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這家夥還真是沒心沒肺!”崔俞聽完我的故事,對我的言簡評價。
崔俞可謂是見證我成長的人,莫過于最了解我的人。自從高中畢業後每天忙于工作,我們之間的聯系雖少了,但感情絲毫不變質。
我皺緊眉頭苦惱:“你說我該怎麽辦?”
崔俞咳咳兩聲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道:“什麽都別想,随它吧。”她微笑着撫平我皺緊的眉心。
僅僅是這個小動作,就讓我回想起以往的快樂時光,那時候的我們真的很簡單,不會想的太長久。可能是時光變了,我們也變了。
我笑說,“別光顧說我,說說你和李俊賢發展的怎麽樣了?”
“八卦!”崔俞沒好氣朝我翻白眼,悶悶不樂地撐着臉蛋,可能是心裏難過,過了好一會兒平複情緒後才開口,“都是你這個和事佬,在班上各種宣傳我和他的事。結果只不過是我一廂情願,人家讨厭我還來不及呢。”
“啊?這麽慘。”我有些幸災樂禍,看她的臉拉得長,絲毫沒有閉嘴的意思。
崔俞從鼻子哼氣,事情早過去了,大家早已分道揚镳,她倒是不把這事兒放心上。
“對了,你現在有穩定的工作嗎?要是沒有,我可以幫你找。”崔俞熱情似火。
她人真好,處處為我着想,大學一定很忙吧,萬分的感謝。我拉住她的手,向好夥伴分享喜訊,“謝謝小俞!我現在在申式咖啡館工作,而且還被咖啡師招收為徒弟,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能成為一名咖啡師了。”
“哇塞!小藍,你的幸運指數簡直爆表了!”崔俞睜着圓鼓鼓的眼睛,興奮地手舞足蹈。
我也高興地看她,突然眼前的燈光變得刺眼。年少時的夢想其實也不是那麽的遙遠,此時近的我能聽到它的聲音,它正用真摯的聲音呼喚着我。
“啊——!”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落地。
崔俞驚駭地睜大眼,以為發生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問我:“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
一整天忙暈了頭,我這才想起早上和方重晗約好了,在咖啡館正式教授咖啡課。這才第一天,作為徒弟的我居然放老師鴿子。想起他拉得老臭的臉,我不由得顫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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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一切往前跑,争分奪秒趕往申式咖啡館,身後的崔俞急忙叫喚,“喂!你幹什麽去。”
真是奇怪,這丫頭匆匆忙忙的,生活真沒規律。崔俞不由得嘆息疑惑,江藍真是個怪人,剛剛還悲傷頹廢,現在幹勁十足一溜煙消失了蹤影。
唉……
月如同房屋覆蓋上一層厚重的雪,暗沉的天空不斷不斷地下着細雪。街道行走的稀少影子成雙成對的依偎在一起焦急地趕着腳步,唯有女孩的一抹倩影奔跑在雪地上,拼命跑着。直到眼前出現一棵光禿禿的梧桐樹,樹枝盛滿了一層白雪。
那是生長在申式咖啡館門前的法國梧桐,聽說它是申家上任主人與心愛之人親手種下的。經歷了多少個春夏秋冬,長久不衰,這大概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我望着梧桐樹喘氣,初次來申式時眼前的梧桐樹還是頂着綠油油的枝葉,沒想到,轉眼間時間過的真快。
咖啡館徹夜的燈光,難道他從早上等到現在?
我看了看時間:23點50分。已經很晚了,他該不會還沒吃飯,單單喝咖啡怎麽行。我開始擔心他,還想要不要為他買一份宵夜,算是負荊請罪。可,一想到他那張冷峻不禁的臉,我心裏害怕。
“白癡,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我抱怨自己,不解地哼氣,往身上扣白癡的稱號。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玻璃門,探出腦袋張望,發現他人不在裏頭,這才松下肩膀。
“奇怪,人去哪兒了?”
找遍咖啡館各個角落,始終找不到他的蹤影。于是我去了□□院,也許在這裏能找到他。
我忘不了那一天,他望着燦爛盛開的咖啡樹辛福微笑的模樣,笑的那樣的純真無邪,宛若天使在微笑,令人為之着迷。
果然,站在雪地上的冷清身影,他在做什麽?
只見方重晗身上單薄的衣服被雪浸濕,他冒着大雪紛飛,抱着一堆幹稻草均勻地鋪蓋咖啡樹,反複無常的做着這件事,似要讓每一棵咖啡樹得到溫暖他才能滿足罷手。
看來他真的很熱愛咖啡,每棵咖啡樹都要親自栽培,每粒咖啡豆都要經過精挑細選,每杯咖啡都要用滾燙的熱情沖泡……這才是正真的咖啡師,他生命的一切圍繞着咖啡運轉,無可否認是水般的存在。
這麽有意義的活動,我自然而然的融入其中,幫忙為咖啡樹鋪蓋上遮擋嚴寒的稻草。
方重晗看到我不由得停下動作,眼神稍微驚怔,連忙收回看我的眼神,平靜地為咖啡樹鋪蓋稻草。
大功告成,雖然感覺很冷但從未有過的高興,我往凍僵的手哈暖氣。這是因為有他在身邊的原因嗎?我想是吧。
我拍掉身上的一層雪,和他一起進了屋子,一路慚愧地低頭,只等他開口責罵。從剛才到現在他一句沒說,冷着一張俊臉,一眼不看我。他一定還在生我的氣,氣我不守時,就算他臨時改變收我為徒弟的想法,我也認了。
方重晗将一杯沖好的咖啡放到我面前,我擡眼驚訝地看他,再看了看桌上的咖啡,疑惑這是讓我喝的意思嗎?
方重晗輕啄一口咖啡,深邃的目光瞥了我一眼,桌上的咖啡一動不動,冷淡問:“怕有毒麽?”
被他這麽一說我不客氣地捧起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吮吸着。濃香絲滑的咖啡含在舌尖瞬間融化,一股淡淡的松脂香萦繞鼻間,整個體魄溫暖如處溫泉中,暖暖的十分貼心。
原來他做出的咖啡是這種味道,我有意将這種味道記入腦海,我的心确切收到了,來自于咖啡裏他想傳遞的某種暖意。
我都不好意思開口說,“你……難道就不問我為什麽放你鴿子嗎?”
方重晗抿了抿嘴沒打算回答。我無奈地垂下雙眼。
半晌,方重晗清冷的口氣道:“一起吃宵夜。”
我怔怔地盯着他俊美的臉看,有點不明白他這是在邀請嗎?在我想來他好像把我和他一起吃宵夜當成是理所當然不容拒絕的事。
現在想來為時已晚,我和他已經進了街邊的一家快餐店,恰好肚子餓得荒,恭敬不如從命,兩人面對面坐一張桌。
方重晗淡漠地問:“吃什麽?”
我學着他的口氣:“請客嗎?”
……
方重晗抽了抽嘴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大概是被我摳門兒的技術深深折服了,我摸摸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
方重晗點菜,“大叔,請來兩份湯面。”
“好嘞,稍等片刻!”
片刻,桌上端來兩碗簡單不過的湯面,可能是太饑餓了,我拿起筷子不顧淑女形象的大口大口吃,不斷發出吸溜吸溜的聲響,撐得一個嘴滿滿的,巴不得多一張嘴來吃這碗湯面。
介于方重晗和我說話,我只能搖頭和點頭作答。
“張利洋沒關系吧?”
聽到這裏我沉默了,嘴裏咀嚼的動作停下,盯着他清冷的輪廓看。原來他都知道了,我勉強點頭。
“事情因你而起,你不覺得需要陪在他身邊嗎?”他理所當然的口氣。
他這是什麽話?我心裏竟莫名的難過起來,很明顯他是想把我推給張利洋,沒想到他是這種人。我氣憤地瞪他,心裏的一口火氣喘不上害的嘴裏的食物噎在喉嚨,大肆咳嗽,“咳咳咳……”
方重晗趕緊起身倒水給我,我接過水喝,還在不斷地咳嗽,方重晗起身來到我身後,輕輕地拍着我的後背。我能感受到背後的那束炙熱目光,此刻擔心着我。
但……我卻是被這種冰塊散發出的海市蜃樓般的熱情所迷惑,一再的。噎住的喉嚨像是堵塞了心髒一樣難受,水喝下了,喉嚨得到解脫,而心髒沒有,它已經窒息的麻木了。
為什麽始終不明白我的心意,我一遍遍地傳遞着,他是,葉至善也是。還是說方重晗從來對我沒感覺,以至于一次次把我推開。
我站起身和他保持距離,落寞的眼神看他,比他還要冷漠的口氣:“也對,我需要陪在他身邊,盡心盡力照顧他。不打擾你用餐了,方團長。”
我強撐着內心的難過,不回頭地踱步向前。
方重晗垂下頭,沒有追上,劉海遮住眼睛顯得陰沉,他捏緊拳頭,快餐店只剩他修長清冷的身影和兩碗吃剩的面,天空不停地下雪。
我獨自一人走在夜路上,一遍遍數着同樣的路燈,漠然回頭看什麽都沒,只是一條凄涼的馬路,失落的低下頭,看來又是我想多了。
在我難過的時候,誰能陪在我身邊?他嗎?不……
我回到家以後,無力地躺進暖和的被窩,沒心思去想其他。我想去醫院照顧張利洋,而不是因為方重晗的話,想到那家夥我心裏冒火,是我欠張利洋的,可我又害怕碰見葉至善,她一定不希望看見我。
葉至善可以等待一個人三年,可以為了一個人放棄最初的夢想奔赴異國他鄉,可以為了喜歡的人去争奪……而我,不能,什麽都不能,甚至不明白自己的想法,這大概是愚蠢吧。
我的人生似乎糟糕透頂,若是可以改變人生我怎麽不曾想過行動,那是不可能的事。
從很久很久開始,就試圖改變人生的我,找尋親生父母似乎是我的願望。但我并不感到快樂,他們是生下我将之抛棄離去的人,那麽小的嬰兒還未睜開眼……不管有任何苦衷,我都不會原諒,甚至是憎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