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相信
賈琏去打聽的事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林如海。他下了衙,第一時間就回屋問賈敏,“琏哥最近有沒有來找你。”
賈敏一臉莫名其妙,“琏兒,他怎麽了,在外頭惹了什麽禍嗎?”
能問這些話就說明是沒有了,林如海蹙眉,“你娘家有沒有私下找你借過銀子,或是拉你做生意入股。”
賈敏趕緊搖頭,“老爺,這種事我怎麽敢瞞你,再說他們能有什麽做生意的門路值得我去入股。”家裏的鋪子莊子,在金陵和揚州都有,光這些她都忙不過來呢。
“我不是在乎銀子的事,你确定沒有?”林如海的聲音有些嚴肅,吓的賈敏捂住胸口。
“老爺,你莫吓我,是不是琏兒他們做了什麽。”再傻也明白,定是出了什麽事。
見林如海不說話,賈敏有了幾分清醒,趕緊說道:“沒有,真的沒有,絕對和咱們家沒有任何牽扯。老爺以前就交待過,我記得清楚,怎麽會犯呢。”
林如海這才舒展了眉頭,“這就好,既然夫人這麽說,我肯定相信的。夫人做的很好,這事我還需要再看看。”
這就是說,現在不會說了。
黛玉第二天一早來給賈敏請安的時候,就看到母親的眼底有些發青,關切道:“母親昨晚是不是沒有睡好,早上補個覺吧。”
“黛玉,你,知不知道,算了,沒什麽。”賈敏有心問問女兒,又覺得自己疑神疑鬼,好似太過多心。女兒又不可能知道賈府錢財上的事,問了也白問。
“我不知道母親想問什麽,不過,女兒聽說,外祖母家硬氣的很,把夏家的借錢都還清了呢。”黛玉想了想,最近好像只有這麽個消息。迎春的親事定了,司棋一心撲到了針線上,忙着給小姐準備針線活,已經很少有有用的消息傳過來了。
“還,還了?”賈敏壓住心底的驚濤駭浪,上十萬兩銀子,這才幾個月,說還就還了,這銀子上哪兒來的。
也不怪賈敏不知道,本來借銀的事,兩家就沒有聲張,只有親近的人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還銀子更不會聲張了,瞞的是密不透風,外頭沒有聽到一點消息。
司棋也是趕了巧了,為着迎春備嫁,常和管事打交道,見過幾回平兒。根據前後的臉色猜出一點,倒也和事實十分相符。
“可是外頭出了什麽事。”昨天晚上,父親一回來就往母親屋裏去,連書房都沒進,可見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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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一個人着急有什麽用,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女兒好歹學着管家,知道一點不是壞事。”
見女兒這般沉穩,賈敏的心也穩了下來,失笑道:“這丫頭,也不知道像了誰。”自然是像極了林如海,當年,他也是這般,才得了國公爺的青眼。
當下也沒瞞着,将賈琏在外頭打聽的事,說了出來。黛玉聽完當即蹙了眉頭,“這是鬧出人命來了?”
“不一定關他的事,這家人與他沒有相幹,就怕他不知輕重,在外頭胡亂應承下來替人出頭。”
黛玉搖頭,“娘這段時間還是別回外祖母家,過段日子再看吧。”
安撫賈敏幾聲,回了自己的屋子。拿起筆在紙上塗抹着,不時在人名邊上再加上注解。
這一寫就停不下來了,等黛玉将所有知道的事都寫上去,再攤開來一看,這條線也就捋了出來。
九爺将夏孫兩人收入麾下,并非是為了讨得這些銀子,而是為了收榮國府為已用,是她之前就已經想明白的事。但九爺顯然比她想的更為陰毒,拿銀子威脅人,顯然不夠保險。
肯定是知道了賈府放印子錢的事,利用借條逼他們铤而走險,這樣一來,下頭就容易出事。焉知這些人的死和九爺的人馬有沒有關系,反正現在是算到了榮國府的頭上。
這事要不要揭蓋子,取絕于榮國府要不要配合他們。
等等,黛玉放下筆,這條線上還有問題沒有說通。得宜于前世帶來的便利,加上這一世的觀察,印子錢的事,是王夫人提的議,卻由鳳姐一手掌管。得了利,有王夫人的一半,若是出了事,王夫人大可推的一幹二淨。
榮國府自己都不是鐵板一塊,若是要宮裏的元春配合,王夫人又能得什麽好處呢。
所以,黛玉摸摸下巴,忽然笑了。
王夫人和鳳姐,有趣有趣,看樣子,真要好好盯上一盯,看看他們想搞什麽鬼。
這回的事,再靠司棋便有些難了,一是她有了着落要跟着迎春出門子,不像之前浮萍般飄着,二是怕出了事連累到小姐,也不敢再生事。
杏果年紀又小,來往些丫鬟倒成,那些積年老仆卻不是她能勾搭上的。就算明面上收了她的銀子,沒準轉個身就把她賣了。
賈敏身邊的倒有從賈府帶出來的老仆,只是,若被人抓住把柄,實在太顯眼了,嫁出去的姑娘使人鬼鬼崇崇打聽娘家的事,傳出去實在不好聽。
心裏藏着事,再和烏蘭格格出門時,臉上便帶了些出來。
“這是怎麽了,我還當你心裏什麽事都能藏得住呢。”烏蘭的小胖手上掂着一朵花,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摘來的。
“也沒什麽……”等等,這事貌似跟弘雲有些關系,口風一轉,“我們中午去哪兒吃飯。”
烏蘭眼珠子一轉,嘿嘿笑道:“你是不是已經跟我大哥和好了。”
黛玉嗔了她一眼,“什麽和好不和好,不過是你的大哥罷了。”說的好像跟他好過一樣,臉皮慢慢的浸了些紅,轉過頭不肯理她。
烏蘭摸摸鼻子讪笑,“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如何哄小妞了,可是自己也是個妞。”雙手一攤,她人小個矮,說話一輕,別人便聽不到。只有貼身的丫鬟模糊聽到了幾個字,眼皮子一垂,自家這個格格屢作驚人之語,只當聽不到了。
吃飯的時候弘雲果然已經在雅間點好了菜等着他們,看着一桌子揚州菜,黛玉抿嘴一笑。
烏蘭吃的快,吃完了便咋咋唬唬要去隔壁的鋪子,說是人家上了新貨,帶着丫鬟便去了,生怕有人留她一般。她一走,整個雅間安靜下來,弘雲用勺子舀了魚眼下的肉送到黛玉的碗裏。
“阿瑪總說這塊肉是整條魚的精華。”
“那你也吃。”黛玉挾了另一邊的魚眼肉給他。
“小時候吃魚,魚眼肉就是我和阿瑪一人一個,額娘總笑話我們。後來連四皇伯都知道了,吃飯的時候也會挾給我。可把弘時羨慕死了,說四皇伯從來沒有對他這麽和藹過。”弘雲見黛玉态度的确松軟了,也放松下來,說起了身邊的事。
“四爺和十三爺的關系真是難得,仿佛和其他阿哥之間,也一直這般和睦。”黛玉意有所指,弘雲果然擡了頭,誰也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
“九貝子這段時間的動靜十分之大,你這個做侄兒的,也沒說關心關心。”四爺和十三爺早就是一體了,弘雲身為長子,必然是清楚內情的。
那麽九爺想幹什麽,怎麽可能和弘雲無關,想清這一點,黛玉便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不是說賈府的銀子已經還了。”弘雲竟然還知道這件事,黛玉便知,她找對了人。
“就是還了,才糟糕的很。”黛玉點到為止,并不再多說,弘雲也沒有多問,知道怎麽回事,細節派人打聽就知道了。
“誰家沒一二個糟心的親戚呢,很不必如此。看看我,就該覺得省心了。”弘雲有十幾位皇叔伯,十幾位姑姑,朝中大臣,也多和皇家聯姻,個中親戚關系,簡直就是一部大部頭的編年史。
想到這裏,黛玉“噗嗤”一笑,“哪有人這麽說自家親戚的,該打。”
“那你打。”說着竟伸出手遞到她面前,黛玉笑着拿兩根手指拍下去,卻被他反手握住,目光粼粼就象含着一口深潭,想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黛玉輕咬下唇,“放手。”
“阿瑪說,當年曾送過你一塊玉牌,竟從未見你戴過。”當年他還不懂,這幾年額娘起了心思幫他相看,卻叫阿瑪攔下來,很是得意的說了玉牌之事。
玉牌,黛玉面露不解,忽然想到弘雲腰上常年系着一塊白玉,同樣的大小,十三爺第一回到林家,仿佛就送了這麽一塊,被賈敏以太貴重為由要了去,幫她保存。
“額娘這段時間慢慢和外祖家開始來往,想來過不了多久,也能出府走動。到時候,自會尋你母親說話。”弘雲慌慌張張的說完,神色雖慌,詞兒卻是極熟的,就象是,在家裏練過了一般。
“還有,四皇伯也會和你父親,嗯,商量的,你,你……”見黛玉一直不說話,弘雲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一下子洩光了,沮喪的垂下頭,難道,是她心裏不願嗎?如果,如果真的不願呢,到底是自己這麽多年不通消息,這才與她生分了。
少年人的心思,七上八下,起起伏伏,已經腦補出一部黛玉與旁邊傾心相許的畫面來,這顆心頓時碎成了渣,縫都縫不起來。
黛玉哪裏是不說話,是根本說不出話來了,他的意思是……
“又是我父親,又是我母親,我怎麽聽不懂了呢,也不知道烏蘭一個人悶不悶,我還是去找她吧。”黛玉邊笑邊說着,心裏也緊張的很,對方才多大,自己才多大。
“我,我心悅你。”弘雲覺得有一股氣頂到頭頂,直覺告訴他,非開口不可,不然一定會後悔。
黛玉的心“咚”的一下,就象是一記重槌敲到了鼓面上,震得她發麻。一絲異樣的感覺從心裏翻騰起來,彌漫全身,紅暈從臉上一直鋪到耳朵根。她,她竟然被一個少年給表白了,這是個什麽情況。
起身就走,卻被弘雲一把攔住,忍不住後退,身後是雅間冰冷的牆壁。一只手舉起撐在牆壁上,兩個人離的那麽近,近到溫熱的男子氣息幾乎要噴到她的臉上,燒得她頭暈腳軟。
“我是說真的,沒有騙你。”弘雲有些急切,看到如桃花般明媚的女子臉,還有微粉的耳尖,聲音也暗啞下來。
“你讓開。”黛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竟然沒有惱,只是伸出手想将他推的遠些。
“哦。”弘雲的臉色灰敗下來,沮喪到了極點,心也跟着沉下去,身子如同浸到了雪水裏,凍的骨頭都在發酸。
見他真的依言退開,一言不發垂下頭,不由輕抿唇角,“我又沒說不相信。”
一句話猶如甘霖下降,滋的弘雲四肢百骸都舒緩了過來,整個人也活了回來,一臉喜色,“那,那……”
“我出去找烏蘭格格。”黛玉實在不忍心看他呆頭呆腦的模樣,輕啐一口,開門跑了出去。
沒想到烏蘭格格那頭更熱鬧,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跪在烏蘭格格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這是怎麽了?”黛玉趕緊過去,看到烏蘭格格被嬷嬷護在身後,應該是沒出什麽事,這才松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這不是那個送大哥救下來的姑娘嗎,已經送她家去了,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忽然跑到我面前哭。”烏蘭一臉不解。
“求格格收留民女,不然民女只有死路一條。我不想離開的,是大阿哥非要趕我走,求格格收留。”桃花的說辭已經引得一些人圍觀了,聽到這一句,不少人擠眉弄眼,顯然是覺得這裏頭有貓膩。
“死路一條,怎麽個死法,說來聽聽。”黛玉蹙眉,現在是多事之秋,忽然蹦出來的牛鬼蛇神,怎麽注意都不過份。
桃花昂起頭,看到這個女子,一身天水碧衫裙,腰間系着可以滴出水來的玉環壓裙,手指纖細,腕上還戴着掐金絲鑲多色寶石的镯子。寶石折射出來的光芒,幾乎要晃花她的眼睛。
就是她身邊的婢女,都是一水的綢鍛衫子,手上也有金的銀的戒指,有一個甚至戴着光面的金镯子。想到這裏,她再沒有什麽是不能開口的。
“大阿哥不肯收留民女,讓人送回民女叔叔家,天天吃不飽穿不暖,雞叫三遍就要起來勞作,沒有一刻停歇。求求格格發發慈悲,救救民女。”聲音分外的凄涼,頭壓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着。
烏蘭雖然有點孤拐脾氣,但到底年幼,聽到這種事,頓時覺得是極慘的,剛要開口,卻看到林姐姐用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背。
代替她問道:“你叔叔家可有兒女。”
桃花一時不明白,為什麽貴人會問這個,但還是依言答道:“有一個堂妹。”
“你們是不是一塊吃飯。”
“是,不過……”堂妹是做慣了的,和她怎麽能一樣。
“閉嘴,小姐問什麽你就答什麽,一個字都不許多說。”沉香發了話,吓的桃花把後頭的話又給吞了回去。
“那你們是不是一塊勞作。”黛玉再問。
“是,可……”
“想來是叔叔家境貧寒所致,他們是不是也一樣終日勞作呢?”
“是是。”桃花不住的點頭,自己家曾經還有良田,爹爹又有一手漂亮的木工活。若不是娘先病了,将家裏的良田賣淨,最後還是熬不住走了,爹爹又跟着生病,實在沒辦法才借了印子錢,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當初,她也是爹娘嬌養長大的姑娘。
“既然他們和你一樣,同吃同住同勞作,又有什麽過不下去的呢?”只要不是虐待于她,窮人家的孩子,哪有吃閑飯的呢。
圍觀的人這個時候才聽出味來了,不過前頭大阿哥不肯收留又是怎麽回事呢?
“大阿哥當日和我們一道出游,看到你被人追債,也是一時可憐,替你趕走了壞人又還了銀子,再送你到叔叔家。難道做的還不夠?你想怎麽樣,到阿哥府當格格嗎?下輩子請早吧,投胎,是個技術活。”
總算把最重要的因給點了出來,不少人嗤笑起來,分明是眼裏看到了別人家的富貴,救了人還不夠,還要讓人救一輩子呢。
聽到耳邊傳來的嘲笑,桃花恨不得捂上耳朵,明明不該是這樣的,不是應該覺得她可憐,将她帶回府裏嗎?先跟着格格,反而有機會接近大阿哥,只要,只要讓大阿哥看到她,她的心亂了,不由失聲痛哭起來。
烏蘭瞪大了眼睛,一言不發,扯了扯黛玉的衣袖,“我們走吧。”
“大哥呢。”烏蘭坐上馬車,仍在不解,“明明是救了她,怎地還會這樣?”
你大哥去了哪兒,我可真不知道,大概是出了雅間從另一道門走了吧。這個問題也就自動忽略了,直接說道:“這便是得隴望蜀,什麽都沒有的時候,覺得有一便好,可等真的有了一,又覺得不夠了。”
“如果你不來,我可能會真的将她帶回去。”烏蘭想了想。
“帶回去也不打緊,格格只要記得她是平民,除非她自賣其身,否則不能為奴為婢。”又想想,烏蘭就算不懂,家裏人也懂,并不需要她操心。
弘雲到了晚上才聽到妹妹講了外頭的一慕,不由蹙眉,早知道有這種事他就出去親自喝斥了。無奈為了打聽賈府的事,他急匆匆走了,正好錯過。
“大哥不在才好呢,林姐姐說大哥要是在場,反而麻煩。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雖然老套,但也沒幾個男人招架的住。”
“烏蘭乖,林姐姐還說了什麽,快些一并告訴我。”烏蘭忽然捂住嘴,一臉沮喪,“我答應了不說的。”
“大哥保證不告訴林姐姐,不就行了。”弘雲還在哄騙小朋友。
“大哥騙人。”烏蘭果然不好騙,邁着小短腿就跑。
弘雲今天心情很好,以至于十三爺還以為是什麽好消息。結果接到這麽個消息,失笑道:“怎麽看也不像是好事吧。”
“兒子不是為這件事。”
“哦,那是為什麽,難道是看上了哪家的千金。”十三爺故意調侃他。
弘雲惱了,“阿瑪……”
“好了好了,不打趣,讓我看看,這可真是有意思。賈府會怎麽辦呢,找人打聽打聽好了。”十三爺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果然引得弘雲豎起了耳朵。
“阿瑪準備讓誰去打聽。”
“咦,怎麽管起阿瑪的事來了,你的事都不許阿瑪管。”
“阿瑪……”弘雲又惱了,逗得十三爺大笑,自從不能出府,最大的愛好就變成了逗兒子發火。明明還是個孩子,偏嚴肅冷峻的裝大人樣,實在是逗死了。
“好了,不逗你了,找你福叔去。”十三爺也知道兒子大了,逗的十分有分寸。
聽到福叔兩個字,弘雲眼睛一亮,“嗖”一下就不見了。
然後烏蘭格格每隔二天便會派人送信,時不時的會帶上一把剛掐下來的鮮花,又或是剛出爐的點心,甚至是宮裏新制的脂粉或是香膏。林林總總,吃喝玩樂,幾乎都包括了進去。
信自然是弘雲所寫,是這段時間賈府的情況。鳳姐病急亂投醫,王夫人穩坐釣魚臺。看樣子,王夫人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信的最後卻畫了一枚小小的骰子,她捧信微笑,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大家都等着王夫人的決斷,誰也沒想到,寶玉帶着小厮上了林家的門。賈敏雖然已經沒了那個心思,但對于侄子還是非常好的,趕緊讓人接進來,一把摟過,“你怎麽來了,也沒提前打個招呼。”
“姑媽,您好長時間沒有回去,我和祖母都想您了。”寶玉只說想她,并沒有其他,又張望着,裝作無意的問道:“怎麽不見表妹。”
“你表妹這會兒怕是在畫畫呢,我讓人叫她來。”親戚之間,該見見禮,但是是在賈敏在的情況下。
黛玉來了,當着賈敏,寶玉除了問好就是發癡。任誰也看得出來,他有話說,但卻不敢當着賈敏的面說。
走的時候,寶玉主動說道:“讓妹妹送我一程吧,我還有點事跟她打聽呢。”
“去吧。”賈敏雖然疑惑,但在自己家裏,丫鬟婆子跟着,想來也不敢做出出格的事來。
“妹妹,明天你想法子出門一趟,我有極重要的事跟你說,一定要來。”寶玉壓低了聲音,湊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立刻直起身,再無逾矩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