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婚被休
秦暖君一臉郁色從書房中出來,急匆匆又往清池所在的小院走去,走到門前卻再沒勇氣上前敲門,折身又走了。
清池披散着發,一身單衣站在窗前,靜靜看着秦暖君離去的方向凝神沉思。
“主子,少主讓星月前來接您出去。”恭敬站在她身後的勁裝女子猶豫了許久才輕聲開口。
“星月,你可知道接我出去是何意?我若是走了,三日後出嫁的人便是你,你難道就沒有一絲不滿嗎?”清池回身,含笑看着她。
平淡無奇的臉上卻又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讓星月不敢直視。
她低頭,躬身道:“星月只會聽從主子和少主的安排,不敢有半分不滿。”
“呵呵,幾年未見,星月你還是這般可愛,就跟個木偶似的,你的少主說什麽你就聽什麽,讓你來頂替我做這個呆傻的秦家長女倒也适合,再配上我現在這張遭人嫌棄的臉,安候世子也無法下口不是。”清池低笑着逗弄她。
星月誠實點頭:“少主也是這樣說的。”
清池掩唇而笑,星月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一字不差。
秦家被棄朝華庵十六載,一朝回府便攀上安候府親事,一夜之間消息不胫而走,秦府長女回府第二日安候府上秦府下聘也是聲勢浩大,而不知從什麽地方傳出的另一個秘密蓋過前面的熱鬧,大街小巷都在談論一事。
秦府長女是個呆傻之人,還長得其醜無比,不堪入目,被棄朝華庵時連個名也未取,十六載後回府,只在法名前加了一個秦姓的隐秘都被翻出來談論。
人人皆道,安候府世子安君臨是除了新晉的第一丞相靳夢離外的華朝第二美男子,卻不曾想這麽個豐神俊朗的俏郎君竟是要配這麽個呆傻無鹽女,悲矣,災矣!
大婚之日,京城中不少名媛貴女捧着一顆芳心,擠在人潮之中,帶着同情與惋惜來看身為新郎官兒的安世子安君臨,高頭大馬上的俊朗男子是她們的春閨夢裏人,如今卻是被一個無鹽女給霸占了世子妃之位,她們如何能不扼腕嘆息。
衆人随着一路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終于一路目送着這對世間最不登對的新人進了安候府,望着後府門前絡繹不絕的賓客,沒有尊貴身份的平民就只能在遠處伸長脖子觀望,即使是一無所獲,依舊管不住那顆好奇的心。
無鹽女配侯門世子,世間罕見的搭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秦兩家的婚事是由當朝皇後陳皇後保媒,本是一樁貴不可言的親事,可是新婚第二日又發生一件大事。
一件天大的事。
一夜過去,東方曙光乍現,侯府門前敲鑼打鼓,不僅讓來往的行人駐足,也讓遠遠聽見風聲的人不辭辛苦,小跑了幾條街,氣喘籲籲來到侯府門前看熱鬧。
敲擊鑼鼓的侯府管事揚聲道:“今日我們世子想讓大家做個見證,有勞了。”
就在衆人竊竊私語是什麽重要的大事竟能讓他們這等平民派上用場時,一道挺拔的身姿從侯府中走出,身着大紅喜袍安君臨面色且怒且難堪。
喧鬧的場面瞬間安靜,衆人屏息以待安世子說些什麽,昨夜大婚,今日卻還是一身喜袍出現在人前,光是這場面就很讓人震撼。
“安秦兩家的婚事是由皇後娘娘保媒而成,本是天大的榮耀,卻沒想到秦家行事如此龌龊,竟将個婚前失貞的殘花敗柳送上花轎,讓我安候府蒙羞,若不是留了心眼兒讓喜婆查驗,本世子就吃了這個啞巴虧,這口氣讓我安君臨如何咽得下去,今日我安君臨當着父老鄉親的面,将此等不守閨訓婦道的女子休棄出門,自此她的死活與本世子,與侯府都不再有任何幹系。”安君臨一臉氣憤,俊眸中快噴出火。
他話剛落,幾個婆子推搡着一個火紅纖弱的人自侯府中出來,平淡無奇的面貌很快現于人前,她們身後還跟着個滿臉驚恐無措的秦府的陪嫁丫鬟。
“哇,秦家長女果如傳言中那般其貌無顏吶。”
人群中不知是誰嚷了這麽一聲,很快又讓安靜的氣氛開始沸騰起來,一石激起千層浪,男女老少的議論紛紛指指點點都是站在安候府一邊。
“你這等殘花敗柳不配進我安家的大門,拿着休書速速離去,別污了侯府門前這塊幹淨地兒。”
安君臨毫不留情面地将手中的休書擲出,砸在呆傻而驚恐縮着身子的新娘子身上又落到地上。
一個婆子彎下腰将休書拾起,粗魯塞到新娘子手中,還啐了一口吐沫,嫌棄擦着自己碰過她的手。
“啐,好個不要臉的髒東西。”
身着嫁衣的呆傻新娘子被推倒在地,侯府的一行人對着她啐着吐沫,而後浩浩蕩蕩跟着安世子安君臨回了侯府,侯府大門‘哐啷’一聲緊緊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揉着被摔疼了的膝蓋,新娘子掙紮着站起身怯生生望着衆人的指指點點,她驚恐地一步一步朝臺階下走去,走了進步卻又茫然站在路口,不知該往哪裏走。
“小……小姐……咱們回秦府去吧。”丫鬟顯然是被吓壞了,帶着哭腔上前将一瘸一拐的新娘子扶住,朝前走去。
“打死這個不要臉的……”
人群中不知是誰忽然手中的菜扔出,狠狠砸在新娘子身上。
“打死她。”
“打死這個髒東西。”
丫鬟忙遮掩着自己,又哭喊道:“你們別這樣,我們小姐她……她……”
說了半天卻是說不出維護主子的話,最後變成了摘清自己的話。
“小姐的事不關我的事啊,求你們手下留情。”
衆人哪裏還能将她的哀求聽進去,雞蛋、爛菜葉,只要是手中有的,又能扔出去,全部都往她們身上砸去。
“打死她……”
“打死不要臉的髒東西。”
人情冷暖,沸騰的民怨,就像是眼前這個剛新婚就被休棄的女子與他們有深仇大恨一樣,恨不能上前親手砍上幾刀才能洩憤。
茶樓的二樓雅間窗前站着一個着素衣白裙的女子,皺眉将一切盡收眼底,忽而她的視線被街道旁竹竿上挂起的白帆吸引了,準确說是被白帆上的字和一旁被畫攤遮住面貌只露出麻布素衣袍的人吸引。
‘算不準’神算,有趣,真是有趣,這麽熱鬧的場面竟也能充耳不聞,只專注于自己手中的事,用心寫着什麽。
素衣白裙女子正是以真面目示人的清池,她輕勾唇角,絕美的面上挂起淡笑,轉過身望着一旁抱臂靠在牆上奮力隐忍的黑衣男子。
“青影,我們也去算上一卦,看看這個神算是否真的算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