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癡心妄想
這“嫁人”一路上的罪韓斌算是受夠了。雖說來迎親的尚書家的轎子極大又穩,可穿着盛裝,帶着頭飾坐在轎子裏的滋味絕不是影視劇裏那麽風光無限。
韓斌當日一進轎子就将蓋在頭頂的紅蓋頭一把扯下,扔在地上。他那個為了遮住喉結而加高領子的婚服,已經勒得他喘不過氣。他稍微松開些領口,心裏真不是滋味。
出門坐慣了汽車,遠行搭慣了飛機的韓斌自然沒有空間幽閉症,可一直呆在方格子般的轎子裏,沒有一樣可以打發時間的“工具”,是多麽無聊。好歹有個手機,打打游戲,時間也可以消磨得快點。可如今,“轎徒四壁”,韓斌估計除了數手指,心裏開始不停地罵天罵地,罵祖宗以外,還真沒別的事可做。
枯燥,郁悶,糾結...所有負面的心理因素都沒打垮韓斌的原因,就是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為什麽只有他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不甘心就算死在這,也回想不起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的遺憾。他記憶的數據庫突然關閉,他最後的回憶就是離不開坐車回家,然後沒有然後的狀态。
既然還有很多天漫長的“坐轎生涯”,沒得可玩可打發時間的,就只好尋點事,自娛自樂。韓斌想到的一路上的自娛自樂方式,就是追尋記憶。他做了一個深呼吸,閉上眼,慢慢去尋找過去的一點一滴。
他可以清晰地記得自己是誰,自己的身份---名享海內外的韓氏集團未來總裁的光環即使到了這裏,也沒有在記憶中抹去。生活狀況---作為父母唯一的兒子,沒有兄弟姐妹有機會和他分享寵愛,他從小到大應該算是在蜜罐中成長。還有,值得驕傲的學業以及畢業後日漸展露的商業才華,也都深深刻地刻在他的腦海中....
好像該記得的,都沒有忘記。所以是因為車禍,他才來的這裏嗎?好像除了這個,也不再有別的解釋。可是為什麽坐在轎中,越思考,越回憶,他心裏卻突然升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他努力去挖掘這個不安的起因,突然感覺戴在頭頂的珠冠如同緊箍咒一樣收緊,他立刻雙手食指和中指抵住太陽穴,輕輕按壓下去。疼痛感慢慢散去,韓斌打算繼續回憶的時候,突然轎子一陣劇烈晃動,他雙手展開,撐住左右的轎壁。轎子被徐徐放下,就聽外面一陣喧鬧,吵罵聲。
韓斌記憶裏,古代好像有不少占山為王的大盜,殺富濟貧,還專門與官府做對。難道就讓他遇到了這樣的劫匪?韓斌此刻的表情,就是一個大寫的“囧”。他韓斌還能在這個世界遇見一件好事嗎?無限降級到做了地痞不夠?威逼利誘去“代嫁”也不夠?再要加些“對峙”劫匪的驚險戲碼,才顯得穿越古代生活的驚心動魄?一個從不看狗血劇的人,為什麽讓他去遭遇比狗血還狗血的劇情?這太不仁道了!在韓斌繼續吐槽古代生活的時候。轎外的人自然也沒閑着。
這一次,頭腦轉速過快的韓斌猜錯了。轎外沒有彪悍的劫匪,也沒有什麽劫富濟貧的梁山好漢,和迎親隊伍相沖突的其實也是官府的人---兵部侍郎的小公子,司馬高才的人。
吵架的起因,也就是這條官道“不夠大”,進城的城門“不夠寬”。兩家人一個要進,一個要出,按理說,誰官大說先過。可司馬大爺的姐姐如今可是皇上的新寵,弄的這位國舅爺自個兒覺得,除了皇上的轎子,其他人都該回避他的。
“少爺,那是溫尚書家的轎子。”司馬高才的貼身跟班劉旭在轎外對裏面的人禀報。正抱着一個胸大膚白,媚态叢生的青樓女子親吻的司馬公子立刻沒好氣地罵道,
“我管他什麽尚書,讓他們的轎子滾遠點,免得爺我火氣上來,要他們好看。”司馬公子打算繼續享受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掀開轎簾,“,等一下,你說的是哪個溫尚書?”。
“朝裏姓溫的尚書就一個,就是老爺打算給你提親的那個溫尚書。”
司馬高才不算難看,卻因為縱欲過度而顯得蒼白的臉上的眉毛向上微微一挑,原來是那個溫大人。聽說那位府裏的小姐相貌在京城是數一數二的,既然如此,司馬公子也難得“通情達理”一次。
“算了,我們讓開,要他們先過吧。”
迎親隊伍再次緩緩前行。司馬高才本打算放下轎簾時,卻看到面前擡過的轎子中的人将轎簾掀起,匆匆地觀望着外面,似乎想弄清發生了什麽。看到司馬高才後,像是受了一驚,立刻放下了轎簾。
韓斌只是忍不住好奇打算看看外面的形式,突然看到對面轎子裏一個面目輕浮的男子直勾勾盯着自己,吓了一跳。卧槽,難道自己被看出破綻了?
轎子走很遠了,司馬高才如同從夢中驚醒一樣,大喊道,
“劉旭,剛才轎子裏的美人是誰?”
“少爺,那轎裏是溫尚書家的兒媳婦。溫家還請了老爺今天去喝喜酒,您不記得了?”
“溫子良那個肺痨,他也娶媳婦?”司馬高才一臉鄙夷,兩家雖然都有意于攀親,可其實平時的來往并不算太多。所以司馬高才并不知道溫子良的“陰謀詭計”。
“簡直是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了,打道回府。”司馬高才憤然道。
“爺,您不是說陪我去郊外散散心,怎麽,...”妖媚的女子才一開口,就被司馬高才呵斥住。
“閉嘴!”。司馬高才從轎子裏跳出來,“劉旭,叫人把人給我送回她那個園子去”。然後呵斥兩個騎馬的護從下馬,“你和我一起回府裏。”
“少爺,你這麽急回府要做什麽?”
“和爹一起去喝喜酒。”
劉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先前老爺也問了這位小爺,可他沒興趣,硬是拒絕了,怎麽這回又改主意?他那裏知道,自己這位好色的公子爺在看到轎中的美人時,七魂六魄就已經散了。
司馬高才不但要去喝喜酒,他還打算以後肺痨一命嗚呼了,把這個美人弄到自己床上去。
那個“美人”此刻坐的轎子剛剛停在尚書家的門外,鞭炮聲此刻啪啦啦轟天響起。
溫子良躺在床上悠閑地看着書,就這架勢,任誰也看不出今天是他迎娶媳婦的大喜日子。
“少爺,人到了。現在正在拜天地,拜父母。”
溫子良作為一個肺痨嚴重的“病人”,自然不會去夫妻對拜。做尚書的爹其實前一天也有些動搖,原本打算狠下心讓這個兒子還是規規矩矩娶妻為上。可執拗的溫子良一句,“爹,你答應過我給我半年時間,怎能言而無信?”給堵住了。對親家雖說有些愧疚,可兒子永遠是自己心裏放第一位的人,更何況他也是打心底有些後悔這門親事的人,自然再一次被說服,索性不管了。
“新娘子人怎麽樣?”,溫子良繼續讀書,頭也不擡地問道。
“衣服裹得緊,又戴着頭巾,看不見臉。不過新娘子個子有些個高,走路好幾次差點摔倒,行為舉止和咱家小姐沒得比,果然不是大家閨秀出身該有的樣子。”
溫子良把書一合,從床上跳下來。
“等今晚大家都喝完喜酒回去後,我去瞧瞧這新人。”
聽到外面來人彙報完新嫂子拜完堂被領去新房的時候,溫之馨輕嘆了口氣。
“原以為哥哥昨晚會聽父親的勸,回心轉意,沒想到還是把爹給蒙混了過去。我們女兒家真,...”溫之馨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從小讀的書很多,禮儀綱長也都明白。可她不明白又很模糊的是,為什麽男兒可以自由決定所有的事,而她們女兒家卻要事事順從。即便她告訴爹,不該由着哥哥這樣“欺負”未來的嫂子,可做爹的卻說她不該多嘴議論兄長。她不懂,也沒辦法懂,所以她只好嘆口氣。心裏希望未來父親給他指婚的男兒是個堂堂君子。
“小姐,那個侍郎家的公子今兒也來喝酒了。”琪兒一臉神秘兮兮地說道。
“那又如何?你我又不便去看看人怎麽樣,”溫小姐突然盯住琪兒,“瞧你這模樣,剛剛溜出去,是不是去偷看了?”
果然知丫鬟莫若小姐也。琪兒偷偷溜到外面幫小姐偷瞧了幾眼未來有可能成為姑爺的人。
“只是路過看了幾眼。”
“你既然看了幾眼,那就說說看吧,人如何?”
“噗嗤”一聲,琪兒臉上的酒窩又擴散開來,“小姐果然還是關心姑爺。”
“你再胡言亂語,我換了母親身邊的靈兒來,你別在這屋裏待了。”
看到小姐真的有些愠怒,琪兒立刻稍微嚴肅了一下臉。
“司馬公子雖然看上去有些虛,可模樣還算配得上小姐。只是,”琪兒皺一下眉頭。
“只是什麽?”
“只是他看上去眼裏只有少奶奶似的,只盯着少奶奶看。”
“嫂子有蓋頭,不可能看得見她。定然是喝了酒,好奇新人。不過,按你說的,如此盯着看,也是有些不懂禮數。”
琪兒點了點頭。
“小姐,少奶奶的蓋頭掀起來,不知道又是什麽樣子。要不今夜我們去偷瞧瞧?”
雖然看着小姐嘴裏說“不去”,可臉上的神情,琪兒就知道。喜酒散了後,小姐會被自己哄去看看新娘子少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