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又一個小時過後,終于一切搞定,向暖重重地吸了口氣,卻發現腹部緊得根本容不下一絲多餘的空氣,活生生把吸到一半的空氣又吐了出來,她抱着碩大的婚紗裙擺,踉跄地步出房間。
前半部分的拍攝還算比較簡單,因為都是比較自然、接地氣的畫風,沒有強制性要求擺什麽動作,等到了後半部分,兩個人開始愁了。
“來,新郎新娘面對面站,很簡單的動作,就對視就可以了,眼神裏要流露愛意。”
噗……
一看到顧衍夕的眼神,她就正經不起來啊,她今天大概是真的和眼神過不去了。
“新娘別笑,新郎別太僵硬。”
向暖聞言,立馬憋住了笑意。
“你再笑我把你從橋上扔下去。”顧衍夕出聲警告。
向暖毫不care地白了他一眼:“你有臉說我,臉僵得都快趕得上埃及法老了。”
顧衍夕眯了眯眼,表情嚴肅,而另一位自然也是怒目直視,毫不相讓。
電光火石間,攝影師無奈地放下了手裏的單反,嘆氣道:“你們是來拍婚紗照的還是來打架的?”
向暖一下驚醒,最後瞪了顧衍夕一眼,側過身道歉:“不好意思,只是……能不能不要拍對視的畫面?”
“那好吧。”畢竟顧客是上帝,但這對新人也未免太奇怪了吧,“但是之前拍的都是偏好玩的,總歸也要拍點浪漫的吧。”
“沒關系,都是好玩的也行。”她算是已經看透了兩人之間的關系。
“嗯,那大家休息一會兒吧,再商讨一下。”攝影師坐在小板凳上,憂郁地喝起了水。
向暖嘆了口氣,哀怨到膀胱極度敏感,扯了扯他的衣袖,聲音低低地說:“我去下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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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伸手替她拾起裙擺,顧衍夕實在是搞不懂,婚紗就婚紗,搞那麽長的尾巴是幹什麽。
即便是後面被卷起,從向暖的視角看下去,卻依舊看不清臺階,只能扶着一旁的石欄杆,憑着直覺摸索。
走下最後一級臺階,以為前面就是平地了,向暖松了口氣,自如地往前邁了一步,卻未想哪裏是平地,明明還有一級,于是整個人都往前跌了出去。
幸好顧衍夕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她踉跄了一下,扶住了他的手臂,才不至于跌倒,但右腳還是因為這個動作而輕扭了一下。
向暖發出了一聲疼痛的輕哼,顧衍夕眼神頓時嚴肅了起來,蹲下身撩起她的裙擺。
“我沒事啦。”感覺他的蹲姿已經引起了周圍人的側目,向暖有些尴尬地放下裙擺。
顧衍夕顯然并沒有相信她的話,但腳踝處從外表看确實看不出什麽異常。他站起身,眼神依舊嚴肅。
就在她擡腳準備邁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瞬間騰空。眼神輕晃了一下,才發現他就這麽把她抱了起來,而她的裙擺,因為他的動作而散了開去,刻意般地鋪在石橋的臺階上。
攝影師嘴裏的水還沒咽下,看到這場景,立馬拿起一旁的單反,迅雷不及掩耳地啪啪啪拍了無數張。
耳邊都是快門聲,但兩人此刻明顯已經感覺不到。顧衍夕側頭看向一旁的攝影助理,只說了一句話:“麻煩幫她卷一下裙擺。”
“好。”助理趕忙跑了過來,看攝影師給她做了個OK的手勢,這才放心把裙擺收起來,乖乖地跟在兩人身後離開了。
幸好扭傷并不嚴重,向暖只休息了一會兒便又生龍活虎了,顧衍夕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假裝,這才同意繼續拍攝。
但是,後面的拍攝,在男主角的蠻橫要求下,基本上都變成了坐姿。坐在橋上、坐在河邊、坐在烏篷船上……反正都是坐着。
到傍晚時分,外景的拍攝算是完成了,之後就只要回去補拍一些內景就可以了。也就是說,接下去的一夜一天,她可以盡情地玩了!
然而,現實如果會按照人預想的順序發展,那也就不叫現實了。
換上便服,和顧衍夕手牽着手漫步在月光下、小橋邊,難得沒有打架的時候,居然還有那麽一絲絲浪漫,如果……沒有那淩冽寒風的話。
十月,明明還不算冬季,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小鎮缺少熱島效應,入了夜之後的氣溫簡直低得令人牙顫。
彼此對視了一眼,沉重地點了點頭,而後,很默契地轉身離開了小河邊。
咔嚓。
一聲明顯的快門聲,還附帶自以為不明顯但差點可以照亮整個地球的閃光燈,令顧衍夕停住了腳步。朝身後瞄了一眼,果不其然是一片黑暗,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
“剛才是什麽?”向暖一驚,本能地扯緊了他的衣袖。
“你說呢?”
“可是晚上不拍攝啊……難道攝影師那麽敬業?”
顧衍夕對她的智商絕望,嘆了口氣,湊到她耳邊不知道說了句什麽。
向暖一下演技爆發,推開他直吼:“顧衍夕!這婚我看你也是不想結了,你留在這兒當你的乘龍快婿去吧!花心大蘿蔔!”
“我讓你演一下,不代表你可以随意人參攻擊。”顧衍夕眯了眯眼,表情冰冷。
向暖仗着背對後面,笑着朝他抛了個媚眼,壓低了嗓門說:“我演的好吧。”難得可以假公濟私地罵他,不好好把握這機會怎麽行。
“演得也太浮誇了,我怎麽會生出這麽蠢的女兒。”
向暖:。 。 。
身後傳來了一句隐隐約約的吐槽,在這掉根針都有回聲的黑夜裏,伴随着冷風,清楚地傳進了兩人的耳朵。
這下向暖明白了身後人的身份。
滿臉黑線:“媽,你聲音太大了,出來吧。”
這智商,有比她好到哪裏嗎?不對,她幹嘛攻擊自己……
隐藏在轉角的人終于現了身,向暖回頭,才發現原來不止一個。
“爸,叔叔阿姨,你們怎麽……?”
“我們怎麽會來?”
“你們怎麽會和我媽一樣無聊?!”
“就是,不僅無聊,還蠢。”向爸爸搖搖頭,一臉鄙夷:“哪有人說話說那麽響的。”
“你還說我?是誰把拍攝模式誤當成攝影模式的!”向媽媽叉着腰,高冷形象一去不回。
“爸媽,叔叔阿姨,你們是來……?”
“旅游!”
“開會!”
“聚餐!”
“……”
顧爸爸到底是教授,和其他語無倫次的三個人相比,顯然就淡定從容多了,只見他拍了拍蹭上了些許石灰的西裝袖子,微笑回答:“這種大事,你們居然絲毫不和長輩打報告,是不是太不給長輩面子了?”
向暖一愣,扯了扯顧衍夕的袖子:“你沒和爸媽說?”
“我以為你會說。”
向暖囧,回過頭:“爸媽,叔叔阿姨,你們來多久了?”
顧媽媽擺擺手:“還好還好,我們剛到。”
她沒有眼力見兒的吧:“對,也就剛到了大概十個小時吧。”
“……”向暖算了一下,他們是上午十點到的,現在是晚上九點,也就是十一個小時。“我們剛到你們就來了?!那也就是說下午你們一直在隐藏拍攝?”
“對啊,婚禮上絕對不缺視頻素材了。”向爸爸對于自己的攝影技術可謂充滿信心,剛才絕對只是失誤。
“天哪。”向暖一拍額頭,腦子裏迅速開始回想自己一下午都幹了些什麽:摔跤、鬥嘴、NG……
相比于向暖的不淡定,顧衍夕明顯就繼承了父親的冷靜因子,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直到回了酒店,發現自己和向暖訂的房間,正好夾在兩家長輩中間的時候,他才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
當然,攝影師顯然更無力,因為從他們回到客棧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四個人硬逼着交出了電腦裏的原片,并且絲毫沒有把電腦還給他的趨勢。
這家客棧是木質結構,本來隔音效果就不比城市裏的水泥牆,直到淩晨一點,顧衍夕還是能清楚地聽見隔壁房間裏傳來的讨論聲。
喜糖到哪裏訂、結婚之後多久要孩子、孩子要取什麽名字……再這樣讨論下去,顧衍夕覺得,他和向暖退休之後要住哪兒估計都能被安排好。
看他翻身下了床,向暖帶着些許困意問:“你去哪兒?”
“洗手間。”
“哦。”她重新閉上眼,直到聽到關門聲,才突然想起:不對啊,去洗手間需要出房間嗎?
大概三分鐘後,顧衍夕回來了,臉上還帶着一絲滿足的笑意。
向暖眯了眯眼睛,表情嚴肅:“你是不是出去偷吃了?”
顧衍夕瞄了眼牆上的鐘,掀開被子,覆身而上,笑得冷冷的:“我不過才出去了幾分鐘,你對我的能力到底存在什麽誤解?”
“咳。”向暖臉一紅,有點慌亂,“沒、沒有誤解。”
他低頭,卻被她狠狠捂住了嘴巴。
“隔音很差……”說到這個,她才突然想起,“哎?怎麽隔壁的讨論聲突然停了?”
“因為我剛才去前臺了。”
“啊?”
“投訴隔壁擾民。”
“……”