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謝謝你
肖瀾搖搖頭，眉頭深鎖，“我不知道。”
肖瀾的回答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肖瀾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你可以跟她吵跟她鬧，但不能否決了所有，一旦斷絕了兩個人的關系，不論之前是什麽關系，肖瀾半點面子都不會給，看似倔強任性好強，實則是受了傷害後的炸毛。
苑筱原慢慢搖晃着酒杯，“肖瀾，你要是愛她，就不要輕易放棄。只要兩個人齊心，沒什麽坎是過不去的。”
“齊心？呵呵呵，苑筱原你是不是傻了，我告訴你了，她不要我了！她說分手了！”肖瀾終于憋不住把話給吼了出來，這是自打認識肖瀾以來苑筱原第一次見她這麽大的火氣，看來段維希的離開給肖瀾的打擊很大，“都是這樣……一個個都會走的……誓言……都特麽是鬼話，人醒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苑筱原捏緊了手裏的杯子，最後還是沒忍住，将肖瀾緊緊摟在懷裏，“大寶貝不傷心了，我不是還在麽，肉團子還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肖瀾大鬧空白了幾秒，回抱住苑筱原，哭了出來，“苑筱原，對不起……不是因為維希做的那些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是我……”
“肖瀾！沒有誰對不起誰，也沒有誰做錯了事情。”
那夜的終了，肖瀾就這樣在苑筱原肩頭睡着了，無奈的是苑筱原鋪了半天的床，肖瀾卻只能睡沙發。苑筱原并沒有像電視劇裏演得那麽大力，能把一個喝得爛醉絲毫力氣都借不了的女人公主抱扔床上去。
苑筱原實在沒想到，肖瀾竟比她還起得早，七點多就在客廳練瑜伽了，“您老這精氣神不錯啊，你等着，我屋裏有瑜伽墊，別踩地上，涼。”
“不用了，我這完了。苑筱原，我想吃紅糖煮蛋。”
苑筱原頓了頓，“我家沒有紅糖。”
“什麽？紅糖狂魔居然不吃紅糖了？”肖瀾向苑筱原投來好奇的目光，“嗯，難怪瘦了，借糖了啊。”
“烤面包純牛奶，不吃拉倒。”
“吃！”肖瀾麻溜地跑到廚房，“嘿，苑筱原，你今天請假好不好。”
“不好，你吃完趕緊走。”
肖瀾一個三十好幾的女人居然還傲嬌地嘟了嘴，“苑筱原，面包都不夾點什麽啊！芝士片？果醬？煎雞蛋？就這麽幹吃啊！”
苑筱原可服了這祖宗了，到別人家也不客氣，要求這要求那的，“有，肖老板要醬油陳醋豆豉還是辣椒？”
“……”肖瀾不吭聲了，果然還是擺黑臉比較好。
苑筱原把熱好的牛奶和現做的三明治端到餐桌上，“快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爬山。”
“不，你去上班。”
“飯錢，油錢，人工費，一天六百。”
“好，成交。”
苑筱原看着肖瀾滿意地開始進食不禁自己也笑了，肖瀾有時候跟小孩子似的，神經病一般的給自己制定一些條條框框，愛憎分明又自相矛盾。
去的那座山并不高，兩人慢慢悠悠走也不過十一點就到了山頂，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苑筱原感覺很好，很久沒有這麽寧靜了，看着一對老夫妻相互攙扶着也來到了山頂，“肖瀾，你有多久沒回家去看過了？”
順着苑筱原的目光肖瀾也看到了那對老夫妻，“拿了錢出門就沒回去過了。”
“那你……”話到了嘴邊，苑筱原改口，“你媽媽肯定很想你，有空回去看看吧，我去年過年回去，我媽可樂壞了，半輩子沒做過飯的她居然給我做了一桌子菜。”
肖瀾奇怪地問，“你不是說你家是你爸做飯嗎？”
苑筱原抿了抿嘴，“我爸前年去世了，腦溢血。”
肖瀾驚訝地張開了嘴，“苑筱原，你都沒跟我提過。”
苑筱原笑了，想說這也跟你沒什麽關系啊為什麽要跟你提起，再說了，你的維希知道我因為這件事情聯系你還不得又想多咯，不見不念，這是當時最好的狀态，也是……現在最好的狀态。“肖老板，要不你現在把份子錢補回來吧，反正你現在也不差錢。”
“苑筱原，我不喜歡你叫我‘肖老板’，很生疏的樣子。”
“瀾瀾？”
“別惡心我。”
“肖瀾。”
“嗯？”
苑筱原想了一下，又開口，“回家去看看吧，別像我一樣，有遺憾。雖然說他們并不贊同你的某些想法或者是性取向，但他們還是愛你的啊，他們肯定還是很擔心你的，他們也希望你過得好。”
“我每年有寄東西的。”在她有餘錢了之後，逢年過節，她都會在網上給爸家媽家寄禮物回去，一是證明她還活着，二是證明她還活得很好。
“哎，”苑筱原直接白了一眼肖瀾，這固執的脾氣果然是遺傳，怎麽說都說不通，“肖瀾，你是要等他們躺在床上只剩一口氣了才甘心麽？才覺得自己贏了麽？你的不甘心，應該要敗在你自己的驕傲上了。”
說完苑筱原就走到另一半去了，留肖瀾一個人眺望遠處，靜靜思索。苑筱原的話對她不是沒有觸動，而是她不敢，每當她想要回家去看看的時候，她腦子裏就閃過當時和父母争吵的畫面，爸媽離婚、自己出櫃，兩件事湊到一起了，一家三人沒一個人自在，三個人的表現都好像是斷了三個人的所有緣分那般。最後她拿了父親給她的錢先一步離開了家，離開了那個支離破碎的家，再也沒有回去過，她都沒來得及質問父親的出軌母親的妥協，她甚至都沒有去關懷一下那個同時失去丈夫、女兒和家的那個蒼老的女人。想到這裏，肖瀾發現自己竟然默默流淚了。那些不被觸碰的記憶今天被苑筱原牽扯出來，又痛又難耐。肖瀾承認，在她失去段維希的這個當口，她十分想念那兩個曾對她罵罵咧咧對她白眼嘲諷的中年人。
“苑筱原，”肖瀾朝着苑筱原的方向叫了一聲，待苑筱原回頭她才又開口，“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失意的時候陪伴我建立起來我的事業；謝謝你，在我得到愛情的時候你成全了我的美滿；謝謝你，在我失戀之後在我曾那樣對你之後還願意收留我安慰我；謝謝你，用殘酷的自省來敲醒我這個睡在自己夢裏的人。苑筱原，謝謝你。你做了這麽多，我卻無以為報。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愛
可能不夠光明磊落
卻并非他們口中所說的堕落
如果你愛我
我也為你赴湯蹈火
不能夠 就這樣
相遇卻錯過
——《他眼裏有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