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故茶歡到爺爺房間時,他在看已有的兩塊藏寶圖。

她安安靜靜的等待,許久後,老人才擡眸看她:“我找你來,是想問問你,接下來你想怎麽辦?”

是留在康裕城做她的故家掌權人,還是四處奔波,去尋找剩下的三塊藏寶圖。

故茶歡給出了答案:“我要去一趟沙城。”

這是第三塊藏寶圖的地址。

故老爺子雙眸微深,他就知道她沒那麽容易放棄,“你自己的路終究是要你自己走完的,想去便去吧,故家有我和故琛在,出不了大事。”

故茶歡點點頭,想起樂家和姜家,還是有些擔心:“爺爺,姜維這個人你要小心一些。他心思重,比樂霖複雜很多。”

“爺爺知道,你就放心的去吧。”老人像是想起了什麽,他試探道:“他,你準備怎麽辦?”

這個“他”當然是指遲覃。

故茶歡并沒有想過讓遲覃和自己一起離開,他用訂婚綁住他,是想讓他留在康裕城替她維護好故家。

“我有分寸的,爺爺不用擔心。”

老爺子嗯了聲,讓她離開。

故茶歡回房時,露易絲正在為她整理行裝,她明天一早便要飛沙城,不會驚動任何人,包括遲覃。

她對他還是不信任,不可能讓他随自己一起去找藏寶圖。

訂婚是一回事,喜不喜歡就是另一回事了。

故茶歡選擇離開康裕城這天是立秋,溫度驟降,昨夜落了一場雨,萬物濕潤,空氣也涼絲絲,從公館出來時,天色還未盡亮,魚肚白的天有些灰,大概不久還有一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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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萬萬沒有料到,出來的第一眼便是與遲覃深邃的目光相撞。

看模樣他來了有一段時間了,地上堆了好幾個煙頭,修長手指間還夾着一根煙,在故茶歡出來時立即滅了。

男人掃了一眼她的行禮,嗓音暗沉:“去哪裏?”

故茶歡抿笑,示意文景把行禮放上車,自己走到他跟前,手腕被他輕輕拉住,男人沒用多少力道,不松不緊,故茶歡沒有掙脫,柔柔看着他:“什麽時候來的?”

“早上四點。”嗓音依舊啞,大概是抽了煙的緣故。

“來這麽早幹嘛呀。”她笑起來很溫柔,絲毫不見幾天前的冷漠和平靜,像個切切實實喜歡他的小姑娘,會跟他糯言軟語,會跟他撒嬌。

可遲覃的心還是控制不住的狠狠一抽,她知道故茶歡在做戲,他知道她不喜歡自己,她做什麽都目的性明确,能這麽對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梓

可是,他忍不住想沉淪。

騙他就騙他的,怕的是她永遠沒有什麽企圖,永遠遠離他。

遲覃摸摸她的頭發,指腹扶過她眼尾的淚痣,低頭親她:“想你想得睡不着,想第一時間看到你就來了,茶茶,有沒有什麽獎勵?”

更深露重,那時候是最冷的時候,這個男人卻因為想他,開了一個多小時車,在她樓面抽着煙,不打擾,默默等到天亮。

故茶歡看着他英挺的眉眼,溫文笑起來:“有啊。”

“什麽?”他喉間滾了滾,期待的看她。

姑娘踮起腳,仰着頭似乎想去碰他,奈何男人生得高大,她碰不到,不由得軟言撒嬌:“你低下頭呀。”

遲覃悶笑出聲,忽然抱住她的腰将她托高,輕啄她唇角,又誇又哄:“茶茶真乖。”

她吊着他脖子,把小臉藏在他懷裏,也笑得溫柔。

文景和露易絲站老遠,沒敢打擾,露易絲瞥見他攥起來的拳頭,低聲道:“小姐不會喜歡看到你這副模樣。”

他灰敗的一笑:“我知道。”

她如今已經訂婚,不管這訂婚是真是假,不管她是否真的會嫁給遲覃,但他不會屬于自己,她會屬于另一個優秀的男人,就算不是遲覃也會是別人,她那麽好,總有人為她趨之若鹜。

文景垂下頭:“可是我總有權利心痛的吧。”

露易絲不贊同的搖頭:“你最好不要壞了小姐的事,否則她不會原諒你。”

“你放心,我忠誠于小姐,以後會注意分寸,也不會給小姐添麻煩。”

露易絲滿意點頭:“那就好。”

這邊擁抱良久的倆人終于分開,故茶歡替他整理好領帶,手指撫過他胸膛,帶着自然而然的親昵:“我要離開康裕城一段時間,你會替我看好家嗎?”

他眼神一黯,她做事果然很有目的性,這麽柔情似水的對他,只為了換取一個承諾。

遲覃低嘆,吻她發頂:“當然,我會守護好茶茶的任何東西。”

故茶歡準備離開,遲覃不肯,摟在她腰上的手收緊,雙眼盯着她:“茶茶。”

他喊,嗓音漸漸嘶啞:“多看我一眼好不好?”他等她這麽久,只為了多看她一眼,哪怕利用他,也請用心一點,可憐可憐他,給他一些愛吧。

故茶歡果然乖巧,溫柔的看他:“嗯,正在看。”

男人不知怎的,眼眶有些猩紅,他埋首将臉貼在她頸窩裏,冰涼的薄唇似有似無的親吻她的肌膚:“能不能再多看看?”

他總想在她眼中找到自己的模樣,想在她眼中看到對自己都情愫,可是她太冷靜了,除了空洞的溫柔,什麽都沒有。

因為患得患失,他想一遍遍确定她在身邊,卻又害怕讨人嫌,連忙站直身體:“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

故茶歡有一瞬間的蹙眉,心裏有些不舒服,第一次明白,原來他愛一個人是可以謙卑退讓到這個地步的,甚至害怕自己的喜歡會成為對方的困擾。

鬼使神差的,她拉住他漸漸松開的手,遲覃看着她。

小姑娘抿抿唇,笑得很乖:“遲覃,等我回來啊。”

他黯淡無光的眼中有一抹巨大的光亮起升起,壓抑着狂喜,他輕輕拍她的頭:“需要我的時候就告訴我,我來找你。”

他甚至不問她去哪裏,其實也猜得到她此行的目的,但是她忌憚他,如果主動提出要跟随,她大概會從頭到尾防備着他,恐怕這些假意的溫柔都會再也得不到。

遲覃深深的嘆氣,可是他舍不得,就算在康裕城,她住在故家公館,他在四十八街區,他也覺得好遠,控制不住想來靠近她。

今天以後她就離自己更遠,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他卻不能問,怕引起她的不悅和讨厭。

最後抱一抱她,遲覃艱難的收回手,低下頭不再看了:“走吧。”

他死死盯着故茶歡的雙腳,果然看到她雙腳移動,轉身離開了。

男人滿身的力氣像是被人卸下,有些疲倦的苦笑。

故茶歡義無反顧的離開了康裕城,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早上見過遲覃,她原本平靜的心變得有些煩躁,文景把沙城地圖拿給她的時候,她期間走了幾次神,腦海中都是臨走時遲覃看她的眼神。

那是他對未來感到恐慌,患得患失,又百般克制的眼神。

自重逢後,遲覃眼中時刻都洶湧着故茶歡不太懂的情意,她其實大多數時候不會看他的眼睛,她會在裏面找到自己所有的模樣,他的眼神會告訴她,他是那麽渴望她,愛慕她,想為她傾其所有,赴湯蹈火。

閉了閉眼,故茶歡揮散亂七八糟的思緒,逼迫自己認真看地圖。

飛機降落在沙城時,是下午一點,故茶歡先去露易絲事先安排的酒店。

打開房門,桌上已經擺滿了自己喜歡的西餐,她疑惑的蹙起眉,打電話詢問前臺。

前臺告訴她,這是有人事先為她準備好的。

故茶歡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遲覃。

除了準備飯菜,他還準備了很多,她所到之地要用到的東西,第二天會全部擺放在她的房間,她的錢幾乎分文未動,所有的一切他都會事先為她準備好,細心到衣食住行,文景甚至已經沒有插手的餘地了。

遲覃沒有在她身邊,卻好像時時跟随一樣,很了解她的情況。

故茶歡漸漸覺得不對勁。

原本準備去沙城那一天,故茶歡沒動身,反倒一個人坐在咖啡廳等人。

沙城也是秋天,降溫很快,小姑娘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裙子。

她聽見有腳步聲,身後停住一個高大的身影,下一秒,一件溫暖的帶着淺淡煙味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連人帶衣,她被男人抱起來放在腿上,他甚至沒顧別人看來的好奇目光。

他是從背後抱她的,故茶歡看不到他的臉,不過這熟悉的氣息,她自然知道是遲覃。

男人在她耳畔低嘆,不是責怪,只有心疼:“逼我現身也不能傷害自己,冷不冷?”

故茶歡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她壓下心頭的複雜,往身後的懷抱縮了縮,輕聲道:“冷呀。”

撒嬌嘛,自然是信手拈來。

雖然破天荒,卻不覺得丢臉,反正這個男人多半會和自己結婚,會過後半輩子,撒撒嬌也沒什麽,她也不是每時每刻都那麽強大,也想做一個小姑娘。

故茶歡有時候會嘆息他的不容易,想起他們曾經的對立和劍拔弩張還會覺得有些好笑。

誰能想到如今的遲覃把她看成心尖尖,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男人把她抱在腿上,倆人對視時,一個吻輕輕落在她眉心:“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可是你別這麽不懂照顧自己,我會心疼。”

她看着他,小小的一團縮在他懷裏,很乖:“來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怕你不高興。”他摸摸她的臉,覺得有些冰,蹙了蹙眉。

“我沒有不高興。”

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她知道遲覃跟來之後,第一時間竟不是懷疑他的用意,反而很平靜,平靜中甚至有一絲淡淡的歡喜。

很出乎意料。

也正是因為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變化,她看遲覃的眼神裏藏着一抹很深的複雜。

“我想你。”他低低的說,“想得受不了。”

他求:“不要趕我走行嗎?”

故茶歡垂下眼睫,遮住眸中複雜神色。

為什麽竟覺得有那麽點心軟了?

她覺得有些可笑,像她這樣的人居然也會心軟?明明對自己都這麽狠,舍得拿命去拼。

少女沒說話,遲覃便有些急。

很煎熬,卻不敢催促,只等着她給出最後判決。

故茶歡沉默着,也不知怎麽的,情緒突然上來,軟言軟語的數落:“我雖然對你跟過來沒什麽意見,可是我不高興你的以前。”

遲覃一怔,聽見她嬌聲說:“你以前對我從來不好,兇我,想害我,威脅我,還差點殺了我。”

剛重逢的時候她偶爾會提起這些事,時間久了好像已經忘了,今天見到遲覃,竟開始耍性子了。

看起來像是撒嬌,實際是在往他傷口撒鹽。

心軟嗎?

不。

她險些丢了一條命。

如果自己沒有設計,說不定故家的産業都已經被他搶過去了,爺爺說不定也已經離開了人世。

憑他賣點慘,說幾句動情的情話就要心軟?故茶歡覺得自己有些沒出息。

她向來不認輸。

遲覃想好好談個戀愛,偏不。

她可得讓他牢記這些事,自己也順便重溫一下那些回憶,好好清醒一些,別被他這副慘樣籠絡了。

果然,她這些撒嬌般的埋怨說出口後,男人便渾身僵住,胸腔輕顫,将她摟得更緊,他一遍遍說對不起:“不會了,以後不會了。茶茶是我的寶貝,以後我疼你愛你,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相信我好不好?”

小姑娘不答話,暗裏輕輕一哼,面上不顯,一個勁兒往他懷裏鑽,她小手摟住他精壯的腰,把臉蛋蹭在他脖子上,遲覃唯恐她冷到,忙抱緊。

靜靜抱了一會兒,懷裏突然響起姑娘溫軟的聲音:“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遲覃低低應一個“嗯”字,嗓音暗啞,藏着雀躍和克制的激動。

故茶歡其實有些莫名。

思考他真的這麽愛自己嗎?

因為她一句話,她都能感覺到他擁抱的力度。

她整個人埋在他胸膛裏,聽見他铿锵快速的心跳,想起來她曾經說讓他證明有多愛她,證明的好才會接受。

其實這事沒隔多久,遲覃也沒機會證明太多。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恍惚。

小姑娘摟着他脖子,忽然擡頭親親他下巴:“好冷呀,你抱我回去啊。”

抱我回去啊。

她甜甜的這麽說。

讓他本來有點僵硬的身體徹底酥了,覺得自己完了,他的寶貝能狠也能柔,甜起來還他媽這麽可愛。要命。

男人抱她的手都有些顫抖了,不敢想這是不是真的,就當是個夢吧。

他好像真的可以擁有她了。

遲覃虔誠的吻她:“好。”

覺得不夠,吻了又吻:“我們回去。”

故茶歡彎起唇,笑起來眼如月牙彎,格外脫俗惹人憐,還是一股腦往他懷裏鑽,遲覃知道他嬌,知道他軟。

這是他的姑娘,他當然知道。

可是男人啊……

他沙啞柔聲哄:“心肝,別亂動了。”

真是快忍不住了。

遲覃:老子今晚做夢都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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