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二郎的這一聲“姐夫”,叫的鐘贛的神情驀地緩了幾分。

他從天子那邊出來,就聽老四他們說老三已經帶着梁秦氏和二郎到了盛京。雖說他理當找個休沐的日子,仔仔細細妥妥當當地上門正式拜訪這位岳母,可這幾日公務繁忙,他除了能空出夜裏的時間,便沒了其他的功夫,只好出宮回府,匆匆沐浴更衣後直接縱馬奔至梁府。

“原本應當擇日來訪的,只是近日公務繁忙,實難□□,不得已匆忙而來,還請岳母見諒。”

鐘贛的話落了,梁秦氏原本因為他把二郎突然提起來的舉動吓得怔住的神情,一下子又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許姑姑随即就輕輕咳嗽一聲,這才沒讓梁秦氏失态。

鐘贛目不斜視,在梁秦氏點頭後,走到梁玉琢身側的位置坐了下來。

原本打算坐阿姐身邊的二郎愣了愣,不得不往另一邊擠。

因為多了個人,許姑姑很快下去吩咐廚房多加兩道菜。也幸虧多了這麽兩道,才不至于叫梁玉琢沒能吃上幾口飯——二郎大概是為了能和未來姐夫一樣有男子氣概,這一晚胃口大開,跟着鐘贛吃了三碗飯,又吃了好多菜,整一個肚子吃得滾圓,這才被鴉青忍着笑帶去院子裏溜達。

等二郎一走,屋子裏的空氣就有些凝滞了起來。

梁秦氏不是頭一回見鐘贛,可這回再見,心态上她已經有了一些變化。許姑姑說的對,閨女長大了,有自己主意了,加上又不是村裏那些什麽都不懂的丫頭片子,自然明白什麽事能做什麽不能做。

她看着跟前和女兒并肩坐在一道的男人,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丈夫。

“你們的婚事,都準備的怎樣了?”梁秦氏開了口。

梁玉琢張嘴想要回答,被鐘贛按住了手:“我那邊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梁府這有許姑姑操持,眼下岳母也來了,想來更不會出什麽差錯。”

梁秦氏抿了抿嘴唇:“該過的流程……都過到了哪兒?”

她問的雖然猶豫,可梁秦氏心裏也一片清明。

如果沒有賜婚,即便開國侯府和自家天差地別,該走的流程還是要仔仔細細走上一遍的。可因為有了天子賜婚這一出,直到現在,梁秦氏也僅僅只是在消息傳來下川村的時候,從于媒官手上看到過婚書聘禮的草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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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又收到老三順帶送來的定帖,上頭寫明了鐘贛的父祖三代的名諱、官品職位以及鐘贛本人在家中的排行及其職位、生辰八字等。

她從袖中摸索了幾下,掏出一副帖子:“論理,在收到定帖的時候,女方也得回敬一份。只是恰好上路,不得已便收在了身上,只等着進了京再遞給于媒官。”

梁秦氏并不知開國侯府和鐘贛之間究竟有什麽問題,原先還想着是否要把定帖遞給開國侯府,如今見了鐘贛,索性直接交給了這個女婿。

見梁秦氏遞出了定帖,鐘贛恭敬地雙手接過,當面打開。

女方的定帖和男方的并無什麽差別,行文樣式是相同的,不過是多出了嫁妝清單。

梁秦氏列的這份嫁妝清單看着有些少,卻實打實是花了心思的。

首飾、金銀、珠翠、寶器、動用、帳幔、随嫁田土、屋業、山園等,這些原先都是盛京中那些世族女子出嫁時,随嫁的嫁妝。然而到了梁玉琢這兒,金銀六十餘兩,在尋常百姓人家當衆已是極多,首飾珠翠只有一副頭面和一對寶釵,餘下的還有下川村的那五畝地。

想來這些,已是梁秦氏能想到的最好的嫁妝了。

鐘贛在看定帖的時候,并沒避開梁玉琢,顯然也叫她把清單上頭的內容看了一清二楚。

“阿娘,”梁玉琢回頭,“家裏的餘錢和田地你留着就好。”

她本就沒想過要梁秦氏拿出什麽嫁妝。梁家的狀況她太清楚了,盡管這幾年因她的操持,已經大有起色,不用再過苦日子,可也并非是什麽太富裕的人家。

再者,因為當初她扔下的話,她每月給梁秦氏的銀錢并不多,攢到六十多兩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梁玉琢早早就打算好了自己的出路,不管是嫁給鐘贛,還是把鐘贛娶進門,她都有足夠的銀錢可以使用。

“這些是你阿爹早就說過的。”

盡管梁玉琢滿臉不同意,梁秦氏的神情卻難得帶着舒心的笑意,“你阿爹疼你,在你還很小的時候就說,将來等你出嫁,要把家裏的五畝地都給你,還要讓你帶着六十兩的嫁妝出嫁。”

聽到沒有任何印象的爹,梁玉琢忽的沒了聲音。那是一位父親對女兒的疼愛,她占了原本該得到這份疼愛的人的位置,沒道理還要拒絕一位母親的好意。

“你阿爹說,男孩子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安身立命,從文從武都好,但是女兒要嬌着養,不能委屈。那時候,二郎都還沒有苗頭,你阿爹成天抱着你,說要多賺錢,給你攢嫁妝。六十兩,他說,六六大順,順了日子就好過了。”

之後的話,梁秦氏就沒再多說,許姑姑陪着她回了主卧。二郎溜達完總算消食了,正打算夜裏同阿姐一塊睡,卻被鴉青拉住送回了房間。

而梁玉琢那邊,卻是拿着定帖,長長嘆了口氣。

卧房的桌上擺着一個籃子,裏頭丢着女紅。鐘贛從中拿起縫了一半的襪子,聽到嘆氣聲,扭過頭去看她。梁玉琢就坐在床邊的小榻上,身後是半敞的窗戶,風一吹就吹散開她落在臉側的鬓發。

鐘贛放下襪子,走到榻邊,伸手碰了碰她的側臉,低聲道:“為什麽嘆氣?”

“只是覺得,我當初那麽做是不是心太狠了。”梁玉琢搖頭,貼着他的掌心輕輕蹭了蹭,等人在身旁坐下,順勢靠上他的肩頭,“我那時候是真的心寒,覺得無論我吃什麽苦,受什麽委屈,甚至發高燒丢了性命,阿娘都只會把二郎當做寶。所以那時候……我就狠狠心,告訴她以後我只會養二郎,她的事我不會再管。”

鐘贛攬住她的肩膀,稍微想了一下,道:“現在後悔了?”

“嗯。看到嫁妝,我有些後悔了。”梁玉琢淺颔了下首,苦笑道,“她沒什麽賺錢的本事,守着老舊的做派和規矩,原先是不肯把自己的繡品賣了換錢的。大概是徐嬸的功勞吧,後來漸漸的她就上了手,也能賺錢了。”梁玉琢直起身,微微擡頭看着鐘贛,“你說,我那時候是不是太壞了?”

“不壞。”鐘贛看着她因為遲疑和內疚有些發暗的眼睛,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我的好姑娘怎麽會是個壞心腸的人。”

梁玉琢被親得發笑,原先心底的不安頃刻間驅散,伸手捶了一計鐘贛的胸膛,對這個沒原則寵着自己的男人又氣又笑。

她的拳頭沒使多大力氣,只這一下,鐘贛卻順勢往後倒,躺倒在小榻上,還順帶着把人也拉下,攏進懷裏。

梁玉琢掙紮了兩下,随即把臉抵在他的胸膛上,聽着胸腔裏的心跳,忍不住出聲:“我如今算是連臉面都不要了。”她聲音很輕,嘟嘟囔囔的,還連說帶動手,在男人堅硬的胸膛上戳了兩把,“阿娘沒來之前,你夜裏過來倒是無妨,我是不在意那些的,最多要是讓今上知道了給你另外賜婚,我就帶着銀子走人。如今阿娘和二郎都來了,若是不忙,你就別來了……”

話沒說完,腰肢被男人重重掐了一把。梁玉琢壓下差點從喉嚨裏冒出來的尖叫,回掐了一把:“我是說,若是不忙,你就別來了,我過去你那裏!”

她這話若叫外人聽到,定會覺得太過于離經叛道。畢竟,沒有哪家姑娘還未出嫁就同未婚夫這般親密的。

可聽在鐘贛的耳裏,卻讓他渾身一震,下一刻,梁玉琢只覺得天翻地覆,回過神來時,已被男人壓倒在榻上。等他咬住她的耳朵,她整個人都戰栗了起來,一開口出身,那聲音顫得叫她自己都沒耳朵聽。

“夫君……”

這是他倆私下親昵時的稱呼。因着還沒成親,每每親昵到後面,鐘贛總會箍着她一遍又一遍催她這麽喊自己。時間久了,她也習慣了,但凡私下被欺負狠了,只消這麽一喊,就能稍稍松一口氣。

只是今日,這聲夫君顯然不得用了。

她被翻了個身,因為吃得好了日漸綿軟的胸脯壓在軟榻上,耳畔能聽到男人勾手關窗的聲音。她正要回頭,那雙熟悉的長着繭子的大手已經伸到了她的衣裳裏,沒兩下,梁玉琢就覺得自己的身子底下忽的空了。

這一下,吓得梁玉琢一個閉氣,撐起胳膊想跑,裙子被順勢撥到了腰上,滾圓的屁股“啪”的挨了小小一巴掌。

她皺了眉,嬌嬌地喊了聲夫君,便忽然覺得身後抵了什麽滾燙的東西。

那東西是什麽她最清楚不過。

從前親昵的時候,也有擦槍走火過,可那時兩人的下身都穿得好好的,最多就是隔着綢褲頂弄。可今天的鐘贛,明顯有些不對勁,竟然直接……直接就脫了。

覺察到落在耳後的舔吻,梁玉琢忍不住喘息了一聲:“夫君……”

“乖,我不進去,不進去。”

說話間,兩腿被人并攏,有火熱在腿間進出,耳後傳來的就只剩下男人重重的喘息。

梁玉琢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結束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時候入得睡。等到被人叫醒時,只覺得腰上、腿間酸疼的不行。她迷糊地坐起身,掀開衣裳看了一眼,才發覺腰側還留着指印,兩腿內側甚至微微發紅。

聽到房門吱呀一聲,梁玉琢拿被子把自己裹起來,漂亮的眼睛瞪向重新進門的男人,滿臉都是質問。

“我這有藥油。”鐘贛身上的衣裳幹淨整潔得不像是發生過什麽事,手裏拿着支藥油,單手沾了一點就要去掀被子給她擦藥。

梁玉琢哼哼了兩聲,松開被子,由着他在腰間搓揉。

“我都說了你不方便過來,就換我去你那兒。”她只當鐘贛這次失控是因自己說的話,這會兒靠在男人的身上,嘴裏還不住嘟囔。

鐘贛順着腰際大手網上摸了摸她光滑的脊背,低頭親親她的額頭臉頰:“是我心急了。”

話說到這裏,梁玉琢的腦子忽然清明了起來,直起身追問:“是不是……要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感覺會挨罵_(:з」∠)_頂鍋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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