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韓烈唯獨自站在路邊并不伸手招車,他不時看看腕表上的時間,繼而看看前後左右。

“奇怪,怎麽還沒到?是要我等多久?”

嘀咕抱怨之際,一輛轟隆隆的摩托車筆直朝他而來,最後在他身邊緊急煞車。

騎士推開臉上的安全帽面罩,說道:“總經理,上車!”

“張凱文,這、這是你的車?”韓烈唯瞪大眼睛掃看這輛破摩托車一眼。

“不然總經理以為來的會是保時捷還是藍寶堅尼嗎?也不想想你才給我多少薪水……”張凱文小聲咕哝。

韓烈唯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別過頭去,手指緊緊捏住眉心,片刻,才又轉回頭道:“下來,我騎。”

“總經理你确定你會?”

“就算不會我也要騎。”他拒絕從身後環抱張凱文,很惡心!

張凱文縱使有一百個不願意,也只能默默交出駕駛權,誰教站在面前的是總經理大人,而他只是個小特助。

韓烈唯騎着摩托車,後頭載着張凱文,兩人來到了陸家福的家。

韓烈唯看看前方這棟斑駁的老公寓,一度不敢相信。

他就住這種地方?他在集團工作這麽多年,雖然只是個經理,但是父親給的薪資權力都遠在別人之上,他以為他的家會是某棟門禁森嚴的豪華宅第,料想不到竟是這樣斑駁老舊的陳年老公寓。

“你确定是這裏沒錯?”

“百分之百确定,我這陣子天天來,閉着眼睛都能到。”

總經理大人天天派他來給陸家福打下手加班,一條路天天騎,一只樓梯天天爬,就算他想不熟也難。

張凱文随手把安全帽往摩托車上一擱,熟門熟路的按下門鈴,并對着對講機報上身分,老公寓的門打開,張凱文領着韓烈唯往上走。

三樓的樓梯間,陸家福的太太一身樸素的等在門口。“凱文吶,吃飯了沒?”

“當然還沒啊經理夫人,我都快餓死了,今天有好吃的嗎?”張凱文大搖大擺的進門,邊脫鞋邊嚷嚷,一副當自己家的樣子。

“當然有,我今天鹵了一鍋你最愛的牛腱喔。”陸夫人笑咪咪的說。

“哇……”

扣!韓烈唯一記栗暴往張凱文腦門招呼。

“總經理,你幹麽偷襲我?”張凱文吃疼,轉頭可憐兮兮地瞪着禍首。

“你是來‘靠腰’的嗎?”韓烈唯咬牙低罵。

“阿就肚子真的很餓啊……”張凱文很無辜。

沒好氣的瞪了張凱文一眼,韓烈唯拘謹的對着陸夫人行了個禮。“舅、舅媽。”尴尬搔頭。

他們好像只見過一次面吧,就在那場被他深深厭惡的婚禮上,之後完全沒往來,如今再度見面,他覺得很不自在。

陸夫人漾開微笑。“阿唯也來了,許久不見,都長高了。”

“他都幾歲了,還長高?”陸家福走了出來,依然端着那張撲克牌臉,對着兩人努努下巴。“到書房。”

“不先吃飯嗎?他們應該都餓了。”陸夫人說。

“年輕人很耐餓,晚點再吃。”

“誰說的,我就很不耐餓。”張凱文很哀怨。

韓烈唯向陸夫人點了個頭,硬是把幾乎要撲到餐桌上去的張凱文拉住,死命拖進書房。

我的鹵牛腱啊啊啊啊……張凱文痛心疾首,很哀怨。

房子不大,可想而知書房就更擁擠了,老書桌上攤着一大堆資料,陸家福從淩亂中抽出資料。

“這是我今天又掌握到的證據。韓建成利用生産線廠房增建的時候虛列工程款項,把公司的錢幹坤大挪移,流通到人頭公司占為己有。就連上次的仿冒品流通事件,我手邊掌握到的證據也都直指他就是幕後嫌疑人,擅自拿假貨貼上公司的标簽後,再販賣圖利,加上之前索取廠商回扣,他暗地裏做的勾當簡直罄竹難書。”

“虧韓經理平常老是一副好人樣,沒想到這麽黑!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張凱文啧啧稱奇。

“我探過二叔的口風,雖然不确定專利是否還在他手上,但肯定跟他絕對有關系。他想要在新聞爆出股價下跌的時候大量買進股票,因為不想我咬着專利這件事不放,他慫恿我想辦法弄到我父親手上的股票,我猜,他是想進入董事會,藉此操控公司的營運,然後繼續他的掏空計劃。”

“我竟一點都不意外,畢竟這樣一點一點來,實在太慢了,這只老狐貍恨不得明天就把整個柏凱麗徹底掏空!”陸家福咬牙低咒。

“有了這些證據,公司随時可以對他提出告訴,就算無法馬上拿回失竊的專利的相關資料,等進了牢房,吃了苦,他想不吐實都不行。”張凱文說。

“事情沒這麽簡單,不盡快找回失竊的專利,不只會影響公司下一季新産品的上市,萬一他轉賣給競争公司,對我們來說絕對是天大的損失。”韓烈唯說。

“阿唯說的沒錯。”

就在這時候,陸家福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接起電話,聽見電話那端阿邦傳來的消息,臉色當場一沉,挂上電話,旋即對書房裏的兩人說:“阿邦掌握到消息了,買家是韓國的SB集團,他們的總經理今天親自到臺灣了。”

“SB?!那不就是我們前進海外市場的頭號敵人嗎?”張凱文的嘴巴張得老大。

韓烈唯似是想起什麽,又道:“二叔晚上說要跟朋友碰面談生意上的事情,該不會就是SB集團的人吧?”

“知道碰面地點在哪裏嗎?”陸家福問。

韓烈唯搖搖頭。“但是我把阿邦給我GPS定位器黏在他西裝外套的領子下。”

陸家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拿起電話,撥給阿邦,“阿邦,快追蹤韓建成人在哪裏,他今天晚上極有可能就是跟SB集團的人碰面,要是專利被交易出去,就糟了!務必會同警方來個人贓俱獲才行!”

沒多久,阿邦來電告知韓建成目前所在位置,書房裏的三人全都起身,陸家福抓過外套、鑰匙就往外跑。

“欸,你們這是怎麽了?還吃不吃飯?”陸夫人喚道。

“不吃了。”陸家福一馬當先的跑出去。

“舅媽,我先走了。”韓烈唯說。

張凱文尾随在後。“鹵牛腱……再見。”心痛吶。

三人一起搭着陸家福的車,直奔朗峰酒店。

這一次,絕對要把這個吃裏扒外掏空公司資産的假好人韓建成給抓住!

警方破門而入時,韓建成手裏就拿着載有專利數據數據的随身碟,阿邦上前一個擒拿,立即奪下。

SB集團總經理金振赫目瞪口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放開我!快點放開我!”韓建成咆哮。

這時,韓烈唯走了進來,陸家福和張凱文尾随在後,三人皆是一臉冰冷的望着韓建成。

“阿唯,這是怎麽回事?快叫他們放開我。”

“二叔,你怎麽會在這裏?”韓烈唯冷淡的問。

“我、我不是跟你說了,我來赴一個朋友的約。”

“你什麽時候跟韓國SB集團的總經理是好朋友了?不會是你打算竊取專利的時候吧?”陸家福嘲諷道。

“陸家福,你給我閉嘴!你說,今天這一切是不是你設局陷害我的?一定是,除了你,沒有別人!”

“二叔,早知道你也是來朗峰酒店,傍晚出發前怎麽不順便載我和悠悠一起呢?你明知道我跟悠悠要來這裏用餐的,不是嗎?”

“這、這……我朋友臨時改的地點,我也不清楚怎麽回事,我真的只是來赴朋友的約,誰知道,我來了卻沒看見我朋友,房間裏就那個韓國人,我不認識他,真的!”

“不可能啊,韓經理,之前柏凱麗要進軍韓國市場,SB集團先禮後兵,邀請我們公司的代表團去參加他們的公司酒會,負責接待我方的就是他們的總經理,你身為代表團之一,不可能不認識SB集團總經理,因為連我這小跟班都知道他是誰。”張凱文的好意提醒,當場讓韓建成的蹩腳謊言不攻自破。

“你朋友是誰?與其争論,不如找他出來一問不就知道了。”陸家福說。

“陸經理,不用那麽麻煩,看一下手機通訊紀錄就知道韓經理說的是真是假了。如果真有那個朋友,一定找得到他的來電紀錄,怕就怕根本沒有那個人。”張凱文兩手一攤,對着韓建成做出鬼臉。

“二叔,為什麽?你口口聲聲說爸爸對你有恩,你這輩子即使做牛做馬都無以為報,你還處處表現得像個好人,慈愛的說你把我當親生兒子,可為什麽一轉身,你卻做出這種事情來?”韓烈唯很痛心,很失望,很難受。

如果他的感受都這樣強烈,想必被親手足背叛的爸爸更是心痛難當。

“阿唯,你要相信二叔,你不要被陸家福那只老狐貍煽動了!我怎麽可能偷專利,那天晚上,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人是陸家福,他才是最大的嫌疑者。”

“二叔,不就是你讓人打電話通知他去,想借機陷害給他?”

“阿唯,這是不實指控,我沒有,你不可以誣賴我,我是你二叔!”

“就因為你是我二叔,我才更覺得痛心失望,虛列工程款的事情你怎麽說?索取回扣的事情你怎麽說?仿冒公司産品謀取暴利的事情你又怎麽說?”

“你、你們……”韓建成吃驚的望着韓烈唯,不敢相信他怎麽都知道了?

“是,我們都知道了,這些證據我會一件不漏的交出去,讓司法來審判你的對錯。”韓烈唯說得句句铿锵,“對了,你外套上的GPS定位器是我放的,我沒想到有一天我得這樣對付我的親叔叔。”

“所以,你早就懷疑我了?你跟我靠攏,是假的?”

“對,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包括讓你來餐廳找我回去。”

一發現財務報表上有漏洞,陸家福就積極搜羅數據,待阿邦透過手機發話位置找到他的下落,陸家福連夜押着張凱文到凱萊奇餐廳,并且讓張凱文傳Line找他出來。

那天淩晨兩點鐘,他坐在陸家福的車子裏,用昏黃的燈光看着二叔這些年幹下的事情,既生氣又痛心,想起他平日僞裝的良善,當下只覺得惡心。

為了一舉擒獲他,他和陸家福連手策劃了這一切,一方面讓陸家福繼續搜集證據打探專利交易消息,一方面由他去接近韓建成,放松韓建成的戒心,掌握他的動向,看看是否還能搜羅到其它不法證據。

為了這件事,連續好幾天,他都是趁着穆樂言睡着後,才蹑手蹑腳的出門,然後跟着陸家福在車上熬夜看資料、找證據,籌謀下一步該怎麽做,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又摸回穆樂言身邊,那對熊貓眼就是這麽來的。

幸好,辛苦終有代價,只是很沉重……

“混蛋,韓烈唯你這個混帳王八蛋——”

“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二叔。”

“你跟你爸都是一個樣,寧可相信外人,也不願相信真正的韓家人。你們有把我當成家人嗎?有嗎?這些年我跟在你爸身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這麽做無非是想要拿到應該屬于我的那部分,我沒錯,我沒有錯……”

“去跟法官說吧!”

看着韓建成被警方帶走,韓烈唯的心很沉重。

陸家福沒有落井下石,沒有見獵心喜,只是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

“這是他該受到的懲罰,你只是做了你該做的。”

“我知道。”只是,不免難過。韓烈唯看向身旁的陸家福,“舅舅,謝謝,還有……對不起,過去是我太任性妄為了。”

說謝謝,是因為若沒有他的幫忙,沒有他為公司的付出,光憑他一己之力,可能沒有辦法這麽快就發現二叔的罪行。

說對不起,則是這些年他太自我,一意孤行,因為自己不夠理智,不只錯看了舅舅的忠心,還無視他對公司的付出。

“看來這些日子餐廳的碗盤沒有白洗,盤子沒有白端,纨褲子弟都知道說對不起了。”陸家福忍不住調侃,“不過,我不得不承認,那個代言人的合約,解除得真好!”

看到代言人汪姍姍爆出醜聞,陸家福真的替公司新産品上市捏了一把冷汗,心想,這次多虧韓烈唯的一意孤行,否則柏凱麗的品牌形象只怕也要受牽連。

“太好了,抓到壞人,收工回家。”張凱文真的餓到前胸貼後背了,恨不得立刻飙回家躺平。

韓烈唯好氣又好笑,轉頭正要喚陸家福,孰料——

“舅舅!”

韓烈唯暴沖上前,接住癱軟的陸家福。

“張凱文,還愣着做什麽,快過來幫忙!”

張凱文也吓到了,一回過神,趕緊上前幫忙攙扶起陸家福,緊急送醫。

拜托,千萬不能讓舅舅出事,不然,他不只愧對舅舅,還一輩子愧對舅媽和……阿姨。

從醫院回到家,已經是午夜。

阿彌陀佛,陸家福沒事,全是因為這陣子過度勞累,加上晚餐沒吃,一時血糖太低才會昏倒,吊完點滴,醫生确認無恙,就回家休息了,現在想想,真的是萬幸。

韓烈唯脫掉西裝外套,扯開領帶,整個人懶懶的癱在沙發上。

方才又得知自己幹了一件蠢事,而且持續很多年,內心大受打擊。

原來,他一直誤會父親和阿姨,以為他們在母親生前就背叛了她,才會在母親過世不久就迫不及待的結婚。

沒想到,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樣,父親會那麽快娶阿姨,只是因為母親生前曾經這樣對父親說——

阿唯很喜歡秘書阿姨,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秘書阿姨若能代替我成為阿唯的媽媽,阿唯就不會那麽難過了,我也可以放心,因為我知道家誼是個好女孩,她喜歡你,愛屋及烏,她也會愛我們的孩子。

媽媽,對不起,阿唯不知道你的好意,連帶的也遷怒了爸爸和阿姨,對不起……

他很難過,不想動,覺得好寂寞,屋子很冷,很想念那個雜物間裏的小床,想念隔壁房間的單人床,尤其想念那個此刻應該睡在上頭的穆樂言。

很想見她。

下一秒,他抓過車鑰匙,來到地下停車場,開着他的保時捷,直奔凱萊奇。

夜色中,凱萊奇餐廳靜靜的矗立在無人的巷弄裏,他停妥車子,緩緩朝餐廳走去,解除了保全設定,打開門鎖,進入,上鎖,重新設定好保全。

卡片和鑰匙都是穆樂言親手給他的,他走時,她忘了跟他要回去,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除了外場座位區,餐廳裏的燈幾乎都亮着,他直覺先走向廚房,以為會看到那個埋首料理的嬌俏身影,未料,撲了個空。

他轉而上二樓,把她的房間、雜物間、浴室都找了一遍,還是沒人。

“這麽晚了她會去哪裏?”韓烈唯心口湧上強烈的不安。

他快步下樓,正想要到附近都找一回,突然看見酒窖樓梯間的燈亮着,他抱着姑且一試的心情下去,沒想到就看見這一幕——

穆樂言坐在酒架之間的地板上,抓着紅酒瓶猛往嘴巴裏灌酒。

“穆樂言,你在做什麽?”

聽見聲音,她迷迷糊糊的別過頭來,兩只眼睛焦距渙散得厲害。

“呵,你來啦,來來來,一起喝,這是很好喝很好喝的紅酒喔,是瑪歌酒莊的喔……呃!”小手像招財貓似的對着他猛招,打了一個嗝,穆樂言傻笑嘻嘻。

“這麽晚了,為什麽不去睡,一個人躲在這裏喝酒?”

她怔愣了一下,眉頭皺起。“因為……心……很痛啊……很痛……很痛……”

她邊說邊捶打着自己的心口,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韓烈唯的心也跟着揪緊。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讓你傷心了。”韓烈唯內疚道歉。

“你是誰?”穆樂言歪頭嬌憨問。

“韓烈唯。”

她靜靜地望着他,翻了個大白眼,氣惱哽咽地道:“騙人,你騙人,你才不是他,他不會來了,他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不會了……”

“我是,我真的是。”

她不發一語的望着他,突然,小臉一皺,哭了出來。

“言言,噓,別哭……”

“我要哭,我偏要哭。”穆樂言把臉埋進雙手掌心裏,不住啜泣,哭了好半晌,她擡起那雙被淚水洗滌過的眼睛,對他吼着,“我恨你,我讨厭你,你是騙子,你騙我……”她一邊捶打他一邊哭喊,完全失控。

韓烈唯很心疼,很後悔,更氣自己是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緊緊的抱住她,不住的哄着,“對不起,不要哭,我來了,我來了,這一次我真的不會再離開,不要哭……”

他就這樣任她鬧了好半晌,直到她平靜下來。

穆樂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怎麽了?終于認出我來了?”

她沒說話,又是一汪眼淚順着她的眼角湧出。

他低頭,心疼吻去。

“阿唯,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我不想你走。”

“好,不走,永遠不走,就只留在你身邊,這樣好嗎?”

聽見他的保證,穆樂言開心滿足的彎唇抹笑。“吻我。”

韓烈唯恭敬不如從命,給了她一個溫柔又缱绻難舍的吻。

她的臉紅撲撲的,因為酒精,更因為他的吻,短暫的凝視後,她雙手緊緊的圈住他,熱情的吻上他。

“抱緊我,我要你抱緊我。”

“好。”他順應她的每一個要求。

這樣還不夠,她覺得不夠,她急切的找尋他柔軟迷人的嘴巴,迫不及待的吻上,與之糾纏。

好像有什麽被點燃了,是yu/望,是激情,是想要跟對方更貼近的原始本能。

“要我,我要你要我……”

懷裏這熱情的小貓喵喵請求,聲音比棉花糖還甜還軟,小嘴裏吐出的是不拐彎抹角的直白索求,韓烈唯的理智,就這樣被這個極端的女人瓦解了。

他輕輕松松的打橫抱起她,筆直結實的長腿從地下室的酒窖,迅速來到位于二樓的房間,這個他們曾經有過無數纏綿的房間。

她迫不及待的拉扯他的衣服,心急得不得了。

“嘿,別急,慢點,全都交給我,好嗎?別急……”

韓烈唯一邊哄着她,一邊褪去彼此的衣服,一邊取悅着她的身體,讓她柔軟濕潤得足以接納自己。

他沉腰滑入她體內的瞬間,他們都被那股飽脹酸軟的充實惹得不住輕喘。

“你還好嗎?”他怕自己太躁進,會弄得她不舒服。

“阿唯,我要,我要……”她想要那種可以平息她身體熱燙的接觸,想要可以纡解她渴望的親密。

“好,乖乖的,這就給你。”

他取悅着她,也索求着她,随着節奏越來越快,小房間裏彌漫着美妙的音符,敦促着他們越攀越高,終至在巅頂崩潰……

激情過後,韓烈唯低伏在她身上,緊緊的抱住她,看着嫣紅無比的臉龐,跟着她一起跌入甜美的夢鄉。

尾聲

醒來時,穆樂言覺得腦袋暈眩得厲害,該死,一定是昨天晚上的紅酒,可怕的宿醉讓她完全提不起半點力氣撐起自己,或者說,她一點都不想動。

她躺着的被窩很硬,卻離奇的令她感到心安溫暖,鼻息間甚至有種熟悉的氣味,很男人,很陽剛……

“我的老天爺……”她呻/吟了起來,口齒含糊不清,“以後不敢再喝那麽多了……”

地震嗎?要不為什麽她的被窩微微顫抖了起來?

“以後小酌可以,那會讓你熱情一點,不過像昨天那樣一個人就喝掉一瓶多的紅酒,真的是太多了,那叫酗酒,這下頭疼了吧?”低沉的嗓音在她腦後響起,多情的長指還溫柔的順了順她的發。

原本還昏沉的腦袋,突然感動得直起雞皮疙瘩,在确認熟悉的男嗓屬于何人後,下一秒,她完全清醒過來。

穆樂言一咕噔的從“被窩”裏爬起來,轉身瞪住“韓烈唯牌的人體被窩”。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不然我該在哪裏醒來?你說過你不喜歡醒來的時候面對一個人的房間,我當然要陪你一塊兒醒來。”

“我不需要你提醒我曾經說過什麽話!”尤其是在他給她致命一擊後。

當她看見彼此的赤/裸,腦中閃過的除了懊惱,還是懊惱,一方面氣他,另一方面則是氣自己,氣自己怎麽又會跟他上床!

她懊惱的往自己腦袋捶了又捶。

“夠了,言言!”韓烈唯抓住她自虐的手,舍不得她這樣傷害自己。

“放開我!還有,不準再叫我言言。”

他靜定的看了她一眼,片刻後強硬地道:“不要。”拒絕聽從她的命令。

不要?他憑什麽不要?天啊,這是什麽世道,騙子都這麽嚣張的嗎?

“你給我滾,馬上——”

他又看了她一眼,這次快些,不到兩秒鐘他便回答,“不要。”

可惡,又是不要!

穆樂言滿腔怒火正要發作,他突然起身,無視于自己的全身赤/裸,扯掉她身上的被子,扛着她走出房間,轉而來到浴室。

“放開我放開我,你憑什麽這樣?”

他把她安置在浴缸裏,堵上排水孔,打開水龍頭,然後自己跟着坐進去,就如同過去每一次狠狠愛過的清晨那樣。

他的理所當然激怒了她。“韓烈唯,你把我當什麽了?我說什麽你都說不要,那你到底要什麽?”她氣急質問,伴随着水聲嘩啦嘩啦。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你這麽生氣跟我說話。我跟德叔為了餐點裏有口水起沖突的時候,你也只是生悶氣,像這樣氣急敗壞的跟我吼,真的是第一次。”韓烈唯邊說,邊曲起長指輕輕摩挲那張氣憤漲紅的俏臉。

他的慢條斯理讓穆樂言的怒火更盛,她毫不客氣地拍開他的大手。“你到底想要怎麽樣?你不是說你随時都可以走人,為什麽現在又賴着不走,你還想要我怎麽樣?”說着說着,不争氣的眼淚再度奪眶而出,她倔強的別過臉去。

“對不起,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話,現在我要說的,才是。”韓烈唯扳過她的臉,她掙紮不從,他改用雙掌捧住她哭泣的臉龐,逼她正視自己。“我,韓烈唯,想要一輩子跟穆樂言在一起,我不能沒有她,她也一樣,我們要永遠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直到老死。以上,才是我的真心話。”

永遠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曾經,她也這樣想象過,渴望過,但在知道一切都是建築在虛假的謊言上後,她不信了,不想了,更不敢再渴望了。

她不否認在聽見的瞬間,心還是會微微悸動,但她決定當那只是病理上的心律不整。

她冷下臉,木然地說:“你以為我還會相信騙子嗎?”

那聲騙子,狠狠打了韓烈唯一個巴掌,可他又能怎樣,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不要急着決定好不好?再聽這個該死的騙子說些話,好不好?”他目光溫柔的看着她,眸裏有悔有疚有祈求有渴盼。

穆樂言沒說話,沉默以對。

“那天來找我的人,真的是我二叔,他做了一些不法的事情,包括掏空公司、盜取專利,事實上,我在昨天晚上親手把他交給了警方,我想很快的,他就會在監獄裏度過一段不算長的時間。”

“……”她小嘴微張,表情詫異。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聽見的那些話……”

我來這裏,只是因為我對于原本的生活感到厭煩,想要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喘口氣,體驗不同的人生……我随時都可以走。

她想她永遠都會記住他說過的這些話,因為,很傷人,很教人心痛。

“那些話,有絕大多數是真實,但那句我随時都可以走不是。确實,當初我真的是因為厭煩原本的生活,亟欲給自己找個出口……”

說到這,就不得不說起他自己的家人,說起在母親過世不久就立刻結婚的父親和阿姨,說起那個看似華麗富貴的世界,其實讓他內心很空虛,甚至懷疑起家的存在意義。

“在我喝得爛醉被搶劫一空的時候,老天讓我陰錯陽差的遇見了你,我永遠記得那天早上,你一邊逗着小花,一邊哈哈大笑的樣子。”韓烈唯微微眯起了眼睛,彷佛回到那一瞬間。“那時我整顆心都在想,明明也不是什麽曠世大美女,充其量就是長得可愛,偏偏我就是舍不得把眼睛從你身上挪開,哪怕只是一秒鐘也不想。”他彎起陶醉的笑容。

她,有那麽好嗎?她在他眼中,真有這麽好嗎?

聽他這樣說,穆樂言覺得很不好意思,卻又隐隐覺得開心。啕,穆樂言,沒想到你也是虛榮的女人!

她偷偷往自己額頭敲了兩下,接着觑向身旁的男人,發現他正彎起陶醉的笑容,心,不争氣的,又撲通撲通的熱烈跳了起來。

在她小臉微紅的時候,他別過頭來,凝視着她。“我問自己,有多久沒看過這樣的笑容了?那麽甜,那麽溫暖,就好像是冬日清晨裏的第一道陽光,劃破灰撲撲的天際,照亮了我陰霾的心。當下,一個念頭閃過我腦中,我想要緊緊藏起這抹笑容,好讓它只屬于自己。然後,我幹了蠢事,我騙了你,利用你的心軟,好讓自己留下來。”

浴缸的水滿了,韓烈唯順手調小水量,保持一小注的熱水不斷流往浴缸裏,免得水冷。

“我真的很自私,我把自己的留下當做是厭煩原本的苦悶生活的一個出口,是場體驗生活的游戲,我确實想過,哪天膩了,我真的可以随時拍拍屁股走人。可是很快的,我發現我錯了,我的心,完全被你攪亂,你讓我像個瘋子似的在乎你,甚至想着,只要能讓你緊張我,我就算每天摔得鼻青臉腫都沒關系,因為我就想要你緊張我、在乎我。”

“可你明明有那麽多機會可以告訴我真相的,不是嗎?”

他卻選擇繼續欺騙,直到真相被那麽赤裸粗暴的揭發。

“一開始我是不敢說,後來則是因為真的過得太開心了,我打從內心的覺得自己是凱萊奇的一員,完全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直到我舅舅來找我……”

“你舅舅?!這件事我怎麽都不知道?”

韓烈唯說起那個深夜,在她沉沉睡去的深夜,他正為專利失竊的事情輾轉難眠,然後,他看到張凱文傳來的Line,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得跟他當面說,他一下樓走出餐廳,發現來的不只是張凱文,還有陸家福。

“他是我父親再娶對象的弟弟,一直以來我都跟他不對盤,勢同水火,可當他拿着這些日子他苦心掌握的證據,要我跟他一起揪出犯罪者,我發現,我錯怪他了。他是像德叔一樣的人,滿臉兇樣,說話直魯,偏偏卻是最正直的人,我和他攜手策劃了揪出犯罪者的計劃,前提是,我得繼續待在餐廳,等着我犯罪累累的二叔為了掩蓋罪刑主動來拉攏我。我明知道事情的真相要揭發了,可我當時一個字都不能說,怕說了,你反彈不夠大,會引起二叔的懷疑,只好狠心利用你的傷心,好讓二叔相信,我對于他的出現是完全的驚訝,你也是。”

“你真的好壞好壞……”

“我知道,所以你千萬不要輕易原諒我這該死的騙子,這樣我才能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補償你,好不好?”

聽他罵自己是該死的騙子,穆樂言很沒用的又舍不得了。

唉,就像林美美說的那樣,她的心就像被電飯鍋蒸過的麻糟,對什麽都軟得一塌胡塗,沒救了!

不過,能看到他回來,她真的真的好高興……

“就屬你膽子最肥,騙了人家還敢回來!”她捶他的肩膀,扭頭佯裝生氣。

“不回來怎麽發現你的真面目?”

“我、我怎麽了?我哪有什麽真面目?”

“潛力酗酒女一個。以後,酒窖的樓梯在餐廳結束當天的營業後,就該封鎖起來才行,免得你哪天又偷偷跑下去灌得自己酩酊大醉。”

“人家就傷心啊……”回想心碎的那一刻,穆樂言的胸口還是會忍不住泛疼。

“以後不會有那種機會了,不會再讓你傷心了。”韓烈唯望着她,大掌緊緊拉住水面下她的手,十指緊扣。

“那公司的事情都圓滿落幕了嗎?”

“算是吧!”他伸了個懶腰。

“你要好好感激我的眼淚。”她嘟嘴,假裝嚴肅的說。

韓烈唯彎唇一笑。“好,本人由衷感激我女人的眼淚。”

“我眼睛好痛。”

他轉過身,捧起她的臉,緊張的端詳她的雙眸。“怎麽搞的,怎麽這麽紅這麽腫?”

“還不是你害我哭的。”

“對不起。”韓烈唯不舍的把她攬進懷裏,讓她靠在他胸膛。“以後我若敢再惹你傷心,你不要自己哭,直接找人把我打到哭。”

“那我還不是得哭,因為我會心疼啊,傻瓜!”她被他這番言論逗得好氣又好笑。

“是喔,那好吧,手下留情,別打我喔,不然你又要哭了。”他頑皮逗她。

“貧嘴啦你!”

她打他,打得浴缸裏水花四濺,他好脾氣的由着她玩鬧,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現在幾點了?你不會是忘了早上還要去市場采購食材吧?快快快,快起來,再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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