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施以援手

後背傳來的濕熱讓她冷靜下來,靈動的眼珠轉了轉,清池松開無意識曲起手指,此刻她不宜暴露自己。

“你別出聲,我不會傷害你。”伴随着急促呼吸的卻又無比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捂着她嘴的手也松了力道。

清池點了點頭,算是應承,身後之人依言松開了鉗制在她腰間的手,轉而拽住她的右手腕,她感覺到他略微一怔,以為他傷口疼痛所致,聽到屋外雨聲中夾雜的腳步聲,她來不及多想,拍拍身後人的手臂,指了指屋中唯一能藏人的床榻後的厚實帳幔。

借着微弱的光,靳夢離看清了她指的地方,也明白她的意思,捂着肩上傷口往床榻走去,幾乎是在他躲好的瞬間,屋中便陷入黑暗,一聲輕響自窗棂出傳來,緊接着是一道女聲驚叫。

“啊……”

‘嘭’木門被人從外面大力踹開,十多個蒙面黑衣人陸續自雨中湧進,借着閃電的光看清了滿臉是血披散着頭發蹲在角落裏,血手指着窗戶尖叫的如鬼魅的女子。

如此駭人的一幕,多少還是讓一群人有些膽寒,領頭黑衣蒙面最先冷靜下來,硬聲道:“他跑不遠,追!”

黑衣人散去,許嬷嬷冒雨急匆匆奔到屋中,她是被清池的驚叫聲驚醒的,匆匆披了衣衫便往這邊趕來。

“怎麽了?”渾身濕透的許嬷嬷奔到屋中,見到披頭散發滿臉是血的清池,她也被吓得不輕,一個趔踞差點栽坐到地上,還是身後一雙纖細卻有力的手将她扶住,免了她與地面親密接觸。

清池看清來人後,聲音黯啞不複平時,她啞聲道:“西歌,将嬷嬷送回屋去。”

“小主子……”許嬷嬷定下心神,擔憂上前。

清池摸摸自己的面頰,搖頭,依舊啞聲道:“嬷嬷安心,這些都是別人的血,如今他們都已離去,我洗一洗就好。”

“主子安好,我扶您回屋。”

自身後扶住許嬷嬷的黃杉女子正是這幾日一直守在清池身邊的西歌,她知曉自己主子的意思,強制扶着許嬷嬷走了出去。

電閃雷鳴,雨水如注,屋中寂靜異常。

“閣下不請自來,現在那些人已離去,你請自便。”清池站在原地,并未有燃燈的打算,冷淡疏離的語氣針對的就是已經安然坐在她床上的紫衣男子。

此人正是靳夢離無疑,看着他濕噠噠的衣袍,而他毫無自覺竟就這麽坐在自己的床上,清池不悅皺眉。

忽暗忽明中,只見靳夢離勾唇道:“姑娘好人做到底,在下實在是沒有力氣動彈了,借香閨一用,明日一早自當離去。”

早已領教過這人得寸進尺的本事,清池偏偏有氣出不得,此時不能在他面前露出馬腳,即使瞞不住秦家棄女這個身份,至少也不能讓他發現她就是得了他玲珑手鏈之人。

忍了忍,清池随手拿起秦暖君白日裏随手放在一旁木桌上的傷藥走到床榻邊。

“我這裏就只有這種普通的傷藥,你先将就着用。”清池将藥瓶遞到他手中,冷然轉身便要離去。

靳夢離忽然出聲道:“有勞姑娘為在下燃燈,黑燈瞎火着實無法看清傷處,恐會浪費了姑娘的藥。”

就着閃電的亮光,清池走到燈盞處将油燈燃起,又将門窗關緊,這才回身看已将她的床榻沾濕半邊的靳夢離,疏淡的眉又是一蹙,走到角落的籮筐中,拿出一個灰色包袱,那是青影那日與她一起來時帶來的,裏面有他的換洗衣物。

靳夢離略比青影消瘦,但卻高出半個頭左右,清池篩選了片刻,便拿了件她認為長度相對合适的墨色單衣遞給他,見他猶豫不接,清池一陣白眼,沒好氣道:“有得穿就不錯,還有心思挑三揀四。”

“那倒不是,只是在下意外,姑娘閨中竟會有男子的衣衫。”明知是失禮的話,他還是毫不猶豫說了出來,眸光緊鎖着她,一副不得答案不肯罷休的架勢。

清池不願與他糾纏,随意說道:“這似乎和閣下沒多大關系,莊子上也有男丁下人。”

“哦?一般普通人竟也能穿這種衣料,想來秦府必是對下人寬厚。”他刨根問底,揪着不放。

清池一噎,索性不答,随手将手中的單衣扔到床上,直接粗魯動手将他的腰帶解開,将他的衣襟一拉,露出他肩上的傷,她不溫柔的動作讓目光緊盯着她看的靳夢離皺眉輕哼,終于回神。

“嘶,姑娘如今可是大家閨秀,怎地這般……這般不懂溫柔。”他雖皺眉痛呼,卻是嘴角含笑,主動将濕衣褪下。

“既然知曉這座莊子名屬何人,也該知道我這個大家閨秀可是深山中來的,不過短短數日而已,大家閨秀該有的溫婉賢淑一樣也沒有。”清池面無表情,聲音無起伏,手上動作不停,就着他的裏衣将他肩上的傷口擦幹淨。

這一次明顯放輕了力道,輕輕替他擦拭着傷口周圍的血跡,想了想,又轉身走到角落翻出方才見到的一件嶄新的純白裏衣,拿起剪刀剪成布條給他包紮用。

上藥、包紮,一系列動作雖然不熟練,卻難不倒清池,處理妥當之後,她到一旁的木盆中淨手,回頭望去見坐在木床上衣袍半褪卻一動不動只盯着她看的靳夢離。

她繼續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無鹽女也能讓你這般着迷?”

靳夢離笑道:“美醜出自心中,一副皮囊而已,世間不乏蛇蠍美人,平凡普通的外表下有一顆善良慈悲之心便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清池已對他的油腔滑調無感,将青影的包袱扔到床上,又指了指他身旁的幹淨單衣,示意他自己換上。

估計他全身濕透,衣褲都得換。

“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安世子卻無端将你休棄,真是有眼無珠。”他慢條斯理褪下濕衣,也不回避,就這麽當着她的面寬衣解帶。

清池到長凳上背對着他坐下,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秦家女嫁進安家不過一夜便被掃地出門,這件事在景安城中恐怕是人盡皆知,她來到這莊子上的事更是成為茶餘飯後的消遣了,他能立刻猜出她的身份也在情理之中。

以靳夢離的睿智,她此刻最好少言,否則很可能露出馬腳,無意識地,清池撫上左手腕上的玲珑玉鎖。

她要尋找國玺,或許能從靳夢離身上入手。

“姑娘為何不問我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又是何種身份?”

就在清池凝眸沉思之際,靳夢離已悄然走到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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