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楚河漢界
苑筱原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半夜了，家裏卻燈火通明，童姝在客廳裏盤着腿嚼着果丹皮，聽到開門聲速度把頭偏到門口，仔仔細細看了苑筱原的臉，撇嘴，“臉色紅潤，素顏歸家……苑小靓，你難道要告訴我是外頭雪太大糊了你一臉把妝都弄沒了還凍得你通紅？”
“明天不用去醫科大學了？這麽晚了還不睡覺！”
童姝也不看苑筱原，走到客房門口，“好像你明天不上班似的？苑小靓，別太過了。”
苑筱原脫掉外套坐在沙發上，閉眼仰頭。童姝說得沒錯，她今晚是有些過了，确實不該再去招惹肖瀾的，可那個女人怎麽會失去魅力？撇開依舊還是外貌協會一員這一點，經過時間的沉澱，肖瀾多了幾分成熟，不再寡言，态度溫和了許多，但所有的偏執依然存在，對愛情不再盲目追逐和苛責，直面現實，進退有度。
不得不說，早年苑筱原對肖瀾盡是執念，而真正接觸到了肖瀾本人的生活之後，苑筱原更是喜歡上了肖瀾，好的壞的，現實的臆想的。倘若……好像人生并沒有假設。
肖瀾無言送走了苑筱原之後在家裏翻箱倒櫃終于找出了遺忘在雜物間的臺式電腦，重新組裝上打開，系統是經久耐用的XP。點開‘不尋’，嘗試了十幾遍密碼，終于登上了，頁面熟悉又陌生，大四開始的一長段時間內肖瀾沉浸在虛拟的世界裏面不可自拔，在裏面她可把自己塑造的十全十美，沒有挫折，嫌棄世界。
好友列表裏面還存留有幾十個，一大半都是灰色的了，檢索到苑筱原的賬號，點開聊天記錄，三千多頁，首先映入肖瀾眼裏的是一大串苑筱原的詢問，八年前，苑筱原是該多絕望。
一頁頁翻着，肖瀾愈加痛恨自己年少輕狂。現在的自己都為苑筱原難過着，當年尚情窦初開的苑筱原是怎麽過來的？
關上電腦用手捂着臉，呼吸間還能隐隐約約聞到指尖上殘留的苑筱原的味道。她放棄過苑筱原，很多次。以前有機會能夠擁有全部和完整的她，因為她的不珍惜，如今的得到，不過是生理上的，這一夜發生的一切，是迷醉的堕落的沉溺的不清醒的。
最後的最後，離開的時候，苑筱原對肖瀾說，“把段維希找回來吧，你們應該在一起。”
肖瀾沒有回答，她怕她一出口會毀了現有的平淡。歡愉過後還能說出這樣的話，苑筱原是得有多理智多豁達，亦或者只是因為早就放下了，所以還能勸慰她跟前任重歸于好，可是，那麽，苑筱原，你今天為何又撩起我隐滅的花火。
兩個人因為一場意料之外的歡愛有了從前不敢觸碰的希冀，蠢動。可無奈生活還在繼續，按部就班地前進，苑筱原的出差盡在眼前。
星期五苑筱原請假在家收拾東西，卻被童姝趕了出來，說是要苑筱原快去給李遙琦報備。裹着童姝随便扔給她的大衣招了一輛出租車。H市越來越冷了，而自己的心呢？
苑筱原給李遙琦發了短信，随便在‘豐源’對面找了家咖啡廳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兩杯黑咖啡。
李遙琦來得很快，即便是有了那些無力的感慨，李遙琦還是願意給苑筱原沖動和熱情。苑筱原看着李遙琦過馬路奔跑的身影好像透過她看到了那些年的自己，也是這樣為肖瀾，甘之如饴。
李遙琦走近注意到了苑筱原的目光，她把視線從苑筱原身上避開，放緩了腳步。
苑筱原覺得有些好笑，李遙琦還在苑筱原面前假裝端起了架子，不願讓苑筱原看到她還為苑筱原湧動的情愫。
坐到苑筱原對面，那晚的瞬間就不斷浮現出來，那些個情敵的表現和苑筱原的無所适從都深深刻在她的腦子裏，不由地開口有些冷淡，“苑總，上班時間把我叫出來有什麽事情嗎？”
苑筱原失笑，突然覺得自己的到來真的很蠢，“其實也沒什麽事情，我今天晚上跟童姝一起回C市，半個月。”
李遙琦沒有一點反應，面無表情盯着眼前的咖啡，幾分鐘後，她給咖啡加了糖和奶，一口氣喝光，放了一百塊在桌子上，“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工作了，以後不重要的事情就電話或者微信聯系吧。”
苑筱原把咖啡杯捏得緊緊的，顯然沒有料到李遙琦會這麽輕易地跟她劃清楚河漢界。罷了罷了，自己又能給予她什麽呢？不再糾纏，斷了她的念想，以後還能做朋友。
李遙琦走到門口又倒回來，走到苑筱原跟前，這樣居高臨下看着她，“苑筱原，你告訴我，我從一開始就沒機會，對不對？”
又是這樣的問題，自從李遙琦知道她在H市買了房子，她們的關系就比以往近了太多，李遙琦俨然一副不到手不罷休的架勢，而她從一開始就是抗拒的，她已經無法去相信一個新的人，去展開一段摸不清未來的戀情。說到底，她在這個年齡也是同肖瀾一樣的，看多了變數，如果不是一個強大的人，是無法撬動她的內心，讓她願意去付出。這也是苑筱原佩服段維希的一點，她在二十出頭就綁住了肖瀾，即便只是她的眼睛她的身體，也是勝過了她的無私默默。
“這個問題先擺在這裏，等我回來再回答你。”
李遙琦笑得很譏諷，“好。”
坐在飛機上，苑筱原對着一大摞文件，一頁都沒翻，童姝一個拳頭砸過來，“苑小靓，別做作了，放這麽一大堆擋事的東西在面前，要看就看，別發呆。”
“姝姝，你說啊，喻言和李遙琦這倆到底是怎麽想的？”
童姝白了她一眼拉下眼罩，調整好座椅準備小憩，“我看你啊，回去跟那酒吧老板湊一對吧，你們很配的，渣女X渣女。”
苑筱原也不怒，自從她跟肖瀾滾了之後，童姝對她的好感度就直線下降，成天白眼哼哧不斷。是吧，快三十的女人還理不清自己的感情，能有多好？
作者有話要說： 再見悲哀因我不再計較任何結果
什麽都可以坦蕩未在乎誰是錯
我兩眼合上失去什麽
是與非也掠過
別固執到問一切為何
——《再見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