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濺
對于弘雲來說,這件事只是個小小的插曲,不耐煩聽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繼續感恩戴德,讓小厮領她下去,塞到管事手裏,明天事情一了好生送她走就是。
“大哥,我和景玉哥哥說好了,他幫我放風筝呢。”烏蘭說完一指景玉。
景玉一臉苦相的點頭,顯然是剛才被她給拿住了,不得已答應下來的不平等條約。
“林妹妹喜歡放什麽樣的風筝,我也幫你放。”弘雲笑眯眯的,總算對自己的妹妹順眼了一點。
“那朵白雲的吧。”黛玉一指杏果,讓她捧了一只白雲的風筝出來。還真是一朵白雲,放到天上,誰能看得出來是風筝。
“範家還做這樣的風筝。”弘雲失笑。
“我們小姐自己畫的圖案。”杏果膽子大,見小姐只低頭不說話,便笑着回了一句。
“果然巧思。”弘雲誇獎起來毫不心虛,倒叫黛玉心虛了,白雲的風筝做出來,家裏無人不笑的。倒是她看着是個沒脾氣的,實則是個倔脾氣,非要帶出來放一放不可了。
弘雲放風筝的動作一氣呵成,很快一朵白雲飛上天,不細看,真不知道這原來是風筝。還當是天空飄來的一朵浮雲,行的比別的雲快些呢。
“你怎麽能算的那麽快。”黛玉想到剛才,輕咬下唇,這可不象是皇家子弟幹的事。
弘雲一愣,随口道:“這有什麽,若不算的比人快,就要被人吭死了。你不知道那些行商的老家夥,個個奸似鬼,當着你的面又是作揖又是磕頭,轉個身就能把你賣個大價錢。誰知道私地下,怎麽嘲笑我們這些皇子皇孫不懂經濟呢。我偏不讓他們如意,讓他們看看,任你們個個奸似鬼……”
“也只配喝老娘的洗腳水。”黛玉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四目相對,黛玉快速撇開目光,順勢擡頭去看天上的風筝,發現一會兒沒追着,竟然已經分不出天空上誰是風筝誰是白雲了。
弘雲吭哧吭哧笑了半響,才接口道:“就是這個道理。”
黛玉無奈的咳嗽幾聲,真是,幹嘛管不住嘴呢。
弘雲當然不會放過現在融洽的氣氛和良好的開端,微笑着接着說道:“說起來,你當時還勸我,不要去熱河,若是聽你的可能也沒有後頭這些事了。我問過父親後不後悔,你猜他怎麽說?”
既然西洋鏡是十三爺家裏的産業,黛玉心裏便清楚了,十三爺的身上恐怕也藏着和自己類似的秘密。想來,他比自己更應該知道此行的後果,可他還是去了,可見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Advertisement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你阿瑪應肯定不後悔。”
“是,阿瑪正是這麽說的,當年之事,兇險的很,若不是阿瑪,恐怕……”弘雲頓了一下,當年之事,只能略略一提,是萬不能細說的。
黛玉也懂得,短短一句話,說明當時是真的有狀況發生。搞不好廢太子當年是想弑父,被十三爺攔上了一攔,又或是救了聖上,都有可能。
“只是,後頭的事我當年太小,實在打聽不到,知道的人又咬死了嘴巴不吭聲。反正我只知道皇瑪法震怒,阿瑪沒有下旨圈禁,他卻自己将自己圈禁了起來。這些年,只跟四皇伯走動一二,別的關系全都斷了。就是額娘同娘家,都停了來往。”
當年的事,已經有七八年之久,但梗在弘雲的心裏,沒有一日敢忘。說出來,倒像是搬開了一塊壓住心口的石頭,整個人都松快多了。
“不過,這些年,阿瑪雖然不能出府,卻一刻也沒閑着。”既然開了頭,弘雲便不準備停下來。左右四處無人,下人遠遠的綴着聽不到半分。四處空曠,有人靠近,遠遠的就能看到,這個地方說說話,比什麽地方都強。
“阿瑪自從便有些與衆不同,想法也和別人不一樣,就是教育孩子也是,嗯,別出心裁。他在家裏呆了幾年鼓搗出了幾樣東西,就是現在西洋鏡裏賣的玻璃和水銀鏡。他也不敢派別人出面,便點了我親手經辦。但只有一條,不許和任何人來往,不能讓任何人打聽到我做的事和經手的銀子流向。”
說到這裏黛玉便懂了,四爺哪裏不需要花錢,一個親王的奉祿夠什麽用。他是把自己徹底隐藏了自己,做了四爺的錢袋子。
“那幾年八皇伯在皇瑪法面前十分得意,我們便越發艱難,我一出門,不管幹什麽都有人盯着。開始沒經驗,被人破壞了好幾回,不僅沒賺錢,還賠了錢進去。後來才慢慢好了些,等四皇伯慢慢站穩了腳跟,我們也越發好了。”
連一個皇孫拿着這樣稀罕的貨物,都會賠錢,這哪裏是賠了,明明就是被人搶了騙了。雖然他說的坦然,但黛玉卻能想像的到,當中情形是如何的艱難。
“總算是過來了。”黛玉的聲音發澀,垂下眼睑,自己的不理不睬,是不是有點無理取鬧。
“是啊,過了,便好了。以後,只會越來越好。”弘雲笑了,伸過手去握黛玉的手,被她嗔怪一眼,縮了回去。
手沒握成,弘雲仍笑的十分開心。
二個月後,賈府的王夫人拿着銀票去把夏金桂和孫紹祖兩人手中的借條都收了回來。此時,他倆已經是夫妻了。
夏金桂還有些不甘心,斜了一眼孫紹祖,“這樣就完了。”
“婦道人家,懂個屁。”孫紹祖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更何況,這個媳婦娶的憋屈。
“放你娘的狗/屁,我不懂你就說到懂為止,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怎的,和九爺做個連襟兄弟還委屈你了。有本事找他鬧啊,就說你嫌丢臉,要休了我。”
在夏金桂眼裏,孫紹祖就是個掩護,自己還是九爺的人。男人嘛,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成了別人的老婆,反而更方便來往。雖然進不得九爺的後院,當他的女人也是一樣的。
“你給我閉嘴。”孫紹祖被九爺點了一個小官,留在了金陵,雖然撿了人家的破鞋,但有了官身,對于他來說還是占了便宜的。不過心裏有點過不去,還想着夏金桂念在自己對不起他的份上,給些補償。只是沒想到,這個婆娘如此生冷不忌,這種事也敢直着嗓子嚷出來。
“告訴你,別在我面前裝大爺,咱倆怎麽回事,你清楚,我也清楚。你願意好好過,就過,不行,就和離。”夏金桂半點不怕他,輕蔑的掃了他一眼,腰一扭水蛇一樣搖了出去。
當晚,夏金桂打扮的花枝招展出了門,一個晚上都沒回來,将孫紹祖氣了個仰倒,不甘失弱的拉了個丫鬟上了床,胡鬧了一晚才稍解心頭郁悶。
夏金桂第二天回來,看到孫紹祖耀武揚威的摟着個丫鬟對她擺臉色,臉色都沒變一下,直接用手一指,“給我拖出去賣了。”
“你敢。”孫紹祖看着上前的仆婦,和他們撕打在了一處。到底是男人,仆婦又不敢傷他,三二下把仆婦推開,将丫鬟護到了身後。
“我有什麽不敢,這丫鬟的賣身契在我身上,我願意賣就賣,你不讓我賣,那就打死好了。”夏金桂輕飄飄的一指,“再這般沒用,便将你們都賣了。”
仆婦有了指标,不敢再讓着孫紹祖,幾下就将小丫鬟從孫紹祖的身後拎了出來。聽小丫鬟叫的好像殺豬一樣,随手摘了汗巾塞到她嘴裏。
仆婦下了狠手,噼裏啪啦幾十下,當場就給打沒了。夏金桂得意洋洋的看了一圈,一指孫紹祖,“房子是我的陪嫁,丫鬟也是我的陪嫁,你還真以為自己能擺上大爺款了。”
腰一扭,走到孫紹祖的跟前,“你不是不告訴我嗎?沒關系,自然有人告訴我。你們不就是想逮着榮國府放印子錢的把柄,好将他們收為已用嗎?哼,我還當是什麽呢,寶貝的什麽似的,知道這麽點東西就在我面前拿大。”
孫紹衣臉色鐵青,拳頭握的緊緊的,關節都發白了。卻不敢真的對這個女人打下去,只能重重一拳捶到桌上,将桌上的茶具都震的原地跳了三跳。
十三爺府上的小厮等了一場,來了個斯文的小夥計,說是主家交待的,借條奉上,銀子就不用了。弘雲身邊的小厮聽到信跑出來,對方的人已經走了,只有拿着借條的門子一臉茫然,還弄不清是怎麽回事呢。
小厮跺腳,點着門子大罵,“不知道的事你往身上攬個什麽勁,不知道讓他等,蠢貨。”
門子被罵的頭都不敢擡,等人走了啐了一口,“幾十兩銀子的事,不要就不要了呗,這也當成大事。”
弘雲拿到借條,聽小厮說完前因後果,蹙眉道:“算了,人家有心算計,與你無關,把門子換了。懈怠了這麽多年,是該好好整頓整頓家裏的人了。”
烏蘭也在,聽了半耳朵,小厮一走,半懂不懂的問道:“大哥,幾十兩銀子的事,值得這麽緊張嗎?”
“就是因為幾十兩銀子才不值得呢,若是被人參上一本,你說值當不值當。人家在折子上可不會寫上多少銀子,只說你是強取豪奪。”弘雲曲起手指去敲妹妹的腦門,就見烏蘭一雙小胖手擋住腦門,邁着小短腿跨過了門坎。
還記得回頭對他吐個舌頭,“淨欺負我,有本事,欺負別人試試。”
這個別人,除了林黛玉,不作他人想。
“大阿哥,桃花姑娘不走。”小厮又來了,借條拿回來了,就該送人回家了,沒想到,她居然不走。
烏蘭已經跑到了門外頭,一聽這話又跑了進來。
“什麽叫她不走了?”一臉驚奇。
“桃花姑娘說她家裏沒人了,這些人知道她的下落,萬一再追了去。”這擔心也是對的,一個小姑娘,人家半路把她截了去,她還能怎麽辦。
“問問她家裏的叔伯親戚或是族人,由得她不走就不走嗎?”弘雲搖頭,救了她一回,難不成還要管她一生。
“那小的再去問問。”小厮哪裏會不明白,無非就是問明,得個準話。既然大阿哥都說不留了,哪怎麽都有辦法送出去。
桃花哭哭啼啼的被小厮送回了叔叔家,小厮看她還在拉拉扯扯,不由變了臉色,“我說你這個姑娘家,怎麽一點也不知羞,我們阿哥是好心救了你一場,怎的還被你賴上了不成。我們府上是什麽地方,你心裏不清楚,是你想留就留的地兒不成。”
說完也不管這家人是個什麽臉色,把人推了進去。
桃花一縮脖子,怯生生喊了聲,“叔,嬸。”
“嗯,讓你嬸領你回屋先歇着吧。”
“等等,屋裏的東西還沒歸置好,讓桃花在外頭坐坐。”一個女人親親熱熱的笑着,轉頭将屋裏鋪好的被褥抱了出去,只鋪上了稻草,扔了一床舊被子在上頭。
“娘,這又是咋了。”這家的姑娘跟桃花差不多大小,幫着她娘收拾東西,不明白就隔着一天,怎麽娘的态度就大變樣了。
“你傻呀,原當她是攀上了富貴人家,好個面子先送回來,再好好擡進去的。這會兒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麽回事。”人家那個小哥可把話說的再清楚不過,就是幫了一把,別癡心妄想。
桃花的事按下不提,榮國府裏的幾個女人,幾乎是抖成了一團。
鳳姐攥着帕子,一疊連聲的喊,“二爺回來沒有。”
“已經去找了,二奶奶別擔心。”平兒的手腳都是涼的,手心更是冒着虛汗,雖然在安慰着鳳姐,聲音卻飄着,怎麽都落不到實處。
王夫人這個時候病了,說躺就躺下了。俱事都推給鳳姐,只說這些事自己不懂,半點不沾手。
“明明就是王夫人的主意,這會兒倒好,一推六二五一竿子全甩到了二奶奶身上。”平兒掐着自己的手,這會兒出了事,可怎麽是好。
“別說了,先把事圓了再說。”
“是。”平兒也知道她這性子,歷來掐尖好強,能讓人去找琏二爺回來商量已是不易,再讓她去別處哭求,絕無可能。
賈琏急匆匆回來,還沒注意到屋裏的低氣壓,甚至瞅了個空,朝平兒抛了個媚眼。鳳姐倒是瞧見了,可這個時候誰有空跟他生這種氣。
只撫了胸唉喲喲道:“出了大事,死了人了。”
“這是怎麽了?”賈琏一聽死了人吓了一跳。
鳳姐邊哭邊将這幾年他們私下放印子錢的事說了出來,唬得賈琏連連色變。見鳳姐還抓着他的袖子哭,不由一甩袖子,用手指了她,點了半天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怎麽敢,你嫁過來是少了你的吃還是少了你的穿,就非要賺這等黑心錢。真真是丢我們賈家的臉,我怎麽就娶了你這麽個女人。”
“你當是我願意,我的嫁妝大半都貼了進去,你有本事給我發注橫財,讓我也松快松快,當個萬事不愁,穿金戴金的二少奶奶。老太太萬事不管,只拿私房去貼寶玉,公婆哪裏管得了我們,不管有理無理,還要到我這裏橫錢。家裏的小姐少爺一堆人,這個也不能薄了,那個也不能怠慢了,還有打秋風的親戚,一個月總有幾十撥。”
“國公府的收益不是都交給你了,外頭的鋪子,莊子,年年都有進項。”賈琏管着府中庶務,越說聲音越小。
鳳姐先還哭,這會兒倒不哭了,聲音反而越來越大,“你也知道鋪子莊子,有多少收益,你不比我更清楚。就憑這些收益能抵得住家裏的開銷,哪年我不貼個三五千兩進去,要是逢上大事,一年貼個萬兒八本也是有的。樁樁都有帳可查,我又沒自個貪了去。還有這回的園子,前前後後花了二十幾萬,本來以為夏家的銀子不用還了,又碰上這種事,非還不可。不還丢的還不是榮國府的面子,可怎麽還,你告訴我,除了這個辦法,我還能怎麽辦。”
一串串的話砸到賈琏的臉上,砸的他臉皮子生痛。可這事,已經出了,夫妻倆互相埋怨一通,還是又重新湊到一頭,商量着要怎麽辦。
“事情到什麽地步了。”賈琏踱着步子問道。
“有戶人家把閨女抵出來,又後了悔,一個撞到衙門的柱子上死了,一個告了狀。”鳳姐想到這事,胸口又是一窒,這些人怎麽這麽狠,死在什麽地方不好,要死在衙門口。這事都傳開了,封都封不住。
“這怎麽說的,這事,這事……”賈琏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事鬧的這般大,鐵定瞞不住了。
“趕緊把生意收了,把人散到外地,這幾年不許回來。”為今之計,只能把知道鳳姐的人都散出去,切斷這件事和賈府的聯系。
鳳姐擡頭,死死的盯着他,頹然的往身後的迎枕上一靠,這番動作要花多少銀子打發,以後怕是再也支不起來。明年的日子要怎麽過,後年大後年呢,還有薛家的銀子可一文都沒還上。
“別想以後,先想想如今,萬一惹上身,這火星子一碰就能燒起來。”
“難道還真能拉了我去坐牢?”鳳姐的眼神銳利的象一把刀,她愁的是這事怎麽交損失降到最低,可沒想到現在就收手。薛家打死個人也只是下人賠命,怎麽到了她這兒,比薛蟠還不如嗎?
“糊塗,你的事跟薛蟠怎麽比。”賈琏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你說說,怎麽不能比了。”鳳姐粉面含霜,一雙鳳眼煞的是威風凜凜,看着賈琏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斷人財路,果然如同殺人父母。
賈琏常在外頭跑,自然知道印子錢這事是朝廷深惡痛絕的東西,就是怕鄉坤豪強拿這個侵吞田地。若是被爆出來,又是公卿世家做後臺,說不得皇上都會過問。
這些話卻哄不住鳳姐,她梗了脖子冷笑,“別忘了,宮裏還有位娘娘。”
就為了這位娘娘的面子,也不會辦了他們吧。
“沒有子女的娘娘算什麽娘娘,也不想想皇上多大年紀了。”賈琏這一句聲音倒低,堪堪能讓鳳姐聽道。
皇上都五十多歲了,坐上這個位置的少有長壽。娘娘若是不能懷孕,以後就是小偏殿一搬吃齋念佛的命。就算生下來一個小皇子,長到成人起碼十幾二十年,那個時候,還不一定是個什麽天呢。
賈琏最見不得家裏幾個蠢女人拿娘娘當個尚方寶劍,以為能降妖呢還是伏魔呢,其實就是個擺設,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娘娘要是聰明,趕緊把家裏的爵位傳下來是正經。他父親是正經的長房嫡子,偏偏老爺子一去,承爵的折子上了無數回,也沒發下來,大家夥這麽不尴不尬的擠在一處,實在是不像樣子。
鳳姐倔強起來,賈琏完全不是對手,她固執的認為,這事還有挽救的餘地。
“你去求求姑太太,她對你們幾個侄兒一向好,讓林姑父在外頭幫我們圓一圓,想來并不費事。”鳳姐還在出謀劃策。
“姑姑是對我們不錯,不過她對老太太更好,你就不怕她把這事捅到老太太跟前。”賈琏嘴角一撇,他可不願意跟林姑父打交道,這個人看着溫柔和善,實則大智若愚,那雙眼睛一眼就能看出人的斤兩,他可不敢往跟前湊。
“這……”鳳姐一想也是,可她父親遠在金陵之外,遠水解不了近渴。
“我先去衙門問問這事到底是個什麽章程,他們又知道多少,我們兩眼一抹黑的,能商量出什麽來。”
一聽這話還有點樣子,鳳姐摸出幾張銀票,“你快去,這事若能平安過去,我再好好謝你。”
賈琏倒沒傻到自己出面,繞了幾層關系,去打聽裏頭的事。這邊還沒打聽出什麽來,那邊已經有人遞了貼子給王夫人。
“什麽人,就說我病了。”王夫人在額頭上搭了塊帕子,裝病裝的非常專業。
“太太,您看。”下人的手都抖了,王夫人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發貼的人是九爺府上一位庶福晉的娘家妹妹。”下人一口氣說完,還拍了拍胸口,他們家夫人有多久沒有接到過這等檔次的貼子了,上一回還是在賢德妃回家前後呢。
自從收了夏金桂為幹女兒,這種貼子幾乎要絕跡了,沒曾想,竟然又看到了。
王夫人摩挲着貼子,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是福是禍,實在難以預料。只是,這等人家,恐怕容不得她拒絕。
病很快就好了,還特意上鳳姐這兒交待,“我找了個關系,幫着你去打聽打聽,等我的消息。”
“也只有嬸娘才會為我這般打算了。”
鳳姐一臉感激,等她一走,臉上的表情迅速換了一樣。什麽叫幫你去打聽,這些銀子,可是有一半落了你的口袋。沒有這些銀子,這些年元春在宮裏是怎麽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