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黑色的絲巾蒙住了我的雙眼，是誰在我耳邊細語？
方重晗清澈的宛如深海的聲音，“那麽……現在開始吧。”
我嗅了嗅，鼻息傳來一陣清新自然的香味，果斷回答，“是薄荷。”
十分正确，方重晗打了個響指。接下來連連正确，只是到最後的一個味道，讓我疑惑了，有些刺鼻吸進去後鼻子感覺癢癢的，我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耳邊只聽見方重晗愉快的笑聲，我扯開絲巾一看原來是胡椒粉。對于他的捉弄第一情緒不是失望也不是憤怒，只是看着方重晗無憂無慮的歡笑，我心底忍不住替他高興。
如果捉弄我能為他帶來歡笑，我願意被他捉弄一百次一萬次，直到他重拾回那份遺忘的微笑，不在需要我的時候。
我想不會等太久，他的內心不曾黑暗過，只是他太過于喜歡隐藏，帶着冰冷的面具，隐藏內心的微小傷口，不讓任何人發覺，包括我。而這些我都清楚不過，他更像個小孩，無時無刻需要糖果和關愛，偶爾會朝自己心愛的人發脾氣。這些我都能理解，畢竟現在的他不再是獨身一人，我會陪在身邊。
“怎麽了？”
方重晗擡起我的臉，我忍不住流下淚水，臉上溢滿無上的笑容，我辛福地微笑，“看到你笑，我就高興。”
聽到這句話，方重晗心底觸電般收緊，清澈的眼中浮起漣漪，此時心跳的感覺十分的微妙，像是春風細雨撫慰每寸土地，清香的甜棗和飽滿的雪梨之間的強烈碰撞。
方重晗輕輕一笑，擡起指尖拭去我臉上的淚水，婉轉動聽的聲音，“我會為了你，努力的笑。那麽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準掉眼淚了，好嗎？”
“嗯。”我吸了吸鼻子，緊緊地擁抱重晗。
時間如藍色的沙漏，晶瑩的透着深邃的冷光，一點點流逝，不知不覺春天的氣息已然覆蓋了這片咖啡樹。
還記得嗎？去年冬天覆蓋着皚皚白雪的咖啡樹，和他一起用小小的手掌給予樹木溫暖，小心翼翼的隐藏心中的話語，一起喝咖啡，一起吃湯面，這些美好的回憶。
但現在，我更加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時光，享受每一刻。如果非得要有個期限的話，我寧願是永遠。人真是最貪婪的生物，僅僅是欲｀望便是數之不盡，更別說是愛這種無形且複雜的東西，想得到的無非是越來越多。
“開花了！”我高興地望着這片綠洋點綴白斑的咖啡樹，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小小的身影脫離方重晗的視線，穿梭在這片輕盈的咖啡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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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重晗面對這般好動的小鹿，無奈地微蹙眉頭，踱起腳步向我走來。
我蹲下身撿起凋落的咖啡花，躺在手心像一只小天使，純白的不沾絲縷污穢。我低頭聞了聞，是淡淡的茉｀莉花香，我很喜歡的一種味道，屬于重晗身上的味道。
不一會兒，方重晗看我突然垂頭喪氣，蹲在我身邊問，“怎麽了？”
我沉聲說，“花雖美，可容易凋謝，過不了兩天就會全落了吧。”
方重晗得知我的心事不由得笑了笑，溫暖的掌心放在我頭頂上，細聲安慰，“花雖落，美麗的景象總是短暫，就像人生，在花開花謝之後必定會迎來豐富的成果，過不了多久咖啡樹就能結滿咖啡豆了。”
人生就像這花兒，花開花落只在一念之間，回憶是美好的，而現在與将來更加令人珍貴和珍惜。
我擡頭望着這片白花簇擁的咖啡樹，不由得沉思。如果說開花結果是人生必經法則，那麽此刻的我們僅僅是處在待開花狀态，需要汲取更多的營養，經歷久遠的時間才能綻放美麗的花朵。想必每段路程都是值得細細品嘗體會，這使我更加期待未來。
吃完早飯，我換上純白的工作服，方重晗宣布今天的課題，“今天的課程是如何制作咖啡。”
“太好了！”我興奮地躍起身。
經歷漫長的培訓終于迎來激動人心的時刻，我所久仰的咖啡師，能夠站在這兒已經是幸運至極。原來夢想一直離我不遠，近的我能聽見它的聲息。
大概是那個時候吧，我有了當咖啡師的夢想……
傾盆大雨，朦朦胧胧迷上了一層霧氣，這樣的天氣真是糟糕頭透頂，沒人願意出來行走。為什麽這個小女孩會獨自行走在這片漆黑迷茫的雨天，拖着濕答答的身體，頭埋得很深，仿佛丢失靈魂的人偶。
卻是這樣，他居然在雨霧裏捕捉到女孩渺如蝼蟻的身影。
她永遠無法忘記這個男孩的微笑，居然在她難過地想輕生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給予她溫暖。
啊……他是多麽高貴的存在，無論言行舉止都在衆人的期待中，同學們追捧的明星般閃耀的男孩，品行兼優，才藝過人，沒有哪個人會不喜歡這樣完美的少年。
只是平日偶爾看到他的匆忙身影，沒想到他居然出現在眼前，像是做夢，女孩甚至不敢擡眼看他，深怕這片肮髒的眼睛會玷污到這個天使般的少年。
少年舉着雨傘，向我伸出手，優雅地微笑，“你沒事吧。”
他俊美的臉龐仿若嬌柔的月季，飄灑着純白迷人的香味，眼睛似雪散發着皎潔的光芒，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色澤，真的很美，美的令人陶醉。
雨越下越大，打濕了少年的衣裳和鞋子，少年耐心地等待着女孩的回應，女孩只是這般眼神靜靜地望着少年，沒有任何抵抗的念頭，平靜的心裏浮起漣漪。說不清，這究竟是什麽感覺？
在這個傾盆大雨的夜晚，他牽起女孩的手，手心的溫度透過皮膚穿透內心，溫暖的綻放出火花。
這是唯一一次，她相信了陌生人，她的世界從一片空白變成火紅的暖色。原來這個世界上還存在這種人，願意伸出援手将落入臭水溝的老鼠拉一把。
女孩只身待在諾大的客廳，四下徘徊，這麽大的地方一個人也沒，難道他是一個人嗎？
如果是這樣，那麽他孤獨嗎？
女孩遠遠地望着少年的背影，小小的身影散發出駭人的力量，單手背後，一手捏着咖啡壺，優雅地撒下水壺。僅僅是一兩個動作，便能做出獨一無二的感覺，就像是剝開一顆橘子，一片片完整的端放在潔白的盤子，十指不沾陽春水，雪白而修長的指尖。
過不了一會兒，他端來了一杯咖啡，柔和富有磁力的聲音，“請慢用。”
女孩沒有絲毫遲疑，雙手握起咖啡，香氣撲鼻而來，輕抿一口，微垂的眼底數不盡的悲傷，只是單純的發自內心，“嗯……真好喝。”
女孩平常不過的話卻成了他最大的鼓勵，沒想到會有人覺得他好，無論他做什麽都會受到批判與否定，甚至連親人都要離他而去。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做，怎麽活下去，他為何不曾想過死去，安逸誰不喜。而在這一刻，他找到了活下去的力量，僅僅是短暫的一瞬間。
他和她經歷着不同的殘酷命運，卻經歷過相同的心境，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秒，至少彼此或多或少的理解。明白他為何孤獨，明白她的悲傷。
……
我能做的只是把那個人藏在心裏，不去想。畢竟時過境遷，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相比我更享受現在的生活，而不是為往事愁眉不展。
“來嘗嘗這個吧。”
聽到方重晗的聲音我回過神，看了看竹筐內的東西，高興道，“咖啡豆。”
我捏起一小粒放嘴裏嚼，身旁的方重晗睜大眼睛滿懷期待地盯着我，我難堪地皺起眉，方重晗憋笑問：“豆豆的味道怎麽樣？”
我哭聲叫道：“好苦啊！”
“沒煮熟的咖啡豆，是連老鼠都不吃的東西。”
“什麽，老鼠不吃的東西，我居然吃了！”我驚慌地連忙将嘴裏的豆豆吐出，趕緊跑去漱口。
方重晗只是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看我吃癟的表情心情莫名的愉快，方重晗不知不覺眼角流下淚水，高興地哭了。他一直以來認為哭便是最懦弱的表現，距離上次哭大概是前年吧。現在的他改變了這一觀點，淚水只是情感的表現，為了誰落淚，誰又會感動的流淚，其中一定會有一個流淚的理由。
他的淚水不是心酸，也不是苦澀，而是飽含幸福的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