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作之合
王夫人身體前傾,夏金桂更是全神貫注,準備在黛玉說出人名後,便去拿人。
“也不是誰家的,十三阿哥府上的格格罷了,後頭遇到的,是十三阿哥府上的弘雲阿哥。”
黛玉面色平靜,就見王夫人臉色急變,夏金桂的表情因為臉腫着看不出來,但她的嘴倒是沒閑着。
“這不可能,你,你騙我。”以為故意說出阿哥府就能蒙混過關嗎?
“是真的,十三阿哥府上的小格格親自來家裏邀了黛玉出門。嫂嫂不信,我這兒還有小格格上門時送的貼子,要不要一觀。”賈敏暗笑,為了銀子真是什麽臉面都不要,夏金桂這種人也能沾,你也不怕被她拖累死。
黛玉開了口王夫人還有可能不信,如今賈敏都開口了,她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紛呈。坐在原地,動都沒動一下。
夏金桂捂住嘴,不可能吧,她怎麽會認識十三阿哥府上的格格,關系還那麽好。明明那個孩子緊緊牽着她的衣角,生怕她跑掉的樣子,怎麽會是格格,這怎麽可能。
見兩人都不說話,黛玉微咳一聲,“夏小姐剛才說什麽來着,我好像沒有聽清,好像是什麽家破人亡,生不如死來着。還有,你後頭的仆婦之前說過什麽來着,我跟一個男人随意外出。啧啧,敢叫皇家家破人亡的,你也算頭一份了,勇氣可嘉。”
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黛玉充滿揶揄的目光微笑着看向她,還有什麽可說的,佩服佩服。
“府上還有事,老太太身邊可一刻都離不開人。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們。”王夫人慌慌張張的站起身就走,身手矯健的一點都不像個中年婦女。理也沒理跟她一起來的夏金桂,或者就是怕被她纏上吧。
“都是她,都是她挑撥的,我什麽也沒說,我把這個下人賠給你們,你們随便怎麽處罰就是。”夏金桂也明白過來,指着身後的仆婦,汗出如漿,頓時透濕了三層衣裳。
仆婦自然是跪下磕頭,大喊饒命,整個屋子裏都充滿了夏金桂的尖叫和仆婦的不管不顧的嘶喊求饒。
賈敏蹙了眉頭,“都給我閉嘴。”
世界終于安靜了,賈敏一指,“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你家的下人又算是是個什麽東西,也敢弄髒我家的地方。也不照照鏡子,就憑你,也配。拖出去,以後但凡夏家的人,都不許進門。”
立刻有如狼似虎的健仆過來,拖住他們兩個人,直接推出了林家的大門。
黛玉吐出一口氣,“夏家也不知道借了舅母多少銀子,堂堂侯府的夫人被一個商戶女當槍使,說出去,沒得丢了母親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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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麽可丢臉的,在外頭我可是林夫人。”賈敏刮了一下女兒的鼻子,知道女兒這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娘再不會和以前一樣了。”又加了一句,拍拍女兒的手以示安慰。
夏金桂惶惶不安了好幾日,一回家就将亂說話的仆婦仗斃,躲在家裏吃不下睡不着,有一點風吹草動就以為是有人來抓她下大獄。幾日的功夫,瘦的都快皮包骨了。
夏太太親自帶着借條去找王夫人,結果連門都不讓她進,分明是不認夏家這門幹親的意思。氣的回家數落女兒,“你還說認了幹親就把借條還她,要不是我說太便宜他們了,趁勢給你找門好親事這才拖下來,否則如今就連借條都沒了,看你怎麽辦。”
夏金桂哭哭啼啼的抽泣,“借條在手又有什麽用,我都快要死了,母親還在乎這點銀子。”
“呸,誰說你要死了。林家的丫頭哪有這麽大的膽子,十三爺雖然是皇子,可早就因為幾年前的廢太子一案被皇上冷落。到如今都沒有出府,只是讓幾個阿哥和格格偶爾出出門罷了。”
“那又如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想摁死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夏金桂仍舊在哭,皇子鳳孫那是說着玩的事嗎?皇上不喜是皇上不喜,但不代表能被普通人折辱。
“林家人想說早就說了,這幾天都沒有動靜,就是不敢說。她能和十三爺府上的格格交好,必是下了死力氣的,怎麽會輕易去說這些話,王夫人再不濟也是她的舅母呢,她也不怕人說她涼薄。”
夏太太是生意人,她覺得黛玉自己會算這筆帳,說出來圖一時痛快,但總會扯出她外祖家,要冒着被格格厭棄的風險,還不如幹脆不說,維持現狀的好。
怎麽看,都是維持現狀比較合算。
“真的嗎?”夏金桂的臉已經消了腫,青紫還未褪,尖尖的下巴,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在夏太太眼裏,心痛的象被刀割一樣。
“當然是真的,再說了,這金陵城的皇子又不止十三爺一個,他們林家以為有十三爺撐腰就了不起了。還有更厲害的呢,萬一不行,奉上家財,我們也不是巴結不上。”夏太太以往只是在心裏想想,并沒真的打算去做,畢竟太子未立,他們這些商人還是穩妥些,各不得罪為好。
是女兒遇上了事,這才一時逼出了她心裏的想法,只是想給女兒壯壯膽。
的确是給了夏金桂一個極大的安慰,她抱住母親急切道:“有這種機會,您為什麽不早說,早早走上了關系,還有榮國府什麽事。”
關于她內心的計較可不能跟女兒說,萬一在外頭不小心露了一句二句,跟今天的事比起來,可就真是攤上大事了。
只能溫言勸道:“我們是皇商,一切以穩妥為上。”
“都什麽時候了,母親還管這些。”夏金桂越發熱切了,早知道自己家就有通天的路子,還在外頭認什麽幹親,簡直是浪費心情。
“總要跟你父親商量商量,再選個合适的方式,不想好了,那能随随便便就往上沖。”夏太太的話,讓夏金桂暫時安下心來。
想嫁入皇室的這顆心,一直在夏金桂的身上跳動着。如今,越發響亮有力了。
黛玉的确是吓吓他們,并沒有将這件事外傳。就象夏太太所想的,傳出去扯出榮國府,林家難道就臉上有光嗎?
但她怎麽也沒想到,夏家竟然倒向了九爺。黛玉清清楚楚記得,只要三年光景,雍正便要登基,堅持了這麽多年,最後關頭押錯了寶,這酸爽。
黛玉摸摸鼻子,暗道,這可不能怪我,我什麽都沒做。
這事,還是烏蘭格格告訴她的。當然,烏蘭格格又來了,黛玉這回不肯上當了,只留她在家裏玩。
可誰能抵擋得住一個胖乎乎圓滾滾的萌物,抱着你的腿,眨着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沖着你請求呢。
黛玉恨恨牽住她的手,“你最好說實話,這回真的就我們兩個。”
“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西洋鏡出了新貨,別人都沒看過,我帶你先挑。”烏蘭格格頭點的飛快,大哥是錢袋子,她必須抱緊點。
“那好吧。”黛玉點了頭。
西洋鏡的店面極大,後頭還有帶着花園的住宅,被隔成一間間的庫房。烏蘭拉着她的手,帶到其中一間,“快看看,切割打磨完美的寶石,看到這些,有沒有覺得以前的寶石都白戴了。”
這是……現代的切割工藝,将寶石切割出極小的剖面,打磨的極為光亮通透。自然光線下,顆顆都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有了這樣的寶石,傳統工藝打磨出來的寶石,頓時比成了石頭。
“烏蘭格格,你知道西洋鏡是誰家的産業嗎?”黛玉心中狂跳,又是玻璃又是鏡子,現在又出了這樣的寶石,讓她不想都不可能。
“我這麽小,怎麽會知道。”烏蘭格格垂下頭,壓住神色裏的一絲不自然,忽然又揚起笑臉,“不過,我大哥知道,你想知道就問他呀,只要是你問的,他一定會說。”
“其實,是誰的也沒什麽重要的。”黛玉把心思重新放到寶石上,選了好幾袋,讓人送到林家。母親肯定會喜歡這樣的稀罕的東西,黛玉敢肯定,若不是烏蘭的面子讓她提前來選。等擺出去,哪裏還輪得到她來搶。
“哦。”烏蘭格格嘆了口氣,往門外一個青色的身影上看了一眼,随手抓了一把,“我就要這些吧。”
“是,一會兒就給兩位小姐送到府上。”帶着烏蘭格格進來挑貨的掌櫃,臉上堆滿了笑。
“怎麽了,不開心?我請你去玉閣樓吃他們新推的鮮花點心好不好。”看小姑娘踢踏踢踏,好像要磨穿鞋尖的樣子,低頭問道。
“真的嗎?我每種都要嘗一嘗。”烏蘭對吃食比對寶石上心多了,講了一路的點心花樣,黛玉不時“真的呀,聽着就好吃”的呼應她,越發覺得高興起來。
“這回沒有擋路的狗,真舒心。不過,她可沒我家的狗長的好看。”烏蘭發散性的思維,不一會兒,話題就不知道翻到了什麽地方。
過了一會兒,又自動翻了回來。
“夏家想帶着資産進九叔的家門呢,可把她美的,就憑她。”烏蘭的話讓黛玉去拿點頭的手,停頓了好一會兒。
“這樣啊。”九爺是衆人皆知的八爺黨,這幾年,這幾位抱成團的爺可沒少折騰。如此想着,四爺當真是不容易,一個人頂着下頭一群如狼似虎的兄弟。
“你別多想了,就我九嬸那樣的,肯定不讓她進門。”烏蘭格格晃悠着腿,在家裏,被看到這種不規矩的動作,可是要被嬷嬷罵的。還好,林姐姐好像一點也不介意。
“你九嬸什麽樣啊。”黛玉就笑,六歲的小丫頭,跟個小人精兒一樣,什麽都知道,怪不得人說皇家的孩子早熟呢。
“九叔這些年的生意做的太多了,九嬸不喜歡。”九爺熱衷于做生意,本來也沒什麽,哪個大戶人家沒有呢。但人家都是派了下人去做,或是利用自己的名兒挂份幹股。這位爺是個真正喜歡做生意的,親自參與不說,熱情還一年比一年高。
出身高門的九福晉怎麽能夠高興九爺喜歡商賈之事,更遑論擡一個商戶女進後院。那不是給瞌睡的人送枕頭嗎?哪怕夏金桂本身并不出色,但架不住兩人有共同語言啊。
黛玉倒一點也不擔心,真進門了又怎麽樣,一個小妾還能翻出一朵花,連大門都出不來。更何況,用不了二三年,這些人圈的圈殺的殺,沒一個落得好下場,她可是一點也不擔心。
不過,想到她手裏攥着的借條,放在夏家當然沒什麽威懾力,如果換到九爺手上呢。
沒事沒事,元春現在還是寵妃,應該能抗得住吧。你們賈家的事最好還是自己解決,可千萬別拖累到父親才好。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不會是在想我家的傻大哥吧。”烏蘭促狹的擠着眼睛。
“你大哥關我什麽事,我為什麽要想他。”黛玉掂了一塊玫瑰糕撕下一小塊扔進嘴裏。
就聽到對面的烏蘭小姑娘興奮的叫了起來,“這個這個,阿瑪可喜歡這樣扔東西吃呢。可是不許我學,我只敢偷偷在屋裏試,扔的滿地都是,後頭被額娘盯緊了,再也不能學了。林姐姐教我好不好,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告訴別人又有什麽關系,還能吃了我不成。”黛玉好笑的撕開糕點,教她怎麽掌握力度,又怎麽注意別卡住喉嚨。
烏蘭扔了一會兒,成功扔進嘴一塊,得意的嚼了,眉梢都樂的要飛起來了。想到剛才的話,迫不及待咽下嘴裏的糕點,“被人看到了,不會說不規矩嗎?”
自己的額娘還有嬷嬷,說的最多的就是規矩,無時無刻都像套着個枷鎖在自己身上,累的慌。
“規矩呢,是人定的,定下規矩的人都是為了給別人用的。你先好好想想,這些規矩都是誰定的,好處又是誰的,便知道所謂的規矩究竟是什麽東西。”黛玉輕松惬意的喝着花茶,吃着鮮花糕點,別說,經常有個人陪着出來逛逛買買吃吃喝喝,着實痛快不少。讓她想起以前的日子,就象是昨天發生的,原來,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烏蘭畢竟是個六歲的孩子,雖然聰明卻參不透黛玉所說的話,一雙大眼睛眨啊眨啊,把臉擱到桌上,僅用拳頭撐住下巴,就那麽看着她。
“意思就是,給女人定下規矩的都是男人,男人怎麽想,當然是希望女人越規矩越好,越賢惠越好,最好不出家門,要會生孩子,會管家,還要不嫉妒後院裏其他的女人。定下這種狗屁倒竈規矩的男人呢,那個不是天天往外跑,愛幹什麽幹什麽。所以說,規矩這東西,聽聽就罷了,大面上全了禮數,畢竟我們不能跟所有人對抗不是。但是私下裏,我們要清楚,這些所謂的規矩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烏蘭拍起巴掌,一臉崇拜道:“要是我額娘也這麽想就好了。”
“你額娘不一樣,她是皇家的媳婦,你是皇家的格格,所以,這話我會跟你說,但不會跟別人說。因為,許多人,包括我在內,是沒有任性的資本的。你呢,比我們總多出一絲自由。不過,并不是所有的規矩都是壞的,你也要學會分辨。”
黛玉有些後悔一時口快說的太過,後頭便開始往回找補了。
烏蘭大氣的揮手,“林姐姐別描了,我懂,這事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該學的規矩還是要學。”林姐姐又加了一句,“不過,也要懂得,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天大地大,都大不過自己活的好好的。”
人生在世,哪裏真能夠随心所欲,只不過是在規矩和随心所欲中間找一個平衡罷了。
“林姐姐,我還想逛逛範家的風筝店。”範家早在三年前将分店開到了金陵,雖然黛玉和景玉大了,但範家還是會按季節送來制作精美的風筝,但更多的是趣味性的,比如說巴掌大的成套小風筝,可以放在手邊把玩。
“好。”黛玉想到了兩家互送風筝的時候,臉上卻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
烏蘭有些失望,卻不敢說的太多,牽了她的手蹦蹦跳跳道:“到時候我們一塊去放風筝,桃花也該開了。”
黛玉不可置否,她哪裏聽不出來烏蘭格格在是幹什麽呢。對于弘雲,她覺得自己以茶代酒的那一杯,已經說明了問題。
她來過範家的鋪子一二回,一去就被掌櫃的認了出來,趕緊上前見禮。別人不知道,掌櫃的可知道,林家才是他們的大東家。
烏蘭格格看到漂亮的風筝,眼睛都直了,吱吱喳喳挨個點評了一番,又要了許多,黛玉小聲吩咐,“一會兒送到十三爺府上,銀子記在我的帳上。”
“是。”掌櫃的點頭,想到了什麽似的,說道:“我們家的小姐過些日子要嫁到金陵來,老爺和少爺護送過來,到時候肯定要去給您磕頭。”
“是嗎?那太好了,說起來,我們也好久沒見了。”黛玉抿嘴直笑,她對範家人的觀感不錯,這等婚姻大事,說什麽也要去給她撐個腰。
“是你的舊友嗎?”烏蘭格格聽了一耳朵,順嘴問道。
“是揚州的舊友,說起來也好久沒見了,沒想到竟會嫁到金陵來。”黛玉笑笑,把人家是龍鳳胎的事告訴她。果然,聽到龍鳳胎烏蘭格格瞪大了眼睛。
“真的嗎?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龍鳳胎,這一回一定要見見。”
“他們長大了,不知道還像不像,小時候,真是挺像的。”黛玉牽了她的手,剛跨過門坎,就看到隔壁店裏走出來一個老熟人。
孫紹祖臉皮直抽抽,這個女人簡直是她的噩夢。
“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婚書。”孫紹祖的婚書明明放在客棧的行李裏,卻被人說是從他身上掉出來的。
他的婚書明明是賈家的二小姐,卻被改為三小姐。賈赦認為是他故意的,嫌自己的女兒不好,所以想辦法偷了三小姐的八字,到時候來提親就可以耍無賴把三小姐娶回門。
天地良心,他根本沒有修改婚書。而他把這件事在腦子裏過了幾遍,就嚼出問題來。婚書偷就偷了,為什麽要改成旁人呢。因為這個偷婚書的人,利用了賈府大房和二房的不合,讓這件事掩不下來。
否則只需賈赦出面,強硬一點把二小姐嫁了他,二房的人根本就不會出面多事。說不得,還會在老太太面前打個掩護瞞下來。
可這事把二房也挑了進來,互相懷疑之下,這事才徹底曝光,并激怒了老太太,讓迎娶一事變得沒了轉圜的餘地。
而這個偷婚書的人是誰,也就昭然若揭,否則,她一個官家小姐,怎麽會去那種鋪子裏看什麽貨呢。要去也是去什麽萬寶樓、絲蠶齋。所以一看到黛玉,想也沒想,下意識的就喊了出來。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裏卻咯噔一下,他不是已經被撸為白身了嗎?怎麽不回鄉,還呆在金陵呢。
“什麽人在街上喧嘩,滾。”不待黛玉身邊的婆子開口,已經有人越過他們擋到了黛玉的身前,斥責道。
“你,你……”孫紹祖被忽然冒出來的少年氣的不輕,手不由自主的指住他。
“啪”不等他說出什麽來,伸出來的手指已經被人用刀柄抽了回去。
抽完一個大漢抱住刀,站到了少年的身邊,輕蔑的看着眼前的孫紹祖。
孫紹祖抱着手指直跳,卻咬牙忍住不敢罵娘。這少年人的穿着雖低調,但腰間帶的玉卻不是凡品。還帶着一個刀客當保镖,他知道是自己不能惹的人。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開口,明明林家這個小姑娘也是他惹不起的,無非是想出其不意,看看能不能榨出來。
結果什麽都沒榨出來,反折了一只手,抱着腫的跟桃子一樣的手,連找場子的話都不敢扔,直接跑了。
“你沒事吧。”少年人自然就是弘雲,回頭去看被他護在身後的黛玉。
“多謝弘雲阿哥。”黛玉中規中矩的福禮,将烏蘭格格往他面前一推。
“正想送格格回府,弘雲阿哥來的正好,我也該告辭了。”黛玉一直垂着頭,不去看他一眼。
黛玉一到家就被賈敏叫了去,還以為母親知道弘雲的事,打算說教。沒想到,她是來告訴她,九爺親自為夏金桂保媒,将她嫁給了孫紹祖。
“啊……”黛玉怎麽也沒想到,這兩個人會湊到一起。
“也沒這麽奇怪吧,孫紹祖投靠了九爺,夏金桂也是,湊到一起也是……”想說天作之合,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賈敏知道內情,夏金桂瞞着父母委身于九爺,想謀一個側福晉的位置。
九福晉哪裏肯依,只說他們家後院沒有這等不清不白的女人。別到時候九爺府上的女孩都嫁不出去,再來怪她這個主母。
九爺便将夏金桂塞給了孫紹祖,說是這幾日就要辦喜事了。
但這種事,她總不好跟女兒說,只得道:“我這心裏頭,總有點不對勁。”
黛玉嘆了口氣,“母親要是覺得對勁才是奇怪了,他們兩個人手上都握着賈府的借條,又都投靠了九爺,任誰都會覺得奇怪吧。”
賈敏臉色一白,她就是這個意思。
“母親還是和父親商量看看吧,這種事,防患于未然總比出了事再找補要強。”
“也只能這樣了。”賈敏如今是不想再和王夫人打交道了,又不好拿這事去跟母親說,幹脆告訴林如海,讓他轉告大哥二哥一聲,讓他們早做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