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齊答應連忙跟朕說:“多謝皇上好意,不過不用了,妾身就是肚子不太舒服。”

朕端詳了齊答應一陣子,問她:“不舒服啊?怎麽個不舒服法?跟朕說說。”

“也沒什麽,就是有點疼,”齊答應可能是怕說的太嚴重了朕會直接把她丢給太醫,她跟朕說,“皇上您放心,只不過是每個月都有的那麽幾天,妾身過兩天就好了。”

朕點點頭,明白齊答應的意思,可齊答應的演技實在是太拙劣了,朕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來她這疼是裝的,不過她咬定了自己肚子疼,朕也不想大晚上的興師動衆,姑且就當她不舒服吧。

朕讓孫和德給朕倒了杯茶,小抿了一口,向跪在地上的齊答應問道:“朕記得齊答應是蘇州人吧。”

“是嗎?”齊答應一臉茫然。

朕:“……”

她這是問誰?

不過好在她馬上反應過來,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妾身是蘇州人。”

“那說句蘇州話給朕聽聽。”

齊答應的表情僵住了,她低了低頭,跟朕說:“皇上,妾身進宮的時間太久,已經不太記得家鄉話了。”

“朕記得齊答應你進宮還不到兩年,你這個記性不太好啊。”

古詩雲: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鬓毛衰。

人家離家四五十年,回家的時候鄉音都還在呢,她這兩年就忘了,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齊答應擡頭看了朕一眼,眨了眨眼,朕思考了一下,她大概是在對朕飛眼,她對朕說:“皇上,妾身既然進了宮,就是皇上您的人了,前塵往事妾身都忘了。”

齊答應這話說的實在是太惡心了,朕一時間愣住了,竟然不知道該怎麽接她的下一句。

齊答應看朕不說話,眼珠子一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緊接着朕就知道這個齊答應是想到什麽了,她開了口,跟朕說的越來越惡心。

“妾身曾聽宮裏的人說,皇上去年冬天的時候曾陪着楊妃姐姐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皇上,妾身自打進了宮以來就不得您的喜愛,但是心中對您卻是愛慕已久,聽到宮人們說這話的時候,妾身的心都要碎了,妾身也想跟您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這去年冬天的時候,朕确實跟楊妃看了一回雪,但是其他的什麽的好像沒有吧,這亂七八糟的是誰傳的!

齊答應大概是看出朕不喜歡她這股騷勁兒,于是越說越來勁兒,繼續來惡心朕:“妾身的娘也不得父親的喜愛,她跟妾身說她等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

“但是妾身很羨慕妾身的娘親,因為她有一個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妾身雖然愛慕皇上,但是妾身不能怨您,更不能恨您,妾身只想哇嘔——”

齊答應連忙捂住嘴,跪在地上一連幹嘔了好幾聲。

朕:“……”

自己把自己給說吐了,齊答應不失為一個人才。

何必這樣呢?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為了防止齊答應直接在朕的面前吐出來,朕給孫和德使了一個眼色,孫和德立刻将齊答應帶出去。

過了一會兒,他們二人回來了,齊答應依舊是跪在地上,朕的左臂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手掌撐着腦袋,俯視着齊答應,而後開口:“朕記得,你娘跟你爹感情挺不錯的呀。”

齊答應的表情再一次石化,不過她腦子轉得快,馬上回答道:“妾身見了陛下心中激動,一時情不自禁,瞎說的。”

朕嗯了一聲:“朕也是瞎說的。”

齊答應:“……”

偏殿裏一時安靜了下來,窗外細小的蟲鳴聲在這時忽然間變得嘹亮起來,齊答應垂着頭,燭光下她的細長的脖頸泛着微微的燭光,耳朵上的珍珠墜子輕輕搖晃。

朕一想起來這個身體裏面可能是個大老爺們,就什麽心思都沒有了。

朕開口,叫了她一聲:“齊天偉?”

“啊?”齊答應擡起頭,呆呆地望着朕。

朕笑吟吟地看着她,想看看這回她這回會是什麽反應。

結果齊答應開始跟朕裝傻,她仰頭一臉蠢樣地問朕:“齊天偉是誰啊陛下?”

朕問:“愛妃不知道嗎?剛才在夢裏可叫了好幾遍這個名字呢。”

“這……”齊答應結巴的毛病又犯了,“妾妾妾妾……妾身當時可能說的是七天了,對對對,是七天了。”

“妾身肚子已經疼了七天了,皇上可能是聽錯了。”

“是嗎?”朕問。

“是是是。”齊答應

齊答應死不承認朕也沒有辦法。朕其實也能逼她,就憑她嫌棄朕那個樣子,跟她睡一覺估計什麽都能說出來了。

可是一想到這個殼子裏面裝的可能是個男人,朕也睡不下去,

這跟和司徒風睡覺有什麽區別!

還不如睡司徒風呢!

等等,朕在想什麽?開走開快走開!

“皇上?”一旁的孫和德湊了個大腦袋過來叫朕。

繼續在這兒待下去估計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來了,朕起身與孫和德一起離開,不過朕在離開之前給齊答應留了一聲冷笑。

一般來說,這種冷笑能夠從心理層面擊退對手,讓其戰戰兢兢,夜不能寐,自己就露出馬腳。

只是這一條對齊答應明顯不适用,雖然她當時吓得臉色都白了,但是不久後,孫和德就跟朕說,偏殿又傳來齊答應均勻地打鼾聲。

從齊答應那兒回來以後,朕實在是睡不着,便坐在書桌前,手裏拿着一管毛筆,準備臨摹字帖,可這腦子總是靜不下來,如果朕每天晚上的的魂魄出竅真的和齊答應有關,那朕下一步應該怎麽做,總不能每天晚上都把齊答應留在養心殿當個吉祥物吧。

朕放下毛筆,摸了摸下巴,其實讓她來當個吉祥物也不是不可以的,最多就是後宮和前朝可能會對朕有點怨言,不過他們對朕有怨言也不是第一次了,朕最多就是耳朵受累,聽幾遍就好了。

朕輕嘆了一口氣,暫時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就先這麽着了吧。

孫和德在一旁催促朕說:“皇上,您該歇息了。”

朕躺回了榻上,今天晚上總算不用去蓼華宮遭罪了,可朕偏偏就是睡不着,望着頭頂的帳子,想到這兩天遭遇的怪事,不禁讓朕想起了一些往事。

朕小的時候看過不少奇奇怪怪的故事,有本書上就寫,唐朝有個皇帝叫李世民,他當上皇帝之後有一段時間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是想起自己年輕時做的虧心事,每天晚上都會做惡夢,被惡鬼纏身,十分凄慘。

但是這皇上比朕好就好在,他有兩個手下,一個叫秦叔寶,一個叫尉遲敬德,他們倆就跑到皇上面前自薦去,說這麽着吧皇上,我倆給你守門,保準那些個小鬼兒都不敢再來。

于是這兩員大将就在那門口那麽威風凜凜地一站,嘿,那皇上果然就再也不做噩夢了。

朕也有一個殺氣重的将軍,但是朕要是跟司徒風說了這事,他大概會以為朕腦子有病。

朕腦子沒病,朕好的很。

說起來,司徒風也該回來了,他這回打了勝仗,朕得賞點他什麽,可是賞他點什麽呢?

升官是不可能的,司徒風的官要是再往上升個一步半步的,朕的皇位就得讓給他了。給他點錢?可朕手頭也不怎麽富裕。

司徒風啊司徒風,你可真是朕的克星啊。

接下來的兩個多時辰,朕的這個腦子裏就全剩下司徒風,是越想越精神,越想越精神,好不容易朕有了一點睡意,外面的天已經要亮了。

朕剛合眼沒一會兒工夫,孫和德就跑到朕的身邊,“陛下您該起床了,要早朝了。”

朕實在是困得不行,眼皮也睜不開,幹脆翻了個身,堵住耳朵,權當自己什麽都沒有聽到。

等着朕下一回聽到孫和德的聲音時,他的話已經變成:“陛下,這早朝的時間都要過了啊,各位大人在前朝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朕自登基以來作息時間就挺規律的,這是唯一一次晚了早朝,原因竟然還是想司徒風想的。

幸好這宮裏沒人會讀心術,不然的話,朕和司徒風的故事估計都能出一本書了。

朕趕緊穿好衣服向着前朝走去,朕現在都能想象得到正大光明殿裏那些個八卦老爺們是怎麽聊白朕的。

他們再一從哪個嘴快的太監嘴裏打聽出朕昨天晚上把齊答應給留宿養心殿了,朕等會兒要面臨的肯定是一群口水精的井噴,朕的一世英名就這麽毀了。

不過,那也比讓他們知道朕是想司徒風想的才遲了早朝強。

這麽一想,朕瞬間就釋然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西風白馬小可愛的投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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