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情況和醫生預計的差不多,五天後,蘇小非醒了,剛醒的兩個小時意識不清,慢慢地認出了家人和未婚妻。蘇父和蘇母喜極而泣,吳愁一顆懸挂的心安穩地落回胸腔,低下頭在蘇小非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一直隐忍的眼淚終于毫無掩藏地落下,哽咽地說:“小非,我們一直都在,謝謝你醒來。放心,我們會照顧好你的。”

過佳希和歐陽俊男陸續趕到醫院,看見睜開眼睛的蘇小非,高興到不行。

“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幫忙。”吳愁向他們鞠躬。

“別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過佳希拉過吳愁的手,“倒是你,該注意休息了,自從小非入院到現在,你瘦了一大圈。”

“我會的。”吳愁微笑,“現在小非醒了,我也有心情吃飯了,很快會胖回來。”

陰雲散去,雨過天晴,明亮的笑容在吳愁臉上重現,過佳希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從未感覺如此輕松過。

再沒有比一切如常四個字更美好的了。

吳愁請他們吃飯,并告訴他們自己的決定:“我想好了,等小非身體恢複後,我就和他結婚,至于婚禮,越簡單越好。”

“這麽快?”過佳希驚喜。

“世事無常,從現在開始的每一分鐘我都要好好把握,去做自己喜歡的事,陪伴自己喜歡的人。”吳愁恢複了元氣,語氣很自信,“我一定會照顧好小非,不讓別人再傷害他。”

歐陽俊男停下筷子,冷淡地提了一句:“那你老家的那些人呢?以後他們還好意思隔三差五地來麻煩小非嗎?”

“不會的,歐陽,請你放心。”吳愁鄭重地說,“小非住院的前幾天,我就在電話裏和他們說清楚了,不用他們來探病,只求他們以後不要來麻煩他。至于小非那邊,我也會和他說好,以後不讓他再熱心幫忙了。”

歐陽俊男終于不再有意見。

“真沒想到啊,我們這幾個人裏最早結婚的是小非。”過佳希不免感慨萬千。

“到時候請你們一定要來參加婚禮。”吳愁友好地笑了。

過佳希回去後打電話給何消憂,把醫院的事情都和她說了,末了遲疑地問了一句:“小憂,我們會一起去參加小非的婚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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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麽多年的朋友情分了,我們一定要去婚禮見證他的幸福。”何消憂在電話裏答應。

過佳希聽出她的聲音沒有異樣,終于也安心了。

過去的已然過去,再回頭追尋沒有意義,木已成舟,她現在希望大家的友情不要改變。

晚上吃過飯,手挽手一起去散步的時候,過佳希對鐘言聲說:“我以前覺得小非一定是我們這裏倒數第二個結婚的,小憂是第一個,我排在第二,歐陽他完全不懂風情,估計比較難找女朋友,理所當然排在末尾,但沒想到現在小非變成第一個了。”

鐘言聲反問:“你是不是有些可惜自己不是第一?”

“這個……怎麽會呢?第二個也不錯,我可不想太出風頭。”

鐘言聲止步,轉身擡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個口是心非的孩子。

她有些心虛地笑了,心裏無奈,誰讓爸爸媽媽不同意他們現在結婚呢?他們争取過了,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春天。

到明年春天之前還有一個漫長夏天和一個更漫長的寒冬……乖乖等吧。

上樓回屋,過佳希連打了幾個噴嚏,很快鼻塞了,估計是被風吹的。鐘言聲拿老姜和紅糖燒了一鍋姜湯給她喝,她熱乎乎地喝下一碗,立刻清熱通竅,十分舒暢,繼續抱着筆記本整理工作稿,完成後看了看日歷,無意中發現還有一個月零三天是他的生日。

她擡頭問他:“今年的生日你想要什麽禮物?”

他微微一怔,似乎早忘記有生日這回事,片刻後反問她:“聽你的語氣,我想要什麽,你就會給我什麽?”

“你先說說看。”

他修長的手指翻了一頁書,意味深長地暗示了一句:“我想要的東西很貴。”

她問是什麽,他沒有明确地告訴她,她撲上去反複追問,他還是沒說,她只好放棄。

回房後,過佳希輾轉難眠,心想他到底想買什麽,忽然一瞬間的電閃雷鳴,她通透了,掌心貼着腦門,自言自語:“一定是他又看中了什麽絕版的書籍,估計要上千上萬塊,他不好意思開口。”

她決定找一天,趁他不在的時候,用他的賬號登陸他常去的那家賣原版書的外國網站,看一看他近期的收藏,到時候就一目了然,反正他所有的賬號密碼她都知道。

一周後,林河川走到過佳希的辦公桌旁,把一個沉沉的包裹放下,還好奇地問她:“你網購了一具屍體嗎?這麽沉。”

過佳希擡起腦袋,看見自己的東西,趕緊說:“謝謝你幫忙帶上來。”

“舉手之勞。”林河川坐下後又問了一句,“到底是什麽?”

“是送給我男朋友的生日禮物,十本英文原版書。”

“原來是生日啊。”林河川低頭翻閱自己的工作筆記,風淡雲輕地加了一句,“對了,你別忘記再買一套新的內衣。”

過佳希石化了。

林河川見她沒有回應,擡起頭看一看她的表情,用正常的語氣聊下去:“怎麽?我說得不對嗎?雖然直白了一點,但這的确是重中之重。哪個男人不想在生日有特別節目?”

“沒什麽。”過佳希臉紅如豬肝,故作鎮定地低下頭,“謝謝你的提醒。”

果然還是男人才能了解男人,林河川的一句話直接戳破了鐘言聲的暗示,過佳希終于理解他所說的“很貴的東西”是什麽……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至今是很“清白”的,即使是住在一起,也沒有逾矩,離得最近的一次也不過是她洗澡的時候忘帶護發素,他打開門,伸手遞進去,順便“很不小心”地多看了一些內容。只不過,而後她的疾聲提醒讓他不得不拉上門并說了一聲抱歉。事後他有意無意地提起這事,還表示對她洗澡時候落鎖的行為很無奈。

“佳希,鎖門沒有意義,如果我真想做什麽,你覺得一扇門可以擋住我嗎?何況我本來就有所有房間的鑰匙。”

她竟然無言以對。

說實在的,她在這方面膽子比較小,他又是一個傳統的男人,以尊重她、保護她為先,因此他們的“進展”相當緩慢。

其實,她究竟在怕什麽呢?仔細想一想,她能找到唯一的令自己真正害怕的原因,也就是最近吃得不是很清淡,手臂和腰上有些脂肪堆積。

這是小問題嗎?不,這很可怕!過佳希認真地思考了很久,結論是,她怎麽也不能讓鐘言聲的第一次留下陰影。

于是,她心一橫,打算在近期小小地減肥一下。

到了鐘言聲生日的當天,過佳希親自下廚做了一桌的菜,犒賞男朋友這段時間在家務活上的勤快,除此之外,她還從超市悄悄帶回來一瓶白葡萄酒,放在冰箱裏冷藏。

上菜之前,她把小蛋糕擺在中間,放上兩個數字的蠟燭,點好後關上燈,橙紅色的小火苗搖曳在房間裏,氛圍很浪漫。

鐘言聲依照過佳希的吩咐對着蠟燭許願,吹滅後她走去角落打開燈,然後轉身,向他飛撲過去,大喊了一聲:“生日快樂!”

他穩穩地接住她,等她擡起頭,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圓圓的眼睛凝視着他的臉片刻後溫柔地貼近他,親了親他的臉頰。

他也低頭去親吻她,兩人就這樣親了好一會兒才分開,她去廚房把菜端上桌,然後走到冰箱旁邊,打開後拿出冷藏的白葡萄酒,在手中晃了晃,回頭望他,耍賴一般地說:“今天可以喝酒吧?”

她曾經答應過他滴酒不沾,現在想喝一口酒都必須有他的口頭允諾。

“今天可以讓你喝一點。”他早發現她偷藏了酒,一直寬容地沒有點破,“過來吧。”

她很雀躍,不一會兒就從壁櫃裏找出一對玻璃杯,放在桌上,手握住瓶底,輕輕傾斜杯口,讓淺金色的酒沿着杯壁緩緩而下,淡淡的橡木味立刻竄入她的鼻尖,她越來越想喝了。

這瓶白葡萄酒的品種是長相思,有青檸和菠蘿的味道,酸度剛好,她一個新手也能喝兩杯。

白葡萄酒配一鍋小海鮮和烤魚,滋味再好不過了,她和他面對面吃了很久,直到她有些微醺。這個微醺的程度不至于頭暈眼花,只是耳朵很紅,皮膚很熱,看着對面的人,忽然感覺有些心裏話想對他說。

“鐘言聲,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她的腦袋枕在手臂上,另一手還握着酒杯的長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第一次見到你覺得你帥瘋了,很想親你一口。”

他放下筷子,伸手緩緩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又緩緩地探了探她的額頭,确定她喝醉了,說出的話很動聽,可惜是醉話。

“你當時坐在我對面,我一邊做試卷一邊偷看你,默默欣賞你的側臉。”

“還有呢?”他不介意趁機多要一些贊美。

“你的手指特別性感,我想咬一口。”

他的手順勢落在她臉頰上,輕輕地觸碰,她緩緩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嗅着他掌心的味道,等他的手指移到她的唇上,她當真不客氣地張嘴,有滋有味地咬了一口。

“佳希,你喝多了。”他松開手,果斷地站起來,來到她面前,抱她起來,“現在回房休息一會兒。”

她的雙手順勢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腦袋在他肩膀上蹭了一蹭,待他抱她進去房間,剛要把她放在床上,卻明顯感覺她的一只手抓緊了他的襯衣後領,似乎很不願意從他懷裏下去,他低頭看她垂着眼眸,似乎已經睡着的樣子,問她:“怎麽了?”

“我沒有醉。”她深呼吸,慢慢擡起眼眸,忽然開口問他,“你上次說過,訂婚後你就變成我的人了,是吧?”

他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回答:“對,我現在是你的。”

她抓着他後領的手指逐漸松開,任由他把她放下,蓋好了被子,然後緩緩松開手。

“等一等。”

他視線下移,看見自己的手被她的手拉住,像是一個軟軟的鈎子,然後順着視線,眼見她把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挪,覆蓋上胸口,她的臉變得很紅,眼睛竟然浮現罕見的媚意:“我的心跳很快,好像快跳出來了,你有沒有發現?”

他徹底怔住,掌心下的觸覺告訴她,這是一個女人真實的邀請。

“我沒有醉,我想……”她頓了頓後說,“我想成為你的。”

他俯下身,觀察她的表情,确認她到底是不是百分之百清醒。只不過,他幾秒鐘的直視已經讓她的一張臉紅得沒法見人了,她不知道他此刻在顧慮什麽,未免尴尬,幹脆表達得更明顯一些,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壓下來,然後親了親他的唇。

事至此,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他被她誘惑後直接堕入罪惡的深淵。

覆蓋、撕扯、掙紮、磨合、重疊,一切越演越烈,這不大不小的空間似乎已經盛不下他們的情意,空氣中彌漫的是男女之間最原始的氣息。

他僅用一只手就把她的兩只手臂緊扣在頭頂,讓她無法躲避,更沒有後悔的餘地,另一手去探索,直至內核。

有幾分鐘,她痛得失去了自己真實的感覺,卻沒有想退縮,也沒有想反悔,雖然痛到難忍,但奇妙的是,另一種充實的幸福感竟然伴随之而生。

不僅是他在享用她,獲得她的全部,她也同樣在得到他。

他的汗一點點地流淌在她纖細的手臂上,耳邊的呼吸穿透她的靈魂,她在劇痛之後越來越清醒,切身感知一切最細微的變化,直到很久以後,像是一場漫長的拉鋸結束,連她的血液都沾上了他的氣息,和烙印一般,永生難褪,她側頭去親吻他的臉頰。

心跳從瀕臨爆炸到逐漸平複,沉靜下來,傾聽他近在咫尺的聲息,後知後覺的羞愧浮現到表層,她終于不太好意思地推了推他,柔聲說:“你太沉了,我累了。”

他撤開,卻還是伸手把她抱入自己懷中,不想有丁點的分離。衣服全部落在地上,被子已經皺巴巴了,一半拖在地上,一半蓋在她的腰上,如此淩亂,像是臺風過境一般。

他随手撥開遮住她臉的黑發,發現此時此刻的她美得異乎尋常,讓他想到小時候讀過的一句詩“鬓雲欲度香腮雪”,指的大概就是這一刻。

就是這樣一瞬間,再次撼動意念,他明顯感覺到不足夠,又一次低下頭溫柔地親吻她的臉,然後側身覆蓋在她的上方,一手撐在她的腰側,另一手在被子裏沿着她起伏的曲線游移……

直到她真的沒有一絲力氣回應他了,他才松開她,方讓她休息。

她疲倦到底,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見本該躺在枕邊的男人已經穿好衣服坐在床沿,有些意外。她靜悄悄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待他轉過來,覆蓋在她臉上的目光非常溫柔,就像是湛藍的天浮動着雲朵一樣。

“醒了?”他小心翼翼地扶她起來,順手拿過一杯糖水,親自遞到她嘴邊,溫和地說,“喝一點甜的。”

“為什麽要喝糖水?”她喝一口覺得非常甜,估計他放了好幾勺糖。

“因為你流了很多汗,可能會低血糖。”他言簡意赅。

她有些疑惑,忽略快折斷了的腰肢,心想自己本來就沒有低血糖,也沒有貧血,不需要這樣吧?難道是他此刻也有些邏輯混亂了?覺得占了她的便宜後,需要拿一點甜的哄她?

疑惑歸疑惑,她還是乖乖喝完了,他放下水杯,安靜地看她,也不說話,直到她被看得不好意思,拉起被子遮住臉,只剩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轉啊轉,顯得有些孩子氣。

他這才低下身,寵溺地笑了,把她的被子拉下來一點,取出她的手,握在手心,慢慢地移到唇邊,溫柔地親吻她的手指。

“佳希,這是我收到過的最滿意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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