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回到房間,她就開始翻箱倒櫃地收拾起東西來
去,“我就是······”
“行了,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丁力拍拍她的肩膀,随意找了個幹淨處坐下,支起下巴,看着朝陽發起呆來。
這家夥知道啥了?
陸青恬抽了抽嘴角,可看着他單薄寂寥的背影,心裏不知怎麽的滲出幾分愧疚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在宿舍說起,準備讓丁力也喜歡女主來着。
然後我的舍友默默地說了句,你連小孩子也不放過。
我:“。。。。。。”
☆、他的失明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身後的門咔嗤一聲開了。
李大夫拿了塊手絹擦擦腦門上的汗水,邊說:“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過個一天應該會醒來的。這樣,我再開幾服藥,你們照着去藥店抓就好。”
陸青恬心中的大石頭落地,心情不禁輕松起來,“真是太感謝你了,李大夫。”她看了丁力一眼,對方會意地點點頭。
李大夫收拾好藥箱正要走,路過丁力身邊時,只覺得後頸被人敲了一記,眼前發黑,随即雙腿無力地倒了下去。
“對不起啊,李大夫,”陸青恬戳了戳丁力懷裏的李大夫,抱歉地說道,“他昏過去了?要不要拿繩子綁一下?”
“不用,關在隔壁房間就好了。到時候讓邵易風多付些藥費,補償一下呗。”
“呵呵。”
陸青恬和丁力将李大夫安置好,又在心裏默默地說了聲抱歉。
如果這時候放他回去,不管守口如瓶還是其他的,都是一個不确定的危險因素。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在這裏呆上幾天,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晚上,陸青恬特地煮了清淡的小米粥,她怕邵易風蘇醒過來時會餓,不利于傷口的恢複。可當她将熱騰騰的小米粥端進屋內,才發現躺在床上的人已經醒了,正支起手臂想坐起來。
“你醒了?”陸青恬又驚又喜,忙拿了一個枕頭墊在他身後,扶着他慢慢坐起來,“慢一點慢一點,小心傷口。”
“陸青恬?”邵易風皺了皺眉,漆黑的眼眸卻沒有看向她的臉。
“是我是我,”陸青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邵先生,這裏是郊外的房子,很安全,你剛剛醒過來,先吃點東西吧。”
“為什麽沒點燈?”
“呃?”陸青恬心裏嘎吱一下,她總算明白邵易風哪裏很奇怪了,他的眼睛似乎對不上焦啊,和她說話都不看向她的。
“點······燈了啊。”陸青恬伸出手在他眼前劃撥幾下,可對方的眼睛都不帶眨的,墨色深眸如一汪死寂的潭水。
邵易風他······不會看不見了吧?
一室的寂靜。
“你等一下啊,我去找大夫過來。”陸青恬說了一句,就匆匆忙忙擱下碗,跑到隔壁關着李大夫的房間。
“哐嗤——”門被推開。
裏面站着兩人,丁力和正在被威逼寫信的李大夫。
“李大夫,你跟我來一下。”
陸青恬抓起李大夫的手就往外走,可對方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推開她。
“哎喲,我說二位,你們這是幹什麽呀?我一沒財二沒色的,你們綁我在這裏,還讓我寫信給家裏報平安,到底是想怎樣啊?”
“三天!”陸青恬一着急不由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只要你治好了那個人,三天後我就放你走,并且加雙倍的酬勞。”管他呢,先穩住對方,把邵易風弄好了再說,到時候邵家的人來了,自然會處理好這些事情。
“這可是你說的,”李大夫一臉的委屈,抹了把臉,“也不知道我招惹誰了?”
昏黃的燈光下,空氣安靜得似乎停止了流動。
李大夫給邵易風重新檢查了一遍,又把了許久的脈,才摸摸胡子,說道:“這情況有點不妙啊,大概是那顆子彈傷到了神經,這位先生的失明可能是暫時的,也可能是永久的,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什麽?”陸青恬有點愣,心髒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下,永久的失明······
“我也只能盡力而為,”李大夫搖了搖頭,“待會兒我給寫張藥方,但并不保證一定管用。诶,這位小哥,你跟我去隔壁取一下我的藥箱。”
丁力看了陸青恬一眼,什麽也沒說,跟着李大夫走入隔壁的房間。
“那個······”陸青恬嗫嚅着坐在了床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邵易風的臉。
他的氣色比昨天好很多,但因為受傷,臉色還是顯得過于蒼白,一道燈光劃過棱角分明的下額,還是和從前一樣優雅好看,只不過此時此刻他狹長的眉眼尾處挂着一絲不可避免的憔悴與疲憊,眼簾微微垂下,誰也辨不清他深邃眸子裏的情緒。
“想哭就哭吧。”陸青恬心裏酸澀,不知道是不是同情心作怪,還是其他別的東西。
邵易風聞言擡頭,唇角卻勾起一抹諷意的弧度,“你在說什麽?把那個小子給我叫過來。”
“呃,丁力?”陸青恬疑惑,看着邵易風平靜如潭水的面孔,心想,人家自己瞎了還這麽淡定,你難過個啥東東啊?
“你找他幹嘛?”
“有些事情拜托他,憑你一個女的,是辦不到的。”邵易風淡淡說道,語氣平靜穩重,直到聽到陸青恬的腳步聲遠去,他一垂眸,眼裏閃過一絲悲哀,不過随即消失。
丁力站在燈下,聽完邵易風的話,一側頭,語氣拽拽地說道:“我憑什麽聽你的話?”
“呵,”邵易風輕笑一聲,因為看不見,他幹脆閉上眼睛倚靠在枕頭上,手指有意無意點着被面,“原因有二。一來,我剛才說過,我是中了厲家設置的圈套,他們既然有這個本事給我下套,那也有這個本事尋到這裏;二來,只要你幫我辦了這件事,邵家必不會虧待你。”
他的話語清楚簡要,卻字字直戳人心,即将到來的危險和觸手可及的利益,這兩樣不得不叫人好好思考一下。
丁力猶豫了一下,“我怎麽幫你?”
邵易風睜開眼,唇角勾起一抹極淺極淺的弧度,這是意料之中的微笑。
“把這個懷表交給劉叔,”邵易風遞給他一塊金色的古董懷表,“記住,除了劉叔,誰的話都不可以相信,只要看到了這個東西,他就會信你的。然後把我教你的話同他說,讓他到這裏來。”
“好,”丁力把懷表塞進懷裏,對陸青恬說道,“你先呆在這裏,我很快就回來的。”
“你小心。”陸青恬點頭。
看着丁力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陸青恬折返回屋內,發現邵易風的臉色較之前更加蒼白。
于是她連忙跑過去扶他躺下,語氣略有責備,“才醒來就想了這麽多,說了這麽多,肯定累極了吧?”
“呵,”邵易風苦笑了下,“要是不想這麽多,如何脫離這困境······咳咳。”
“行了行了,別說話。反正丁力去找人了,相信一切事情明天就回解決的。”陸青恬幫他輕撫幾下後背,安慰着說,正要起身離開,手腕卻被對方牢牢扣住。
呃,都傷成這樣了力道還這麽大!看在對方是傷員的份上,陸青恬撇撇嘴,柔聲問道:“怎麽了嗎?”
“你去哪裏?”
“呃,你該休息了,我去幫你把燈熄了。”
“反正我又看不見,熄不熄燈都一樣。”
“呃——”陸青恬想到他剛才冷靜吩咐的樣子,還以為他忘了這一茬呢。
“不許走。”
“嗯?”陸青恬一愣,看向他時,對方卻已經阖上眼睛,不再答話,似乎已經入睡了,可扣住她手腕的勁兒卻沒放松半分,她使勁摳也摳不出來。
“我——”陸青恬欲哭無淚,邵先生你這樣抓着她真的好嗎?大晚上的她睡哪裏呢?
陸青恬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她又夢到了喬子程被襲擊的場景,不過這一次,夢到最後,喬子程的臉竟然與邵易風的臉重合在一起。
正當她冷汗連連,想大聲呼喊的時候,卻被人給搖醒了。
“怎麽了?”耳畔是邵易風的聲音。
陸青恬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大半個身子趴在床上,臉上墊着的正是對方的胳膊“啊,對不······”她正要道歉,但一想對方又看不見,她也沒流口水,還是不用說這麽尴尬的事情了。
“做噩夢了?剛才怎麽忽然大喊起來。”
“嗯,夢到喬······”陸青恬有點失神,也不知怎麽的,這幾天倒是沒想起喬子程,可剛才的夢境将她的思緒又扯回了那個失蹤的人身上。
邵易風知道她想說的是誰,唇角不明意味地輕輕一動,将本來對着她的臉,又轉回了另一個方向。
室內的氣氛僵硬起來。
“天也亮了,我去給你準備洗漱的東西,然後做早飯。”陸青恬站起身來,剛才的噩夢令她沒有什麽好心情,所以沒注意到對方眼裏複雜的神色。她只是匆匆跑到廚房,拿了洗漱的東西放到房間,就又跑到廚房淘米,洗菜,将所有的情緒都溶解在水裏。
鼓搗了許久,陸青恬端着一碗粥重新回到房間,卻看到丁力在門口守着,裏面隐隐傳來刻意壓低的聲音。
“你找到那個劉叔了?”
“否則呢?”
陸青恬松了口氣,“那真是太好了,他沒有危險了,我們也沒有了。”她微微一笑,看見丁力偷偷地把耳朵貼在門上,不由說道:“你幹嘛偷聽?”
“噓——”丁力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我幫他做了這麽多事,知道一點小秘密又有什麽,你知道我們剛才來的路上差點被厲家的人抓到,唉,要不是邵易風說過要謹慎行事,不要讓厲家得知,我們就犯不着躲着厲家的人,否則剛才恐怕又要一場槍|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作者沒啥好說的了,先遁走~
☆、內心掙紮
房內傳來低低的談話聲,陸青恬和丁力一起,将耳朵貼在了門板上。
“少爺,這次是我辦事不力啊,如今邵家出了這樣的大事,害的您······”劉叔的聲音有點哽咽,“我,我真是沒這張老臉下去見老爺啊!”
劉叔以前是邵老爺的心腹,自從邵老爺遇刺後,他仍是忠心耿耿地留在邵家幫助邵易風,也保留着以前叫他少爺的習慣。
“劉叔,這不怪你,”邵易風的聲音很平靜,“那幾個奸細,查出來了嗎?”
“我已經令人暗中調查了,少爺,在他們被揪出來之前,您還是先呆在這裏比較安全,我會安排人手在附近警惕着,”劉叔一低頭,嘆了口氣,“少爺,其實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沒和你說。”
“嗯?”邵易風眉頭微皺。
“之前,您吩咐過我多盯着厲家三少,所以我就安排了一個遠親在厲家三少身邊,可現在看來情況有點不對勁,難不保她已經背叛了我們,這次的事情也許和她有關。”
“誰?”
“百樂門歌女,蘇棠。”
“她?”邵易風一斂眉,冷厲而果斷地說道,“立刻掐斷這條線。”
“您真的覺得······”
“嗯,”邵易風點頭,“你先回去安排,順便把門外兩個人放進來。”
陸青恬和丁力聽到腳步聲,急急忙忙地想撤回去,可門卻一下子被拉開,差點沒站穩摔倒。
劉叔笑眯眯地看着兩人,作了作揖道:“感謝二位的出手相救,邵家必定感激不盡。”
“不客氣。”雖然偷聽被發現,但客套話還是要說的。
“我家少爺請二位進去。”劉叔說着讓開了身,朝裏做了個請的手勢。
“哦,好。”陸青恬點頭。
“那我先告辭了,二位好好照顧我家少爺,邵家将來必不會虧待你們。”
丁力看着劉叔遠去的背影,唇角一抿,不爽地說道:“哼,誰稀罕!”
“好了,這也是他們的一番好意,再說,白給的利益還不要?”陸青恬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進去吧。”
“我可不是為了利益······”丁力在身後小聲咕哝,黑眸一低,晦暗不明。
陸青恬把粥端進房裏,才發現丁力沒有跟進來。這個家夥,似乎在鬧脾氣呢,她沒有多想,把托盤放在了桌上,拿了小碗和勺子一起遞給邵易風。
“我不餓。”
“不管餓不餓,早飯還是要吃的,”不容他反對,陸青恬頭一次态度很強硬,把東西塞到他手裏,說道,“更何況你傷勢還沒好,就更要吃了,否則餓暈了可沒人要照顧你。”
邵易風苦笑一下,真的照她所說乖乖地喝起粥來。
“你在關心我?”半響,他忽然說道。
陸青恬點頭,可一想到他看不見,就出聲說:“是啊。”
“但是我可能再也看不見了。”
陸青恬心想,這和我關心你有什麽關系嗎,不過口中說道:“邵先生不是一個悲觀的人吧,從知道自己的情況起,你一直很冷靜,絲毫也沒有慌亂,首先想的就是安排好所有事情,而不是受情緒控制,換做他人,剛開始肯定是要情緒崩潰的。所以,我也相信,你的失明是暫時的。”
雖然那個李大夫說永久失明的可能性比較大,但陸青恬知道對方已經很慘了,不能再說刺激的話,只能好好鼓勵,想到這裏,她按了按邵易風的手,用堅定的語氣說:“邵先生,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邵易風感到手背上的溫暖和柔軟,不由愣了愣,對方堅定鼓勵的話語猶如一陣春風在他耳畔回蕩,使他原本微皺的眉頭不由自主地展開。
“謝謝。”他說的很客氣。
“不客氣啦。”陸青恬接過他手裏的碗,轉身放到桌上的托盤裏,收拾好正要離開,一回頭卻發現邵易風要從床上爬下來。
“你慢點,我扶着你。”
“不用,難道現在的我連走路都需要別人攙扶嗎?”邵易風推開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黑色眸子裏閃出一股倔強神色,“如果以後都會看不見了,我也不可能讓人扶着一輩子。”
陸青恬沒辦法,又擔心他的安全,只好在旁邊慢慢跟着他走了幾步。
果然,因為眼睛看不見,即使走得很慢,邵易風還是踩到了桌子邊的板凳,腳步一絆,身子忽的往前傾去。
“小心。”陸青恬喊一聲,急忙上前扶他。
可對方身量比她高出許多,往前傾的力道很大,憑她小小的身板自然是扶不住的,于是無奈之下,兩個人都紛紛摔倒在地,當然,陸青恬在下面,被當做了人肉墊子。
還好對方的手及時扶住了她的腰,增加了緩沖力量,令疼痛感減輕不少。
邵易風的身軀壓在她上面,陸青恬一時起不來,只好騰出一只手摸了摸腦袋,有點尴尬地問道:“邵先生,你沒事吧?”
兩個人此時的距離之近,彼此的呼吸夾雜着溫熱噴在對方臉上,鼻子與鼻子,唇與唇,不可避免地摩擦到了。
陸青恬的心砰砰直跳,臉頰上滾燙的溫度蹭蹭往上升,她盡量側過臉,避開對方的氣息,“邵先生,你可以起來嗎?你這樣,我起不來······”
陸青恬的後半句話淹沒在了喉嚨裏。
因為邵易風的手忽然移到了她的腦後,然後嘴唇狠狠地壓了上來。
陸青恬登時愣住,随即腦中一片空白,直到對方的舌頭強勢地撬開她的牙齒,呈席卷一切的霸道姿勢侵略她的領地,她才稍稍反應過來,第一個念頭就是反抗。
陸青恬的手擱在自己與對方的胸前,明明是想推開他的,可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時候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而對方的氣息在她心裏越來越強烈。
空氣在這一刻凝結了,陸青恬感到世界變得如此安靜,她完全聽不到任何空氣流動的聲音,只有對方帶着侵略性的吻觸動着她的神經,于是,伴随着狂烈的心跳,她開始回應。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回應,對方親吻的力道更加強勁,也愈加認真,交織着滾燙的呼吸,他的吻慢慢從唇上離開,落到了她的脖子上,一寸一寸,往下滑去。
緩過氣來的陸青恬一個激靈,立刻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她驚叫一聲,大力推開了邵易風。
她她她,她剛才都幹了什麽?!竟然是和他在接吻嗎?!
“你幹嘛親我?”陸青恬有點生氣。
邵易風也從地上站了起來,筆直地挺立着,極黑的眼眸裏慢慢漾開一股笑意,“你剛才不是挺享受?”
“誰享受了!你少自戀!”陸青恬的臉漲得通紅,氣憤地拉開門徑直跑了出去。
邵易風立在原地,聽到門關上哐嗤一聲巨響,側過臉對準那個方向,他斂了斂眼眸,似乎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裏面迸射出堅定的目光。
陸青恬一口氣跑出老遠,心跳還為着剛才的事情撲撲跳個不停。她看着面前平靜的湖水,心裏不知怎麽的有點難過,蹲下身子抱起雙膝抽泣起來。
邵易風吻她的時候,她竟然回應了?!為什麽會這樣,自己喜歡的不是喬子程嗎?既然有喜歡的人了,為什麽對于別的男人的親吻,她會······享受?
難道她也喜歡上了邵易風?不,不可以,喬子程現在生死不明,她怎麽可以喜歡上別人,這樣對喬子程不公平,而且也太殘忍了吧?如果以後喬子程回來了,她該怎麽面對他?
陸青恬甩了甩腦袋,拼命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這時,一雙手突然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沒事吧?”回頭,是丁力。
“我沒事。”陸青恬胡亂地擦了擦眼淚。
“怎麽哭了?”丁力眉頭皺起來,蹲下身細細瞧着她的臉。
“沙子進眼睛了。”她一邊揉眼睛,一邊低下頭。
“陸青恬,你說謊能不能用點腦子!”丁力的語氣有點氣憤,帶着薄繭的手強硬地托起她的下巴。
陸青恬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他的力氣這麽大了,和之前瘦弱的模樣相差甚遠,“你幹嘛,很痛诶!”
“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陸青恬沒回答。
“我去找他算賬!”丁力刷的站起身,怒容滿面。
“不是他!”陸青恬見狀,忙急急地拉住他,“是我又想到喬子程了,所以有點傷心。”
“這樣?”丁力狐疑地坐下,看着陸青恬的側臉。不知為什麽,之前發生了劉老刀的事情,他對于邵易風是有點害怕和崇拜的,但自從他們從槍|戰現場救了他,看到陸青恬對他的照顧和眼神,他看邵易風越來越礙眼,仿佛是對方從他手裏搶走了心愛的糖果一樣,什麽害怕和崇拜,通通轉變成了厭惡和排斥。
“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他忽然堅定地說道。
“放心啦,真的沒人欺負我。”陸青恬頭埋在臂彎裏,沒有看到對方異常堅毅的眼神,就像沼澤裏吐信的毒蛇,所以她回答得很随意,只當對方也是随便說說。
“只有變得很強大,才可以保護想保護的人,不是嗎?”丁力往湖中投了一枚石子,湖面立刻激起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一如他此刻壓抑在眼底的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在準備新文,所以今天只碼了一章,還請同學們見諒~作者明天盡量兩更啦~
愛你們~~
☆、一起回去
時間飛快地過了三天。
這幾天,劉叔不但每天過來和邵易風議事,還專門帶來了一位洋人醫生,據說對于治療眼睛十分在行。
那位李大夫原本揪住陸青恬的話,大哭大喊地求放回家,但一看到金發碧眼的同行,瞬間就不爽了,“你們這是什麽意思?不相信我的醫術?老朽跟随師父二十餘載,獨自撐起家業也有十幾年······”
丁力受不了他的啰啰嗦嗦,一記下去,耳根子立刻清靜了。
陸青恬照常會每天給邵易風做好飯菜,但經歷了那天尴尬的親吻之後,她一句話也不和他說了,每次都是匆匆放下碗筷便走。
此時,房間裏傳來洋人醫生口音濃重的話語,“邵先生,你的情況十分不好說,能不能恢複就看運氣了,我只能盡力而為。”
聽聞如此,陸青恬湧起一陣複雜情緒,感覺心好像被泡在鹽水裏,苦澀苦澀的,像他這麽驕傲又高高在上的人,如果一輩子都看不見了,只能生活在無邊無盡的黑暗中,那該是多麽痛苦和殘忍,更何況,他還要撐起一個邵家······
房間裏沒有回應的聲音。
只聽得洋人醫生整理了藥箱,說道:“邵先生,我先回去開一些藥,您好好休息。”
陸青恬和他打了個照面,端着盤子進入,剛把東西放好,一回頭就看到邵易風仰着頭倚靠在枕邊,他眼睛輕阖,恬淡安靜,窗子外面透進來的點點金光跳躍在他烏黑稠密的眼睫上,勾勒出了眼角眉梢很少顯現出的些許疲倦。
“邵先生,起來吃飯吧。”陸青恬想着他這麽可憐,就和他說幾句話好了。
可對方沒理她。
難道是前幾天他和自己說話,自己沒理,現在生氣了?陸青恬走到他身邊,輕輕戳了戳他的肩膀,“喂,吃飯了。”
對方的手卻突然一下子覆在她的手背上,并且牢牢握住了。
“如果我以後都看不見了,你還願意做飯給一個瞎子吃嗎?”
“啊?”陸青恬愣了愣,“你家不是有專門的大廚嗎?也不用我做飯啊。”
“我是在問你的意見。”
陸青恬大概能明白他的心思,不過她故意避開話題,“放心啦,邵先生你不會一直看不見的。只有經歷了黑暗,才能看見曙光,才會更加珍惜光明,我相信你一定一定會好起來的!”她話裏的堅定語氣連自己都吓了一跳。
“呵,是嗎?”邵易風的臉色仍有點蒼白,他擡起手指觸了觸自己的眼睛,忽然說道,“邵家的奸細已經全部鏟除了。”
“哦,恭喜。”
“我今晚就回邵家。”
“慢走不送。”
“你和丁力随我一起回去。”
“哦,”陸青恬愣了愣,随即條件反射地拒絕,“我不去。”
“為什麽?”
“不為什麽,反正我沒什麽理由去邵家。”
邵易風眯了眯眼睛,突然一笑,“你靠過來。”
“幹什麽?”陸青恬狐疑地挪了挪位置,反正不管他說什麽,她是不會去的,因為她原本打算等這件事平息之後,就去找一份正式工作,不管怎麽說,她感覺自己心裏還是惦記着喬子程。
似乎是感覺到了氣息的接近,邵易風伸出手,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往自己的方向輕輕一扯。
陸青恬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接着就跌進了對方的懷中,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對方溫熱又霸道的氣息席卷而來,嘴唇上貼着一片熾熱的溫度。
陸青恬閉了閉眼睛,使勁地用牙齒咬去,拼盡全力推開對方之後,唰地跳到了一旁,伸出手指對準對方的臉,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
邵易風笑笑,一臉無所謂地用手指抹掉唇角被對方咬出的血跡,“現在有理由了吧。”
“邵先生,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嚴肅認真的人,沒想到你,你這麽······”上次的事情是個意外,可這次,分明是他故意的吧,陸青恬氣憤地擦了擦嘴唇,當初多麽正經的一個人啊,可現在怎麽變成了這樣,動不動就親她,赤|裸|裸的調戲!
“我什麽?”邵易風的眸子愈發深沉,等着她的回答。
“輕浮!”陸青恬半天才憋出一個詞,接着就奪門而逃,一口氣跑到廚房裏,開始洗菜刷碗擦桌子,做一切可以讓她心情平複的事情。
她擡手摸了摸唇,想起剛才的場景,他的氣息如此之近,仿佛現在還纏繞在她腦中,不禁一陣心神蕩漾。
“陸青恬,不要再想了!”她拼命地晃了晃腦袋,不就親一下而已嘛,她也不是這個時代保守的人,有什麽好回想的,親一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還要等喬子程的啊,不要忘了。”
陸青恬眼底輕輕一顫,褐色眸子閃過一下的失落。
“什麽,你要去邵家?”夕陽之下,湖水閃着粼粼波光,倒映出天邊火燒一樣的彤雲。陸青恬盯着丁力,有點不可思議地問道。像他這種放蕩不羁的性格,真的願意放棄自己的自由,進入邵家做事嗎?
“不錯,我要去邵家,”丁力随手摘了身邊的一根小草在指間玩弄,“我救了邵易風,這是他許諾我的。”
“這樣啊,也挺好,畢竟是一個去處。”陸青恬雖然驚訝,但沒有多問,畢竟這是別人的選擇,更何況這樣的選擇對于丁力來說,确實不錯,比他一天到晚在外面瞎逛游好的多。
“你和我一起去吧,”丁力斜眼看她一下,“如今混亂的世道,邵家是一顆好的大樹,更何況我們救了邵易風,要是将來厲家知道,不會放過我們的,去邵家,是最明智的決定,只有他才護得了我們周全。”
“我知道。”陸青恬無奈地嘆了口氣。
丁力見她猶豫不決,急切地抓住她手腕說道:“你以前不是說過嗎,只有足夠強大,才做得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才保護得了自己想保護的人!可現在的我們很弱小,什麽也沒有,在連自己也無法保全的情況下,當然是要找個靠山啊,你還在猶豫什麽?”
“可我······”
“我知道你要等喬子程,”丁力很無奈地看她,“青恬,可是喬子程他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你就這樣一輩子?你有這麽喜歡他嗎?還是說,你根本沒看清楚自己的心?你對他的感情,不過是他當初把你從山西帶回來,又照顧有加的感激之情吧!感激和喜歡是不一樣的,是兩碼事!”
陸青恬甩開他的手,這一番話說的她心亂如麻,對于喬子程,真的是感激之情嗎?不,她确實是有一點喜歡他的,但不深,如今似乎更淺了。換做喬子程還好好的時候,她可以爽快地說不喜歡他了,可現在他生死不明,如果自己喜歡上別人了,不記挂着他,有點落井下石的感覺,她的心,會有一陣陣的愧疚。
“我不知道,我沒想好。”她把臉埋在膝蓋裏,內心糾結,似乎每次遇到事情,她總喜歡逃避,下定不了決心,做不了果斷的選擇,不管在現代還是在這個年代,她都不怎麽擅長成長呢。
“青恬,不管怎麽樣,我尊重你的選擇,”丁力站起身,眼神堅定,“因為不管你在哪裏,我都會保護你。”所以,請務必等他強大,等他強大了,站在萬人仰望的高度上,就沒有事情做不了,沒有什麽人保護不了了。到那時,他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這一切,需要時間,需要機會。
“我必須變得強大,而邵家可以給我這個機會。”
夜幕降臨,太陽落下的地方,雲層漸漸翻出深紫顏色。
簡陋的房屋前,十幾輛黑色轎車氣勢強大地一字排開,俨然是一副接老大回家的模樣。
陸青恬對于邵易風的好意邀請還是拒絕了,她也不知道心裏在別扭什麽。
“真的不走?”頭頂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不走。”陸青恬搖搖頭,擡頭凝視西裝筆挺的邵易風,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一點也不影響他深邃漂亮的五官和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他的傷勢沒有完全恢複,卻強硬地不讓任何人攙扶,陸青恬知道,作為邵家老大,在人前必須保持強大冷靜,運籌帷幄的姿勢,這樣,才可以給凝聚人心。
陸青恬看了一眼邵易風鼻子上架着的拉風墨鏡,又看看不遠處汽車旁站着的一票黑西裝男,更覺得他像電視裏的許文強大哥了,雖然她明白這是他用來掩飾自己眼睛失明的東西,畢竟這件事情,只能讓劉叔和幾個心腹手下知道。
“青恬,”邵易風的手忽然觸到了她的臉上,“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陸青恬感到癢癢的觸覺,一時竟沒有想到躲開,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臉上流連,“什麽事?”
“抱歉。”
“嗯?”陸青恬看到他臉上突然露出狡猾的笑容,心裏叫一聲不好,接着脖子上便挨了一記,眼前開始昏暗起來,她不可抑制地往對方懷裏倒去。
邵易風,你牛逼!陸青恬昏過去的前一刻,恨恨地想。
邵易風抱着懷裏的人兒,嘴角輕輕一彎,“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想要的人,就應該緊緊拴在身邊。”
“少爺,陸姑娘和我們一起回去嗎?”劉叔從遠處走來,看到邵易風抱着陸青恬,心下了然。
“嗯,一起回去。”
☆、沒有理由
寬敞的大書房裏,水晶吊燈散發的耀眼光芒安靜澄澈,可室內的氣氛卻是不平靜。
“什麽?”
厲淮猛地從牛皮椅子上站起來,一手将雪茄煙狠狠壓在玻璃杠裏,焦躁地背起手在書架前走來走去。
“厲江這個臭小子,上次喬家遇襲的時候我就懷疑是他了,想把這盆髒水往我頭上潑?哼,那也得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大少爺,如今出了邵家遇襲的事情,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