佛一張無形的網,掙不脫,逃不掉。

四人沉默着繼續往前走,她們不僅看見了軒庭居的家具,還有珍寶齋的頭面,還有墨硯墨大師親制的毛筆,鞠家大郎君悅菊客千金難買的菊花圖。

她們只知道為這些珍貴難見的珍寶驚訝,卻不知道背後的故事。

在聽說林父林母為林珑采辦嫁妝之後,一群老頭老太太就湊到了一塊。

這些有林珑讓墨硯聯系的人,還有許多聽說珍寶齋黃玉簪事件自己主動找上門的。

“你們說,林娘子和咱們娘子到底是什麽關系?”問話的是鞠老郎君。

甄靈遲疑,其實她也說不好,那日見到林娘子,無論是說話神态動作,都和顧娘子一模一樣,除了面目,真像是一個人。

不過,甄靈知道這根本不可能,林娘子和顧娘子不可能是一個人,年紀都對不上。

唯一的可能是林娘子是顧娘子的徒弟,得到她的傳承,那一手機關術是騙不了人的。

甄靈說出自己的理解

墨硯随之點頭,“我同意甄娘的說法,林娘子曾過來見我一面。”

什麽?

齊刷刷的目光都移到墨硯身上。

墨硯清咳一聲,有意吊衆人胃口,居然在慢悠悠地喝茶,好一會才道:“林娘子送了一本制筆書與我,是陸蕤隐士所作。”

“陸蕤?”鞠老郎君驚呼,右手前伸險些打翻茶盞,“隐士陸蕤,那不是娘子的授業恩師麽?”

墨硯點頭,看着鞠老郎君道:“林娘子感激您家大娘子相贈繡帕,也留了一本書給你。”語氣依舊是慢悠悠的,卻聽得鞠老郎君想揍人,靠,他都來了這麽半天了,他居然才提此事,難道是想昧下娘子所賜。

“拿來!”鞠老郎君不客氣地伸手索要。

“急什麽。”墨硯依舊慢悠悠的,一副找打的模樣。

墨跡半天,鞠老郎君終于将書拿到手,是幾種稀有菊花的培育方法。

鞠老郎君看得眼淚縱橫,不是因為菊花稀有,而是因為字,那是顧娘子的字跡。

衆人見鞠老郎君看哭了,居然還想嘲笑他,不過是幾個稀有菊花品種,也值得一哭結果剛要嘲笑,就看見那熟悉的筆跡。

“娘子!”有人驚呼。

然後一群年過半百的老頭老太太,對着那熟悉的筆跡一同抱頭痛苦哭。

“…娘子,娘子,是娘子的筆跡,真的是娘子。”

……

承認了林珑是顧顏泷弟子的身份,一幫滿懷思念和感恩之心的老頭老太太将這份心都用在了置辦嫁妝上。

“我家新培育出那幾種菊花要給林娘子做嫁妝。”這是鞠老郎君。

甄靈撇嘴:“哼╭(╯^╰)╮,菊花有什麽好,我們珍寶齋要閉門謝客,全力為娘子置辦頭面。”

“你們女人啊就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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