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Asian端來下午茶,眼見方重晗笑得開花,好奇問:“什麽事這麽高興?”
方重晗笑而不語。其實方重晗不說Asian也知道,Asian只是看透不說透,真心祝福兩人。Asian作為方重晗的兄弟不曾讓方重晗開心笑過,看來那個女孩還是蠻厲害的,這麽說來Asian心裏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一丁點嫉妒。不過,能看到方重晗敞開心扉,Asian也就安心了。
不知道該不該說,Asian想了想還是說了安心,“早上有位客人預約了下午兩點的座位,指名讓江藍服務。”
“什麽客人?”方重晗沉聲。
“是位姓張的先生。”
張先生?
方重晗暗自腹诽,心裏突然感到不安,看了看鐘表的時間。……時間焦急地過去半刻鐘,他終于按耐不住起身拿起西服,只聽門砰地關上。
“方團長,方團長!您來的正好……”李恩剛好碰上方重晗。
方重晗焦急問:“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道江藍做錯了什麽事,4號房的客人吵着要投訴負責人……”
不等李恩說完,方重晗的身影已奔向遠處,李恩盯着他的背影偷笑。只知道江藍的傻孢子其實挺不錯的,真心羨慕。
方重晗猛地推門而入,想都沒想抓住我的手臂,急切地端詳我的全身,“沒事吧,藍!”
“我沒事。”看到他為我擔心,我感到很幸福。
張利洋難過地皺眉,“好傷心居然把我們當空氣,是不至善?”
這家夥還是一點沒變,毒舌!
方重晗難得将目光從我身上移開,才發現存在的兩人,一貫淡漠的眼神,“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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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看到我們不高興?”張利洋翹起腿直言。
方重晗撇了撇嘴,冷淡的有些結冰的語氣,“明知故問。”
我傻傻地笑,面面相觑,氣氛尴尬的不知所措,我稍稍碰了碰方重晗的手臂,方重晗只當沉默,不打算說點好聽的話緩解氣氛。
葉至善抿嘴微笑,淑女形象一瞬間毀滅,幾個爆頭粟不客氣地砸在張利洋頭上。只見張利洋蹲在牆角抱頭痛哭,哭的相當慘烈,葉至善完事後拍盡手上的灰塵,優雅地轉身朝我和方重晗微笑。
我倒是見怪不怪,反倒是方重晗受了不少驚吓吧,看來已石化,我拂去額上的冷汗,悠然的目光看葉至善,默默祈禱牆角蹲的孩子平安無事。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沒辦法誰叫張利洋喜歡葉至善呢。這點痛算什麽,張利洋哪兒敢抱怨,高興還來不及。只是偶爾試着抗拒一下,說不定會有更大的驚喜。
葉至善拉住我的手,期待的目光,“下個月我就要和那家夥結婚了,如果可以我能不能請你們當伴郎伴娘。”
面對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我欣喜地不知所措,盡問些傻問題,“真的嗎?”
出乎意料,兩人的感情居然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這未免也太倉促,我和重晗都有些自愧不如。
以為我的問題是最傻的,沒想到重晗卻說了比我傻一百倍的問題,天真問,“那家夥?”
葉至善紅着臉學他的口氣,“明知故問。”
張利洋突然橫穿中間,擋開我和重晗,單手摟住葉至善的腰,親昵地叫道,“老婆。”
葉至善嫌惡地推開他愈發靠近的臉,嘴裏盡說着不誠實的話,“我們還沒結婚呢,別叫我老婆,讓別人看見不好。”
看到兩人甜蜜恩愛的景象,作為朋友的我真心替她高興,我和重晗不約而同地微笑。
咖啡房裏只剩我和葉至善,坐下來悠然地喝咖啡,細細長談她和張利洋發生的事。
那時候葉至善已經下定決心一走了之,卻因為心裏始終放不下張利洋。就算是離開,也不要留下絲毫遺憾,她是敢愛敢恨的人,她決定向他告白。沒想到那傻子身體才恢複,衣服穿的又少就跑來機場找她,找不到她就像個小孩哭的稀裏嘩啦。
現在只要想起張利洋哭的樣子,葉至善就想大肆嘲笑他一頓,有什麽好哭的,為了她哭的梨花帶雨。
我問,“那你們結婚的事,父母知道嗎?”
葉至善只是含糊不清的說,她的父母知道就夠了。
那天她滿懷期待的跟他回家見父母。與其說是家倒不如是地獄,混亂不堪,肮髒無比……喝醉酒的男人,滿身傷痕的女人,聽不清哭聲還是嘶吼聲。
葉至善難過地掩住嘴,眼前的場景令她萬分震驚。一直以來張利洋就是生活在這種地獄般的家庭,每天每天承受家庭帶來的痛苦。
她開始後悔,後悔為什麽沒能早點遇見他,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安慰,他至少能好受,而不是孤身一人承受痛苦。
張利洋憤怒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她看到他眼底刻骨銘心的恨意,他有多恨他們,更加恨他們生下的自己肮髒無比。
所以他才會每時每刻想着了結性命。
他拉起她的手,沒有一點猶豫帶着她離開,永遠的離開。
“兒子這麽孝順,居然給老子帶女人來,那就給點錢喝酒吧!”男人失去理智跑來,抱住葉至善。
“放開!”葉至善恐慌地掙紮。
一旁的張利洋瞪大眼睛陷入無盡的恐懼,麻木地站在原地。曾經的場景再次重現,那時候是他的能力不足毀掉了一個女孩的人生。現在難道又要眼睜睜看着他的父親毀掉他最愛的人麽?
張利洋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似乎想用盡聲音與父親拼搏,歇斯底裏怒吼:“住手!住手!住手!”
堆積了整整二十年的憤怒一瞬間化成淚水宣洩而出,他瘋了,确切的瘋了,為了葉至善瘋了。無論是誰,都不允許傷害他最愛的人,雙親也罷。
張利洋随手撿起磚頭狠狠砸向父親的後腦勺上,父親疼痛地松開手瞪大眼睛看張利洋,摸了摸疼得不得了的後腦勺,只見手上一抹刺目的鮮血。
父親怒目橫張叫罵:“小兔崽子,你他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看老子不打死你!”
粗暴的一拳将張利洋輪倒在地,父親借着濃重的酒意喪失理智,一拳拳揍在張利洋臉上。張利洋無力地躺在地上,任由父親虐`待。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記憶猶新,張利洋甚至享受這種疼痛帶來的快感,沒有任何知覺,只是閉上的眼睛。每一次他以為自己死去了,睜開眼卻還是這個肮髒到悲傷的世界,肮髒的自己,身上布滿的是那男人和那個女人凝結的血肉,倒不如了結這條低賤的性命。
葉至善被眼前的畫面吓得雙腿發軟,下意識撿起地上的玻璃瓶,顫顫巍巍地舉着玻璃瓶,朝那個男人的背後踱步。她始終狠不下心,那個男人畢竟是張利洋的父親,但她決不能眼睜睜看着那個男人活活掐死張利洋。
葉至善難過地閉緊眼睛,咬牙下狠狠砸出玻璃瓶。
睜開眼間,地面已是一片血腥,男人倒在地上捂住鮮血淋漓的腹部,那鮮紅的血一滴滴落在張利洋的臉上、瞳孔中,一切都結束了。
女人雙手握緊一把刀,眼底喪失理智,渾身布滿傷痕和血液。她不想過這種豬狗不如的日子,她不想看見自己的孩子被毒打,她不想讓那個醜惡的男人活在世上,她必須親手殺了他,殺了他!
一瞬間崩潰。
葉至善忍着想哭的沖動,下一刻牽起張利洋的手逃離,跑得越遠越好。可是張利洋已經麻木了,置身在充盈着血腥味的空間,驚愕地看着自己的雙親自相殘殺,無能為力,甚至是讓他們全都去死的私心。這樣不是很好嗎?張利洋一直一直以來期待的結局,做夢都想實現,而如今張利洋卻不忍心,畢竟他們是他的父母啊。
男人掙紮起身,就算是死也要拖一個人下地獄,布滿鮮血的手扯住女人的頭發,将女人的頭按在地上拼命撞,男人嘴裏不時發出喪心病狂的笑聲。
女人憐愛的目光望着張利洋,忍痛微笑,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張利洋的手,可是距離好遠好遠,遠的讓她心好累,低啞的聲音喊道,“孩子,快走,快走……”
最後女人閉上眼睛死去,躺在冰冷的血泊中微笑死去。
猛地張利洋跪倒在地上,仰頭痛徹心扉哭喊:“媽!”
葉至善恐慌地拉着張利洋,眼前那個瘋狂的男人向這邊踱步,嗜血的目光,滿身是血……葉至善受不了刺激失聲尖叫,“利洋……利洋,他來了,快走,快走!”
男人似乎不甘心,想把所有人拖下地獄。
“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張利洋我求你,快走,我們快走!”葉至善下狠心一巴掌将張利洋從悲痛中打醒。
“想走晚了!”男人咧開嘴發出恐怖聲音,面向死亡的邪笑,向張利洋揮來殘酷的刀刃。
張利洋瞳孔急劇收縮,凜冽的刀光刺痛雙目,只在一瞬間,炙熱的鮮血從身體噴發而出,過不了多久,失血過多将會伴随疼痛死亡。
葉至善抵住男人揮來的刀,弱小的力量拼命作鬥争,現在開始就讓她來保護張利洋吧。
葉至善咬牙喊道:“還愣什麽,快走啊!”
張利洋怎麽能讓一個女人保護,那他算什麽男人。悲痛抛之腦後,用力站起身,冷漠的目光俯視父親,踱步走向男人,沒有一絲猶豫,殘酷無情地擡腳将這個醜惡的男人踢倒。緊緊地握住葉至善的手,離開時只留下一句話,“不是因為憎惡而選擇傷害,而是為了保護我愛的人,僅此而已。”
二十年來,張利洋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如今只換來雲淡風輕的結局。真有那麽輕松嗎?盡管他恨自己的父母,每次回到家只想着怎麽去逃避,他不想看到父母一整天的争吵不休,他也想像普通孩子擁有一個完整的家,一個溫暖的避風港。
張利洋倒在葉至善懷裏,哭得像個小孩子。
“我什麽都沒了,他們永遠離開了,為什麽我會那麽難過?”
葉至善抱緊張利洋,“你不是還有我嗎。”
葉至善明白張利洋心裏的難過,其實他不太擅長表達內心的想法,還會為了一些苦惱翻來覆去思索該怎麽去做。
他是嘴硬心軟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在攻擊父親時手顫抖的厲害,以他的能力完全能夠掙脫,可他卻松開了手頭的磚頭任父親暴打,眼前的人可是他的父親,他怎麽狠得下心。到最後一刻,他才徹底明白母親的愛。
就讓葉至善來撫慰張利洋的心靈,這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終有一天葉至善會成為一個心儀的聆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