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匆忙婚嫁

朝華庵下半山腰處的歇腳涼亭內,身着靛藍華服的俊朗公子負手而立,眯着狐貍眼聽着屬下的彙報。

灰衣男子恭聲道:“主子,屬下已看清了,秦家小姐樣貌普通無奇,而且似乎還是個呆傻之人,秦少爺與她說話,她也不怎麽理會。”

華服公子勾起嘲諷的笑。

“呵呵,真是有意思,秦時的女兒其貌無顏不說,竟還是個傻子,陳皇後打的如意算盤,名為保媒,實際想借此來拉攏我,我就回她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們欠我母親的,欠姑姑的,我會一樣一樣讨回來。”

灰衣男子小心翼翼問道:“主子是要到秦府退親?”

華服公子笑而不語,狹長的狐貍眼中盡是算計。

末了,他才吩咐道:“重野,回府後便告訴那個老東西,我答應娶秦家長女,日子越快越好,最好定在三日後。”

重野剛毅的面上有疑惑,卻沒再問,繼而恭聲道:“屬下回府後便去向侯爺請示,他一直逼着您應了這門婚事,想來不會不答應。”

“重野可是想不明白我為何會忽然改了主意?”華服公子笑問。

想了想,重野回道:“屬下不敢妄自揣測主子的心意,但屬下知曉主子這麽做自然是有緣由的。”

“嗯,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曉的。”

華服公子不欲多說,轉身往山下走去。

兩個時辰後,一輛馬車緩緩在秦府門前停下,秦暖君掀開簾布率先下了馬車,又回身去攙扶随後出來的清池。

呆傻的面上似是不解眼前這個少年為何會向她伸出手,她咬着手指就這麽蹲在車上看着他。

秦暖君尴尬一笑,說道:“姐,咱們回家了,你別怕,我只是想要扶你下車而已。”

“下車……”清池似是聽懂了,癡癡一笑搭着他的手就縱身跳下。

看得秦暖君與跟随的兩個小厮目瞪口呆。

她穩穩落地之後,秦暖君才後怕地拍拍胸口,而後耐心地對清池叮囑一番。

“姐,往後萬不可再做這麽危險的事,要是你腳下不注意摔到可如何是好?你是女子,也要注意舉止儀态,不久之後就要嫁進侯府去,若是這般無狀的話,會被別人嘲笑的。”

清池微微愣住,随即傻笑問道:“嫁人?”

難得她願意理他,秦暖君剛要說話就被打斷了。

“暖君,你可算是回來了。”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自秦府中由丫鬟攙扶着走了出來。

“娘,我都說了,爹只是讓我出去接一下長姐,又不是去做什麽危險的大事,您卻這般着急上火的。”秦暖君有些無奈地望着自己的母親,從小到大就将他保護得嚴嚴實實,恨不能時時放在眼皮下盯着,生怕他出了意外。

方琴笑道:“是是是,你長大了,翅膀也硬了,為娘也管不住你了。”

話落,她才将目光投注到一旁身着灰白舊僧衣的清池身上,毫不掩飾地打量着,呆傻的表情,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樣貌,只是對上那一雙清澈的眸子時,讓她一個哆嗦,心虛地垂下頭。

“娘,你怎麽了?”秦暖君沒錯過自己母親的異常,看了看呆傻的清池,又看看失态的母親,擔憂問。

方琴調整好情緒,搖頭道:“無事,只是這孩子怎地看着一副呆傻樣兒不喜與人親近的樣子。”

清池用好奇古怪的神情盯着他們看,偶爾眨巴着眼睛。

在秦暖君看來是懵懂無知的神情落到方琴眼中卻是無由地後背發寒,這雙眼睛是她這十多年來的噩夢,當年那個狂風驟雨的暗夜,那雙死不瞑目依舊瞪着的眼,總是讓她夢回驚醒。

“我們快進去,你爹還在等着呢。”方琴心中微顫,不敢再想下去,拖着秦暖君就往府中走去。

秦暖君掙脫她的手,無奈說道:“娘,咱們要走也得将長姐帶上才是,您看您着急成什麽樣,長姐她害怕陌生的環境,我作為弟弟怎可抛下她不管。”

“暖君……她……”方琴将到嘴邊的話咽下去,欲言又止看着兒子。

秦暖君沒注意到自己母親說了什麽,又折身往怯生生站在原地清池走去,試着伸出手去觸碰她的胳膊,她只是顫了顫卻沒掙紮,而是有些害怕又有些依賴地望着他。

“姐,你別怕,咱們回家。”秦暖君輕聲哄着,拉着清池就往府中走去,一時竟将自己的母親給忘了。

方琴注視着姐弟二人走進府中,而後才身子一軟,差點摔倒。

“夫人。”身後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她。

“我沒事。”方琴努力站起身子,顫抖的手撫上隐隐作痛的心口,而後揮開丫鬟的攙扶,一步一步往府中走去。

秦府的正堂之中,秦時皺着眉頭看着縮在秦暖君身後的清池。

“她……她怎麽長成這樣,你确定沒接錯人?”秦時明顯不悅,厭惡地看着秦暖君身後的女子,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竟是這副鬼樣子。

秦暖君反駁道:“爹,您不是常教導孩兒不能以貌取人,我确定她是長姐沒錯,長成這幅樣貌和養成這樣的性子更不是她的錯。”

“罷了,她是誰又有什麽要緊,往後只要是秦家長女就成。”秦時煩躁擺手,随後又問道:“她叫什麽來着?”

秦暖君聽不下去,跺腳道:“您當年竟是連名也未給她取就将人送走嗎?如今還來問我,我比長姐還小上三歲,我哪兒知道她的閨名。”

“你別胡攪蠻纏,她在朝華庵十六載該是有法名的,你就說她的法名叫什麽就成。”秦時威嚴怒瞪着秦暖君。

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後,秦暖君看了看身後一臉驚恐揪着他衣袖的清池,輕聲回道:“我聽朝華庵管事的師父說,她的法名叫清池。”

“那往後就叫秦清池,讓人帶她下去好生安置,安分待嫁。”秦時把手一揮便一錘定音,轉身就出了正堂。

看父親這般對姐姐,秦暖君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自責說道:“姐,我已經後悔了,真不該将你接回來的,在朝華庵裏至少是有人真心待你的,可這個家根本容不下你。”

清池依舊呆傻的模樣,只是清澈的眸子動了動,無人察覺。

翌日一大早,秦暖君便聽聞清池三日後出嫁的消息,他如一陣風一樣,沖到書房去找自己的父親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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