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盈剛挂電話, 江姿的電話秒進來。

一接通就聽見江姿着急的聲音：“姐姐，你沒事吧？”

江盈猜到她說的是綁架的事情：“你怎麽會知道？”

“是帝律師告訴我的。”江姿故作生氣：“這麽大的事你也不和我說！過分。”

“帝臨？上次你不還是他的小迷妹，這麽快就混熟了？”

“就上次抓周韬那事過後認識的！”一提到帝臨，江姿就興奮得不可自拔, 話匣子也打開了：“他現在是我的‘軍師’, 正好我在寫一本男主角是律師的書, 別看帝律師有才華人又帥, 其實他很好相處呢，一點精英的架子都沒有, 對我有問必答, 人特別好！”

江盈聽說過很多關于帝臨的緋聞，不過最後都澄清了，盡管這樣，還是忍不住提醒：“姿姿, 你還小，所見所聞都是好的一面, 帝臨接觸的多為政界人物，見慣了爾虞我詐，待人處事自有辦法, 你很難融入他的世界。”就像她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融入傅書辛的世界一樣，“采訪歸采訪, 別犯花癡，嗯？”

“姐姐。”江姿突然語氣嚴肅：“治病歸治病，可別治到床上去了喲, 嗯？”

江盈：“……”

“別說話，別對我使用否認三連，我不上你的當！”江姿咯咯地笑，毫不留情地戳穿江盈：“家族群都傳遍了，大粽子壓着小豬頭，好幸福呀，粽子裏每一粒米都是愛你的形狀呢！”

江盈：“……”妹妹太早熟，她頭疼。她媽這個廣而告之的速度閃電一般，讓她措手不及！

“帝律師說，商場上陰暗的一面是我們看不見的，還說傅……不對，是你的大粽子，不會公開你兩的關系，因為他要保護你，不讓你看見那些陰暗，說得神乎其神，像是要合謀去做什麽大事情，未完成之前不能談戀愛的那種感覺你知道嗎哈哈，姐姐，我覺得你有得受了，橫豎都是搞地下情，不如……”

“不如什麽？”江盈沒想到帝臨會突然和江姿走這麽近，連這些話都被榨出來了。那位常年活在陰險世界的老江湖，該不會真看上她妹妹身上的陽光了吧？

太難說了，江盈替江姿捏了把汗。

“不如倒追吧！”江姿說。

“倒——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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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喜歡就追，沒什麽不對！”

江盈有種被四分五裂的感覺。

馮敬是略微傾向女權主義的另類，提倡高冷禦姐路線，朱珠性格直來直去，喜歡使用暴力，今天江姿又慫恿她倒追……

一直以來，三方意見從沒統一過，導致她對待感情越來越看得開，開着開着就淡了。

馮敬的戀愛歷程仿佛演繹一場曲折的愛情故事，聽她每一次失戀哭得撕心裂肺、過不了幾天就喜上眉梢向她宣布新戀情就夠無語的，接着還要看朱珠這兩口子上演“家暴”分分合合，就再沒去争取什麽的欲望。

所以，當她等待三年的大粽子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她茫然了。

現在被三方洗腦，就變成了個糊塗蛋，一向頭腦清醒，理智得像個男人似的江盈在對待自己的感情這件事情上，開始暈頭轉向找不着北。

診所門外

小趙為江盈打開車門：“江醫生，到了。”耳機裏傳來老板的聲音，小趙聽完偷偷看一眼江盈，掏出手機點了幾下。

江盈走進Sleep peacefully，診所裏今天人很少。

“江醫生，預約的客人在一號診室，資料已經錄入了。”

“好的。”

江盈推開診室大門，語氣輕快溫柔：“等多久了？”

周子航滿臉欣喜，看江盈的眼神充滿想往與驚豔，結結巴巴地說：“剛、剛來不久。”

他還是老樣子，書卷氣息很重，文質彬彬，臉上架着副眼鏡，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小很多。江盈對這位學長一直抱有感激之情，當年要不是他動用在果敢的人脈幫她弄到車，她可能沒辦法逃出生天，“其實我到現在都很好奇，學長是怎麽會認識果敢當地人的。”江盈遞給周子航一杯溫水。

周子航雙手接過水杯，輕描淡寫道：“我爸在那邊有生意，有幾個叔叔在那邊看着，我也是在共同好友群看到有關你的消息，幫你……是舉手之勞。”雙眼一瞬不瞬盯着江盈絕美的臉，嘆道：“幾年沒見，你還是這麽美，和念書那會兒一樣。”

江盈穿上白大褂，笑道：“學長在國外這幾年，似乎也沒受西方文化影響太深，還是一跟女生說話就臉紅。”

周子航扶了扶鏡框，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江盈安撫道：“別緊張，就當成平時聊天，放輕松。”

周子航喝了幾口清水，說：“好……”

“喜歡什麽顏色？”江盈問。

周子航盯着江盈身上的白大褂，“白……白色。”

“白色代表純粹和純潔，喜歡白色的人容易感到孤獨，也容易受到外界影響，往往具有兩種極端的性格。”

“嗯嗯，對的！”

“為什麽喜歡白色？”

“因為……”周子航結巴起來，“因為喜歡。”

“不着急。”

“因為一個女孩，我……她喜歡穿白色的衣服。”周子航鼓起勇氣，突然握住江盈的手：“江盈，你能告訴我愛情是什麽樣子的嗎？”

江盈猜他一定是太緊張，并沒往別處想，輕輕抽走手，“當然。”

“那你……談過戀愛嗎？”

江盈如實回答：“以前沒有。”

周子航眼前一亮，又問：“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江盈簡短地回答：“臨床經驗，病人傾訴。”

周子航推推眼鏡，點頭：“哦……那，如果愛過，後來又找了別人，該怎麽确定還愛着呢？”

江盈在病歷單上寫了幾行字，說：“看樣子學長是為情所困。”

“對——我……”

江盈擡手示意他不用急着回答，“舊愛？”

“算，但我還是愛的！”周子航小心翼翼地說：“我想聽聽你眼中的舊愛……可不可以？”

“可以。”

診室外

小趙應老板的要求，盯着和江盈有過接觸的所有人，一舉一動都如實彙報。

“江醫生推開了目标的手。”

“目标現在正在窺視江醫生的美貌。”

“目标……好，是，知道了，您稍等。”小趙打開随身攜帶的便攜式電腦，點開傅書辛發過來的鏈接。這是一種被稱之為“嫁接音波”的黑科技，可以運用小趙和江盈的距離接收錄入江盈手鏈中的數據，然後轉傳到傅書辛的電腦上，通過破譯，合成原音，速度很快，延遲不超過0.01秒。

江盈軟綿的聲音清晰地傳進傅書辛耳裏：“後來遇到的每一個感興趣的人，多多少少都帶點他的影子，會說他說過的話，不經意染上他的小脾氣，喜歡做他喜歡做的事，活成跟他在一起時的樣子。有人問起，會告訴別人自己無所謂失去，故作堅強，裝得很勇敢，等到了特殊的日子裏，就會突然想念，再也埋藏不住，想到眼角濕潤……”

“真正愛上，從此無可替代，被他愛過，才知道愛是什麽滋味。就算曾經争吵不休，一切的矛盾沖突都不會再記得，滿心滿腦子只有跟他一起的快樂畫面。就算恨着怨着也無法割舍，明明還愛，卻不願意再回頭。這就是舊愛。”

“原來是這樣……”周子航愣了一陣，反複嚼着江盈這番話，“那……如果對方并不知情，是我……我單方面的舊愛呢？”

江盈發現手腕上有微光閃爍，秀眉一蹙，懷疑地拉了拉袖子，擡首回周子航的話，“那不叫愛，是暗戀。”江盈喝了點水潤嗓子，這位學長還真是單純得對感情一竅不通，連最基本的入門都不懂。

周子航看着江盈，“暗……戀？你說的對，她是我的女神，我喜歡了她很多年，每一次看她從我身邊走過，都感覺幸福極了，這些年她身邊有很多追求者，有富二代，有官二代，還有儀表堂堂的名人，可是全都被她拒絕了，我……”

和病人交談是很隐私的話，江盈不動聲色地摘下手鏈放進口袋，繼續提問：“沒有嘗試告白？”

周子航端起水喝，“我怕被她拒絕，害怕說了連朋友都做不了，所以……”

江盈明白了，周子航是因為暗戀一個女孩很多年，一直為姑娘癡迷，但對方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甚至可能不知道他這份用心，解開他的心結，只需要讓他跨出“成功”或“失敗”的那一步，就可以繼續接下來的方案。

“有她電話麽？”江盈問。

周子航遲疑地點頭：“有，她換過兩次號碼，不過我都記在心裏。”

江盈說：“打給她。”

“現在？

“對。”

周子航躊躇片刻，從褲袋裏摸出手機，猶豫道：“我怕……”

“只有跨出第一步，才知道有沒有結果。你的喜歡已經過了試探期，你喜歡一個女孩這麽多年，除非她對你絲毫沒有感覺或是有意裝不知道，把你當成備胎，否則一定會有所察覺，互相喜歡的愛是有心靈感應的。”

“心靈感應……”周子航盯江盈看一會兒，像是豁出去了，喝完剩下半杯水，突然鄭重其事地說：“好！我相信你！”然後拿起了電話。

江盈在工作的時候會把手機調成振動，但是因為這陣子謝絕了其他客人，幾乎不會來診所，所以沒關鈴聲。手機鈴聲一響起，她就已經反應過來，周子航說的女孩，就是她。

江盈拒絕了周子航的示愛。

從高中到大學江盈一直都是備受矚目的美女，同樣是一身校服，穿在她身上就格外好看。高中時候她算是沉迷學習的類型，大學除了選修課，她還會參加各種各樣的公益活動，她的時間一直被擠得滿滿的，完全沒心思放在男女關系上，正是這樣，她忽略了那些暗戀的眼神，要不是周子航突然伸出援手，告訴她說他是他的學長，她其實一點也不記得這個人。

周子航坐進一輛勞斯萊斯加長車。

“爸……”

周父過來接兒子，“這家診所真那麽厲害，等什麽時候，我也帶你小媽過來見識一下。”

“小媽……”算了，這種事不提也罷，“小媽還經常夢游，半夜走出去亂跑呢？”

“可不就是，等你來多幾回，試試這裏醫生的水平，再帶你小媽過來！”

“我應該……”應該不會再來了。

“怎麽垂頭喪氣的？”

“爸，其實我來是因為這間診所的創始人……她是我喜歡的女孩。”

周父并不驚訝，語氣平淡：“兒子，這世上無論什麽樣的女人，爸都有辦法，如果你因為一個女人頹廢不振，那爸爸可就不答應了。”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爸你千萬別讓人去打擾她，我怕她會反感……”

“放心，這世上就沒有你爸做不了的事！”周父打開車窗，朝随行的人使了個眼色，拍拍兒子的肩：“女人嘛，還能有比你那幾個小媽難搞的？包在爸爸身上，我替你搞定她！”

診室裏

江盈雙手抱在胸前，饒有興致地看小趙瘋狂戳鍵盤。

小趙急得滿頭大汗，信號怎麽突然中斷了！

“別白費力氣了。”江盈從兜裏拿出手鏈，在小趙面前晃一下，“沒戴。”

小趙尴尬地蓋上電腦，“江醫生，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總裁真的沒有監視您的意思，這是第一次，我可以保證！”

原來是傅書辛授意的。

江盈把手鏈戴回去，“正好找他有事，走吧。”

走出診所。

才剛發動車子，周子航看到那抹倩影，激動道：“停車！”

周父不解：“怎麽了？”順着兒子的視線，看清從車前擦身而過的江盈，“清純不失嬌豔，沉靜中帶點野性，有意思。不愧是我周耀新的兒子，看女人，有眼光！”吩咐副駕座上的人，“去，把人弄過來。”

周子航驚道：“——爸，別去，我求你！”

“是，周爺。”

周父的人很快回來，說：“周爺，這事怕不好辦。”

周耀新嚼着口香糖，“搞不定？”扔出厚厚一踏鈔票，“只買一句話，叫她過來。”

“周爺，那女人身邊的保镖很厲害。”

周耀新把錢扔回去，面色不驚：“有多厲害？比你厲害？去，打一架我看看。”

手下為難道：“周爺，同行圈子小……我們切磋過，打不過。”

“哦？”周耀新看着兒子，“這丫頭誰家的？這排面比你老子擺得還要大？”

“不會吧？”周子航覺得是手下弄錯了：“她父母都是醫生，爸爸雖然有醫院的股份，也不至于請這麽貴的保镖……”

周耀新的保镖是明眼人，知道老板問的不是那姑娘的家庭背景，“周爺的意思是，她可能名花有主。”

“你認識那人，應該知道他跟着誰幹？”

“知道，他叫趙文，幼時習武，個頭也高大，拿過不少獎項，十九歲時被傅氏創始人選中，送到繼承人傅書辛身邊，是傅書辛的心腹保镖。”

“傅書辛！”周耀新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巧得很吶，傅書辛！哈哈哈哈！有點兒意思。”轉頭對周子航說：“爸爸給你一億，你去把這丫頭追過來，到手之後老爸再給你五億任你發揮！”

“……爸？”

江盈看着不遠處的勞斯萊斯，對小趙說：“我過去一下。”

“你不是一直想把你媽接過來住嗎？你要能把傅書辛看上的女人搶過來，爸爸就答應你！”話音剛落，就有人輕敲車窗。

江盈禮貌地對車裏的人說：“您是周子航的爸爸？”

周耀新好笑地看着膽敢跑過來敲他窗戶的姑娘，“剛才我的人去請你不肯來，怎麽，改變主意了？”

這人五十歲出頭，眼底深藏算計，善于察言觀色，笑應該是試圖讓自看起來慈祥一點，卻适得其反，原本只是陰森的面目因為這笑變得猙獰。江盈判斷這是個從事邊緣事業的商人，面不改色道：“學長曾經幫助過我，但不代表我就要欺騙他的感情，希望伯父理解，不要插手或是……破壞這種純粹的感情。”要不是剛才那人轉達的話太不尊重人，她也不會這麽唐突的跑過來說這些話。

“哈哈哈哈有意思！小姑娘，你很有意思，我剛才就跟我兒子說了，我看好你，希望他能成功橫刀奪愛，哈哈哈！”

江盈無語。

周子航尴尬得不知道說什麽好：“爸，你不要這麽直白……”

周耀新不予理會，“談戀愛講究公平競争，挑一個合适自己的，又不是誰第一個談了就是誰的，姑娘，你說對吧？”

江盈被這種三觀不正的謬論激怒：“照您這意思，我騎得好好的共享單車你搶去騎，我還不能砍死你？”

周耀新語塞，看江盈斯斯文文的，一旦沖起來說話還挺彪悍。感覺這丫頭沒那麽好說服，吃了啞巴虧，吩咐司機開車，“今天還有事，小姑娘，改日再會！”

小趙目瞪口呆，江醫生什麽時候這麽維護總裁了？她不一向都挺抗拒的……

剛到半道上，小趙突然靠路邊停車

江盈在打盹，以為只是紅燈，也沒在意。

兩分鐘後，傅書辛坐進車裏。

“誰騎誰？”

聽見熟悉的聲音，江盈的瞌睡蟲一下子全跑了，“你……”小趙呢？

江盈最不喜歡和三觀不正的人讨論“先來後到”這一法則，剛才的言論和“共享單車”的比喻确實偏激，但她一點也不覺得有問題，揚起下巴得意地說：“當然是我，騎你。”說完覺得不對，好像被“搶”的是她這輛車，想改口，又覺得不妥。

趁她仰頭，傅書辛捏住她的下巴，一把攬過她的腰，把她摁在車墊靠背上，盯着她嬌豔欲滴的紅唇，眸色加深：“這張嘴太能說，再不堵上要造反了。”不由分說封住她的嘴，一天的怒火全發洩在這個吻上。

江盈被他霸道的吻壓得喘不上氣，和之前每次深情接吻不同，像是單純的掠奪，有懲罰示威的意圖，她想不起來哪裏得罪他了，為了呼吸上一口新鮮空氣，用盡全力才推開他：“這不讓停車！”

傅書辛意猶未盡地松開她，“不停。”臉逼近，又壓上來，輕咬她嘴唇，動作變得溫柔起來。

江盈看他眸色有變，想起昨個一夜的瘋狂，還有他的17公分，擔憂萬分。她昨天被他搓圓揉扁嘗試各種姿勢，趁着酒勁也還算配合得不錯，可是一回想還是後怕。

他現在這眼神，分明就和昨晚她臉都不要了，淚眼婆娑央求他“輕一點”的時候一樣！

小心肝兒瑟瑟發抖，“……幹嘛一直看着我？”

傅書辛坐回去，江盈以為安全了，他突然伸手一帶把她拉進懷裏，江盈被自己的姿勢羞得滿臉通紅。他解開上衣扣子，說：“等你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