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我的心早已屬于某個人,一直一直不曾改變,可能是時光變了,我也變了。

他……是多麽遙遠的存在?

跟着他的腳步,急促地讓人喘不過氣,他的身影只會越來越遠,直到消失。

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又何必嘆息?

……

為什麽我又回來了?

“真是搞不懂你。”

葉至善皺緊眉頭十分不解,腦子怎麽也想不明白,某人昨天還信誓旦旦打死不來,今天卻屁颠屁颠來咖啡館上班了。

我手扶額頭,尴尬地抿嘴微笑,“那只是一時的氣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好就行了,工作加油!”

葉至善擠出柔和的微笑,拍拍我的肩膀鼓勵。她提着手提包走向專屬的角落,嗒嗒的高跟鞋踩在金色瓷磚上,白色的背影披上一頭好看的黑發,氣場像極了職場女王。

只見,葉至善整潔修長的十指輕放鋼琴上,流水一樣溫柔的扶動每個琴鍵。一曲優雅的肖邦曲彈奏而出,淡淡的悲傷,淡淡的笑容,獨自享受在音樂的世界。

此刻這個女孩身上散發着光,純白色透明的光,很美很美,這大概就是四月的季節吧。

“看什麽,看的那麽着迷?”頭頂傳來磁性的聲音。

我沒有理會那道聲音,只是着迷地望着葉至善彈鋼琴的背影。

張利洋好奇的目光順着那頭望去,究竟是什麽能讓我眼前大放異彩呢,一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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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利洋高大的身影擋在我面前眼前,故意不讓我看,我氣憤地推開他的身子,“你走開!”

“真的有那麽好看嗎?”張利洋再次用怪異的口氣問,悠悠的眼神盯着我,賊笑說,“莫非,你喜歡她?”

我立刻朝他吐舌頭翻白眼,“怎樣,我就是喜歡她!”

張利洋對我理所當然的回答不免感到吃癟,摸摸下巴,“是不是最近缺錢了?來,告訴哥,要多少?”

他突然攬住我的肩,清澈的眼睛在我眼前晃悠,英俊的臉靠得很近,下巴的胡子紮着我的臉微痛,身上難聞的酒氣噴在我臉上。

我厭惡地用力踹開他,難過地捏住鼻子,躲在遠遠的地方嫌棄地看他,“滾開,真是臭死了!大叔,你的胡子該刮一刮了,不要靠近我,我和你不熟!”

張利洋随手抓起T恤聞,露出小麥色的腹部,盡是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打了個長隔,“我喝的可是桃花酒,很好聞的,小藍的嗅覺沒問題吧?”

……

我一副無語的表情看他,可能是流氓當慣了,養成一早喝酒的壞習慣,身上總是張揚出壞壞的痞氣。特別是那雙笑眯眯的眼睛,看似清澈動人實際幽暗陰險,他的邪惡早已暴`露無遺。

“方團長,早!”

“方團長,早!”

……

耳邊傳來整齊有勁兒的聲音,女員工們齊刷刷站成一排,标準的甜美微笑,九十度鞠躬,迎接方重晗的到來,強大的陣勢令得熬夜的前臺人員精神抖擻。

方重晗徑直走來,穩重的腳步,陽光穿不透他修長的身子,于是凜冽的氣質渲染了炙熱的陽光,清冷的雙目紋絲不動,臉一樣的冷峻,一場完美的模特走秀告終。

只覺身邊刮過一陣冷風,我渾身打了顫,心裏莫名的感到恐懼。

“申團長,早!”

“申團長,早!”

……

申鐘承一身正式西裝,帥氣的臉上揚滿了自信,朝女員工微笑打招呼,不時抛出香吻,帥氣迷人的模樣電暈了不少女員工。只要有他出現的地方少不了鮮花和尖叫,連安靜的咖啡館亦是,紳士風度足夠滿分。

我看着門口走來的人,申鐘承朝我微笑,那笑容宛如絲絲縷縷的陽光,很溫暖,說不上來的感覺。

不由得我埋下頭避開他的視線,他對我越好就讓我越感愧疚和不安。一直以來的我以什麽姿态站在這裏?能有如今這般生活,都是他給予的,我該作以何報?

我思考着,方重晗停下腳步,背對我,冷冷的幾字,“來我辦公室。”

我捏緊手心,“是。”

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後,似乎走了很久,繞過一樓,二樓,三樓,後花園,甚至是泳池,能走的都走了個遍,最終來到□□。方重晗卻什麽也沒說,只是說了一句十分不解的話,“花開了。”

他的臉上揚起久違的微笑,清淡的好似一縷輕風,擡眼望着那片高大的咖啡樹。綠色的呈長橢圓葉子擠挨一起,他的手指撫摸柔滑的葉面,遠遠眺望,仿若湛藍的天空下是一片綠洋,新鮮透明的綠色,枝上成序濃密而串的白色五花瓣筒形花朵,妖冶的綻放在綠洋中。

少年的臉龐吻上白色花朵,他細碎的發讓風吹動,透明的綠色籠罩他的身體,享受飄散的花香,是淡淡的茉`莉花香。第一次開花,只為赴一場爛漫花宴,為之一笑,為之凋零。

綠洋中倒映少年白色的身影,他青澀的嬰兒般的笑,無憂無慮的笑,柔和地撫摸那臉龐,那柔和的雙目,那傾城的微笑……

霎那間,我聞見了那花香,一種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好聞很沁心,就好像是他的唇。

我無法忘記他的微笑,是一個炙熱的吻,或品嘗了一口whisky,或是一陣輕風,而這些都不是。再沒有适合形容他微笑的詞語,那麽美好,世界因此絢爛迷人。很難想象,當時的他是懷着怎樣的心情,為何而笑?

我盯着方重晗發呆,自從那次以來他就再也沒笑過了,見過最多的是他那張精致清冷的臉,其他就沒有了。見他笑似乎是種稀奇事吧,時間久了,心裏空落落的反倒很希望他笑一笑。

不由得讓我好奇,這個少年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不皺眉頭也不笑?他身上背負的似乎過于承重,讓人喘不過氣。

身旁的李恩小聲叫道,“喂,江藍。”

……沒反應。

“江藍!”

“怎麽了!”我驚慌地回過神,看着眼前氣勢軒昂的李恩。

李恩遞給我一封未拆的信,我走到沒人的地方拆開密封條,密密麻麻的信紙上寫滿了申鐘承交待的任務。

李恩推動眼鏡,鏡片反射出凜冽的光芒,千萬叮囑,“這次任務只準成功不準失敗!”

“嗯,我明白。”

說完,我将信紙撕成碎片扔進馬桶,一按沖水鈕沖了幹淨。我們有說有笑地走出衛生間,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下班了,員工趕忙收拾東西回家。我不緊不慢地收拾桌面的杯子,眼神不時的四下徘徊。

葉至善合上鋼琴朝我打聲招呼,“小藍,我先走了,拜拜。”

“回家小心,明天見。”我微笑着目送她的離去。

最後一絲音弦斷在空中,空曠的咖啡館陷入了安靜。黃燦燦的晚霞透過落地窗照射在木板上,路邊來往的人群,昏暗的空氣裏響起清晰的心跳聲,砰砰砰,一聲兩聲,越發急促。

“這是誰的心跳聲?”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手不由得撫摸上心髒的位置,仔細聽心跳的旋律,隔着衣服透過皮膚傳來暖暖的溫度。

關鍵時刻緊張了?我拍了拍滾燙的臉,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跳下椅子,在咖啡館裏走來走去,緩解心裏的緊張感。走到角落,看着面前的黑色鋼琴一塵不染,打開,手指輕敲鋼琴鍵,發出清脆的音符。

我看着這架鋼琴許久,滿足微笑,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不屬于我的座位。

在沒人的咖啡館,我自由的環繞四周,仿佛屬于我一個人的世界。

不時用手指輕輕撫玻璃桌,木椅,繞過櫃臺,來到欄栅圍成的花壇。淺色的玫瑰和郁金香,宜人的香氣圍繞空氣中,我拿起地上的灑水壺,清澈的水緩緩灑下,灑出漂亮的弧度。

角落隐藏着少年頸長的身影,女孩白色的倩影倒映在少年深邃的眼中,目光久久徘徊着這個女孩。

她像只小小的透明的精靈,倩影在雲霧中徘徊,秀麗黑亮的發落在肩上,柳眉下是一對水靈的笑眼。一層層淡黃色的花香圍繞着她,輕輕一聞就能聞到那甜甜的味道,讓人越發上瘾,仿佛戀愛的季節到來了,歡快的跳起華爾茲的舞步。

無法用言語形容她的笑容,就像種吸引人的魔力,只是看着她的笑,少年便會被她感染,不自覺地挽起嘴唇微笑。

少年擡手摸起嘴角,那抹深邃的弧度在指尖的感覺如此清晰,印着心悸的溫度,冷淡的神情恍惚間打破,雙眼溢滿了複雜難安的情緒。他笑了?因為她?

猛然,他移開了視線,倚靠在牆上沉思。究竟從什麽時候起,他變了,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他似乎沒有勇氣去決定心裏的想法,不是看着那個女孩從身邊漸漸遠去,而是他親手将她推開。

這就是真實的方重晗,對吧?

不是……

他掩蓋不住慌張的神情。

……

洗手間嘩啦啦的水聲,方重晗怔怔地看着鏡子的人,冷漠,只剩冷漠,是在炙熱的夏天深覺渾身發涼,這一瞬間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讓他突然恐懼了。

擡頭望去,一條長長的走廊,我慌張地躲進一個黑暗的,看不清影子的角落,頭埋進懷裏,顫抖着全身,背脊的冷汗浸透衣服,夜風吹得渾身發涼。冷靜過後,我開始懊悔剛才做的壞事,低聲嗫嚅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張利洋将衣服小心翼翼蓋在女孩身上,柔和的笑容,輕聲安慰,“沒關系,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猛地擡頭看着張利洋,滿是恐懼的神情有些濕潤,緊緊盯着他問:“我是不是很壞?”

張利洋閉緊雙唇,淺色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在他英俊的臉龐,幽暗的雙眼看不清是什麽情緒。他的大掌抹去我臉上的淚水,輕聲道,“為了生存去做事每個人都值得被歌頌,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安慰的聲音長久的停留在耳邊,看着他的微笑,我的心安靜了不少。月光凄涼地撒在我的手心裏,愕然我握緊了拳頭,身上的衣服掉落,起身不顧一切往前跑,跑進走廊的盡頭,消失了身影。

少年撿起地上的衣服,站立身子,望着那長長的走廊,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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