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洞房迷夢

幾不可聞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蓋頭下的清池攥着衣角,暗暗呼了口氣,徑自伸手将蓋頭扯下。

同時一個高大的陰影将她籠罩。

清池自行将蓋頭揭下,露出無鹽之貌,一雙勝似星華的清澈眸子盯着在暗紅喜服映襯下多了幾分邪魅的男子。

“你算命不準或許就是因為眼睛不太好使,市井傳聞,華朝第一丞相對一個被休棄的殘花敗柳一見鐘情,除了眼睛不好使外,恐怕還因大魚大肉吃太多,被豬油蒙了心。”

靳夢離微怔,沒想到她一直都安安分分,卻在他來時便開始發作,聽到她嘲諷的話,他不怒反笑,薄唇彎彎,發自內心的喜悅将深邃黑眸燃亮,薄唇中一字一頓,彙成一句話。

“傾蓋如故,與卿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好像又回到了初見的那一眼,相隔千年萬年的久別重逢的莫名熟悉之感,她愣住,原來初見時,他也如她一般有似曾相識之感,可她現在卻不是真正的她。

莫非……

“你早就認出我了,這段時日竟是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間,好一個華朝第一丞相,真是好心機,好手段。”清池嗤鼻,自嘲笑道:“技不如人也怨不得人,只是丞相大人這本勞心費神将我擡進這相府中難不成真是讓我來享福的?”

靳夢離聽出她的怒意,笑嘆道:“有何不可呢,你是我的妻子,往後自然是要好好享福的,事先沒有與你講明,也是怕徒生變故,不曾想還是将你惹惱了。”

狡詐如狐,上嘴皮與下嘴皮相碰的事情而已,清池可不是不谙世事的閨中小姐,她也沒心思與他糾纏在這個上,站起身,将抓在手中蓋頭砸到靳夢離身上,擡腳便往外間走去。

折騰了一日,她早已饑腸辘辘,先前有喜娘在場,她行動受約束,而此刻只有靳夢離在場,而他可以完全忽略,就當不存在好了。

“将假面摘下吧,時間久了對臉不好。”靳夢離跟在她身後,來到豐盛的桌前站定,含笑看着一臉垂涎的她。

聞言,清池擡手摸摸自己的臉,而後擡手一揭,手中多了層薄薄的面皮,露出冰清玉潤的真容,利落的動作,頭上随之晃動的鳳冠頭飾,一切美景皆不如那一張精致的容顏,雖然他已是第二次見,可身着嫁衣的她無由讓他心中悸動,就像是前世的牽絆與期盼,她在眼前,他的心就莫名而動。

“阿苒……”他無意識喃喃低語,目光無距,像是沒有心魂的木偶,只看着她。

清池心一跳,擡眸看他,問道:“你喚何人?”

靳夢離愣愣靠近,擡手撫上她的面頰,目光溫柔而缱绻,有留戀癡迷,還有不舍和痛惜,修長的指節逡巡在秀色玉面之上。

“阿苒,你最喜愛的午夜月宴給你帶回來了,你可開懷?”他溫柔開口問。

清池看着像是換了靈魂的靳夢離,心中不知名的刺痛湧上,就像她每次夢見那個看不清面貌,卻在她面前血流如注,緩緩倒下的男子時的酸痛。

阿苒……也有一個慈祥的老人會這麽喚她,那是多久以前了呢,似乎是上輩子的事,也不對,該說是下一輩子的事。

究竟是現在置身夢中,還是下輩子那個才是她的夢?

“靳夢離,你醒醒……”

看着目光深情卻是呆滞的人,清池一驚,趕忙伸手搖晃他,難不成這人有精神分裂症?這個想法竄入她的腦中便讓她一陣惡寒,要是以後都要面對着這麽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久而久之,她也會瘋的。

“喂,靳夢離你醒醒。”清池邊搖晃,邊擡手去拍他的臉。

靳夢離似乎能感覺到她的心緒變化,忽然就将她的手抓住,着急想要安慰她,卻是嚅動嘴唇半晌吐出幾個字。

“阿苒,你別怕……”

這都什麽情況?難道新婚之夜,這第一丞相身體裏也被外來幽魂給入侵占領了?

‘啪’的一聲脆響,清池毫不猶豫對着靳夢離甩出一巴掌,打得他的頭往側偏去,踉跄退了一步。

靳夢離側着臉,風眸中漸漸恢複意識,面頰上火辣辣的痛意讓他下意識伸手去摸,而後恢複清明的眼眸不解看向眼前蹙眉的清池。

“怎麽了?”他撫着臉問。

果然是什麽都不知道,清池暗嘆扶額,随即她鄭重問:“你可是時常有夢游的狀況?”

靳夢離搖頭:“幼時有過,長大後再未發生過。”

見她沉默不語,他又問:“可是方才我做了什麽事,或是說了什麽奇怪的話?”

“你真的一點意識都沒有?”清池半信半疑看他,對他的猜疑從未放下過,她可不會忘記眼前這個男子不是個省油的燈,故意做樣子騙她也不是不無可能。

靳夢離揉着犯暈的額頭,脫力坐到身後的凳子上。

“我也不太清楚,方才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什麽都動不了,就連手足也似乎受到了約束,以前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今日是頭一回。”

經過這麽個突發狀況攪和,她也忘了腹中空空這件事,她現在最感興趣的是他口中的‘阿苒’是怎麽回事,有人與她同名,這也太巧合了。

她在他身側的凳子上坐下,笑問:“我不止一次聽到你喚‘阿苒’這個名字,聽起來像是女子的閨名,難道是你的意中人?”

“阿苒?我方才又喚她了?”揉着眉心的手頓住,靳夢離怔愣問。

清池點頭:“你受傷那一晚也是一直叫喚着這個名字,方才站在這裏也喚了,整個人就跟入了魔怔一樣喚不醒。”

靳夢離又摸了摸依舊火辣辣的面頰,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何挨打了,他還以為是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就算要出氣也不會這麽出手。

至少也是該向上一次讓他喝荷池裏的水一樣有水準才是。

清池無語看着這個沉默傻笑的男子,看來真是病的不輕,這種時候也能神游天外,她說的話都沒聽進去。

“問你話呢,有在聽麽?”她推着靳夢離的肩問。

靳夢離回神,點頭道:“在聽。”

“其實我也不知她是誰,二十多年來,我夢中總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