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花癡？花癡你怎麽了，有話咱們好好說，別蹲在我家門前哭啊。”

高傲如蘇媛媛，聽見陳衍說自己哭了氣得一抹眼淚，把懷裏的妹妹塞給陳衍，頭也不回地就準備走，好在陳衍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你到底怎麽了，以往再怎麽受挫你也會挺胸擡頭，媛媛，你不會失戀了吧。”

頭一次蘇媛媛沒有反駁陳衍，只是淡淡地說了聲“家事”，然後慢慢蹲下身，自己抱住自己，樣子很是頹廢。陳衍無奈，只好放下蘇媛媛的妹妹來拉蘇媛媛，蘇媛媛似乎沒意識一樣，順着陳衍的動作站起來，然後進了陳衍家。同樣是三房兩廳，陳衍家的布置要比蘇媛媛家有品位。

蘇媛媛花了兩分鐘才明白過來自己在幹什麽，她不僅帶着妹妹敲開了陳衍家的門，還糊裏糊塗地一邊哭一邊跟陳衍說自己的家事，蘇媛媛覺得自己這回丢臉丢大了。可她竟然有種釋然的感覺。

因為蘇妹妹吵着要吃東西陳衍只好挽起袖子下了廚房，不多時出來，手上已有了一盤賣相不錯的煎蛋，蘇妹妹咬了一口，眉頭皺得跟小老太太一樣，陳衍不解，嘗了嘗，果然他還是不要下廚房的好。神游已久的蘇媛媛悄悄進了廚房，做了兩碗面端出來，簡單的清湯挂面卻收買了兩個人的胃，看着陳衍一滴不落地喝完了湯，蘇媛媛很驕傲。

“哎，花癡啊，要不你來我家做飯吧，你也知道我爸媽不常在，我又不會做飯，而且你不是帶着妹妹嗎，總不能讓小孩子餓着啊。”

蘇媛媛合計了一下，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于是兩個各有所需的人當即表示可以接受，陳衍跟蘇媛媛平時住校，一星期回來一次，蘇妹妹可以交給幼兒園老師照顧，周末再接回來。其實算算，也就那麽幾天。

當天晚上蘇媛媛做了一桌子的菜，她只會家常菜，但味道好，讓一直叫外賣的陳衍很滿意，蘇媛媛忙着照顧蘇妹妹，也沒太在意陳衍的稱贊與緊接着的一句“如果每周都有就好了”。等到蘇妹妹玩累了躺在陳衍家沙發呼呼大睡時蘇媛媛才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們終究還是同學，貿然在異性同學家留宿也不符合蘇媛媛家的規矩。她想跟陳衍說她該回家了，但話還沒出口陳衍就已經自作主張替她做了決定——蘇媛媛帶着妹妹在陳衍家的客房住了一晚，蘇媛媛沒睡着，一直在看窗外的天空。

窗外是一塵不染的清新，點綴着月明星稀，芭蕉樹的影子被月光投映到地板上，沙沙的風過聲宛轉輕揚，像獨奏的小夜曲。

懷裏的蘇妹妹睡相不好，老是會踢被子，蘇媛媛又有些認床，索性起來走走，等天亮就可以離開了。如水的月光像織工精美的錦緞，華光萬丈，蘇媛媛放輕腳步和呼吸，蹑手蹑腳推開門，客廳裏有人席地而坐，或許是覺得今夜的月景的确有可賞之處。蘇媛媛夜視能力不好，繞來繞去反倒一腳踩在了陳衍的手上，陳衍倒吸一口冷氣，手一用力就把蘇媛媛拽下來。

空氣裏盡是雨過後的濕氣，蘇媛媛穿的衣服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過來吧，兩個人擠擠能暖和些，我這有毯子。”

蘇媛媛沒過去，她在猶豫着，她總覺得陳衍今天很不對勁，他既沒有乘機挖苦自己也沒有提起解忘憂，完全就不像平時的他。兩個人面對面坐着一言不發，樓下的木樨花香味濃烈，熏得蘇媛媛昏昏欲睡，恍神之間就撲倒在了陳衍身上，陳衍把毯子扯到她胸前，摟着她也睡了。

如果沒有第二天清晨的那通電話蘇媛媛想自己跟陳衍還能好好相處的，她一直信奉萬事和為貴，即使再讨厭表面也還是得做的。

但事實證明蘇媛媛想法很幼稚。蘇媛媛放下電話時陳衍剛從洗漱間出來，知道蘇媛媛未經他同意就擅自接了電話後，而且還是解忘憂的打來的以後，陳衍冷笑一聲，看她的眼神也變得陌生疏離。原來重色輕友這種事也會在她身上發生的，蘇媛媛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就連解釋的話她都沒法說出口，像是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無法發聲。

他們的友誼真是簡單又易碎，就像海上的泡沫，純粹的見光死。

為了這件事陳衍跟她怄了一早上的氣，高傲慣了的蘇媛媛又不肯低頭認錯，直到下午解忘憂來給陳衍補習她才明白，陳衍這是氣她攪了他的浪漫約會，變相地催她走。別人不順着就鬧，順着又反對，蘇媛媛立馬決定賴在陳衍家裏，反正，反正他們是同桌，總得互幫互助。就是這樣蒼白無力的理由讓蘇媛媛紅了眼，她不知道哪裏來的悲傷，順着風進入到她心裏，然後傳遍全身，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拒絕着，拒絕着見到解忘憂。或許她早已經不讨厭陳衍了，或許。

“媛媛？原來你也在啊，正好，我還在擔心我水平不夠教不了陳衍呢，媛媛你在得正是時候。”

蘇媛媛艱難地擠出笑容，看着解忘憂翻出課本和筆記給陳衍補習，講得面面俱到又不失自己的見解，只是默默在一邊捧着杯涼白開，小口小口地喝着。如果沒有自己的話解忘憂想必也是個衆星捧月的天之驕女，成績好，性格好，長得好，必定光芒耀眼，蘇媛媛感覺有眼淚滾進了杯子裏，她偷偷拭去，坐得端端正正。

“忘憂你真有做老師的潛質，教得真好，比花癡有耐心多了。”

陳衍的一聲“花癡”把蘇媛媛的思緒拉回來，自從陳衍知道了她初中的事跡後就開始一口一個“花癡”的叫，解忘憂顯然沒想到蘇媛媛還有這樣一個稱呼，驚訝了一下，随即咯咯笑起來。

蘇媛媛覺得這笑聲很刺耳，于是就跟陳衍說該回家了，大概是她的語氣太僵硬讓解忘憂聽出了弦外之音，解忘憂住了嘴。

沒人挽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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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非施夷光，覆不了你的天下

老死不相往來怄氣了一個星期以後陳衍首先舉起了白旗，解忘憂固然重要，可遠水救不了近火，蘇媛媛這個合作夥伴對于他來說其實也挺重要的。基于這個想法陳衍獻殷勤似的給她買了許多她愛吃的甜品，蘇媛媛擡了擡眼皮，揚手一巴掌，被陳衍躲過了。

“花癡你謀/殺啊，知不知道哥靠臉吃飯的！”

六十三道目光聚焦在陳衍身上，半老的班主任推推瓶蓋厚的眼鏡，指指教室外，陳衍咧着嘴，抱起英語書就準備走，蘇媛媛頭也沒擡，卻跟着他一起到教室外罰站。天氣開始由熱轉涼，陳衍背靠着牆，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背後蹿出來，冷得他牙齒打顫，但是為了在蘇媛媛面前逞英雄硬是裝出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蘇媛媛遞過她自己的英語書，陳衍随手接過來，塞在背後。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現在天時地利人和，正好跟蘇媛媛道歉，陳衍撕下筆記本紙，冥思苦想半晌，發現蘇媛媛油鹽柴米不進，無論寫什麽都是無用功，陳衍琢磨幾秒，寫上三個字。紙團在空中優美地劃出一道弧線，正中蘇媛媛腦門，蘇媛媛沒發火，匆匆看完後從容不迫的添上幾個字，用力扔回去，砸得陳衍有苦說不出。蘇媛媛寫的是“我忘了”。一個是“對不起”，一個是“我忘了”，不用說也能看得出來誰心胸狹隘，陳衍松了口氣，開始正經看起風景。

天空萬裏無雲，澄澈清明，陳衍跟蘇媛媛并肩站在教室外，一派安和寧靜，偶爾有風吹過來，吹起蘇媛媛幾縷發絲。在很多年以後，蘇媛媛與陳衍在街上偶遇，蘇媛媛想起的第一畫面就是當年一起罰站。

因為那是她高中時代最繁麗燦爛的一天。

班主任的絮絮叨叨終于在下課鈴響後告一段落，陳衍活動了一下站得發麻的腿，将英語書還給蘇媛媛，蘇媛媛走神了，接的時候不怎麽小心，引得陳衍發怵。蘇媛媛聽見解忘憂在隔壁班的門口叫陳衍，似乎要讨論周末補習的事情，她有些慌，拉住了陳衍，陳衍只是微微回頭，然後掙脫開她的手，朝解忘憂走去。他沒看見蘇媛媛受傷的表情，也沒理會她只說了一半的“陳衍”。他的眼裏只容得下解忘憂。

蘇媛媛想她的報複來了，以往她笑陳衍不自量力愛上了解忘憂，現在她該笑自己飛蛾撲火喜歡上了陳衍。

所幸的是陳衍并不知道她所想的，放學的時候依舊邀她一起回家，蘇媛媛坐在公共汽車最後一排座位上看着人群中站得筆直的陳衍，嘴角不禁揚起微笑，果然她還是看他這樣認真的時候最順眼。車上的人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