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傅書辛蹙眉看着激動不已的江盈, 她性格沉穩,不輕易表露情緒,這麽緊張,是因為他麽?為了試探她, 故意語帶嘲諷:“又想你那個野男人了?”他其實最想做這個“野男人”, 盡管知道這種行為有點幼稚, 就是莫名的期待被她認出來, 然後被告知她也曾喜歡過他。

就算不喜歡,起碼也要記得……證明他在她心裏是有分量的。

想到他掩護她突圍的時候, 這女人明明把他抱得死緊, 滿眼的愛慕,在那種情況下的感情最是真摯,不摻雜任何物質,從那個時候開始, 他就被她的善良美麗打動,覺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見過太多唯利是圖的蛇蠍美人, 江盈是他所遇見最真誠樸實,又美得不漏鋒芒的。

她把他從叢林裏撿回去悉心照料,他被人追殺逃亡, 那幾天她不離不棄,和他生死與共, 相處下來發現她不僅有一顆赤子之心,更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姑娘。他下定決心,等他傷勢痊愈就去找她, 他要把最好的一個傅書辛呈現給她,然後向她求婚。

結果父親突然離世,傅氏兄弟紛紛退股,集團陷入危機,面臨倒閉。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只能遠遠地看着她。因為他還沒有成為最好的自己。

好不容易處理完家族事業,一切步入正軌,準備把心思放到她身上,重新規劃當初的路線時,轉眼這女人居然告訴他,她心裏有人了!

看傅書辛拉着臉,江盈自覺失态,垂眸避開他的審視,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對不起……”一個是口含金鑰匙出生的富二代,一個是百年不遇的神槍手,兩個八竿子打不着邊的人,又怎麽會認識。

她最近有很強烈的感覺,他沒死,他還活着,而且就在她身邊。他說過,相隔萬裏的兩個人在思念對方的時候,會有腦電波感應能力,為了遇見這個奇跡,她真的無時不刻都在想着他。

可是她好像想出問題來了。

怎麽能把傅書辛當成大粽子呢?

她剛才的樣子一定很丢臉!

他誤會了什麽,需不需要解釋?會不會越描越黑?

要不再問幾句,萬一呢?

“打……打擾一下。”張卓輕輕敲門:“總裁,光垠傳媒負責人剛剛打來電話,說合作暫停,幾個正在籌備的電影制作也暫停下來了,他們要求您親自去談,您看……”

傅書辛言簡意赅:“撤資。”

張卓聽得瞠目結舌,勸說:“總裁,或許是光垠那邊出了什麽問題,說不定您一句話就解決了,貿然撤資算是違約,應付部分損失費,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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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資。”傅書辛複述一遍,“從今以後,斷絕與光垠傳媒的所有合作。”

“好的總裁。”張卓了解前因後果,只是沒想到傅書辛會因為一句貶低江盈的話,就決定停止和光垠傳媒的一切合作關系。

總裁辦一個個人精似的,就沒有糊塗人。啧啧,總裁八成是為了避嫌,張可曼來的時候,總裁辦公室門沒關,全部人都聽見了。

誰都知道江醫生進來之前,張可曼來找總裁一頓告狀,只是那告狀的話說得十分委婉好聽,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她以德報怨,跑總裁跟前替江醫生說情來了。總裁的智商怎麽可能被個女人三言兩語騙得團團轉?真當自己美若天仙呢,聽那一席話,不就是個白蓮花綠茶麽,張可曼一開口總裁就看出她別有用心。先把江醫生貶得差不多,又扯了半天公事,最後扯到私人感情上,示愛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直接被總裁給拒了,恰好江醫生就來了。

張可曼被弄得下不來臺,丢臉丢到家,公報私仇準備給總裁點顏色,結果總裁一句“撤資”,這回有好戲看了。

雖然這種挑撥離間的苦情大戲大家已經見慣不慣,只是沒想到會發生在張可曼身上。更沒想到她是這種人。

傅書辛那兩個字一出口,江盈聽得一陣唏噓。這位張小姐也算跟他一塊長大的,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也不知道張可曼幹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

江盈意思意思的心疼了張可曼三秒鐘,猛然想起自己的事情,試探性地開口:“對了傅總。”

“說。”傅書辛正忙着給秘書簽字。

“您剛才的心理活動很豐富,是想到什麽了嗎?”江盈問。

傅書辛:“……”這她倒是看得準。

江盈看他不說話,重複一遍:“想到了什麽?”

傅書辛看她一眼,說:“想到一個白眼狼。”

“唔……”他的眼神怎麽不太對勁,“傅總,去過剛果嗎?”鬼使神差,江盈突然問出口。

傅書辛輕描淡寫地說:“去過。”

江盈詫異:“什麽時候?”

他答:“三年前。”

“那你……”江盈想問他,有沒有遇到一支醫療隊。

“總裁,林警官來了。”

江盈一道殺人的目光投向張卓。這個人怎麽老在關鍵時候出現!?

接觸到江盈的視線,張卓識趣地溜出去,對外面的人說:“林警官,總裁在裏面。”

林力帆身穿便衣,沖江盈打了聲招呼:“美女你好,我手裏有個案子需要傅總幫忙,你看是不是稍微……”回避一下?

傅書辛說:“沒關系,自己人。”

林力帆看看江盈,笑容暧昧,轉頭對傅書辛說:“我們收到您提供的照片,派人前往聯合當地警方查證,果然,你懷疑的不錯,剛果那起事件不是內戰,是有人蓄意而為。”

江盈忍不住插嘴:“那起反政府襲擊?”

林力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是,報紙上都是這麽說,包括當地政府也這樣認為。”

那不是內戰,那不是……

“要我做些什麽,林警官盡管開口。”

“您是被害人,也是唯一的目擊證人,當然是保護好自己最重要。雖然案子不是發生在我國地界,但兇手殺害的是我們的同胞,政府一定會給死者家屬一個真相!”

江盈猛地看向傅書辛。

林力帆後面和傅書辛說了什麽江盈一句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句“您是被害人”。

“這位美女臉色好像不太好。”林力帆拿起車鑰匙,“走了,有消息再過來通知你。”

下班後,傅書辛邀請江盈共進晚餐。

桌上的菜一筷子沒動。

“你那是什麽表情?”傅書辛看着全程盯着他看的女人,不悅道:“陪我吃飯委屈你了?”

江盈這才發現自己的不禮貌行為,吞吞吐吐地說:“我一直想問,傅總的聲音這麽低沉特別,是不是聲帶出過問題?”

傅書辛愣了一下,似笑非笑道:“是。”

“那你遇到過中國救援醫療隊,見過一個穿黑色毛衣藍色牛仔褲的姑娘嗎?”她終于忍不住問了。

“嗯。”傅書辛平靜地形容着女孩的外貌特征:“齊肩短發,皮膚很白,看着瘦弱,其實力大無窮,甚至可以拖着個病號走兩公裏,翻山越嶺,最後……兩個人一起掉進河裏洗了個冷水澡。哦對了,她還特別喜歡唱歌,沒有一首不跑調,有一次唱了首劉德華的中國人,把樹林裏的鳥都吓死了……”

“樹林裏的鳥是被人打死的!”江盈認真反駁:“明明是有人要殺你,槍口走火打到鳥窩……”江盈說着一愣,“你……是你,你……”一向能言善辯的江盈突然詞窮,“你”了好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然後突然拉開椅子跑掉。

傅書辛追着江盈出去,飯點經理追着傅書辛跑,“傅總,是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嗎?傅總,傅總……”

江盈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家裏。

掏出鑰匙打開門,沖進房間。從盒子裏拿出當年那兩顆子彈殼。

找到了……

她找到他了,他還活着,還活着!

江盈拽緊子彈殼喜極而泣,趴在桌上失聲痛哭。

幾分鐘後止住哭聲,擦幹淚,打開一瓶紅酒。

他們約定好的,如果僥幸逃脫,就先敬他三杯。

江盈平時滴酒不沾,一碰就醉,許下這個約定,是他在聽說她喝酒後的形态後特別好奇想看,所以定下的規則。

有人醉酒後會放縱,有人會大聲嚷嚷,有人會哭,有人會睡覺,江盈喝醉的時候卻只愛笑。

腦子一點不糊塗,笑點低到令人發指,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她笑個不停。

傅書辛到的時候,江盈就坐在椅子上傻笑。聞到屋子裏的酒氣,桌上那瓶紅酒已經見了底,傅書辛惱道:“為什麽不關門?”她現在這麽傻,被人抱走了怎麽辦?

江盈望着他,望着望着,突然一頭紮進他懷裏,仰頭深情注視着他,一張緋紅的臉頰在燈光下格外迷人,如花般綻放的笑容美到極致,卻又讓人無端心疼。本來就溫柔軟綿的聲音極盡誘惑:“不要再離開我了,再也不要。”

傅書辛皺眉。

她又抓起他的手放到她腰上,躺在他懷裏“咯咯”笑。

她的上衣傾斜,露出白皙的肩頭,傅書辛伸手幫她把衣服拉上,她大約是誤會了,生氣地又把他的手拉回原位,一拉一扯,原本若隐若現的鎖骨就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傅書辛瞳孔收緊,隐忍着什麽,喝一聲:“江盈,你喝醉了。”雖然她現在這個樣子有點……可愛。

趁人之危不是君子作風。

“我沒醉。”

“醉酒的人都會這麽說。”

“我真沒醉!不信你問我你是誰。”

傅書辛呼吸淩亂,他還真想問問看她知不知道抱的是誰,順着她的意,問:“我是誰?”

“你是傅書辛,大粽子,傅書辛。對不對?”

他眸子裏閃過一道光,“對。”

大粽子,是他受傷時她給取的名字,說是“藝名”。

江盈環抱住他腰的手緩緩抽走,勾上他的脖子,又盯上了他的嘴。

他觀察着她的動作,想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麽,但她現在的行為毫無綱章,完全看不出來下一招是什麽,意欲何為。

江盈盯着他的唇看了一會兒,突然踮起腳尖,仰頭就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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