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進去還是不進去, 周和以心中一番劇烈掙紮, 到底沒做出那等眼一閉便躺進去的臭不要臉之事。可叫他走,那是不可能的。既然來這一趟,他就不想走空。目光在屋中掃一圈, 周和以将軟榻上的厚褥子抱來蓋上, 就這般在長安的身側躺下睡了。

長安睡夢中被被子包緊, 窗外冰涼的風穿過帷幔帶來一絲涼意, 身上被子的溫暖叫她頓時睡得更加深沉。

周和以的心口頗有些不平靜, 胸口那顆穩若磐石的心髒砰砰顫個不停。這等奇怪的動靜他兩輩子都不曾遇到過, 一時很有些踟蹰。往日蹭榻坦然得不能再坦然,如今莫名就多了一種不太敢觸碰眼前女子的羞意。

王爺很是懊惱,許是空太久了, 突然遭這一下子很有些受不住。

周和以上輩子不是沒見過女人, 只是對女.色上不大上心。事實上,因自小生得貌美,王爺對女子的容色其實沒多明确的意識。再好看的人到他面前也黯然失色。但不可否認,陳二花這愣子确實生了一副絕好的皮囊。唔,相貌、身段無一不是美。周和以突然意識到長安的貌美不僅僅只是‘貌美’這兩個字而已,仿佛整個都靈動起來。

抱着這種奇異又古怪的情緒,王爺默默躺在離長安半臂距離的被子上, 沒有如往日一般貼近去。臉朝反方向,別別扭扭地入睡。

次日,天還未亮,王爺便在一陣令人驚悚的快意中睜開了雙眼。

滿腦活色生香的畫面還未消盡, 指尖滑膩的觸覺仿佛還在……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臉頰上浮現輕薄的紅。帳中的麝香混雜着甜腥的氣息迅速散開,王爺嗅到了這個味道,俊臉瞬間就黑沉了下來。

他動了動,腿間黏膩昭示着他做了什麽羞恥的夢。周和以震驚又不可思議,兩輩子加起來都一把年紀了,他居然還會做這樣的夢???

想起夢中妖精似的女人,他倏地扭過頭,狠狠地瞪向了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的長安抱着被子,砸吧砸吧蠕動了小嘴扭過臉。墨緞似的長發半遮着臉,她死豬一般睡得人事不知。

床帳中氣息彌漫不去,周和以一臉殺氣地坐起身,兩輩子破天荒一次羞惱。

眼神兇狠地瞪了長安毫無所覺的後腦勺,氣不過,還是擡手拍了長安一下。等王爺終于壓下這突如其來的羞澀,準備起身,低頭的瞬間冷不丁卻看到亵褲上的狼藉,俊臉瞬間就扭曲了。仿佛開起染坊,五彩斑斓,好不精彩。

屋頂趴了一夜的暗衛裹緊了身上的衣物,默默扭頭看向角落裏縮着的同伴。他在猶豫,要不要給王爺去弄身幹淨的衣物來。

他同伴面無表情地看着遠方熹微的晨光,此刻滿腦子卻只想擰斷這傻瓜同事的脖子的念頭。特麽不知道王爺耳力驚人麽?沒事別往他這看。弄出動靜,王爺惱羞成怒了怎麽辦?畢竟爺深夜爬未來王妃床榻還不小心夢/遺了什麽的,他丁點兒不知道!

角落裏的暗衛正擔心周和以發現,屋裏惱羞成怒的周和以,果然就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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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衛:“……”他就知道會這樣。

只見床榻上的王爺渾身身上壓抑的煞氣,霎時間傾瀉而出。目光針刺一般,倏地就刺向空出一塊瓦的屋頂。屋頂趴着的暗衛臉倏地一僵,默默蓋上了那片瓦。周和以冷笑地一手點了長安的睡穴,一手狠狠扯掉髒污的褲子就丢出帳子來。

“下來!”

兩個黑色的影子,悄無聲地地跪在了帷幔的外面。

周和以透過床帳看向帷幔外,黑色的影子隐隐綽綽看不清神情。鼻尖充斥着自己的味道,王爺有點惱羞成怒。這群沒眼色的東西該不會都知道了?羞恥感湧上心頭的周和以,特別想拔劍飛身上屋頂将知情人都給宰了!

“去給本王拿身幹淨的衣物來!”冰涼涼的聲音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惱:“一刻鐘,不見衣物,你們就去靜室別回來了!”

黑衣人臉皮一僵,面面相觑,而後瞬間消失在原地。

帳中的周和以赤.裸.着身子盤腿坐在長安的被褥上,耳尖臉頰都是薄紅。想他周和以自有記憶起,便還沒在這方面出過這麽大的醜。周和以一時不知該說長安夜裏不老實,還是怪自個兒如今年輕氣盛,受不得丁點兒誘惑。

許是真的空太久了,王爺又瞥了眼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長安。

這丫頭年歲不大,無一處不長得妥帖。算算還有九個月,及笄了他便将人娶過門,也不算等太久。周和以的屋裏不安排司寝,見多了女子紛争,一個正經妻子足夠。

□□地端坐在被子上,周和以再是強壯也覺得有些冷。畢竟快十一月,霜降沒多久就是立冬。如今這天兒,也算是初冬。忽地一個哆嗦,周和以的腿間有些涼。他于是扭頭又看向裹緊被子不放的長安,猶豫地眉頭擰起來。

這蠢女人身上就沒比他多幾塊布料,昨夜太累他沒多想。如今想起來,那種東西是正經女子穿的麽?這死丫頭如今是覺得沒人管,這般随意?心中不大痛快,王爺又想。若非昨夜突然瞧見了那些,他何至于會如此沒出息?

算來算去,都是這死丫頭折騰出來的!

周和以憋氣,卻不好堂而皇之躺進去。這丫頭沒規矩,他卻不能不守規矩。畢竟他當真這麽進去了,是真在欺辱長安。

不過凍着也不是事兒,他于是撿了昨夜蓋得褥子沒沾到東西的一角蓋上。

厚厚的褥子蓋上,熱氣立即就圍上身。周和以想想又覺得十分好笑,自己這幅模樣,若叫長安看到了會是什麽反應?嗅到這一床帳的氣味大約會咒罵他,唔,該不會揍他吧?王爺的那點惡趣味冒出來,挑起一邊眉,有些蠢蠢欲動。

還沒等他解開長安的穴,一刻鐘,暗衛準時拿衣裳來敲響了房門:“爺。”

周和以嘴角的笑意一僵:“放門口。”

暗衛默默将門開了一條細縫,人就在外頭,手将衣物塞進去。而後阖上門扉,知情識趣地消失在這間屋子三十米內。

周和以等了片刻,下榻取了衣物換上。

窗外的天色還是陰沉的,灰蒙蒙。這幾日京城的天氣冷得很快,已經接連幾日不見日光。今日這天兒看樣子是要下雪。周和以想想,裹着被子将床榻上的人給抱到軟榻上,默默拉開了床帳帷幔,開了門窗,要将這屋子裏的氣味都散了。

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反正等長安醒來,屋裏除了寒風冷澀的氣息,沒發現別的氣息。

與此同時長公主府,黃氏一大早便領着司馬嬌嬌攜重禮登了門。

昨日有了司馬老爺子親自開口責罵,司馬嬌嬌又羞又惱,嘔得昨夜一宿沒睡。如今小臉兒青白得仿佛随時都能倒下去。來姜家登門致歉之事,她哪怕再不願意,也丁點兒不敢反抗。畢竟老爺子放話了,今日她若不能得了長公主親口原諒,她跟她姨娘就要滾出司馬家。

司馬老爺子這人說話素來一口吐沫一個釘,從來沒有轉圜的可能。司馬嬌嬌知道厲害,根本不敢挑釁他的威信。所以哪怕黃氏天沒亮就将她拖來姜府,她也不敢有怨言。

不過這只是在出門之時,對着一個時辰了還不開門的姜家大門,司馬嬌嬌的嬌嬌脾氣漸漸就有些壓不住。只見她黑着臉在黃氏身後踱來踱去,眉宇裏慢慢就聚集了戾氣:“姜府的人都這般懶惰?這都什麽時辰了,怎地開門的人都沒有?”

黃氏早料到了公主府不會給他們好臉子瞧,不耐道:“等着便是!哪有那麽多話!”

“等着?我都等了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怎麽了?別說一個時辰,五個時辰,一天都得等着!

經過昨日那一遭,黃氏對司馬嬌嬌這個小姑子已完全沒了耐心和疼愛。為了一己之私,害人害命眼眨都不眨的。這般天性惡毒的人,往後還不知能做出什麽來!

黃氏自問自己不算什麽好性兒人,見過的後宅陰司不算少,但對司馬嬌嬌這小姑子的所作所為不寒而栗。這姑娘根本就是從根子上就被養壞了。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眼裏看到的,心裏想到的,就只有自個兒的喜樂,完全不會為旁人考慮分毫。

既然如此,盡早斷了幹系為好。

黃氏老神在在地等,絲毫沒有被怠慢的羞惱。身旁的司馬嬌嬌站得腳疼,似乎要發脾氣。往日會哄上一二,如今權當沒瞧見。最好這小姑子就在公主府門前鬧起來,這般他們也不用等了。回去,直接叫老爺子把這母女倆丢出司馬家才好。

黃氏想得輕松,然而平素最耐不住的司馬嬌嬌今日卻沉住了這口氣。哪怕心裏不耐煩,司馬嬌嬌卻沒像往日一般掉頭就走,硬咬着牙等。

不過顯然公主府沒工夫搭理她們,長公主昨夜厥過去,到如今人還沒清醒。

府上都一團亂呢,誰也沒工夫去接待司馬家的人。黃氏帶着司馬嬌嬌從辰時就等到了午時,凍得臉色發青,公主府的正門也沒人出來。黃氏等得久了也有些耐不住了,只好決定留下親近的下人及重禮,帶着其他人先行打道回府。

司馬嬌嬌兩只眼睛恨不得瞪穿了黃氏:“嫂子就這麽走了?”

黃氏看了眼天色,拱手哈了一口氣:“錯是你犯的,道歉自然你親自來。府上事務衆多我得先走,你若不願等,大可自行離去。”

說罷,轉身上了馬車。

被留下的司馬嬌嬌立在臺階之上,臉一瞬間難看得徹底。黃氏!

與此同時,姜怡寧從長公主屋裏出來,一眼看到院外欲言又止的劉媽媽。劉媽媽來景庭院四趟了,都不曾有人搭理過她。屋外司馬家的人都等了一上午了,就這般晾着人家,倒是顯得公主府無禮,不近人情。

姜怡寧一夜沒睡,正準備去歇息。但如今姜長安離了府,長公主又睡着,府上就她一個人做主。想想,她命下人将劉媽媽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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